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你跟祈灵骷髅太像了,同样圣洁的话,就不会受影响?”
颜魍瞪了他一眼,凶道:“祈灵骷髅这么神圣的东西,你竟然拿来和这种东西比?这血梧 桐看面相就是大凶,你也好意思说它圣洁!”
寒魉委屈地撇撇嘴,道:“我就说说嘛,实在不好形容而已,你也知道我嘴笨。那姐姐, 你之前说的阴阳平衡,这个就是大阴了?那婴灵再加上血梧桐,这骨族是什么情况?还能拿出
跟这些一样的大阳之物?”
“熟阴熟阳,还不能下定论。你不也说了,至少它给你的感觉是圣洁的。”
“你刚刚明明不是这种态度啊……”
“一事是一事。我和你不一样,你更接近人类。你是这种感觉,说明别人也是。但你分的 清挣脱的了,别人就不一定了。”
“……姐姐,什么意思?”
颜魍看了他一眼,缓缓走近了血梧桐。伸手凝灵,三缕血雾从掌心盘旋着飘了过去。然后 ,血雾还没碰到树干就散了,连着一个印记闪了闪,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浮生劫?”
说实话,那个印记闪的太快了,寒魉根本没看清样子,但听得出来,颜魍的语气已经变冷 了。寒魉忍不住道:“浮生劫?是什么凶咒么?”
“不是凶咒,是死咒。”颜魍拉着他退了一步,“你还记得雾叙的机制吗?”
“……用时间换时间?”
“嗯,浮生劫,就是用灵魂换灵魂。”
瞳孔一缩。“那婴灵?”
“估计是牺牲品。”颜魍寒声道。又一挥手,拉着寒魉绕着树走了起来。“这血梧桐有这 么强的灵力,你若能感觉到圣力,那它一定有点东西。灵魂换灵魂,如果是树,那一般就是祭 灵,献灵。这么‘神圣’的东西,又在这种奇奇怪怪的部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左侧一转,又是一片天地。一个巨大的祭坛。
祭坛前面,是隐没在黑暗中的房屋烟火。整片林子,好像就只有寥寥几滴星火和这硕大的
妖红。
寒魉愣了好一会儿,才歪向了颜魍:“姐姐,这个好像比你们家的高级。”
额头青筋一跳,颜魍静止了两秒,然后瞬间露了个巨温柔的笑脸向着寒魉。“你,活腻了
?,,
“……没没没,随口,随口说说!姐姐你看!这祭坛这么大,就供奉这棵血梧桐,说明它 对骨族很重要,日常大笑事宜应该都在这里举行。浮生劫的话,肯定有生祭血祭什么的,把树 都染红了!你看,阴阳平衡,那些婴灵就是大阴;血梧桐因为受供奉,虽然阴煞,但加上人力 就披上了大阳的外衣。灵魂互换嘛,所以阴阳平衡,刚刚好。对吧姐姐?”
颜魍跟静止了一样还是这么看着他。
“……姐姐你看树底下,”寒魉又指着血梧桐底下的地,“刚才背面只有落叶,现在到了 前面,我已经能感觉到了,有很强的阴气!而且你看,就刚刚我说话的空儿,有东西从地里长 出来了!蓝幽幽的,跟那个婴灵好像啊!你看嘛!姐姐,我现在指着它,它还开花了!好漂亮 的!你别看我了,看它嘛!”
寒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端着笑脸说了这么多话的。反正,强烈的求生欲,脑子也不知道 怎么了,一心想着转移颜魍的注意力,就一通讲。嗯,大概是过了脑子的。
“寒魉。”
心里一震,寒魉不自觉地退了一步。颜魍,好像自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全 名。完了,完了。
颜魍看着他逐渐失控的面部表情,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别问为什么不躲,因为根本不敢。
然后,颜魍阴笑着道:“什么花,我怎么没看到?”
嗯?寒魉眨了眨眼,弱弱地指着后面,更弱声地道:“那么多那么亮的花,您看不到?”
“你在逗我?”
“没啊真的有! ”情急之下,寒魉抓着颜魍的手就是一个转身,一顿,一愣。“……没了
?,,
“嗯哼?”
那张微笑,从心底浮到了眼底。那种寒意,也从脚尖滑到了发梢。寒魉一卡一卡地转过脸 ,笑了笑。“姐姐,后面亮了。”
“嗯哼?”
嘴角一垮,寒魉哭道:“后面真的亮了。好多人!拿着矛指着我们呢!”
“大胆盗贼,竟敢伤害神树!快给我拿下!”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被抓了起来。
颜魍看着两边明晃晃的火把,和一堆蒙着面奇装异服扮相凶猛的人,又看看前面拿着拐杖 指着他们咋咋呼呼头上插着好多鸡毛的老头,再看看老头后边唯唯诺诺不知道在害怕啥的总算 有些正常披着白斗篷的女子,最后看向了身边不只是在笑还是在哭的寒魉。眉眼一凝,随即寒 声道:“不是说骨族一大半都染了蝶疫吗?怎么,惊扰了一棵树,就出来这么多人?这些,莫 非就是没染病的?”
所有人显然都愣了愣,然后突然左右交流了起来。
寒魉看着瞬间嘈杂的场面,往颜魍那边努力探了探脖子,道:“姐姐,你还生气吗?”
“我们都被抓了,还有什么功夫生气呐! ”颜魍阴阳怪气地回了句,随即又道,“要是我 们被吃了,全都怪你声音太大哦!”
“我……”寒魉嘻了噎,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转头,又看向叽叽喳喳地骨族人。说实话,一看他们的打扮,寒魉就觉得是原始部落,什 么崇拜鬼神啊吃生肉啊血祭啊,一看就都是日常。那这么说来,对他们来说,祭几个婴儿应该 也算不了什么吧?就像雾旭,人活久了,就不再是人了,什么都成了理所当然。血梧桐被生生 血祭成了圣物,想想刚才差点被摄魂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反胃。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求什么, 要的东西这么血腥。
第八十章
看他们讨论了半天,好像总算讨论出了个什么,终于安静了下来。那个头顶鸡毛的老头挥 了挥手里的拐杖,突然乌拉乌拉地说了起来。
颜魍和寒魉面面相觑一番,不禁有些疑惑。他刚才不是能讲人话的嘛?现在搞什么?
挤眉弄眼一阵,颜魍又看了过去。只见老头已经转了身,面朝血梧桐忽然跪了下来,咋咋 呼呼地左摇右摆,口中念念有词叨着鬼话,似乎是在念什么祭祀专用词。看这模样,老头应该 是大祭司之类的。
周围显得有些肃静,寒魉左右瞄了瞄,发现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老头,又或者说盯着 血梧桐。朝圣一般,眼中都是有熠熠星光的。
所以,我刚才也是这样的?寒魉抽了抽嘴,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们的身上浮着一层淡淡的血光,映着血梧桐的光,四下渐渐梦幻了起来。光晕交叠,仿 佛天都亮了。
除了老头和女子,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动作。寒魉看得没劲,却也不敢出声,便只好看向 了颜魍。结果,目光一转,刚好对上了颜魍的眼。
真巧,两个人想的都一样。
互相盯了一会儿,寒魉突然想到,为什么他们要乖乖被抓呢?明明一个秒天秒地的就在旁 边,他们干嘛要这样傻愣愣地站着看别人?
“白痴,这里有封印,我的灵力被封住了,动不了!”
姐姐的声音?可是他没动嘴啊……
“白痴,看我眼睛,讲个话要动什么嘴?我心都挂你脖子上了听听心声很难吗?”
寒魉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胸口。原来,祈灵骷髅真的在发光,只是外边的光太亮了,盖 住了而已。这么高级?那我能这样嘛?
“所以说看我眼睛啊!”颜魍有些无奈地道,“你不看我眼睛,就只能我一个人讲,快点
!"
然后,寒魉就依言抬头又看起了颜魍。
“姐姐,你方才说什么灵力被封,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不知道是血梧桐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有东西和我的血咒相悖,所以成 了个简单的封印,我的血咒用不了。”
“竟然有东西能封印血咒?”
“我也奇怪,照理说,血咒是凌夜的亲传灵,千年的积淀,不该有东西能压制的……先不 说这个,你身体里不是有两种灵力吗,先试试,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嗯,好。”
依着颜魍的话,寒魉悄悄运起了灵。一个小周天下来,身体里的情况也摸的差不多了。“ 姐姐,血咒真的不能用了,但长明的可以。”
“那就好。看来,这里确实有点东西。小魉。”
“嗯?”
“万一要用灵力,可就靠你了。”
“好。只是姐姐,那我们就乖乖被抓了?”
“你的灵力凶,你也没有经验,我怕出事。再说你一个人对他们一群,哪边赢了我都不好 处理,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吧。”
“也好。那姐姐,没了灵力,你怎么给他们治病啊?”
颜魍顿了顿,道:“实在不行,那就要先把封印我的东西找出来。不然万一出了变故,就 麻烦了。等他们拜完后,我去套话,你乖乖待着,一有事,我就用祈灵骷髅跟你讲。好吗?” “嗯,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着就是。”
颜魍没有再说话。深深看了寒魉一眼,颜魍移开了眼。
交代的时间,四周的光晕渐渐淡了。很快,众人就回过了神。老头抖着鸡毛从坛上站了起 来,一甩拐杖,特别威严地转过了身。
“你们,是谁?”
讲人话就好。寒魉暗暗吞了口口水,看了起来。
颜魍笑着甩了甩白头发,道:“您,是骨族的大祭司?”
“曰 ,,
疋。
“大祭司,您话都不说一句就把我们抓起来,一通兴师问罪。我们人生地不熟,可能无意 间触犯了你们这儿的规矩。大祭司,可否先给我们讲讲介绍一下,让我们知道个大概,我们也 好回答?”
大祭司静静地看着颜魍,半晌,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我是骨族的长老,也是骨族的大祭 司,我身边的这位是圣女。这里是祭坛,你们面前的梧桐树是我们的神树。神树是圣物,你们 半夜闯入这里,触犯神树,究竟所为何事?”
听他的语气,似乎很平淡,没有波澜,根本听不出他的感情。颜魍沉默了一会儿,不经意 眯了眯眼,笑道:“在下之前不知,可能不小心碰到了,实在抱歉。长老,我们没有恶意,半 夜来这里,是因为我们在外游荡,忽然就被一道蓝光吸引进来了。那蓝光幽幽的,远看像鬼火 ,好像还会发出婴儿啼哭的声音,长老可知这是何物?”
一瞬的变色,就算消地再快,颜魍和寒魉也都看到了。
大祭司沉默了一会儿,道:“公子休要说胡话。我们骨族世代在这里生存,从未见过公子 所说的。公子,莫要随意编造理由来推脱。蓄意破坏神树,是对神明的大不敬,是对我们骨族 的迫害啊。”
“长老,在下并未编造理由,只是实话实说,若长老不知,那想必应该和这里没什么关系 。只是长老,现在我们也在你们手上,又是在你们这么多人和神树的面前,作何后果,便也是 你们说了算。既此,在下有几个疑问,可否请长老解答?”
老头又沉默了会儿,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公子请讲。”
“在被长老抓住前,在下见整个部族,只有零星几点火光,其余皆是神树的红光。看如今 这架势,部落的人想必不少。长老,夜晚只亮这么点火,是有什么说法吗?”
一片寂静。
颜魍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嘴角微微一扬,又道:“实不相瞒,在下身为一介修士,误闯这 里不久,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阴气。可一看此地灵脉,确实正常的不行。照理说,大阴之象 ,灵脉就算不乱也多少会受影响。在下虽修为不深,也看得出这里的阴阳平衡之理。长老,这 阳象,在下便猜是这神树,那这阴象——这里,可有什么阴气浓重之物?”
风吹了一阵,所有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谁都不说话。
寒魉作为一个看客,此时也是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太奇怪了!不,不是奇怪,是诡异! 他们一个个的,突然跟个雕像一样,血梧桐的背景,一堆奇装异服脸上面具画彩的人,如今仿 佛只剩一对对黑洞洞的眼珠子还活着。这种被注视的感觉,实在太能起鸡皮疙瘩了。
忍不住一哆嗦,身后的人也没什么动静。风灌进两人间的空隙,跟吹鬼气似的。寒魉的牙 关已经默默打起了颤,要不是颜魍还真真实实地在他面前可以让他看,他真的要晕了。
似是感受到寒魉复杂的目光,颜魍朝他瞥了眼,忽地又笑了笑。“长老,你们不说话,对 在下是不要紧,可把在下同行的公子吓坏了,似乎不太好吧? ”一顿,颜魍又道,“长老,在 下的第三个问题:骨族常年与外界不相往来,外界都传,骨族人奇怪的很,今日一见,好像确 实是这样。在下是见多了所以无所谓,可我家公子平常见得不多,你们这一个个被摄了魂的样 子,不给个说法,公子会怪罪我的。”
“还有啊,前些日子,在下接到了一封信,说是骨族很多人染了蝶疫,求白阎王来治一治 。如今这蝶疫,幽门派掌门早就给出了解决之法,颜某更被指认为幕后黑手。虽不知是谁刻意 找颜某,但想想,实在是万万不该啊。长老,可否给个解释?”
像是唱了一大段独角戏,魅笑一扬,终是曲终落了幕。
寒魉看着这静止一般的画面,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然后,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可能是命的缘故吧,醒醒睡睡,以前天天有,现在跟了颜魍,还是那么频繁。寒魉心里莫 名委屈地叨着,叨着叨着,就醒了。
一眼,是昏暗的空间;一眼,是洁白的秀发;一眼,是绝美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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