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胜哑然,景铄并不是真的想从永胜这里得到什么答案甚至并不是想听永胜说话,景铄这 些话只是无处言说了。
“朕为了能让他守在朕的身边做朕的太子妃做朕的皇后,朕杀了多少人,朕为了他什么都 不在乎,可是他似乎除了朕以外什么都在乎,在乎凌子风,在乎子离是如何死的,在乎苑蝶, 甚至会在乎宛晴,可是他从不在乎朕,不在乎朕的心情不在乎朕的一切。”景铄忽然停了脚步 转身看着永胜复问道:“永胜,难道朕一直都是错的么?”
永胜拱手:“皇上,奴才就是个阉人哪里懂得这些事,奴才怕是不能为皇上分忧了。”
景铄轻笑:“永胜,现在连你也不愿对朕坦诚相待了。”
永胜汗然,圣心难测,在这宫里别说他一个太监,就算是前朝的谏官上谏之前都要三思而 言,在这高墙之中,人与人之间本就没有几分的真心一旦沾上权力和生死便更是荡然无存,谁 又能对谁毫无保留无惧生死的什么话都敢说呢?
景练挪着步子接着往前走去,有十数个太监侍卫伴驾而行但景练却觉得一直都是他一个人 再往前走,无论是通往这九五至尊之位的路还是通往云锡心里的路,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努力 在前行。
条练走后,云锡略一梳洗卸冠便上了榻,甫一盖上锦被心口便涌起熟悉的痛感,身体又如 漫在三冬冰水之中一般,云锡下榻的习惯众人是知晓的,今夜一同往曰,屋中是没人伺候的, 只有两个小丫鬌并小太监在门外廊下当值听着云锡的吩咐,云锡却自己裹了被子不发一言的蜷 了起来。
云锡睁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但云锡却分辨不出来这黑暗究竞是夜的黑还是他的眼疾 已至失明的地步。
云锡于一片混淹中将从前忘掉的种种记起了七八成,混乱交织成一团的记忆在云锡脑中犹 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景练。。。我没有。。。”
云锡贏弱的声音连廊下当值的小丫鬟都没听到更是不必说正在御书房中对着一摞奏折黯然 失神的景铄。
"皇上,明日皇上该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永胜奉上一盏茶提醒道。
景铄回神:‘‘公公说什么?”
永胜又道:“奴才方才说皇上明展该去给太后请安了,明日是乐妃祭礼合该在祭礼开始之 前去同太皇太后请安的。”
景铄端起茶盏道:“是朕疏忽了,明日早朝后祭礼开始之前朕便承祥宫去给皇奶奶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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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胜颔首躬身正要退下,景铄又问道:“皇奶奶身子如何了,承样宫可递过话来?” 永胜垂了头道:“禀皇上,太后的身子想来应该是好些了的,一直给太后调养的太医与许 太医师出同门医术,只是承祥宫并未往御书房递过话。”
景铄沉了一口气,林太后心中对他应该早没了那份宠爱吧,如今这种局面景练在对景启动 手的时候他便预料到了,真走到了这个地步,景铄心中也只是泛起一点酸意而已。
“知道了,下去吧。”景铄摆了摆手。
客栈中。
沐白到堂中吩咐了小二小炒两个菜再打一壶酒来便上了楼,夏侯胤在房中坐在桌边看着窗 口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沐白推门进来的时候夏侯胤都没有听到。
沐白轻手轻脚绕到夏侯胤身后顺着夏侯胤的视线望去只见窗外天边半盏尚未升起的明月。
“主上这是想谁?”
沐白的突然出声也并没吓到夏侯胤,夏侯胤断了思绪道:“沐白,本君真的想带他回赤月 ,如你我所见,他在大炎的皇宫里过得并不开心。”
沐白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坐在夏侯胤一旁的凳子上:“主上,且不说你有什么资格判定 那位皇后在皇宫中是否开心,也不论你如何能瞒天过海的将他带出大炎,就算我们真的将他带 回赤月主上能保证他在赤月会比在大炎开心么? ”沐白坚定的看着夏侯胤:“主上,您若是带 他回了赤月那便是将他从地狱拉到了炼狱中,宫中君后和我父亲绝不会允许主上做出这样荒唐 的事情,届时后果可想而知。”
沐白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夏侯胤名为赤帝其实不过是个替他母亲握住权力的傀偶而已 ,赤月真正掌权者是夏侯胤的母亲沙兰依,阙然沐白的父亲阙然逸留正是致使夏侯胤父君暴毙 的真凶,阙然逸留和沙兰依在夏侯胤父君暴毙后扶夏侯胤坐上赤帝之位却将堂堂赤帝架空到只 剩一个位置,夏侯胤在赤月宫中想养一匹马都要得到沙兰依和阙然逸留的同意更不要提将一大 炎男子带入赤月。
夏侯胤一阵沉默不再说话,沐白却跪在夏侯胤面前行了赤月最高礼节道:“主上三思,大 炎皇后万不可入我赤月。”
夏侯胤抬手扶在沐白小臂上道:“沐白,你一番苦心本君皆知,本君明白本君无权轻易断 定或者改变任何人的任何处境,本君十几年来没有一日是为自己活得,但遇见他之后,看见他 那双眼睛的时候本君想为自己活一次。”
沐白明白,夏侯胤此番是铁了心要将人带到赤月去而他并没有那个能耐能拦住夏侯胤,沐 白道:“主上,沐白会一直效忠主上。”
夏侯胤笑着将沐白扶了起来。
“沐白,国书可还在你身上。”夏侯胤问道。
沐白点头,此番来本就是奉沙兰依之命带国书前往大炎拜见大炎国君,是夏侯胤一路随心 并未将国书呈至大炎宫中。
夏侯胤瞧着沐白手上小小一方折子道:“明日你我暂在此客栈中休整一曰,后日清展将国 书递到大炎皇宫去。”
沐白颔首:“是。”
夏侯胤看着沐白的眼睛道:“沐白,有劳你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从夏侯胤说完那番话的时候就一直都很沉重,压得两个人都快要喘不过气 了,沐白用国书不轻不重的敲了夏侯胤的手心道:“主上若是真觉得有劳我了,那就少惹些事 请吧丨■
“沐白。。。”夏侯胤有些惭愧。
沐白甩了甩手:“好了好了主上,可别用如此傅f愧的语气同我说话,像极了一个背着妻子 偷腥的负心汉。”
夏侯胤轻轻一笑,小二正好敲了二人房门:“公子,您点的小菜来嘞。”
沐白收了国书道:“进来。”
二人略吃了几口便睡下了。
凤梧宫中。
云锡抬起手触了触额头,果不其然又发热了,云锡不想越不愿意唤人来,那些苦药汤子他 喝的够够的了,于是云锡就这样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煎熬着等着天明,等着身上所有的不适感 慢慢退下。
天边慢慢展露臃胧白色的时候云锡终于坚持不住阖了眼睛。
云锡感觉才刚刚闭上眼睛外间便有人传道:“皇上吩咐,过会来凤梧宫同皇后一同往太皇 太后宫中请安,还请皇后早些起身。”
已在外间准备水盆的小丫鬟忙进里间道:“皇后,奴婢伺候您起身吧。”
云锡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第八十三章 请旨废后
小丫鬌道:“已经快要辰时了,皇上快要下早朝了。”
云锡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模糊比昨日更甚,脑袋仍是昏昏沉沉的似乎还在发热整个人都 像在云端一般,云锡起身并未对小丫轚言说身子不舒服的事,揉了揉额角道:"替我更衣吧, 今曰乐妃祭礼,替我寻一件深色衣裳来。”
小丫鬌颔首:“是。”
小丫轚很快寻了一件藏蓝色衣袍给云锡更上了。
云锡坐在膳桌前任由小太监在一旁给自己布菜,云锡已经瞧不清膳碟子在何处了,只能凭 着银著碰在碟子上发出的声音去夹菜品。
景练来的很快,云锡早膳才用两口早膳外间便传:“皇上驾到。”
云锡起身凭着方向朝着屋门处的方向道:“给皇上请安。”
景练扶了云锡起身瞧了一眼膳桌上的早膳:“今展给凤梧宫备早膳的人都去找永胜领赏吧
”
〇
众人谢道:“谢皇上。”
景练拉着云锡的手重新坐下,云锡不动声色的抽了几次手都没抽动,景练接了布菜小太监 用的银著道:“朕给皇后布菜如何?”
云锡微微偏头:“臣用的差不多了,皇上,还是早着些往承祥宫去吧,莫要误了祭礼的时 辰〇 ”
景铄的手顿了顿,云锡又一次只用三言两语便将他推远了。
景铄放下布菜的银著道:“既然皇后用好了,那便摆驾承祥宫吧。”
景铄和云锡并没乘同一乘较辇,云锡较辇跟在景铄的较辇之后,云锡听着耳边细小的风声 缩了缩手指。
承祥宫中,林太后才用过早膳,正坐在小窗下篦头就听外间传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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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后将发簪轻插回发间吩咐道:“孙嬷嬷,备茶。”
林太后露了几日里都没露过的笑,孙嬷嬷道:“奴婢遵命,皇上一来太皇太后的精神瞧着 都好了不止一点呢。”
林太后嗤笑:“还不快去,就知道贫嘴。”
景铄携云锡步至屋内,齐齐行礼道:“孙儿/臣给太皇太后请安。”
林太后瞧着两个人忽然就想起了二人大婚后入承祥宫请安那一幕,林太后慈爱道:“快些 起来坐着吧,哀家前儿听着皇后似乎是发热了,现在如何了?可还有什么不爽利的?”
云锡才坐在椅子上闻听林太后之言深吸了一口气撩袍跪地道:“太皇太后,臣有一事想求 太皇太后。”
景铄和林太后皆是一愣。
云锡提着一口气道:“皇后之位臣当之有愧,还请太皇太后降懿旨废后。”
景练一掌拍在椅子的把手上怒喝道:“云锡! ’’
林太后看着两个人一时没弄明白两个人这是在唱哪一出戏,分明方才还是一副举案齐眉的 样子。
林太后只好解围道:“哀家知道皇上同皇后着粧婚事打从一开始就是委屈了皇后,无论皇 后心中有何委屈要求哀家做主哀家自然是会体谅皇后的,只是今日是皇上母妃乐妃的祭礼,就 算是废后也不该是今曰,皇后先起来吧。”
景练在一旁瞪着云锡,恨不得现在将人扯回凤梧宫用布条捂了嘴巴让云锡再说不出一个这 样的字眼来。
云锡却坚定道:“乐妃贤德,臣理应拜之尊之,但臣不能以皇后自居到乐妃牌位前说那些 不该臣说的话,还请太皇太后三思。”
景练看着云锡一副此事不成决不罢休的样子道:“云锡,起来。”
云锡却是不动。
景铄忍了心中暴怒弯了腰去扶云锡:“先起来,这些话我们等祭礼过后再说。”
云锡道:“臣今日一刻也不想等,还请太皇太后降旨!”
林太后因着二人同来请安的事情才浮上来的好心情此刻被闹得一团糟,林太后也没了周旋 的心思,怒问:“皇帝!这是给哀家唱的哪一出戏? ! ”
景铄拱手道:“劳皇奶奶费心,是朕没处理好,皇奶奶切莫动气。”
林太后按了按额角摆手道:“罢了,左右离祭礼开始还有些时候,皇帝和皇后先回宫去吧 ,哀家没有力气陪着你们折腾了。”
景铄颔首道:“是孙儿的不是。”
林太后居于首位垂首看着云锡道:“皇后若是要闹也该挑个时辰,废后一事容后再议,皇 后此刻先同皇帝回宫去吧。”
云锡叩头道:“请太后降旨。”
景铄又沉了一口气,垂眸看着叩在地上的云锡吩咐外间小太监道:“皇后看来身子还是不 大爽利,来人,送皇后回宫。”
小太监立即上前拉起了云锡将人送上了车辇。
回至凤梧宫,景铄命人将云锡掺进屋子屏退了所有人:“都退下吧,把门给朕关上。” 景铄看着云锡已经攥成拳的手更是握紧了几分:“皇后今日这是在跟朕闹什么脾气。”
云锡冷笑:“臣如此做在皇上眼里便是闹脾气么?皇上就真的没有问过自己臣为何会做出 今日之事么!”
景铄上前用力捏住云锡下颔,怒目圆睁的瞪着云锡,狠道:“云锡,你究竞还要朕如何对 你?朕将中宫之位赐予你,朕已经几日都未宿在后宫,没有一刻钟折腾过你,你说你想散心, 朕便带你微服出宫,你身子不爽朕亲自喂药,你究竟还要怎样才能承朕的好?嗯?”
云锡看着近在眼前却模糊不清的景铄的脸回道:“皇上做这些真的是为了臣么?皇上难道 不是为了抵消自己内心对臣的罪恶感才做出的这许多事情么?皇上一口一个为了臣一口一个为 了臣,可是皇上做这些事情之前有哪一次是问过臣愿不愿意的。”
云锡抬眸模糊不清的直视着景铄的眼眸道:“皇上昨日说臣不该任意挥霍皇上的宠爱,可 皇上想一想皇上有哪一刻是真的信过爱过护过臣的,皇上爱的只有自己,皇上在乎的也只有自 己那一点可怜的面子!”
景铄捏在云锡下颌的手已经颤颤发抖:“云锡你是疯了么?”
云锡冷笑:“疯的究竟是臣还是皇上?”
景铄松了手道:“好、好、是朕疯了,朕的确是疯了才会宠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此刻的景铄依然被云锡的话刺激的烧起了八丈的怒火,昨日在广安寺所求,从前景铄自以 为是的对云锡的坚不可摧的爱已经全部被此刻心中那点火烧的一点不剩了。
云锡攥上景铄的手:“皇上,废了臣吧,臣真的不想再同皇上纠缠下去了,废了臣将臣打 入冷宫任由臣自生自灭不好么。”
景铄咬着牙关不住地点头道:“废后,好好好,你一心想着废后,果然你没有一刻不在策 划着如何离开朕,好,云锡,朕今日便如了你的意!朕即刻草拟废后诏书,但是哪一日宣这诏 书自然要凭朕的心意。”
景练伸手的时候手背微微往后一送,便将云锡推倒在地。
景铄负手转身去,众人开门时便听景铄道:“皇后病重,不可出凤梧宫正殿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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