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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反派身边醒来后 [快穿]——苏城哑人

时间:2021-11-02 10:19:58  作者:苏城哑人
  楚云声私自将陆凤楼带离皇宫,隐瞒行踪,是一件后果非常严重的事。但眼下大晋的局势相当微妙,至少明面上,即便有人发现了他挟离少帝,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
  可暗潮汹涌,也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把难得被震得有点发怔的小皇帝拖进兵营里,楚云声在自己的营帐给小皇帝简单做了个变装,弄脏了头发抹黑了脸,再拿出一身新兵的粗布衣裳给陆凤楼穿上,好好一个矜贵清傲的九五之尊,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灰头土脸的瘦弱小兵。
  陆凤楼感受着头脸上的脏污感,和身上这身格外粗糙的衣物,眉心的褶痕一闪而逝:“老师让朕荒废了半月的朝会,便是为了这个?”
  “天子居庙堂。”
  楚云声用布巾擦拭着手里的头盔,道:“但庙堂很高,所以看不到许多东西。陛下过完年便要及冠了,臣的帝师之责也要卸下。在这之前,臣能教陛下的不多。”
  “老师要教朕上阵杀敌,还是体恤将士,明白这江山寸寸染血,来之不易?”陆凤楼挑眉道。
  随着他的动作,他那两片过长的眼睫扫在了额前垂落的碎发上,视野恍惚地微微一荡,便看到楚云声身上略微反光的铠甲已经近在咫尺,脖颈一沉,楚云声抬起手,将手里的头盔戴在了他的头上。
  楚云声低头看着陆凤楼被头盔阴影笼罩的面容,轻笑了声:“陛下一直是个好学生。”
  没有向陆凤楼解释他这次行为的深意,楚云声吩咐手下一名郎将把陆凤楼带了出去,丢进新兵营。
  看着陆凤楼清瘦却挺得笔直的脊背,楚云声故意和郎将交待道:“这位楼小少爷家中和本王有旧,送来磨练一番,就当往日那些少爷兵那般练着,别苛求。”
  郎将一听,心里也就明白了,出了营帐就带着陆凤楼找了一位百夫长,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百夫长面无表情地挥挥手,就让陆凤楼站到了队列的最后,跟着打拳。
  陆凤楼说有气性,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自然是有的。但他又不同于真正的新兵蛋子,富家少爷,他一个傀儡幼帝,从小忍到大,所有的气性也都磨成了一把坚忍藏锋的刀,所以自然是很能忍很分得清的。
  他知道楚云声对郎将那番话是激他,所以过耳也没当回事。在队列中打拳时,想的也都是楚云声拉他来这里,究竟是何算计。
  等陆凤楼从自己的沉思中抽神出来,就惊觉这套拳竟然已经打完了,但百夫长却没放人,而是点着名字四人一排,成一条长蛇队列,开始绕着校场跑。
  打拳比划比划花架子,倒不算什么。但这跑步却是实打实的累人,尤其是寒冬腊月,在这山脚下呼着满口的冰渣寒气快速奔跑,简直要将人胸膛撕开个口子,火辣辣的,如同刀割。
  陆凤楼吊在队尾跑了几圈,就有些发昏。
  但庆幸的是,他们这一百来人似乎都是些他一样的花架子,个个气喘如牛,拖拖拉拉,倒也不显得他多丢人。
  几圈下来,又打了一套拳,百夫长才编好了队,给这些新兵安排任务。有巡逻的,有砍柴的,有去整理东西的。还算得上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陆凤楼因为是新来的,特意照顾,被分了个轻巧的活计,去外头捡柴禾,和他同行的是一胖一瘦两个年轻男子。
  陆凤楼扫了两人几眼,看手脚和面孔,便大致知道这两人恐怕和他的伪造身份一样,是被丢进来受磨练的一些纨绔富家子。
  瘦的那个并非真瘦,而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眼下青黑极为显眼。而胖的那个一看便是被家里养得油光水滑,绝不少吃穿。
  只是这样一批人,楚云声将他们收进新兵营,确实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毕竟上阵打仗,可是靠不得酒囊饭袋的。
  “哎,兄弟,你是哪家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三人背着筐往外走着,胖子过来搭话。
  陆凤楼淡淡道:“楼风,不是京里的。”
  陆凤楼随口编着身份,也不怕被揭穿。虽然他是个皇帝,但是平日里除了上朝的大臣,根本没人见过他,而且就算是上朝的大臣们看他,也都是隔着一层冕旒,真要让他们回忆起他的面容,他们十个里肯定有九个想不起来。
  再加上他是个被隔在深宫里的无权皇帝,御书房的门锁都落灰了,他谁也不召见,就连许多勋贵都不认识他。更别说兵营里的人,和这么几个富家子。
  “不是京里的……”
  胖子端详了他几眼,“黑成这样,是边关的吧?我爹每回往边关跑一次商,必定要黑上一层,就跟涂了墨汁儿似的……”
  “虽黑,却不糙。边关风霜烈,想必楼兄弟不是边关人。”瘦子却精明一点,仔细看了看陆凤楼,转口道,“不过哪儿的人并不打紧,总之咱们现在都是这一个坑里的病猫,且得蜷着呢。”
  胖子沮丧道:“也不知我爹这次怎么就狠下心这般折磨我!平日里我也是吃喝玩乐,犯的错只会比这次大,绝不会小,但偏偏就这回,我爹是发了狠,直接把我甩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还不能跑……听说跑了可是要砍头的!”
  “逃兵自然是死罪。”陆凤楼道。
  胖子哀叹了几声,吭哧吭哧往前走。
  城北兵营所处的地势极佳,依山傍水,山的另一侧又是一座兵营,两相照衬,极为安稳。
  陆凤楼三人也不被允许走远,只在兵营范围内的小山上捡柴禾,又砍了些树。等到三个大筐装满,才算完成任务。
  在这个砍柴的过程中,陆凤楼三言两语便和这胖瘦二人套上了近乎。
  这两人比他来的时候长些,但也不过是多了几天。而他们这一百来人,竟然全都是富家子弟,并且都是近期来的兵营。
  陆凤楼直觉这里边不对劲,但却没有贸然打听什么。
  兵营是楚云声的地盘,他如今任人宰割,可不想被抓到什么把柄。
  兵营里没有三餐,只有两顿,菜汤泡着干馍馍。
  夜色将至时兵营里点起了火把,陆凤楼蹲在草垛边喝着热乎乎的菜汤,就听见远处有点骚动。
  他抬起头,借着远处的火光一看,却见兵营的栅门完全打开了,一大批士兵遥遥而来,人头攒动,乌泱泱。
  近了点,便似有巨鼓惊雷一样的整齐声响咚咚传来,脚下的地面似乎也在跟着震动。
  周围人都仰着脖子在看。
  等这批兵将进来,陆凤楼才发现,那雷响一般的动静正是他们传出来的。他们跑步的动作整齐得吓人,绝没有半分普通阵列的凌散,一旦动起来,便不像是几百上千人齐动,而更像是一个魁梧的巨人迈步。
  楚云声在队伍的前列略一抬手,这巨人的动作便立刻停了。
  令行禁止。
  饶是陆凤楼没看过几本兵书,也知晓这样一支队伍的可怕。
  他慢慢垂下夹杂着惊骇疑惑的眼,听到旁边传来低声的议论。
  “这就是咱们城北的先锋营?可真威风……”
  “虽说咱们这先锋营成了才不到半个月,但营里这些人可都是上阵杀过敌,见过血的!将军特意挑出来,这是在磨刀呢!”
  “才半个月,可看着比大周的军队还威风呢……”
  是威风。
  但这威风,却不知是要给谁看的。
  陆凤楼低着头,将碗里彻底冷掉的菜汤一饮而尽。
  在旁人眼里威风凛凛的先锋营,其实却并不太合楚云声的意。
  虽然这支队伍已经称得上令行禁止,也有些血气,但是距离楚云声在星际时代训练的那些正规部队还要差得太远太远。站姿不稳,跑步凌乱,杀敌不狠,下手拖拉,有勇无谋……楚云声稍稍扫一眼,就能看出太多缺点。
  只是不到半个月的训练,无法对这支队伍报以太高要求。
  但这把刀,他既然亮出来了,那就是要好好地、耐心地磨下去。
  楚云声自然知道这一出动静肯定被陆凤楼看在眼里,指不定又怀疑了什么,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他也并不当回事。
  晚间。
  老兵带着新兵完成巡逻任务之后,陆凤楼已经累得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白天背过箩筐的肩胛疼得厉害,双腿也酸胀得很。常年养尊处优,一朝做些活儿,便是垮得厉害。
  因是新来的,帐篷不够,陆凤楼便被安排在了一顶小帐篷里,和一名老伙夫同住。
  洗漱后,老伙夫早就睡得呼噜连天了,似乎还是火气旺,怕热,手脚都翻出了被子。
  陆凤楼轻手轻脚进来,脱下外衣,穿着里头的袄子钻进被窝,一伸脚,却是一怔。
  是热的。
  略烫的热度从脚心滚上来,倏地蔓延四肢百骸,熏得整个被窝里都暖融融的——莫名地,陆凤楼想到了那只握过他脚腕的温热的手掌。
  他在被窝里躺了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爬起来解开自己的袄子翻看。
  果然,腰腹和膝盖的位置都厚实了一层不止,那双看似脏污的鞋子里也垫了更深的棉花。
  怪不得今日在雪窝走了半天,却一点都不冷脚。
  陆凤楼在黑暗的营帐内坐了一阵,直到有冷风从门帘吹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哆嗦,他才扣好了身上的旧袄子,趴回了被子里。
  楚云声不知道自家小皇帝在想什么,只是陆凤楼的身子骨还在养着,必要的锻炼需要,但却过犹不及,更不可让人冻着,所以棉袄是他特意准备的,被窝也是他做贼一样偷偷烘过的,晚饭的菜汤吩咐了给人留的热的,可谓是面面俱到的照看了。
  他也不指望陆凤楼领情。
  只是给陆凤楼准备棉袄时,楚云声看着兵营里的吃穿,也觉得不成,便私下里让狄言开了自己的私库,加厚了一批棉衣。
  厚实的棉衣本该是给将士们的正常物件,但军饷一削再削,大晋国库空虚,想做一批新棉衣也做不到。
  楚云声拿出来的棉衣数量有限,便只好当作奖赏,先给了训练出众的将士。
  而这批将士大部分在先锋营。
  特意加厚过的袄子分发到先锋营后,惹得其他的兵将眼红不已,训练起来更加卖力了。
  尤其是从没吃过苦的懒蛋少爷兵们,气得牙都咬碎了。
  “要是还在家里,这个时候不知多少美人给本少爷暖被窝,穿的是锦罗绸缎,睡的是温香软枕,那些破棉袄谁稀罕……”
  胖子嫉妒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转眼看到自己的新朋友陆凤楼,却觉得有点不对劲:“老风,怎么回事,你也羡慕他们啊?”
  陆凤楼松开微皱的眉,摇了摇头,只觉得身上温暖的棉衣似乎瞬间单薄了许多,有点凉了。
  ——本来便都是收买人心而已。
 
 
第83章 暴君与帝师 8   若非王爷兵权在手,……
  大周议和使团入京的前夜,六部的灯火几乎彻夜未熄。
  来往人影匆匆,屋内的烛火都被拂过的袍袖带得歪歪斜斜,摇曳不止。
  天色将明之时,楚云声才掀开厚重的棉帘,从憋闷的议事堂里走出来。
  他吩咐狄言去牵马,略有些僵硬的修长手指裹在温暖的大氅里,慢慢恢复了些知觉。
  他扫了眼院中雪落松柏的景致,却没多少观赏的兴致,径直抬了步朝外走。只是那双踩在积雪上的锦靴还未迈过大院的门槛,礼部的老大人便一副上火的模样焦急地追了出来。
  “王爷!王爷您且等等!”
  楚云声回身,眉间蹙了一夜的褶痕又浮了出来,如刀刻一般,深沉凌厉,看得人心里发怵。
  “孟大人,还有何事?”
  年迈的孟侍郎却并不怎么怵冷脸的摄政王,他眉间压着一股情绪,颤巍巍走到楚云声面前,左右看了眼,低声叹了口气:“王爷,午时议和使团便会进京,来的是大周的皇子……如此场合,我们的陛下怎能缺席呀!”
  楚云声敛下面上的一夜未眠的冷郁:“陛下风寒严重,卧床不起。大周区区一个皇子,也要我大晋的皇帝亲自迎接?”
  孟侍郎皱紧了眉:“王爷,您莫把他人当傻子……”
  楚云声自然知道孟侍郎话中的含义和告诫。这位老大人是他麾下的人,给他的也大多都是忠告。但有些事他却不能解释。
  “孟大人多虑了。”
  楚云声淡淡说了句,狄言的身影便已出现在院门外。
  孟侍郎欲言又止地看了楚云声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慢慢走回了议事堂。
  楚云声不喜欢坐马车。
  这时候的马车可没有减震,稍有不平的路走起来便是颠簸得很,纵使是铺了厚实软垫,也治不了楚云声这个晕马车的怪毛病,所以来了这里,平日他都是骑马出行。
  而骑马也有骑马的坏处,比如即便见到了,也避不开的某些人。
  骏马的马蹄绕进这条达官贵人府邸遍布的小巷时,狄言便瞧见了停在前头的印着赵家家徽的马车。
  “王爷……”
  楚云声略微挑眉,驾马走过去:“赵家主还想请本王去何处赏梅?”
  马车内没有回应。
  驾车的车夫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沉默不语。
  但也只过了片刻,安静的马车内传来一阵轻响,车帘被一只过分白皙的手掀开,一名清雅俊秀的白衣公子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在狐裘披风细细的软毛的簇拥下抬起来一张如皎月般的脸。
  “草民慕清嘉,见过摄政王。”
  竟然是慕清嘉。
  这有点出乎楚云声的意料了。
  他扫了眼慕清嘉被寒风吹得略有些发红的脸,心下有点恍惚——好像自从灭了北寒锋夺虎符之意后,他就只派人监视了一下侯府和镇北将军府,此后再没多关注过这两位主角一丝一毫——实在是权谋斗争,尔虞我诈,和那个养不熟的祸害小崽子太耗神了,让他连主角都要忘在脑后了。
  楚云声分神的表情只有一瞬,但却还是被分外敏感的慕清嘉注意到了。
  他不着痕迹地垂下眼,掩藏好情绪,微笑道:“王爷从此处过,可是要入宫面圣?”
  楚云声坐在马背上,眼神冰冷:“一介草民,要打探本王行踪?”
  慕清嘉似乎也不意外楚云声的冷厉和咄咄逼人,从容道:“草民不敢。只是有贵人托草民来为王爷带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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