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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咒术界高层本就不是铁板一块，派系之争从古至今就没有停歇过，最多会在出现危害他们集体利益的人时同仇敌忾，更多的时候，他们只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内心里巴不得敌对派系的高层能死上几个。
源家家主虚了虚眼睛。
再嚣张又如何，咒术界到底得依靠普通人社会延续。哪怕他们心里再瞧不上普通人，最基本的面子工程还是得做的。
不让那群胆敢将夏油殿下作筏子的高层狠狠跌一跟头，源家家主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联系山口议员，就说我有要事相商。”源氏家主站起身，“再递请柬给横滨森氏港口株式会社的森社长，邀他来京都参加三日后的秋日宴。”
是时候让咒术界那群老家伙见识一下普通人的愤怒了。
“是，家主。”
***
咒术界高层间那虚伪的和谐友好毁于一场生意上的争端。
自平安时代开始，依附于天元结界的保护和日渐增多的咒灵，以御三家为核心建立起来的高层势力跟皇室、政府的关系一变再变。及至今日，在神道和阴阳道的世家纷纷遵循普通人的法律法规的时候，咒术界内部反而依旧在推行着自己的规定。
世家内部还在搞封建主义妻妾成群那一套，时不时就来秘密死刑，比这个国家的司法机构要嚣张多了。
这样的情况，政府知情吗？
说不知情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那些家族隐藏在天元结界中，明明在这片土地上却不出现在卫星地图上，政府的手根本伸不到咒术界中。而且，这片土地上日渐增多的咒灵也让政府不得不依靠于咒术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难免的事情。
每一年，政府都会拨出大笔资金，作为咒术界祓除咒灵的报酬。
这笔资金可以算是咒术界各家族的主要经济来源，但不会是唯一。明面上会有咒术师鄙夷某家族跟普通人合作，丢了咒术师的脸，暗地里，做普通人的生意捞钱的家族不在少数。
本家不好意思出面，那就分家来。连分家都自矜身份，那就七拐八拐的远房亲戚来。
一个高级点的咒具就上千万，钱固然不是万能的，但想要让一个家族延续强大起来，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原本谈妥的买卖，眼见着就要进账十几亿了，在签合约的时候突然出了岔子，转而选了别的合作方，任谁听说了都会肝火上升。等他们一调查，发现对方新的合作方背后其实是那谁谁谁家族，擅长阴谋论的人很难不去怀疑这一切发生的缘由。
紧接着，莫名其妙捡了大便宜的某家族遭到了攻击，一追查，发现他们的大笔进项下是那个家族的惨重损失……以为他们会愧疚不安？冷嘲热讽都是轻的，顺势给对方一口狠的才是咒术界生意人的本色。
这两个家族就这么撕了起来。
伴随着冲突的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家族被牵连进去，连御三家都不例外。
原本只是钱的问题，后来莫名牵扯上了权力后越发难以收场，谁也不愿意后退一步。
让人觉得讽刺的是，在高层的利益争夺摆在了明面上后，他们对政府的态度反而发生了变化，开始不吝于用好态度来拉拢起政府议员了。
夜蛾正道不得不忙了起来。
高层内斗，最有可能被当成炮灰的是高专这些未成年咒术师。于情于理，身为校长的夜蛾正道得保护他们。
诡异的是，夜蛾正道在恨不能化身八爪鱼将自己的学生都护好的时候，他所感受到的压力竟然出乎意料得很小。似乎暗地里有一股势力，帮着他将高专出身的普通咒术师从高层争斗中摘出去。
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这一次，夜蛾正道承这个情。
他本想跟五条悟说这件事来着，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五条悟请假了。
病假。
夜蛾正道看着一身绀色和服神情恭谨的老管家，心力憔悴的校长先生对他口中的“偶染风寒”、“精神不振”和“无法起身”等等语言抱以十万分的怀疑。
这些词跟任何一个生病的人都能够联系在一起，但一想到这些词汇描述的病号是五条悟，夜蛾正道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就他？就五条悟？
夜蛾校长陡然意识到，御三家的人就是了不起，这种瞎话张嘴就能来，还来得有理有据让人说不出一句异议来。
好半晌，夜蛾正道点了一下头，干巴巴地道：“我知道了，让悟在家……好好休息吧。”
说到最后，语气越发怪异起来。
五条家老管家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微微俯身，无比平静地道：“感谢您的理解，夜蛾先生。”
夜蛾正道：呵呵。
目送老管家离开，夜蛾正道立刻拿出手机，给夏油杰发了一条短信。
——【杰，你和悟在哪里！！！】
三个叹号不足以形容夜蛾正道此刻暴躁的小心情。
半分钟后，“叮咚”一声，手机收到了回复。
——【夜蛾老师，我这边信号不好，下次再聊哈。】
夜蛾正道：“……”
打死吧，将这两个小混蛋一起打死！
***
夏油杰放下手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对一旁叼着棒棒糖的五条悟用十分感慨的语气说道：“夜蛾老师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希望硝子能够安慰到他受伤的心灵。”
含着棒棒糖的五条悟嗤的一笑，哼哼道：“你确定不是多捅两刀吗？”
“硝子有反转术式，没关系的。”夏油杰一本正经地道。
两人对视一眼，好吧，确切地说，是一双狭长的紫色凤眸对上一对黑黢黢的圆框小墨镜，然后一起笑了起来。
“太逊了，悟，逃课就逃课嘛，居然装病。”
“我哪里有装病，我明明就是得了见不到杰就心慌气短头痛还焦虑的病嘛。”
“这锅我才不背，明明是你自己熬夜打游戏头晕眼花还想诬赖我。”
“就是你的锅，杰，不要推卸责任。”
“夏油大人！”
一声脆生生的呼喊成功打断了两人的争辩。
夏油杰立刻扭头露出一个笑容，冲一个方向挥了挥手。五条悟撇了撇嘴，他咔嚓一声咬碎嘴里的棒棒糖，特意将墨镜推到头发上，一扒眼皮，吐舌，跟着做了个鬼脸。
第16章 思考人生第16天
只见梦幻风的旋转木马上，两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姑娘一手扶住前方栏杆稳定身体，一边用力挥手，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蛋上，一个明媚张扬，一个羞涩内敛，但都带着如出一辙的欢喜。
这里是东京都的迪士尼乐园，上午九点，阳光正好。
既然决定收养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这对姐妹俩，夏油杰并不打算将她们一味地交给式神或是源家仆从来带。再忙碌也要抽出一些时间陪在两个小姑娘的身边，比如，趁着今天天气好，带她们一起来迪士尼乐园玩。
不过，在出行计划被五条悟知道了后，他就十分坚定地加入了进来，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气哭了枷场美美子并引来了枷场菜菜子的一脚飞踹。
当然，踹了个空，「无下限」结成的无形屏障哪里是一个未成年小咒术师能够打破的。
五条悟理直气壮，半点也没有气哭小姑娘的内疚感。本来嘛，他只是宣告一下夏油杰其人的所有权，这有什么问题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一拳头砸在五条悟的肩膀上。
“你可闭嘴吧，好好的五条悟，为什么偏偏要长一张嘴！”
本以为心智最多三岁的悟能跟五岁的菜菜子和美美子成为好朋友，残酷的现实证明了，小孩子凑在一起，压根不会是大人们想象得其乐融融地玩耍，幼儿团式的抢玩具和撕疯打闹才是日常。
夏油杰十分自觉地将自己放在被抢玩具的位置上。
“当然是为了口头警告某些胆大妄为的小朋友。”五条悟仗着个高腿长，毫不客气地扒在夏油杰的肩膀上，脸在夏油杰的颈窝处蹭来蹭去，猛猫撒娇最为致命。
夏油杰刚想将五条悟扯下来，勒令他不许欺负小孩子的时候，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已经一左一右扑了过来，各自抱住了他的一条腿，脸往他腿上一埋，呜呜地哭了起来。
夏油杰：“……”
沐浴在迪士尼乐园门口处其他游客异样的目光中，有那么一瞬，夏油杰都快以为自己要不管不顾地放虹龙，一尾巴甩开五条悟，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回家去。
可能是恢复了多年前的记忆，这阅历多了，城府深了，脸皮也跟着厚了起来。兵荒马乱的十分钟后，夏油杰压着五条悟和菜菜子美美子握手言和……虽然大手握小手的时候，那彼此眼神的凶狠厮杀让夏油杰嘴角止不住抽搐，但他们一行四个总归是顺顺利利地走进了迪士尼乐园中。
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能看到菜菜子和美美子这么鲜活的样子，悟也是功不可没？
夏油杰当然不喜欢闹腾的孩子，但他更不希望菜菜子和美美子因为无法摆脱过去阴影而压抑本性，用乖巧和懂事来取悦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所以，闹吧。
夏油杰佛系地想道。
三四五六岁的时候正是小孩子猫嫌狗厌的年纪，悟和菜菜子美美子他们吵了点，也是正常的事情。
“哇，杰你看，她们两个好过分啊。”心智三岁的粘人大猫勾住夏油杰的肩膀，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一靠。他嘴里咬着棒棒糖细棍，口齿清晰地告状道：“她们都当我不存在诶！”
夏油杰横了五条悟一眼，道：“你少欺负一点菜菜子和美美子，她们也不会是这样一个态度。”
“明明是杰太过溺爱她们两个了。”五条悟用力地哼了一声，大声道：“有了她们之后，你都不像以前那么爱我了！”
夏油杰懵了一下，旋即忍不住额角青筋直跳。他一巴掌拍在五条悟的额头上，无比清脆的一声，对方的「无下限」从来不会拦住他的手。
在五条悟过分虚假的惨烈叫声中，是夏油杰没好气的声音：“悟，你的国语是夜蛾老师教的吗！”
“我的国语老师难道不是你的国语老师吗！”五条悟的牙齿咯吱地交错了一下，扔下这句话后，他就选择给自己报仇了。
五条悟吐掉棒棒糖棍，对着夏油杰的侧颈就是一口。
多巧合啊，这么顺口的地方正是他上次咬的位置，但让六眼拥有者无比遗憾的是，他上次留下的痕迹居然一点都不剩了。
那就重新咬一遍。
“五条悟！”夏油杰猝不及防间挨了一口，这还能忍！
咒灵操使嘶嘶倒吸着冷气，然后伸手掐住五条悟的耳朵，拧。
“唔！”忙着咬人的五条悟没法说话，只能用气音发出控诉的声音。
“悟，给我松口！”说着，再拧。
“唔！”
【休想！】
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眸用力向上看去，即使仍被墨镜遮住了一半，但露出的苍蓝眼眸中充满表达出了他的决心。
“五条悟！”
就在坐在一张长椅上的两人再一次扭在一起，似打架但更像是打闹，即使附近有游客看到也只是遥遥看热闹，半点也没有上前阻止意思的时候，女孩充满了愤怒的咆哮声响起。
粉色蓬蓬裙的旋风刮来，英勇无畏。
有着淡黄色头发的枷场菜菜子一马当先，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愤怒，嗷嗷地跑过来，一口咬向五条悟的胳膊。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欺负夏油大人！”黑发黑眸乖巧又安静的枷场美美子紧随其后，她扑向了五条悟的腿，张嘴，咬！
两姐妹愤怒地咬空了。
“悟！！！”
在枷场姐妹加入战局后就意识到自己做了坏榜样的夏油杰立刻松开了拧住五条悟耳朵的手，他啪啪拍着五条悟的后背，有些急切地说道。
五条悟的眼神蓦地暗了下来，原本只专注于缠的手脚倏然用力，差点将率先示弱要求停战的夏油杰勒得喘不过气来。他微微睁大眼睛，紫色的凤眸中满是震惊与控诉。
过分了，悟。
谁过分了啊，真正过分的人明明是杰吧。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夏油杰的眼睛，钳住颈侧那块皮肉的牙齿越来越用力。
明明……明明只是他一个人的，为什么要将独属于他的目光投向别人？
就因为她们弱小？就因为她们可怜？
凭什么啊，凭什么！
“悟！”夏油杰的脸色微变，难不成真发疯了？如果没发疯，咬一口留个牙印还能当是恶作剧，但咬出血……还是在这么危险的部位，这就过分了吧？
流入口腔中的腥甜液体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五条悟的疯狂。他连忙松开牙齿，却见夏油杰的颈侧已经被五条悟那一口咬破了皮肉，鲜血溢出。
值得庆幸的是，那一口没有咬破动脉，血流得并不严重。
“夏油大人你流血了！”枷场菜菜子“哇”地一声哭出来，她顾不上跟五条悟的胳膊死磕，连忙扑到夏油杰身旁，抬手就想要捂住流血的地方。
“杰，我……”他本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看着杰颈侧还在流血的伤口，五条悟气弱三分，他的墨镜已经滑到了鼻尖处，露出的苍蓝色大眼睛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宛如一只刚刚拆家而被即将迎来主人训斥的缅因大白猫。
虽然很想暴揍五条悟但总要顾忌两个呜呜开始哭的小孩子，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先安抚枷场菜菜子和美美子。
“小伤而已，我在和悟闹着玩呢。”夏油杰抬手抚过颈侧的伤口，擦去那里的鲜血，也抚平了那里的伤口。
菜菜子和美美子噙着泪的双眼睁大，她们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地道：“硝子姐姐……”
她们被夏油大人带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被交给家入硝子姐姐后，“咻咻”两下，她们身上的伤就痊愈了。
并没有接触到咒术界常识，并不明白这一幕意味着什么的两姐妹理所当然地觉得，硝子姐姐虽然很厉害，但果然还是夏油大人最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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