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是好奇心上来了而已。”
“的确,可是因为很有趣嘛……”
第十章 作孽呀
慕湮回头,弄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刚好他走着走着也是越发提不起兴致,索性就跟着君珞玉上了一家茶楼,结果被君珞玉缠着问一堆有的没的,他似乎对这样的秘辛趣闻非常感兴趣。
春日里头春光正好,一壶茶几碟点心,依窗而坐,将人来人往和繁花似锦尽收眼底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慕湮想,可能旁边的君珞玉就是唯一不入眼的风景了,好奇心重,而且人还聒噪。
只是,不管何时看他,他都是一副笑着的模样,执扇半掩笑颜,一双斜飞的眉眼如浓墨重彩描绘,如星辰如寒潭,藏着无尽的光芒……
在外头用过午膳,后来又去坐了护城河的画舫,哪怕不玩风雅那一套,就当个俗人看看歌舞也是不错的。
等日落西头,几个人找了马车回王府,在外头转了一天,君珞玉估摸着那些个夫人小姐都离开了。
刚回到朝阳阁,慕湮取下了面具,然后林晚意就来了。
她今个儿着一身曳地飞鸟描花长裙,里头一件儿月白莲纹束衣,赤金宝钗花钿的妆面再斜戴一朵大红色牡丹花,端得是艳丽逼人。
林晚意心里头清楚,今个儿王妃不在,她作为王府招待贵宾的女主人,她这要是不上台面不能艳压群芳,怕是压不住那群心思玲珑的女人。
男人爱脸面,女人也看重脸面,要想让她们低头诚心叩拜,那她就得跟庙里的塑金身的菩萨一样,让她们在她眼前就觉得自个儿就是凡夫俗子,是不配和她相提并论的。
“唉,今个儿好戏一台接一台的,妾身看戏看得可开心了,反正呀,那火是烧不到妾身身上的。”
君珞玉和她凑一块儿说笑,道:“爱妃呀,那有没有别家夫人央求你给人做媒?”
林晚意拿青葱似的手指戳他,嗔笑道:“王爷,这做媒哪是什么好差事呀?这要是乱牵线,别说结亲了,那都是结成仇了,您还记不记得去年刘大人家的那桩子被捅出来的丑事?”
弄月好奇道:“什么丑事?”
见慕湮都看过来了,君珞玉就道:“那刘夫人急于攀附权贵,但是又舍不得把自己亲生的嫡女推入火坑,就想心思把一个庶女说给一个出名的纨绔子弟,那个家伙素行不良,传闻他已经折磨死了几位妻子,那位刘夫人想把那位庶女嫁过去当正妻,还当是抬举了那地位卑微不受宠的庶女,没成想出嫁那日,那庶女出了府门含恨一头撞死在石狮子上,听说当时还怀有三个月身孕。”
慕湮道:“作孽。”
弄月却问道:“情郎找到没有?那情郎有没有趁月黑风高夜,寻了那纨绔子弟一刀杀了给那姑娘报仇雪恨?”
君珞玉抽抽嘴角,看着弄月,感觉找到了一个同样爱好小话本且志同道合的书友了。
林晚意掩嘴笑了,道:“这丑事自然是得遮掩着,后来刘家惩治了教女无方的妾侍,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弄月很失望,道:“这么草率?话说,他们刘家真的没有去找那个情郎吗?”
“没有听说有这事。”
第十一章 心上之人
凉风走过来,无奈的道:“王爷,你不要再说这些事儿逗趣了,你要是说一晚上,弄月他能一晚上听着不睡觉的。”
弄月反驳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是……”
眼见天色不早了,凉风道:“王爷,你和林侧妃先回去吧!我们主子也要歇下了。”
林晚意大喜,娇笑道:“王爷,今儿妾身好累,你可得好好心疼心疼妾身……”
凉风:“……”
快走快走,这林侧妃露骨的眼神跟要吃了她家王爷一样了。
慕湮起身,淡漠的道:“你们可以走了。”
君珞玉看了他一眼,携着林晚意,俩人一起出了朝阳阁。
已经入夜了,王府里点了灯,回软雪阁的路还是很好走的,朦朦胧胧循着灯火月色夜行倒是远离尘嚣,让人心境通透。
林晚意一向嘴甜,会讨君珞玉欢心,她挨着君珞玉,将白日里头的见闻捡有趣的说道说道,也是逗得君珞玉开怀一笑。
“李家那二小姐,传言是身有恶疾,都十七了还未议亲,怕是亲事上不太顺遂了。”
其实那李二小姐的恶疾是被恶意传开的,只不过是不慎被树上落下的虫子蛰伤脖颈,那伤口红肿,被人无意看到传开,就变成了李二小姐身有毒疮,流脓流血甚是可怖。
依林晚意看,把好生生一个姑娘家名声毁成这样儿,这般阴损缺德,定是那后院里头的女人使出来的下作手段。
“王家少夫人入府两年未有所出,她那婆婆借故磋磨她,往她夫君那儿塞了不下五个妾室通房,那王家嫡长子如今还不是膝下无子?听说为了求子,那位少夫人都着素衣,平日斋戒念佛施善一样不落,妾身听着感同身受心头也是苦闷。”
林晚意也是想要个孩子的,她身子骨不好,为此不知道喝了多少汤药。
不过,让她稍微有些宽慰的是她眼下还是独得盛宠,连同为侧妃的艳歌也不能与她争宠。
说到女人……
“王爷,穆家的当家主母还没死心,还想着她那如珠如玉的宝贝嫡女给王爷您当王妃娘娘呢!今日,她话里话外都在指摘王妃娘娘的不是,说王妃娘娘身份卑微不知礼数,配不上金尊玉贵的王爷,还指望着王爷抬举她那刁蛮任性的嫡女,那话里意思是当不得王妃娘娘当个侧妃娘娘是绰绰有余的。”
这话说得君珞玉都笑了,那穆家好歹是高门世家,怎的还做出这般死缠乱打的丑态来贻笑大方?
君珞玉道:“那穆家嫡女,哪怕是千好万好,本王也是无福消受的。”
林晚意这才高兴了,她爱拈酸吃醋却也知道个分寸,不会太闹腾。
温柔可人的女人男人会疼惜,那使个小性子吃点醋的女人娇憨可爱,男人又怎会不爱?
走着走着,眼见快到软雪阁了。
林晚意挽着君珞玉的手,突然道:“王爷,您看那王妃行事诡谲,他会不会给我们王府带来麻烦啊?”
“本王也不知道,说到底,当初要迎娶他的也是本王,本王做不来那背信弃义之人。”
“王爷你可别被他骗了,依妾身看,那个王妃一点都不简单,看着不声不响不太爱说话,可那双眼睛呀,里头藏着秘密,他的手是一双翻云覆雨的手……”
君珞玉表情一凝,他似乎是忘记了,在这王府里,出现了慕湮这个意外,最不安的应该就是林晚意了。
而林晚意看人自有独到之处,她这是变着法子提醒自己,提醒自己提防着那慕湮。
他握着林晚意的手,轻声道:“无碍,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侧妃,无论有什么事,本王发誓都会护你周全,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多想。”
“王爷……”
林晚意靠在他的怀里,难得的心里却难过起来,君珞玉从来都对她温柔体贴。
但是,她对君珞玉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难道就只是一个身份比其他女人稍微尊贵一些的侧妃吗?
君珞玉,我林晚意想是你心尖上的那个人,为何却从来都不是?
而在朝阳阁里……
“主子主子,今晚是月圆夜,你看着月亮,是不是想到凤凰台了?”
“并没有。”
慕湮穿着一件白色单衣,半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他就这么独坐高台,沉默着沐浴了一夜的清冷月光。
第十二章 世子风流
连着两日,君珞玉都会去朝阳阁,跟发现什么好玩的事物一般“缠”着他的那位王妃。
左右君珞玉也没什么大事要做,他决定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的王妃,最好找到王妃的弱点徐徐图之,就不信以后王妃对他还能这般冷淡。
这让君珞玉有些挫败感,不管他的身份如何尊贵,他生得又是多么的风流潇洒,偏偏慕湮就是不太用正眼看他,好像多不喜欢他一样。
慕湮喜欢男人,但是,慕湮却讨厌他。
而这点眼力劲儿君珞玉还是有的。
不远处的梳妆台边,慕湮背对着他,任由丫鬟绿珠在梳理他的长发。
朝阳阁里的摆设奢靡华丽,原本是为女子而准备的阁楼慕湮入住进来后倒也没多大的改变,只是这里头整日暗香浮动,流苏帐和屏风后却是如魅影一般的慕湮,眉眼昳丽唇色嫣然,却又生不出一丝的暧昧旖旎。
君珞玉托着下巴看他,手指点着桌面,承认那慕湮当真是极美的,眉眼昳丽如画,却又没有半分的脂粉气。
尤其是那双上挑的丹凤眼格外漂亮,鸦色的眼睫如朦胧的花,半开半阖,皆是流转万般的风情。
艳歌从商行调了一批上好的货物,其中有不少好布料,都是按月例分发给各院,趁着开春可以用那些布料裁制新衣裳,她又知道朝阳阁里头的情况,便亲自挑了做男衫的布料让心腹大丫鬟送过来了。
王府里有些嚼舌根的,说这艳歌侧妃伏低做小的,怕是要巴结着王妃与那林侧妃不对付了。
君珞玉听了觉得好笑,那些人没见过这位正儿八经的王妃,便在背后编排了起来,有说王妃不容两位受宠的侧妃,又有说王妃拿东西笼络两位侧妃,总之那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
林晚意知道慕湮就算拿着执掌后院的玉牌也不会管府内事务,就自个儿做主了,把后院那些个心思太活的给打杀打杀一下。
朝阳阁是整个王府里占地最广的一个院子,两进的院子,外头住着粗使的仆人,里头除了慕湮住的小楼,东西边的厢房都是空着的,院里有假山有凉亭有湖泊景色错落有致,后头竟然还有一小片梅林。
不过,君珞玉爱在外头寻个新鲜,不爱终日待在王府里,他寻摸着慕湮也不是个安分的,只不过不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出事来。
和弄月整日在慕湮身边打转不同,那个偏稳重的凉风时不时就会不见人影儿,而王府的侍卫竟然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来。
君珞玉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的爱妃,都警告了不准在背地里做坏事,自己的爱妃是完全当耳边风了。
既然这样,他自己可就要把人盯紧一些了……
君珞玉坐着马车刚回王府,坐着另一辆马车也刚回来的林晚意见了人,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王爷”,然后借口买胭脂水粉走路走得累了,撒娇要君珞玉搀扶着她。
“王爷,妾身腿疼……”
林晚意半靠在君珞玉身上,眼尖的看到了慕湮和弄月,她眼眸一闪,见慕湮穿着寻常的侍卫的衣裳,从她身边经过却又不对自己行礼。
她鼻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似花非花,带着一股冷意,这种特别的香味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那个侍卫是……王妃?
君珞玉知晓她冰雪聪明,定是知道了慕湮的身份,便低声道:“爱妃……”
林晚意当什么都不知道,挽着君珞玉的手入了王府,借口让君珞玉帮她挑选胭脂把人留在自个儿的软雪阁用了晚膳。
本想把君珞玉留在软雪阁过夜,却不想君珞玉还是婉言拒绝了,前头刚走,后头有人过来说他入了那琅月轩。
林晚意倚在美人榻上,笑骂道:“王爷也真是,凡事都不讲究个厚此薄彼,妾身是看得真真儿的,他那心呐,到底是不会偏向哪一个的。”
这话儿,她自个儿懂,那琅月轩的那位侧妃也懂。
因为都是聪明人,所以不会有人去做那蠢事儿。
……
这日,君珞玉在东市街上碰到了苏揽衣,好些时日不见,这四目相对,彼此再见面那也是一点都不生疏。
要说这苏揽衣,那也算和君珞玉是一对儿狐朋狗友,一起逛过青楼楚馆笑傲全京城纨绔圈子的交情,半个月前俩人还一起喝过花酒的。
君珞玉前些个日子还听到一些关于这个好友的坊间传闻,这会儿心里跟猫抓一样,急于向苏揽衣求证一下。
“苏七,咱俩一起去喝酒啊!”
没想到,平日能和他搂一个姑娘的苏揽衣见了他,眼神一瞥,拉着脸准备掉头就走了。
“苏七,等等我啊!”
苏揽衣在家里排行老七,他爹娘私底下都这么唤他,他乐意,但是君珞玉也这样喊他就不乐意了。
所以,他故意疾行几步,君珞玉在后头追,伸手就去拉他的手。
只听一声“噗嗤”,好么,君珞玉把苏揽衣的半只袖子都扯下来了。
从旁经过的其他人:“……”
夭寿啊,平逸王和安国公世子断袖了,逸平王要被安国公一巴掌拍死啦!
苏揽衣脸黑了,扭头怒道:“君珞玉,你做什么蠢事啊?”
君珞玉手里拿着苏揽衣的半截袖子,拿着不是丢也不是,苏揽衣捂着只穿了白色里衣的手臂瞪着君珞玉。
君珞玉也扭头,招呼小厮小九,喊道:“小九,你快给本王过来。”
小九颠颠儿的小跑过来,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君珞玉不容置疑道:“快,把苏七的这只袖子给他缝上去。”
“这……”
小九也是心里苦,他没爹没娘也没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儿,所以都是自己打理自己,衣裳破了还能让王府熟识的小丫鬟帮忙补一补,这里头穿的裤衩就使不得了,所以都是他自己深一针浅一针的自己缝缝,一来二去倒是也拿惯了那小小的绣花针。
不成想,他那缝裤衩练就的手艺,竟然有一天要帮忙把被自家王爷断掉的袖子给缝回去。
苏揽衣也不是个为难人的,道:“算了,我自己回去让人缝,小九怎么说也是个男儿郎怎么会做这种事……”
然后,小九一声不吭的从贴身小荷包里摸出了针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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