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曾冬兰办公室的繁华,法医解剖室就显得尤其冷清,不锈钢或玻璃制成的器皿装点着解剖室,铁床上的血色是这里唯一的色彩。
陆砚憋着一口气,在林向黎的协助下一点点祛除禁锢着死者身体的水泥。
林向黎正打算祛除死者外衣的时候,被陆砚突然叫停。
陆砚站在铁床边,俯视着死者。他两根手指捏着死者的衣角掀开,只见死者衬衫的扣子扣错,裤子只穿在了胯间,没有往上提。
看样子是死者死后,有人为他穿上了衣服。
先前有水泥阻挡着,陆砚只闻到了一股高度腐烂的气味,没有了水泥的隔绝,陆砚还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
“什么味道?”于景鼻子很灵,闻到了一股酸臭味。
他循着味道向前走,停下了红木塌椅边,只见椅子边的垃圾桶里,削下来的水果皮被茶水泡着,已然腐烂。
“这些果皮……”于景碎碎念着,扫视着整个办公室,却没有发现水果刀。
莫名出现两名死者,虽然暂时不知道他们的死因,但酒吧老板娘迟迟未出现,他很难不对老板娘产生怀疑。
痕检和物证在取证的同时,也在留意这件事,确定办公室里并没有任何刀具可以给水果削皮。
“老大问过楼下厨师了,他们说后厨有单独的水果刀,不会和老板的混淆,所以他们从来没有碰过办公室的水果刀。”周晓阳汇报道,并补充了一句,“我按照清单检查了一遍,他们确实没有丢失刀具。”
解剖室里时不时传出电锯的声音,在处理好其中一具尸体后,另一具尸体身上的水泥也要清理干净,他们才能更直观的进行尸检。
切割着,陆砚突然听着声音不对劲,立即改用小锤子砸,只见水泥受到压力,出现了条条裂痕。
一块水泥咣当落下,随之一起掉落的,还有一把瑞士钢刀。
两人面面相觑,林向黎立即拍照记录,将照片发给还在现场的于队。
于景看了一眼短信,沉默着站在房间的书架前。按照生活习惯,人们一般将经常阅读的书摆放与视线平齐的书架位置上。
但曾冬兰的书架上,恰好是与视线平齐的位置,少了一本书。
书架上的书题材杂乱无章,所以他猜不出这本丢失的书到底是什么。
在整理好死者后,陆砚选择优先检查高度腐烂的尸体,抢在蛆虫之前,找到证据。
“死者背部有大量抓痕,趋势由中间向两边,疑似性|激动造成。”陆砚平静地描述着死者,在生死面前,男|欢|女|爱不值一提。
“死者生|殖|器被腐蚀性液体严重损毁,波及大腿……”陆砚说着顿了顿,查看伤口边缘,“无挣扎痕迹,是死后毁尸。”
陆砚夹取腐烂处的蛆虫,棉签擦拭死者背部伤口及下|体,放在了托盘上,准备稍后化验。
“队长,厕所发现了梳子,上面应该有曾冬兰的DNA。”张程将装着梳子的物证袋上交。
于景微微颔首,“这一批物证找的差不多了,先送回警局去,其他人继续找。”
解剖室内。
“死者体表无致命伤,后背拖曳痕迹明显,手腕有约束痕迹,索沟无生活反应,手臂出现脱臼,无挣扎产生的红肿淤青,为死后挪尸。”陆砚检查着死者的体表,见林向黎全部记录下来,两人相识颔首,准备下一步检查。
Y字破开死者胸腔,骨钳剪断他的胸骨,内脏犹如潘多拉魔盒,等待着他们打开。
“先检查死者有无过去病史和中毒反应,优先病理切片。”陆砚说着,将死者胃内容物、血液、肝脏与肾脏取出,稍后进行切片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于景:有件事情,我疑惑很久了。
陆砚:有话就问,没事就滚。
于景:你们法医看的人体多了,会不会冷淡了?
陆砚:于队抓了这么多人归案,你学会怎么作案了吗?
于景:那不一样!你就说说,反正这里没别人。
陆砚(看着于景):我对人不对事,所以于队放心,我很正常。
抱歉今晚来晚了,没有电脑就是手机扣字,好麻烦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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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3-6
张程一回到警局, 带上物证一步也不敢停地朝实验室跑去,直到亲眼看到东西被物证科接手,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见楚理蹲在地上, 像是一直在这里等结果, 路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示意去办事大厅坐着等。
楚理摇了摇头, “在警队里,我什么都干不好, 谁都比不过,第一时间给队长他们汇报结果,已经是我做的最有用的事了。”
因为他在学校的成绩不错, 所以毕业以后来到市局实习,同级的同学都很羡慕他。但他很清楚, 自己现在的能力配不上重案二组,可以说是拖后腿的存在。
学校的训练和理论, 与实际在警局工作完全就是两码事。或许从底层做起,一步一步上来, 才是最适合他的吧!
刚才他蹲在这里想了很久,就是在想, 等这个案子结束,他大概会申请调离吧,换一个有能力的警员来帮助二组。
张程不解,靠在墙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和我们比什么?作为警察,我们要和那些罪犯比,抢在他们害人之前,把他们揪出来, 这才是我们的本事。
他说着,打量着楚理,“你吧……胆子是小了点,做事也慢吞吞的,但不得不说,你很有耐心啊,我就没有。”
他从来不避讳自己的缺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因为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于队和陆法医他们也不例外。
所以,发现自己有缺点,改就是了,这不是丢人的事。
“张程。”楚理感激地看向张程,“你人真好!”
张程白了一眼,“别给我好人卡。”
楚理憨憨地笑了一声,他和张程虽然是同学,但张程外放,他比较内向,所以在学校基本没什么交流。
来到警局以后,就一直跟着于队查案子,没什么空闲时间。
现在蹲在墙角聊天,是他们认识以来最长的对话。张程也不见外,和楚理很快就聊开了。
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只见方知书拿着报告出来,冷着脸看着刚才正聊天的两人,将报告递给楚理后,又转身回去。
看着手里的报告,楚理苦笑,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他明白,自己大概是被方前辈讨厌了吧!
还在现场的于景见是楚理打来电话,摁下接听。
”队长,DNA检测报告出来了,今早的第三张人皮拼图和梳子上的DNA确定出自同一个人。”
“好,我知道了。”于景应声。
这间办公室是曾冬兰的,陆砚早上说人皮拼图被切下来的时候,死者没有挣扎迹象,也就是说,曾冬兰很可能已经死了。
难怪从他们到达酒吧,到现在物证痕检将办公室检查了一圈,作为酒吧老板娘的曾冬兰还是没有出现。
之前他们还忌惮隐私问题,没有大肆翻找物证,现在得知又牵涉了一桩命案,曾冬兰的办公室他们必须查清楚。
他还让人持续关注茶室的动向,但茶室老板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照样做着生意,看起来似乎井没有不对劲。
于景挂掉蹲守警员的电话,走向办公室角落,询问正在尝试打开保险箱的技侦警员,“能打开吗?”
技侦警员抱着电脑尝试破除密码,见进度条快要到底,颔首道:“应该可以。”
酒吧被警察封了一天,马上天就要暗下来,酒吧却迟迟不营业,门口围了一圈人,不停询问什么时候能开门。
宋屿不耐烦地摁响车铃,高声问道:“你们怎么回事?老板娘呢?不出来解释解释?”
服务员们头都大了,今天一天,他们被问了无数遍,老板娘去哪里了。
他们也想知道了,但问题是,他们也一直联系不上老板娘。
服务员们只能赔笑,“各位不好意思,今天得扫大家的兴了!等警察办完事,我们才能开业,实在不好意思了!”
宋屿紧皱着眉,他怎么想找个地方喝酒都这么麻烦?
在自家酒吧喝,绝对有人盯着,出来找乐子,结果乐子没找着,吃了闭门羹。
他看着进进出出的警员,眉头一挑,“这不是于景手底下的人吗?”
想着,宋屿拿出手机拨通于景的电话。
于景正站在收银台前,再次观察着墙上粘贴的照片,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接听道:“没空夜宵,改天再约。”
宋屿嘴角微抽,阻止他挂断电话,“别的我不问,你们什么时候从酒吧离开?”
于景往外看了一眼,宋屿骚包的粉色敞篷车很是惹眼,回答道:“恐怕这家酒吧要歇业一段时间,宋少爷挪地儿吧!”
他说罢,又多问了一句:“心情不好?”
宋屿长叹一声,“是不太好,你又没时间陪聊。算了,我换地儿去了。”
“饮酒适量,不然你姐又得出去捞你。”于景提醒道。
从小到大,宋屿都是最皮的那个,他和宋姐姐轮流给他收拾残局,现在他执行公务不太有时间,就得宋姐姐一直看着。
宋屿呵笑一声,“她哪儿有时间关心我?不聊了,你忙吧。”
以往宋屿还会和他再扯皮几句,这次挂断得这么快,于景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现在不是过问的时候,等有时间,他得和宋屿好好聊聊。
于景指着墙上的照片,“这些照片也都全部带走。”
警员摘下照片,见照片背后有字,立即汇报,“队长,你看!”
“蓝芬,24岁,白领。”
于景默念着照片上的字,叫来不远处的杨奕,问道:“合影就合影,写这些干嘛?”
就算一些信息看似无关紧要,也不能随便泄露给陌生人,尤其是在酒吧这种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
杨奕看着照片背后的字,纳闷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挂上去的时候没有的。”
“除了这些,其他照片在哪里?”于景追问。
照片是用夹子夹在铁丝网上的,除了现在夹照片的地方,铁丝网上还有几个地方的油漆被刮蹭掉,看起来是曾经也挂过照片的。
杨奕一愣,没想到警察连这个都知道,惊讶之余,他从吧台最底下的抽屉拿出一本相册,“这个相册都是老板娘自己整理的,有的客人也会好奇,她就会拿出来给客人看看,不过这些照片都有段时间了,来的客人这么多,收起来很正常啊!”
于景接过相册翻看,眉头越皱越紧。照片里大部分是年轻女孩,背后都写下了她们的名字、年龄、工作,甚至有一部分是还没毕业的学生。
他继续往后翻,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图片中有一些人很是眼熟。
于景拿出手机,登陆内网的失踪名单,这本相册出现了很多近五年江龙市失踪名单的人。
与其说这本相册是选美名单,倒不如说是失踪手札。
于景怎么想都不对劲,忽而听见楼梯上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只见警员向他招手。
他带着相册大步走去,见技侦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皮质笔记本。
“于队,我刚才翻了一遍,是一本账本,但是很奇怪,这里面只记录了酒杯的采买。”技侦说着,将账本递给队长。
于景翻阅着账本的采买记录,确实只购入了酒杯,大部分是波尔多红酒杯、勃艮第红酒杯和香槟杯。
“买酒杯而已,为什么会把账本放在保险柜?”于景想着,对吧台的酒保问道,“你平时打破酒杯多吗?”
酒保愣了愣,笑道:“警官,我们酒吧的杯子都很贵,打碎了都是要赔的,我可赔不起。”
是啊,要是按照账本里购入酒杯的数量来算,这个酒保早就被炒了。
难道说这账本还另有含义?
“先带回去做化验。”于景说着,将账本装进了物证袋。
天色越来越暗,张程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见楚理依旧蹲在实验室门外。
他脖颈夹着手机,按照名单拨打电话,很是耐心询问死者的人际关系,一边处理着公务,一边等到法医科和物证科给出报告,自己的工作餐放在长凳上到现在还没时间吃。
张程摇了摇头,楚理总是莫名其妙地自卑,觉得自己很差,但其实他很努力,也知道上进,真的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差劲。
或许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吧!
“不好意思,实在打扰你了!如果你还有关于死者的线索,请……”
没等楚理说完,对方直截了当地挂断电话,回应他的仅剩冰冷的嘟嘟声。
楚理靠在墙边,自嘲地笑了一声,“还是找机会快点离开吧!没有工作能力,我怎么配在重案组待着。”
他说着,看向长凳上的工作餐,不禁想起中午的事,无奈道:“就连简简单单帮忙送个工作餐,都被人嫌弃,我果然不适合这里。”
门口的方知书握着门把,没有推开门,他余光看了一眼桌上的面包,眼角微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门口的小家伙是对他有意思才这么殷勤,原来就是单纯的工作原因。
所以,真没意思?
方知书抿了抿唇,打开了实验室的门,将手里的报告送到楚理手上,“在现场采集的血迹中,提取到了8组DNA,没有一个是属于两名死者的。”
所以那间包厢井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瑞士钢刀我也查过了,没有做过登记,应该是从灰色渠道购买的。”
方知书总结了报告内容,尽量减少楚理翻看的时间,让他尽快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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