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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就发在网上的道歉微博下现在还每天都增加着诅咒的评论。
她又一次祈求大家再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要再来骚扰她了。但是换来的全都是一句句“活该”。
她活该吗？
凌晨三点，王依然的窗户被石头砸破。她吓得蜷缩在床角，甚至都不敢探出头去看一眼。等听到楼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也不知道。
她已经一个月没有出门了，手机都不敢开机，任何人敲门都不开门，快递也一律拒收。她以为只要自己躲起来就好了，只要把自己关在家里就不回收到伤害。但是他们并没有就这样放过她。
每天都有人打电话去她父母的公司举报，甚至还有人拉横幅，等着上下班时间拉着她的父母讨要说法。公司的名声和正常运作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她父母俩前后都被各自开除了。
一向不太与她交流的父亲还是忍不住动手打了她。母亲只是尖叫着拉开父亲，也没有给她一点安慰。无可奈何下，家里开始打包东西，决定离开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小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是欺负了张云云，她是后悔，她是活该，但是她受到的报应是不是比张云云遭受到的，多了太多！不过就是说了她两句，打翻了几次她的东西，虽然后来有过几次肢体冲突，但是她都注意着力度，并没有要把她弄死。
是张云云在网上夸大其词，甚至开始往她身上扣帽子。那些传闻也不是她传出来的。而且明明是张云云自己性格孤僻又脏兮兮的，大家都讨厌她，才会相信那些事。她为什么从来不去想想自己的问题，那么多人偏偏大家就都讨厌她，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至于她王依然，不过只是稍微做过了一点罢了。
王依然想着，等这件事过去了。总有一天她要回来，把她经历的都报复回去。
但是搬家并没有让她一家安稳几天。就算换了手机号换地址，那些人就像在天上装了监视器一样，根本甩不开。
他们住不到半个月，房东也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很快就来要求一周之内搬走。
父母争吵的声音就算隔着房门还是很清楚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脸上才刚刚被父亲扇了一巴掌，还火辣辣地疼着。王依然时隔一个月，第一次打开微博，那些她含着泪写下的话语下，满满的都是谩骂。
看来她的报复计划，这辈子是实现不了了。如果这样死了，能不能化作厉鬼？
63、自杀
王依然自杀的事很快登上了热搜。
好在楼层不高，她又被发现得及时，已经被送去了医院抢救，但是暂时还没脱离危险。张云云事件也又被重提，同时也提到了事件发酵后，王依然一家的遭遇。
关于她是活该还是受到的惩罚过大的讨论也规模越来越大。而同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人就是莫染。
渐渐地有人开始说是莫染的粉丝在间接杀人。王依然应得的惩罚，应该是由学校和法律来实施的，而不是被这样用同样暴力的不合法的手段。
“这些事不就是粉圈才会干的吗！人肉别人的信息，然后骚扰他们的生活！”
“莫染发个微博就给人家判了死刑了，这条人命应该由他来背吧。”
“他还不是为了给自己立人设，后面不是经常在采访里说到校园暴力。就是在吃人血馒头。”
“他的粉丝去骚扰别人，他能一点不知道？就是因为这种人不会引导粉丝，才会发生这种事。公众人物发言就应该严谨，现在人都要死了，他连声明都不发。”
……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莫染还正在拍摄新代言的广告。
武月很快用工作室账号发了声明，表示已经和王依然父母取得联系，会负责她所有的医疗费用，尽最大的可能挽救她的生命。同时表示不认同以暴制暴的方式，也会用正确的方式去引导粉丝。
但是显然这并不能让大家都买账。人命关天的事，不是一个声明就能撇清关系的。
莫染的广告拍摄也被中止了，合约也说要再观望。
武月有了很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如果处理的不好，会有很大的后果。
莫染很快成为了被口伐笔诛的对象。他吃人血馒头。他间接带头要逼死一个才十四岁的花季少女。他对自己网上的言论一点都不负责，甚至在王依然自杀后，还试图用简单的声明来免责。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莫染的微博里从来没有指名道姓说过任何人。
武月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是不是有哪个对家在煽动舆论。一个个打来的媒体电话，被刷爆的微信，弄得她焦头烂额。
紧跟着的，自然又是莫染这些年的黑料又被一桩桩一件件地翻出来，就连现在的成就也被说成不过是靠姐姐攀上了高枝。
这件事发酵得太快，不过才大半天的时间。莫染原本排得满满当当的行程很快就都被取消了。随着代言品牌的官博和淘宝客服被冲，武月和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又被品牌方打来的电话淹没。
与他们的慌忙不同的是，莫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屏蔽了几乎所有的来电，只和宋诗雨最后打了个电话。
“你好好休息，别去听别去看。我会让我的人联系武月的。一切都交给他们处理。”
“谢谢你姐姐。”
“有什么好谢的，我们俩这关系，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莫染苦笑了一声，“对不起，姐。我好像真的不适合进演艺圈。”
“莫染，别想太多了，都会过去的。”
他这一年过得太顺了，顺得都差点忘记了他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日子。他时常想起来武月说他幸运，但是好像他的幸运都是用后面的不幸换来的。
为什么他会经历这些？莫染问自己。他好像知道答案，又好像不知道。
起初是因为他一意孤行，不顾自己的身体非要出道，但是他只是想要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现在呢，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对校园暴力坐视不管，希望用自己公众人物的身份，让一些可能正经历这样痛苦的人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但是他却成了误导粉丝，纵容网暴，吃人血馒头，间接迫害素人自杀的罪魁祸首。
但是他不得不认，是因为他，王依然才会自杀。但是他也会想，如果没有他，张云云又会怎么样。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不了了，就连他自己的命运，他也改变不了了。
莫染最后看了一眼倒数日历，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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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熠坐在泳池边，偌大的院子里，只亮着一些微弱的灯光。他看了一眼时间，23：55。
还有5分钟，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原本这时他应该还在电视台，等最后跟着所有嘉宾主持人一起倒数跨年。好在经过允许，他表演完了自己的节目，就驱车来到了这提前一个月就定好的民宿。
这民宿还是莫染找的。城市里早就已经不让放烟花了，但是这里的特色便是会在每年重要的日子里放烟花庆祝。这一片的民宿位置最好，坐在院子里就能看得很清楚。虽然原本按照他俩的计划，必然是看不到烟花的。不过除了烟花，这里的地理位置也离附近的山山水水最近，最后莫染还是定在了这里。
骆熠已经好几天没有莫染的消息了。自从王依然自杀后，莫染就再也没有回过消息。他联系了武月，又问了宋诗雨。她们都说莫染还好，但是为了不让他看到那些不好的评论，最近不让他碰电子产品。
骆熠不知道莫染今天还会不会来。他想着如果莫染来得早了，他们能一起看到烟花，或许能让他开心一点点也好。他还特地从Y城带了莫染爱吃的蛋糕，放在了冰箱里。
“嘭！”
骆熠抬起头，看着漫天的烟花一朵朵盛开，又化成点点星光落下。那些美丽都转瞬即逝，但很快就有新缤纷绽放在夜幕中，星光熠熠。
真的很好看。
但是莫染还是没能看到。
莫染坐在车里，看完了整场烟花。
他来时就看到了民宿门口停着骆熠的车。房间里也亮着灯。他便就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看完了整场烟花。
等最后一朵烟花也消失在了夜幕中。莫染靠着车窗，最后再调整一下情绪，却怎么都做不好准备。
等莫染进去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其实还比他们原本约好的时间早了一些。
至少自己没有迟到。莫染想着，虽然时是最后一次了，也不能给自己留下什么迟到的污点。
骆熠还是坐在院子里的游泳池边。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看着天空。城郊的夜空，连星星都清晰了许多，是他很久没有好好欣赏的浪漫。
他手上戴着莫染送的戒指，另一只手不住地抚摸着戒指上的纹路。
“骆熠。”
莫染叫他，他就回头。看着从亮堂的客厅走近的莫染，他笑了笑，“你来啦。”
莫染明明在外面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但是见到骆熠，他还是很想抱着他，再狠狠的哭一场，说一说自己的不开心。骆熠会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他。但是不行。
他坐在骆熠的边上，也跟着一起看着月亮。这晚的月亮和大半年前跟丁易驰一起的那晚好像。一轮残月，弯弯得挂在天上，好像就连光芒也比月圆时减少了许多。
“你怎么来得那么早，从电视台开过来那么快吗？”莫染明知故问。
“嗯。今天路上没什么车。”骆熠面不改色得回答道。
“我今天看了直播的，你唱得还真挺好。之前你说自己唱歌不错，我还当你就是普普通通的KTV水平呢。毕竟很多不错的演员在唱歌方面多少有些五音不全。对了。我记得你妈妈还是舞蹈家。你是不是也会跳舞？总之舞蹈方面天赋肯定不差。那你已经是我认证了的全能艺人了！”
莫染叽叽喳喳得夸奖着骆熠，他生怕之后要说的话会让骆熠不开心，先前的铺垫越说越长，越说越不忍心。
莫染继续掰着手指，一项项说过去夸奖骆熠。这俨然成为了骆熠表彰大会，还是从性格到外表，从生活到工作，全方面的表彰大会。莫染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骆熠那么好，怎么就摊上了他。
骆熠就看着莫染不停地说着。他插不上嘴，就只看着他。他们好久没见了，好不容易见到了，怎么都看不够。
莫染被骆熠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一分心，就忘了自己说到哪儿了。他回看了骆熠一会儿，说道，“你看着我干嘛。”
骆熠笑笑，“好久没看到了。想多看看。不过也没事，以后都能看到。”
莫染被他说的有些心虚，他原本想一鼓作气都说完，再转头就跑。现在对着这样的骆熠，即便他之前铺垫再多，还是难以说出口。
骆熠见他似乎说完了，终于还是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莫染，你这些天还好吗？”
虽然这样问，但是骆熠明白，他怎么可能好的起来。他只是希望，如果莫染不快乐，可以多跟他说说。他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听莫染倒苦水，很多事情需要交给时间来处理，但是心理上的恢复，更需要有人愿意倾听。
但是莫染没有。他不敢一直看着骆熠的眼睛，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只好站起身来。骆熠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我挺好的啊。我从去年春节以后就一直在工作，武月给我排的行程表，恨不得我一天有48小时，我都怕给我累秃头了。现在正好可以休息休息。”
莫染回过头，骆熠还坐在泳池边，他的眼睛里仿佛透着水光，倒映着月牙，沉静得令人安心，让人好想靠近。
莫染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
虽然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但是骆熠只是点点头。他不愿意提也好，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多想了。
骆熠站起身，他拉住莫染的手。他虽然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但是骆熠一向体质不错，手心里还带着温热。不过莫染的手，冷的有些不像话。
骆熠心疼得攥紧了些。“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说吧。”
莫染被他拉着朝屋子方向走了两步。最终还是慢慢地把手抽了出来。手上刚刚覆盖到的温热，又一瞬就被寒风吹散了。
骆熠只当他还不习惯，并没有很在意，他继续往屋里走，“我还给你带了蛋糕。你现在要吃吗？或者明天吃也行。”
但是身后的莫染没有跟上来。
骆熠已经站在了门口。他背靠着光，看着莫染一个人站在黑夜中。只有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看不清表情。
莫染开口道，“我就不吃了。我还有事，待会儿就要回去了。骆熠，对不起，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
骆熠准备好的话都卡在喉咙口。他不明白莫染是怎么了。他以为他们彼此都应该明白对方的心意。原来是他自己不懂吗？
骆熠想再走去莫染身边，看着他的眼睛好好问问清楚。但是他的腿怎么都迈不开步子。他开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是他对爱的理解有偏差，误会了他们的关系，还是因为莫染最近的经历，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放下手头的工作毅然决然地陪在他的身边。他这样想着，但是又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否认着。
不是的。这些都不是原因。他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好像就在脑海里，灰暗的，看不清。
莫染就站在月下，他原本也想说很多的话，但是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说出这一句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决心，他怕每多说一个字，自己心里的后悔就多一分。
莫染最后看了一眼骆熠，低着头往房里走去。他径直走过骆熠的身边，带着凉气，走向了门口。
骆熠转过身，“你当时说你有重要的话要对我说。就是这句吗？”
莫染摇了摇头，继续往外走。等最后关门的时候，他说，“新年快乐，骆熠。”
希望你快乐。
64、消失
自那以后，莫染再没出现过。他的热搜还是时不时得挂在网络上。商务全都解了约，定好的行程也全都取消。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王依然活了下来。不过莫染也因为从未在医院现身，又多了一条罪状。
一个月前还被各大官方转发夸奖的为校园暴力发声的正能量艺人，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笔下网络暴力的典型事例。任何一个为他辩解的人，都被扣上了脑残粉的帽子。和他相关的艺人的采访黑名单里，都出现了莫染的名字。唯一只有丁易驰，在一次采访里提到说莫染不是故意的，被追着一起骂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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