“啊?我……唔,”忽然提到自家太太,陆漾慌了一下,小声嘟囔着回话道,“我偶尔跟太太私聊啦,但是她……不怎么理我,嗯对。”
今天的经历太暴露智商了。
考虑到阮玉烟和自家太太很可能认识,陆漾决定还是不要实话实说。
以免这些消息传到太太那里,让自家太太发现她的小鹿其实是头傻鹿。
阮玉烟原本加速的心跳放缓了些。
听到陆漾承认自己确实和沧海月明有私聊的时候,她还有些晃神。
毕竟,那个能让她每天分配出固定时间来聊天的人,只有唯一一个……
后面又听到太太不怎么回复,她才放心了。
那估计就是被屏蔽掉了。毕竟所有人都在她的免打扰范围之内,除了那只小鹿。
在阮玉烟霸总气质的保护之下,陆漾才唯唯诺诺不吭声地走出了公司大楼。
像阮玉烟这种副总裁级别的,当然是把车停在高层专用的停车场了。
贫穷的陆漾并不知道那个停车场在哪里,只好站在路当间儿,眼巴巴地瞅着阮玉烟。
阮玉烟瞥了她一眼,眉头不明显地微微一蹙,很快又若无其事,转过身去漠然说道:“停车场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哦。”
陆漾答应一声,乖巧地去做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一边走,还一边腹诽:是我的错觉吗?阮总的脸色怎么好像变凝重了。
然而并不是错觉,阮玉烟的脸色确实很凝重,因为她有点紧张。
身为一个向来用高标准严格律己的高智精英,阮玉烟要求自己必须与每个身份都严丝合缝地适配。
自从入职以来,她都坚持敬业乐业的精神,致力于培养霸道总裁的基本能力。
霸总的业务标准:年少多金、精英能力、沉着优雅……这些她都可以努力靠近。
只有霸道这一点,她做不到。
其实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在面对毛茸茸的可爱的东西时,她做不到。
比如面对刚才那个眼巴巴的陆漾。
莫名其妙,阮玉烟想到了动物园里讨食的小熊猫。
在意识到自己快要微笑的时候,她机警地眉头一蹙,掩饰住笑意。高冷地转过身去,好不容易才保持住自己的形象。
生怕被陆漾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把孩子给紧张坏了。
陆漾倒不知道她这些心思,只是乖巧地跟着她来到后面的地下车库。
随着阮玉烟按动遥控器,陆漾看见最里面的一辆敞篷跑车的车灯闪了闪。
跑车系统的回应声音落在陆漾耳朵里,砸出了金钱落地的声音。
站在原地,她人都傻了:这是我能肖想的车吗?
大概是看出她神色有异,阮玉烟想了想,还是沉着声解释道:“我知道这车的款型过时了,但我刚回国,暂时还没精力去选新车,所以今天先坐这个吧。”
没经历去选新的跑车,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吗?!
陆漾的瞳孔疯狂地震,目光在跑车和阮玉烟之间来回横跳。
阮玉烟却没看她,随手正了正领带的扣结,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车吧,时间快到了。”
“哦哦哦……”
陆漾如梦初醒,赶紧颠颠儿地跟上她的步伐。
本来不太好意思坐副驾驶,没想到的是,阮玉烟已经躬身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有点诚惶诚恐地坐好了,陆漾正要去拉安全带,指尖却猝不及防地触到一片弹弹嫩嫩的温软。
那是阮玉烟的手。
她这才反应过来,阮玉烟正在俯身为自己系安全带。
这女人的面孔就在她面前不远处,离她的唇吻很近很近。
不知道阮玉烟平时用的什么沐浴露,发肤之间的香气很轻柔,和煦地拂过她的鼻尖。
即使是这样近距离的观察,她也看不出阮玉烟的皮肤有什么瑕疵。
瓷白的肌肤,还有晶莹轻颤的睫毛,以及微有几痕纹理的双唇。
咔哒一声,安全带系好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绅士地为她开车门、系安全带。
一个念头忽然在陆漾心中升起:这个女人好温柔啊。
陆漾有点看傻了,所以当阮玉烟蹙着眉抬起头,她一下子心虚地脸红起来。
这人什么毛病,脸总是这样红?阮玉烟皱着眉头思忖道,心说可能是她比较怕热吧,完全没意识到是自己把她撩拨得这样狼狈不堪。
两个自以为是的直女,就这样各怀心事地上了车。
车子打火的时候,陆漾还抱着手机没有醒过神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居然用“温柔”这个词来评价别人。
毕竟,她一直以为,这么美的词语应该是沧海月明太太专属的。
哼……肯定是阮玉烟这只老狐狸对我施展了妖术,迷了我的心窍。
陆漾这样解释道,越发觉得自己背叛了太太,于是竟然自己生起自己的气,把自己往角落里一塞,气鼓鼓地缩成一团。
最终,还是阮玉烟冰冷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拽出来:“沧海月明不回你的消息,你生她的气了?”
胡说!我怎么会生太太的气!太太只是一时有点忙而已!
陆漾在心里高叫着,脸上却还是一软,憋憋屈屈地扁着嘴巴:“不生气,只是很想她。”
阮玉烟本来都想好了该说什么,听了这话,却不自知地陷入了沉默。
想到第一次见面时,陆漾那副为太太打抱不平的样子,她只觉得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却又嘴硬着不肯承认。
一个连笔都握不住的废物画手,对这个女生来说就那么重要?
陆漾软趴趴地垂着脑袋,阮玉烟只好从后视镜里去看她的表情。
不经意地乜了一眼,阮玉烟又将视线挪回正前方,继续认真开车。
开着开着,她终于轻咳了一声,忍不住开口道:“你那么喜欢她,我可以跟沧海月明说一声,让她回你一下。”
陆漾觉得惊奇,一下子从椅背上坐起来。
相比于阮玉烟到底能不能劝动太太,陆漾更好奇她这样做的动机。
……为什么?这女人是看出我不开心了吗?难道她这是在……哄我开心?
可惜说完这句话,阮玉烟就又绷着脸不看她,让她无法揣度这女人的心思。
迟疑片刻,陆漾还是说道:“那……谢、谢谢阮总。”
话是这么说,陆漾心里却觉得有点好笑:好意我心领了,可是太太那么有风骨的人,难道你还能劝动她不成?
第十三章
陆漾猜得大概是对的,阮玉烟就是想哄她开心。
堂堂副总居然被她一个小姑娘猜中了心思,阮玉烟有点嗔怒地心虚了一下,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那我开车了。时间快到了,我不想打乱自己的安排。”
“……哦。”
陆漾似懂非懂地眨巴一下眼睛,圆圆的眸子里显出几分乖巧,心里却不太明白:安排,什么安排?
当车开起来之后,她就明白了是个什么安排——“阮阮阮总,能不能停一下车,我要死了呜呜呜……”
阮玉烟车速飙得快要上天了,陆漾简直以为她以前是开拖拉机出身的。当阮玉烟又急速转过一个弯道,陆漾实在受不了了,缩在副驾驶上弱小可怜地求助道。
国家一级豪车飙车手阮玉烟这才反应过来,默默地降低了车速,最后稳稳地停在路边。
没等车子完全停好,陆漾已经推开车门冲了下去,扶着树就开始恶心。
她没吃什么,也吐不出东西来,就是晕车晕得难受罢了。
她从小就容易晕车,一难受起来就可怜得像个流泪猫猫头,何况今天阮玉烟把车开得这么快。她扶着树干呕的时候,连树都吓了一跳。
看着她的背影,阮玉烟怔了怔,本来还想瞥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最终还是没有,径直地走到陆漾身边来。
阮玉烟这种豪门千金哪会哄人,尤其是哄这种看起来就很易碎的流泪猫猫头。
那双上能签千万合同、下能开豪车飙车的手,现在正无助地扎煞着,陪在陆漾旁边。
等陆漾自己快要平复了,阮玉烟才挠了挠头,递了一瓶矿泉水过去。
陆漾的嗓子里快要烧起来了,满嘴发苦。看见这瓶水,下意识地拧开猛喝了几口。最后那口水还含在嘴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一个回头。
就看见阮副总站在旁边,眼神有点幽怨。
陆漾含着一口矿泉水,像个被阮玉烟刺激到应激的河豚,小脸儿涨得圆鼓鼓的,和阮玉烟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陆漾才默默地咽下矿泉水,低头悄悄瞅着阮玉烟:“那啥……阮总,我是不是耽误您时间了?”
刚才听阮副总说有安排,她又把车开得这么快,陆漾现在才忽然反应过来:听说有钱人的每一秒都很值钱,说不定人家有什么严格的生活时间表,本来能按照计划到达的,结果被自己给耽误了时间。
从停车到现在,大概是……十分钟的时间。
想到这里,陆漾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阮总,你平均每十分钟能挣多少钱呀?”
大概是猜到了她是怎么想的,阮玉烟尝试着安慰道:“别怕,卖了你也赔不起。”
陆漾:“……谢谢阮总,有被安慰到。”
阮玉烟:“别客气,关心下属是应该的。”
陆漾:我耽误她时间,她给我一次心肌梗死,一命抵一命,扯平。
第一次哄小姑娘,阮玉烟认真得有点紧张,眉头紧锁地看着陆漾喝了口水,见她的脸色逐渐平复了,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等陆漾看过来的时候,阮玉烟又欲盖弥彰地扶了下眼镜,冷着声音说道:“我没看你,你也别看我。”
“……哦,”陆漾有点不明就里,挠了挠脑壳,举着水瓶说道,“谢谢阮总。”
阮玉烟颀长的指尖在眉心点了一下,好像在掩饰什么神情:“不用谢我,本来就是我让你晕车的。”
“您不也是赶时间么。”
陆漾顺口回答道,也算是替阮玉烟找个理由。
等两个人又坐回到车上,陆漾又忍不住好奇问道:“阮总,您每天的时间安排很紧张吗?”
这个问题,对阮玉烟来说竟有点陌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像个忽然被查岗的小孩子,阮玉烟有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嗯……早上五点半起床,六点半就要开始办公了。十点到十二点是会客时间,下午……”
说着说着,阮玉烟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和别人说这些?
陆漾倒没注意她的迟疑,而是非常由衷地感慨了一句:“阮总,您好辛苦啊。做人嘛,要学会劳逸结合。”
比如我,上班上到一半就翘班跑出去画画。这句话是陆漾在心里说的。
话落,就察觉到阮玉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点不大对劲。陆漾心头一虚,赶紧捋了一下头发,好好地正坐在副驾驶上。
片刻,只听身边的阮玉烟低沉地说了句“嗯,我知道了”,这才继续开车上道。
和缓的风从车窗的缝隙里吹进来,偶尔撩起陆漾额前的碎发,毛茸茸地晃来晃去。
看着后视镜里的女孩,阮玉烟紧抿的唇稍稍放松了一下,心中生出一丝猜想:大概是……很久没人关心我的生活了,所以面对这样的问话,才会这样感觉这么陌生吧。
想到这里,阮玉烟久违地觉得心中有点空落落的,一时无话。直到车子停在服装店门口,礼仪小姐姐的欢迎才算是打破空气的凝滞。
这里和陆漾想得不太一样。本以为阮玉烟定制礼服的地方,一定是那种珠光宝气的高奢场所,没想到却是个很古朴的小店。
店面不大,装修和牌匾倒很典雅,一看就知道老板是个有品位的人。
而且,这个风格倒和弗瑞娅画室的装修有几分相似。
面前是一副瓷白无暇的石阶,连石头的纹理都那样考究。这样一来,陆漾简直有点自惭形秽。
站在比自己优雅得多的台阶面前,陆漾有点犹豫,却见一只臂弯伸到自己面前。
“挽着我,”阮玉烟说道,“我也是第一次陪女孩买衣服,但我看那些公子都是这样挽着自己的女伴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经验来源?陆漾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像颗马上就要落地的小番茄。
小番茄的指尖抖了抖,最终还是挽在阮玉烟的臂弯里,咬着唇垂着脑袋进了服装店。
她本来就比阮玉烟矮些,这样一来,整个人就像是依偎在主人身边的大玩偶,身材略小还软趴趴的。
直到店老板迎出来的时候,陆漾才知道自己窘迫得就像一只刚破壳的小鸭子:“阮姐姐,你又逗小姑娘了?看人家脸红的。”
店老板存心看热闹似的打趣道。
这老板是个挺年轻的女生,陆漾看着她眼熟,忽然念头一闪,想起来:“林栖小姐?您也在这儿?”
这可不就是弗瑞娅画室的那位本家大小姐么?相比于陆漾这种社畜,林栖的妆发就光鲜得多了,看起来与阮玉烟也更登对些。
果然有钱人都和有钱人在一起玩,陆漾暗中琢磨着,不自觉地就往阮玉烟身后藏了藏,颇有点局促。
不料,阮玉烟默默将她拉得更近些,轻声附耳说道:“你是我带来的客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见她的视线落在林栖身上,阮玉烟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服装店也是他们林家的产业。”
“哦哦……”
阮玉烟解释,陆漾就点头听着,点完头又觉得不太对劲:她和我解释这个干什么,我又没……吃醋。
“说悄悄话呢?当着我的面还公然调戏下属,这么放肆吗?”林栖故意玩笑道,戳了戳阮玉烟戴了腕表的手臂,“你比平时到的时间晚了足足七分钟,怎么回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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