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我们可以结婚,今天大年初一,最适合结婚了,我去把民政局的人叫回来加班,我们结婚吧,再要一个小孩,要一个长得和鱼鱼一样可爱的小孩。”
她把脸埋在水萦鱼细软的头发里,说出来的话越来越与现实脱轨。
闪婚?
水萦鱼的两个母亲就是闪婚,相亲宴上自以为看对了眼,当晚滚床单,第二天一早领证,也在大年初一,水浅叫来民政局的人加班,她们结了婚,也是在那第一晚有了水萦鱼。
她们以为两情相悦,可以互相依靠着过活,却在往后真实生活中越走越远。
而谁都不愿意带上冲/动产生的水萦鱼,她被抛在半路上,是彻头彻尾荒唐的可笑婚姻中最为滑稽的部分。
一头冷水浇下来,水萦鱼推开虚虚压在自己身上的黎微,拂开她覆在自己肚子上的手。
“别了。”她扭头强装出冷漠的样子,“冷静一点,我们说不定根本不合适,说不定结婚以后不和睦,反而祸害到孩子。”
她揉了揉太阳穴,烦躁地闭上眼,“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怎么做。”
黎微没动,眸色沉沉,身旁的omega漠然道:“我等会儿就吃药,不会有孩子的,不麻烦你,黎总。”
黎微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哪个字哪个微小动作惹到了她,更不明白对方忽然炸毛一样反常的根本原因。
搜肠刮肚思索一番,忽然想到水浅,和那强势omega慕念。
“鱼鱼。”她的语气依旧平静,掩盖住心底的汹涌澎湃,“你是担心我不是一个负责的alpha,是吗?”
“担心我们的孩子会孤独地长大,即使努力变得更优秀,却也换不来母亲认可的微笑。”
“害怕空旷漆黑的家,害怕冷漠无言的家人。”她静静地看着水萦鱼侧着脑袋不让她看见表情的身影,“是这样吗?鱼鱼?”
水萦鱼没说话,黎微便也不急着说话,安静地等她好好想,冷静好一会儿,微微吸了一口气准备继续说。
“你别说了。”一直沉默的人冷不丁开口,猛地转过身定定看着她,“你觉得你能为我做到哪一步?”
“就你这样的alpha,能为了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惹人厌烦的omega做到哪一步?”
能做到哪一步?
黎微不知道,她不知道走到世界的尽头需要多少步,所以不知道自己能为水萦鱼走到哪一步。
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反正就是很多很多步。
她没直接说出来,反而沉默地认真看着对方,不说出答案,眼神却是最好的回答。
“鱼鱼。”她寻着拉住水萦鱼的手,“你得试着相信谁。”
她说:“相信我,好吗?”
水萦鱼闷闷地哼了一声,黎微知道她的答案。
下午水萦鱼真到了医院,元宵本该早上吃的,但她顺道在路上领了个结婚证,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乔琅和江逾来了都已经一起吃过了午饭,她人才姗姗来迟。
黎微说什么也要送她到医院楼下,身份特殊,没跟着进去。
激动之下,或者说是故意的,两人都没提起吃药。
将来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她是在用最后一次机会赌黎微的心。
黎微她自己说真心日月可鉴,可事实是否如此,水萦鱼不清楚命运会不会迎来循环的悲剧。
她把这事说给病房里的所有人听,捧着那一碗象征圆满的汤圆。
一时欢快的气氛凝固,只有慕星仰着头开心地说恭喜。
“你说真的?”刚开完会回来就赶到医院的江逾眉头紧锁,“和黎微?”
沈沉眉头紧锁,神色不明地盯着她。
乔琅虽然不了解黎微的身份,却也同样认为水萦鱼这类闪婚的冲/动行为相当不靠谱。
“是。”水萦鱼斩钉截铁地回答,“领了证了,要看看吗?”
她漫不经心地扫过屋子里每一个人的表情,尴尬的气氛尽收眼底。
和预料中一样,她本来也是把这碗元宵当做和睦家人之间相聚的最后一顿。
“我知道。”她状似漫不经心地耸耸肩,“竞争对手嘛,我知道。”
听起来不在意,语气里却有几分哽咽,“以后不会这样了,最后一次。”
“所以大家要看看吗?”
没人关心她与对手领到的结婚证,在这个大年初一的下午,捧着碗不合时宜的元宵,做了些不合时宜的事,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
沉默中,水萦鱼强忍住什么将要落下的眼泪,腾地站起身准备离开,只听见慕星的声音,因为疑惑所以听起来弱弱的。
“那个.......黎微姐姐,怎么了?”
沈沉早在一开始,水萦鱼说自己和黎微领了证,就挡在慕星面前,警惕地提防着。
这会儿慕星问问题,还得探出个脑袋,一时间天真烂漫得让整个房间的人都忘了之前的气氛。
江逾先反应过来,奇怪地问:“小慕认识黎微?”
沈沉紧张地看着慕星,她依稀记得有一次自己昏迷,黎微确实是带人去找了慕星的,应着沈封的命令。
只是后来空手而归,她以为黎微没找到。
“昂。”慕星点点头,“黎微姐姐看着凶,还帮我和坏老太太吵架。”
那只是一时气愤,黎微第一次破了她的门,离开时修好后,刚走出楼道,路过周婶的粥店,听到那群嘴碎的大妈污蔑小姑娘 。
人性子野没留手,也不管什么老弱病残,一顿揍如夏夜狂风骤雨,打得一群大妈一个多星期没敢和慕星说话。
当时慕星还不知道,是后来听房东说的,说她好厉害诶,攀上这么个大款,那群被揍的老太太里,有个的儿子是警察局的什么官,查半天查到了什么,弯弯绕绕弄半天,最后却是他被罢了官。
“啊?”
听了慕星的描述,乔琅没忍住惊叹出声。
她是见过黎微的,一张脸冷得和冰块似的,一看就什么欲望都没有,所以对水萦鱼和对方结婚这件事非常疑惑。
沈沉也很奇怪,转身看着慕星,“宝贝,她保护了你?”
慕星点点头,“还叫我保护好芽芽。”
她自动忽略了最初见面那顿臭骂,什么“你问过孩子的感受吗”“她会恨你的”,只记得对方给她修了门,还把楼下欺负她的老太太收拾了一顿。
水萦鱼站在门口,刚要拉开门,听到慕星说的话动作一顿,心里抱着侥幸,却又很快压下,坚定地拉开门。
“表姐姐。”慕星在后面叫住她,有些急,慌慌张张坐起身,连带着沈沉赶紧扶住小omega。
“表姐姐,你是要走了吗?”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问话,水萦鱼却感觉慕星已经知道了她的全部。
应该怎么回答?
第96章 宝贝
“是啊。”水萦鱼回头牵着嘴角朝慕星笑笑,“表姐姐要走了,可能以后不能再和星星见面了。”
虽说商圈复杂,可基本的东西她还是知道一点的,黎微和沈沉之间的关系,说是死敌一点不为过。
既然她和死敌结了婚,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对方的信任。
即使黎微说过,“你想让我怎么,我就怎么做”。
即使她对黎微说过,“星星是我的妹妹”。
已经不再纯粹的情谊浮出水面,破碎的缝隙明显得刺眼。
“啊。”慕星遗憾地拉长语调,“为什么啊表姐姐?”
水萦鱼没回答,先去看沈沉的表情。
没什么表情,是很危险的信号。
水萦鱼想向她解释,细细剖析其中的复杂,却被一旁的沈沉拦住,快步走到她身边,回头望了望慕星,又看向她。
“你是怎么想的?”沈沉直勾勾地盯着她。
水萦鱼好一会儿才反应这是在问自己,慌慌张张回答:“星星是我妹妹,我已经拒绝了我的母亲,我........”
“这个我知道。”沈沉打断她,“关于黎微那边,你是怎么想的。”
她早就知道慕念那些勾当,要不是沈封在那边虎视眈眈......
水萦鱼无奈地耸耸肩,“我和黎微说过了,在决定结婚之前,说星星是我的妹妹,她答应了的。”
“可是你们都不会相信,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一个omega放弃这么多东西。”她自嘲地勾勾嘴角,故作轻松地让语气变得轻快,“其实我也不信。”
可是有的时候走投无路,曾经不相信的到现在也不得不信。
她迷茫地低声自语,“怎么会有人会为了我放弃这么多。”
慕星有点着急,瞪圆一双小鹿眼睛看着沈沉,将要求助一样地喊出“羊羊”,却又觉得这时候撒娇实在不妥,会影响羊羊的判断。
沈沉有她自己的打算,至于黎微,既然星星这么想,相信她一次,尚且还在能够控制的范围。
“她现在在哪儿?”沈沉忽然这么说,惊讶了满屋子的人,尤其是江逾,脸上的表情相当震惊。
而慕星则是欢呼了一声,想要下床跑过去抱住她,却又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下地,只得好好坐着为表姐姐开心。
水萦鱼眼眶微微红了红,偏开脑袋,“就在楼下。”
“我们去隔壁谈,能把她叫上来吗?”
水萦鱼点了点头,安抚地朝专注看着这边的慕星笑笑,和沈沉一起走出房间。
而留在病房里的江逾则向慕星解说关于黎微的事情,尤其重点描述了黎微和沈沉两人之间的矛盾。
“啊。”慕星恍然大悟,“原来黎微姐姐是羊羊的姐姐啊。”
她紧张起来了,揪揪身上宽松的卡通睡衣,“这是不是马上就要见到羊羊的姐姐了,算见家长吗?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好丑,会不会给羊羊的姐姐留下不好的印象?”
江逾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压着声音尽量心平气和道:“小慕小宝贝,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好吗。”
“啊。”慕星很迷茫,“那是什么?”
“重点是,你家羊羊和黎微,在今天之前都是互相觊觎着对方性命和资产的对手。”江逾的神情渐渐奇怪起来,“黎微很厉害,如果真像水萦鱼这么说的,那小慕......”
她看向慕星,慕星朝她眨眨眼,天真无邪的样子。
“那小慕你可就真是个宝贝了。”
乔琅听了半天,重点和慕星一样偏得可怕,一把拍开江逾装模作样撑在桌沿的手,“我们星星本来就是个宝贝,你怎么说话的?”
江逾:“.......”
“姐姐我........”她揉着手臂一副委屈坏了的模样,藏着可怜巴巴求安慰的眼神望着乔琅。
乔琅没空搭理她,正嘻嘻哈哈同慕星讲话。
沈沉和水萦鱼去了半个小时,黎微的态度很奇怪,配合得奇怪。
好像曾经她所执迷不悟的一切,忽然醍醐灌顶悟了一样,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把辛辛苦苦争取到的东西拱手相让,乖乖牵着水萦鱼的手,像条听话的大狗狗。
还是保留了一些很重要的情报,说是用来换脱离沈封独自发展的机会,其实早在半年前,搭上沈封这条线之前,已经有了一些基础。
“我得养老婆孩子。”她平平淡淡地这么说。
沈沉心下存疑,却也不得不信,对方说会帮她对付沈封,因为将来很有可能就是一家人了,因为慕星是水萦鱼的妹妹,自然也就成了她的妹妹,而沈沉......
“你觉得怎么样,妹夫?”
黎微算是沈沉的堂姐,但两人都无法直面这段名不正言不顺的血缘关系。
妹夫正好,不亲不疏,是适合她们的距离。
而面对慕星,自然喊的就是“妹妹”。
慕星有点怕黎微,之前抵着鼻子被骂,红着眼睛,那段经历记忆犹新,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黎微跟在两人身后走进来,定定站着,笔直笔直的身影,逆着光看不真切 ,稍微动一动就引得小姑娘害怕地往后躲。
后知后觉发现不太礼貌,又裹着被子往前挪。
黎微小心翼翼往前迈了一步,看着慕星那双茸茸的楚楚动人的眼睛,“慕......咳妹妹,我.....之前对不起。”
慕星求助似的望向水萦鱼,潜意识中感觉此时只有表姐姐能帮到自己。
“别去了。”水萦鱼拉住黎微,“星星害怕,你凶巴巴的。”
黎微扭头看着她,露出个应允的表情,隐隐约约看得出点委屈受伤。
“没有,没有。”慕星急急忙忙摇头,“黎微姐姐其实也.......不是太凶的。”
她缓了缓害怕,让黎微坐到自己身边,开心地说:“怎么样,你看。”
看什么?
所有人对她这一番貌似炫耀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只有黎微知道其中缘由。
之前在棚户区找到独自一人艰难度日的慕星,她愤怒地说了一些不适宜当时情况的话,小姑娘一直记着,这会儿拿出来给她炫耀。
“你看芽芽,乖乖的。”
慕星莽撞地冲进城市里,逆着人流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黎微难得幼稚地附和她的举动,一时间竟然少了许多常日凌厉的锋芒毕露。
两人谈得欢快,时不时一齐放声大笑,其余的人也不无聊,捧着装汤圆的碗排排坐着看春晚重播。
“我说这春晚一年比一年难看,晚上看着反而想睡觉。”
谁这么吐糟着,差点盖住敲门声。
“你俩就在楼道口等着,不用跟我,担心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小沈我能不知道?另外慕星那姑娘,那姑娘还能害我?什么不比往日,走走走,去那边和那两位黑衣服的小兄弟站一块儿,没叫不许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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