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辰紧紧搂着苏涵,仿佛要把他融入身体一样,眼眶微红,喉咙也像是塞了一团棉絮,哽咽了许久,左辰才说出两个字来,“等我……”
小涵,等我,等我将所有的顾虑都解决了,再接你回家……
“嗯”良久,苏涵应道。
苏涵终究是没让左辰送,两人在中心广场分别了。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逐渐隐没在熙攘的人群中,有那么一瞬间,左辰觉得自己的心也仿佛停止了跳动。
明明看似最短的离别却可能要经历最长的风雨,他不说,他也不问,彼此心照不宣,相惜难言。
返程时,左辰将车开去了人民医院。
他想,不论有怎样的后果,他都要跟伯伯好好谈谈这件事情了。
于是怀着一腔坚定,左辰站到了左肃面前,这个他最亲的人,却也可能成为他最大的为难。
左肃仍旧和往常一样,见到那个自己最疼爱最看重的孩子时,眼里满是慈爱,语气也无比温和。
“小辰啊,过来了。”
“嗯,伯伯,您吃过午饭了吗?”在左肃身边坐下后,左辰问。
“你赵婶熬的营养粥,伯伯已经吃过了,这不,见他们两个还没吃,我就让他们出去吃饭了。”
“嗯,伯伯,小辰想跟您谈一件事,之前跟您提过的,现在已经想好了。”左辰看向左肃认真道。
“什么事啊?”
“其实,小辰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
“这孩子,那你怎么才告诉伯伯,快说说,说说是哪家姑娘啊?”左肃嗔怪道,不过眼中明显可以看出喜悦来,不由催促着左辰继续说下去。
闻言,左辰捏了捏拳,又放开才继续道,“伯伯还记得之前去医院看望小辰的苏涵吗?”
第064章 心墙
不知左辰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左肃有些怔愣,不过还是下意识开了口,“记得,他说是你的朋友,伯伯对他的印象挺好。”
“嗯”左辰抬眼看向左肃应了一声,却没再继续往下说。
很快,左肃就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问道,“小辰,你说的心上人不会就是……”
左肃没再说下去,睁大眼睛盯着左辰,胸膛也在剧烈地起伏着。
此刻左肃多么希望自己是会错意了,然而,下一秒耳边传来那坚定的话语却彻底击碎了他的希望。
“是,伯伯没有说错,小辰喜欢苏涵。”
左辰清晰地说着,一字一句地讲明着自己的心意,深邃的眼睛充满了无法忽视的肯定与真诚。
从看到伯伯第一反应那一刻起,左辰就知道风雨要来临了,只是除了用一颗真心,一腔孤勇外,他不知自己要如何才能面临这两难的境地。
所有的人都可以不支持他,而面前的人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不可能不顾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看着那双眼睛许久,左肃终是信了,有些歇斯底里道。
“知道,伯伯答应过小辰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找喜欢的人。”
“可那是建立在异性的基础上!”左肃激动地从病床上下来,站在左辰的面前。
此刻,那满头银发的老人就那么微红着眼眶,颤抖着手臂地站在自己最看重的孩子面前。
“小辰,他是个男人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左肃的声音突然放轻,只是其中那浓重的悲意却让左辰心痛得几欲窒息。
“小辰明白,可是小辰不怕。”左辰强忍住悲伤,用尽所有的勇气才抬头对上那双他几乎不敢直视的眼睛。
“小辰,你不要左家了吗,你也……也不要伯伯了吗……”左肃颤抖着声音,瞬间老泪纵横。
“小辰没有,没有不要伯伯……”左辰扑过去抱着左肃,哽咽道。
一直过了很久,才听见左肃开口,声音含了几许沧桑,仿佛悠远的太息“伯伯一生未曾再娶,一是无心,二也不想看到你受委屈,你是伯伯最宝贝,最看重的孩子,你也是左氏的未来,是你那逝去的父母的骄傲。”
左辰感到鼻头一阵酸涩,喉咙微微动着,只是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
“小辰,离开他吧,答应伯伯好不好?”左肃语中带了几丝恳求。
“伯伯,可……小辰是真的爱他啊……”左辰抱着头,瞬间泣不成声,“小辰……小辰不想离开他……也离不开他了……”
想起分别时那个落寞又伤感的背影,左辰的心狠狠地疼着,眼泪也止不住地留下来,直到脸颊一片湿冷。
他到底,该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看到左辰这样,左肃心里一疼,将手放在那颤抖的肩膀上,柔声开口。
“好孩子,伯伯不逼你,不逼你,你好好想想,这男女之间相互吸引才是正常的,你们认识没多久,那也不叫爱情,过段时间等你们各自冷静下来了就会忘的。”
“伯伯,小辰……不是一时冲动,我们都是认真的。”左辰红着眼哽咽道。
“傻孩子,男人与男人怎么可以在一起,你这样是要让左家绝后,让人在背后戳我们左家的脊梁骨啊!”左肃手微颤着,急声道。
“伯伯,我们可以结婚的,也可以领养一个孩子,现在国外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只要您同意,小辰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左氏照样可以发展壮大的,就像小辰答应过您的那样。”
左辰紧紧抓住左肃的手臂,眼中带有一丝哀求。
“可是我们的根在这里!不在国外!”左肃抽出手臂,转身厉声道。
“伯伯,小辰求您了!”左辰慢慢地跪在地上。
“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要是想清楚了再来见我,如果还是执迷不悟,我左肃就当没你这个孩子!”
……
失魂落魄地从病房离开,左辰找了个角落慢慢将自己蜷缩起来,狠狠地哭了一场。
第一次,他感到如此无力,心像是被活生生拆散成了两半,伤口在不住淌着血,却也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以为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待梦醒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于是左辰开始自我麻痹,宛如一个战斗者,从破晓时分便开始战斗,便开始带着一腔希望试图用自己的真心去说服那个执着的亲人,然而,每每都会在黑夜来临时,载着懊丧与失落回归。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左肃已经出院了,回到了老宅,只是,对左辰来说,那个以前充满温馨与宠爱的地方此刻铸了一道墙,一道名为苏涵的心墙。
可是,那是他的爱人啊,他真的无法割舍。
在这场亲情与爱情的较量之间,他自私地希望亲情做出让步,却又无时不刻不在饱受着良心的谴责。
这种撕裂的疼,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一天又一天,日子浑浑噩噩地过着,公司的事提不起心力,生活也像是失去了颜色般,惨淡地单调着。
又是一天傍晚,下了班左辰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深邃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凄惶。
“你不跟我一起待在那里吗?”
“嗯,我会去看你的……”
耳边突然就响起那晚对苏涵说的话。
是啊,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还没去看看那个小家伙呢,也不知道他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好好吃饭。
这样想着,左辰对着后视镜扯起一抹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苦涩,不然的话,小涵该担心他了。
只是,一直到站在那人楼下,左辰才发现自己的伪装有多不堪一击。
微寒的风里,二楼一扇小小的窗子开着,而那个熟悉的人正趴在窗台上,呆呆地看着远方,像是在期盼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乌黑的眼笼罩着几丝忧愁。
视线触到那消瘦的身形,左辰突然失去了移步的勇气,心里闷闷的,似乎就连呼吸也是痛的。
左辰轻轻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想要抚摸那人,却在伸出手时,瞬间泪流满面。
小涵,对不起,是我没用,还不能接你回家……
第065章 嫂子出事了
苏涵感觉头脑热热的,浑身无力,空气也像是着了火般,吸进肺里一阵灼烧的疼。
半梦半醒间,苏涵好像看到了一张脸,那么熟悉的脸,只是,却在他伸出手时瞬间变作了虚无。
原来不是他,他没有来,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清醒之后的苏涵孩子气地瘪了瘪嘴,强忍住没让自己哭出来。
心里的空落感快要将他吞噬了,他知道自己发烧了,因为昨夜窗台上那凉寒的风。
只是却不想动,不想起来吃药,天真地希望这种病态的迷糊可以将难过减少一点,可是丝毫都没有!他依旧难过得感觉自己快死掉了。
这几天他不去看日历,不去打电话,编辑的短信写了删,删了写,无论如何都按不下去发送键。
其实,说完全猜不到是假的,他明白他们的感情或许正经历着风雨,而他则是风暴的中心。
那人的顾虑太多了,多到他心疼无比却又无能为力。
想要开口问,可是问什么呢?
问是不是伯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然而如果是真的,又该让他如何回答?如何做出选择?
想要开口安慰,可是如何安慰呢?
说我一定会努力让伯伯接受我?只是,丰满的理想终究抵不过惨淡的现实。他是那人的爱人没错,可同时也是伤害到那人亲人的恶人,带去的负面影响或许永远都无法消除。
所以,放手,还是坚持……
在无止尽痛苦的挣扎中,在第一抹晨光透过窗棂时,苏涵终是哭了,哭得像个丢了幸福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响起一阵乐音,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苏涵才反应过来,脑袋瞬间像是炸响了一颗雷。
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苏涵将手机捧在手里,然而上面的来电显示却让他有如瞬间从云端坠落。
他不认识那个号码,直到又怔愣地看了好一会儿,苏涵才彻底确定这个想法。
只是看那边的人似乎一直在坚持,犹豫了片刻,苏涵还是按耐住脑袋昏沉的痛感,按下了接听键。
他好像很久都没跟别人说过话了,嗯,是的,即使是陌生人也好。
“喂?”
“你好,请问是苏涵吗?”
“是的,请问你是?”
……
电话是夏至打来的,说是想请他帮忙画一幅画像,之前因为左辰不同意,苏涵便没有接手刑警画师这个职务,通过明玉告诉了夏至原因并道歉后,两个人便没有再联络过。
而此刻虽然耳边还回响着左辰的话,苏涵却不知自己为何就答应赴约了,也许不止是因为方才电话那头殷切的恳请,也许,只是他想要给自己一个出去的理由,一个暂时摆脱痛苦纠结的借口吧。
地点还是定在凯德咖啡厅,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之后,苏涵便出了门,然而离开时却并没有吃什么药,所以身体忽冷忽热,绵软无力,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下了车后,苏涵扶着街边的栏杆几乎是一步一停地才进了咖啡厅。
夏至早已经在里面等着了,然而乍眼看到苏涵时,夏至不由一惊,连忙上前将他扶到了沙发旁。
“我没事,谢谢你。”苏涵强撑着坐在沙发上 ,有些虚弱地笑道。
“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夏至看着苏涵一脸担忧道。
“只是有些感冒,已经吃过药了,不用担心我们开始吧。”似乎不想过多透露自己的情绪,苏涵将话题转移,随后拿出自己带来的画板,默默地准备着。
见状,夏至无奈,却也不好多问,只得找了个沙发在苏涵一旁坐下,然后开始向他描述犯罪嫌疑人的外貌特征。
耐心地听了好一会儿,苏涵才咬牙强撑着清明开始描绘,只是他的手指却有些发颤,看得夏至也一直悬着心。
一直过了很久,苏涵才完成,或许是因为头脑不够清醒的缘故,这次他花的时间竟比上次画两幅的还要多。
“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将成品递给夏至后,苏涵歉意开口道。
“没事,你能抛下为难帮我这一次,我已经很感激了。”夏至双手接过画来,冲苏涵微笑道。
“嗯,不用客气,之后如果还需要调整或者修改,夏警官再联系我吧,很抱歉,现在我可能要回去了。”苏涵虚扶了下胀痛的脑袋就要站起身告辞。
夏至看他脚步有些不稳,不由担心道,“是要回家吗?要不我开车送你吧。”
“谢谢你,不过,我自己可以的。”苏涵强笑了笑,倔强道。
只是,看着面前人苍白的脸色,夏至心中有着浓重的不安,果然,只见苏涵没走几步,身体一倾就要倒在地上。
夏至飞快地上前出手扶住了他,看到苏涵已经失去了意识,眼睛闭得紧紧的,夏至连忙拨打了120。
将苏涵送到医院不多时,就见明玉急匆匆赶来。
因为当时明玉并没有透露苏涵太多的信息,所以夏至也不知道如何联系他的家人,只知道或许明玉能够帮上忙,便在途中紧急联系了他。
两人匆忙地交谈了几句,夏至大概讲明了情况之后,明玉便连忙给左辰打电话。
此时,左宅里阳光正暖暖地斜照在落地窗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不时有微风轻拂过花廊,带来阵阵秋华的清香。
然而,这样的光景却被卧房那厚实的窗帘冷冷地挡在了外面,屋里只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地毯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不少的空酒瓶,而左辰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酒瓶中间,英气的眉即使是在沉醉中也微微皱着,盈满了纠结与愁苦。
昨夜,从苏涵那处回来,左辰像似丢了心一般,痛得快要发疯然而却也只能生生地承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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