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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还能遇见明星和运动员，这找的什么医院啊？本来就很紧张的母女，听了王鹏斌的话反而更加紧张了，连徐平也在裤子上蹭了蹭自己手心上的汗。
苏芒也有点紧张，倒不是被医院的规模吓得，说不上来，心里就是慌乱，也许是在医院这个认知本身让他想起了那段无助的时光。
“那你们在这里等我们一下，洗手间在那边，饮水机在这边，有事打手机。”苏芒也事无巨细地嘱咐道。
王鹏斌站起身来和苏芒对视，点了一下头，两个人结伴离开进了电梯。电梯一直到顶楼才停下来，王鹏斌带着他穿过走廊，门也没敲推开一间办公室走了进去，办公室又大又气派，里面只有一位年轻帅气的医生。
那医生看到他们先是惊讶，很快就站了起来，堆着满脸笑意向他们迎了上来。那医生又高又瘦，脸又白又嫩的，如果不是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显得老成些，说是个年轻的大学生也是让人信服的。
“天啊，没想到你们今天就过来了。”这人说话完全热情无比，不像医患间的问候。
王鹏斌引着苏芒进来，回手把门关上，又引着他坐下，自己跟着坐下，才对这位医生回道：“今天不是你在吗？我们特意向学校请了假过来的，正好刚考完试，有点时间。”
他的回答和医生的问候比起来，倒显得不是那么热情。不过王鹏斌一连串的动作也被医生看在眼里，医生站在旁边微张着嘴，眼神在王鹏斌和苏芒之间游走，流露出微微惊讶的样子。
苏芒被看得不自在，想要站起来跟医生打个招呼，才刚抬了个屁股，就被看出他意图的王鹏斌给摁回了沙发。
苏芒看向他，王鹏斌冲他点了点头，介绍道：“没关系，我们很熟，这位王成益医生跟我是表兄弟……他老一点。”
哈！王成益给气笑了，自己也坐了过来，说道：“对，我们是亲戚没错。不过你小子早就把我给忘了好不好，咱俩当时大眼瞪小眼你根本没认出我来，现在说很熟。”
王鹏斌心说，我忘得人多了去了！要不是苏芒父亲的状况，要不是他精心策划，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位亲戚。等把这人想起来，这张脸实在是想不起来，十年二十年没见过了。他自己跑到魔都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把这个人找到了，虽然相见不相识吧，好歹用得上帮了点忙。
苏芒没想到这位医生竟然是王鹏斌的亲戚，惊讶过后脸就越来越热，那感觉怎么说呢，有点高兴有点尴尬还有点害羞，就像上次和王鹏斌的父母见面时的状况一样。总是突然见亲戚什么的，他可没准备好啊。
把苏芒的不自在看在眼里，王鹏斌拍了拍他的手背，似乎是在让他安心。
“这是我同桌苏芒，他是我们学校年级第一，学习巨好！他的父母还有妹妹都来了，就在下面大厅等着呢。”王鹏斌帮两个人介绍，“这个人虽然是我的亲戚，在医院就是康复医生，不用太把他当回事。”
王成益再次被气笑了，凭什么不拿他当回事，要不是他帮忙能这么快有床位吗？臭小子！
“我当老王家就我爹和你爹两兄弟是叛逆者，没想到你也挺有叛逆者的潜质啊，不知道尊重长辈吗？”
“你算什么长辈？再说了，你不叛逆你就在魔都了，是帝都没有医院要你吗？”
王成益的嘴不饶人，王鹏斌的嘴也不饶人，这么看来两人确实很像亲戚啊。再看长相，两人也有点像，都是浓眉大眼，讽刺别人的时候还爱撇嘴。苏芒在旁边看热闹边观察。
几个回合嘴仗，王成益没占到什么便宜，之前和王鹏斌接触的时候就领教了，没想到今天也还是败下阵来。算了算了，他摇着头站了起来，说道：“既然他父母都来了，咱们就一块下去打个招呼吧，也不好让人家一直等着。”
王鹏斌拉住他，说道：“不用，你赶紧把入院的单子开了，我们直接去办手续。等住进了病房，怎么休息都成，踏实！再说了，我们还要去公寓还要回家，事多时间也紧着呢！”
“好好好，”打个招呼再办手续能耽误多少工夫，王成益无奈地摇头，“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急性子。”
说完王成益坐下在电脑上操作，又打电话安排徐平住院的手续问题，显示出医生专业的一面。
这个过程中苏芒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手攥得紧紧的，很是紧张。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稍用力分开了他的拳头，探进了他的掌中，包握住他冰凉的手。他回头，王鹏斌冲他点了点头，还是在宽慰他让他安心。
那手，真就不冷了。
在两人不在意的时候，办公室里键盘的敲击声停了一会……
51、第 51 章
等回到了大厅，王鹏斌刚给王成益指了一下苏芒的父母在哪，王大医生就跟人来疯一样疾步走了过去，又是拥抱又是握手，像看见了自己失散已久的亲人一般，那叫一个亲热，就差热泪盈眶了。
这场面王鹏斌看了丢人，苏芒看了啧啧称奇。
真不愧是王鹏斌的亲戚啊，过度热情却又大方自然，让人受宠若惊又不至于心生反感。想到自己的父母平时对王鹏斌服服帖帖的样子，想来在这里他们经常能够看到王医生，不仅不寂寞还会分外亲切吧。
苏芒的笑没有遮掩，不管是不是嘲笑，王鹏斌都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哼出了声。
他们，完全不一样好嘛！
王医生和病人及家属交流尚可，王鹏斌和苏芒两个人安心去办住院手续。
到了窗口，王鹏斌站在前面，苏芒在他后面，一直想要看见前面的情况又看不见，就说：“要交多少押金，一共多少钱？我来吧，我打工有钱的。”
王鹏斌头也不抬，把手伸向了窗口。
“押金早就交了才能排队等床位，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咱俩办手续就行，材料带了吗？”
苏芒点头，低头打开随身的包，还没有翻找，王鹏斌已经转过身来，拉着他往旁边的沙发走去。苏芒哭笑不得，这人，还学会分散他的注意力，打时间差了。
两人坐到沙发上，要填的材料还真不少，铺了半个茶几。
“这几个表你先填一下吧，我把王成益的电话填到紧急联系人，他离得近有事先找他。”
王鹏斌把几个表上紧急联系人的位置填上了王成益的信息，关系写亲戚，地址填的康复医院。这人亲不亲，熟不熟的，别说，用起来还挺方便的。
“要不要跟王医生商量一下？”
“不用，他脑子不好使，我写完了直接告诉他就好。”
谁也没有抬头，你说我听，我问你答，苏芒写王鹏斌誊抄，互相合作，两个人全程都带着笑，场面温馨得让别人都不好意思坐过来。
十几张表格填好，苏芒累得直揉眼睛。
“你休息一会，我去，”王鹏斌在他的肩膀拍了拍，“放心，不用交钱。”
苏芒好笑，把自己摔到沙发上，放心交给他去办，舒服得不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芒觉得自己恨不得小睡了一会，还没有感觉到王鹏斌回来。他慢慢睁看眼睛，眨了眨，然后往远处张望，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王鹏斌。那穿着牛仔裤白T恤的高挑男孩子把在墙边也正再偷偷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为什么偷偷？
两人视线相交，王鹏斌竟然狼狈地闪避，而且闪避得不怎么聪明，一转头人撞到了墙上，咚，一声闷响。
苏芒吓得就要站起来，忽然心里一动，又坐了下来。他看到王鹏斌因为漏了马脚慌乱地捂着头，还不忘朝他看来。苏芒心里叹气，冲着王鹏斌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每次看到苏芒，王鹏斌几乎都是奔过去的，只有今天，短短二十几米的距离，他走得格外得慢。
苏芒看着他越走越近，刚才十几页的表格已经没有拿在手里了，估计住院的手续早就已经办完了。王鹏斌不仅走过来的动作慢，连表情也很微妙，好像是有什么想问又不敢问一样。
“办好了？”苏芒先开口。
王鹏斌明显身子一僵，点头，然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足无措地定在那里，好像犯了错的孩子。
“怎么了？”苏芒挑眉，出口有点质问的意味，心里却又叹了一口气。
本来就不知所措的王鹏斌更慌张了，他确实有问题要问，而且这个问题很重要，可能对他所有的部署都有影响。可是考虑到苏芒的感受，他又问不出口，也许他可以自己私下里调查，不用问苏芒。对，他刚才是慌了，他可以自己调查的……
“说话！”苏芒忽然一拍桌子喊道。
王鹏斌心里正乱，被他一吓唬，直接脱口而出：“我，我刚才办手续的时候……”不等自己把话说完，他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惊恐地看着苏芒。
都不知道该怪自己最快，还是夸自己反应快把话截住了，反正王鹏斌整个人都乱套了。
多大事，瞧把孩子吓得。苏芒想笑，故意绷着脸，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示意他过来坐下。
王鹏斌心里十分忐忑，胜在身体听话，乖乖地走过去坐了下来。只是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有点愧疚有点紧张，十分复杂。
“你一直不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吗？”
“啊，这，”王鹏斌没想到苏芒这么直接，像被吓到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一颗心砰砰乱跳，，嘴巴也支支吾吾的，“名字，名字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什么叫名字不对劲，苏芒敲了下他的头，终于笑着说：“父亲的名字没什么不对的。我是妈妈改嫁带过来的，是我的名字一直没有改而已。”
王鹏斌的嘴张得那么老大，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大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了？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说！不是，你……
靠！王鹏斌无语了。
好似故事的主角不是自己一样，苏芒笑嘻嘻帮他合上嘴巴，口水太多的某人直接被呛到，让苏芒笑得更厉害了。
笑屁啊！王鹏斌心里又气又憋屈，都快忍不住骂脏话了，偏偏眼前的人打不得骂不得，还偏会惹他生气，真是把他自己活活气得差点翻了白眼。
“就这么在意？”苏芒把手覆在他的眼睛上，不想看他翻白眼的丑态，“你自己糊里糊涂的，怪谁呢？”
一天到晚帮这帮那的，连帮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傻子？
王鹏斌气得胸口疼，把自己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
“其实我大概能感觉到一点，怎么说呢，违和感？比好比阿姨做饭，做来做去都是北方菜，做鱼垮炖卤鹅不会，河鲜河菜不买，馒头烙饼没够。妹妹和叔叔口音一个样，你和阿姨口音又不一样。而且你不从叫叔叔爸爸却叫阿姨妈妈，你叫父亲的时候恭敬有余亲热不够，总之很多……”
苏芒手指轻颤。
“对不起，我说多了……”
“你什么都看得清楚，听得明白，想得仔细，可你，怎么从来不问？”苏芒问他，却敛目不敢看他。”
忽然感到手上被人拍了一下，是王鹏斌覆在他手背的那只手，带着埋怨地轻拍。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什么都记不住，每次都只能想起你为那个家吃苦受累独自扛起一切的样子，我看见别人吃馒头喝粥转头就忘了，只记得你风里来雨里去的打工和起早贪黑的学习。我他妈也不想脑子这么不好使啊，可谁让你老是这么拼命让我想不起来别的。”
苏芒，老子真的是被你气死了！
王鹏斌气鼓得像个大□□。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是重组家庭，不是亲父子，他的计划就不会从攻心开始了，也就不会花费那么多的耐心做这个做那个了，他肯定选择用钱砸就完事了。真是走了多少弯路啊！别跟他扯什么亲情良心，他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唉，算了。”王鹏斌把苏芒的手拿下来，“什么都不重要啦，做都做了。别管我怎么想，你就是你，你就做你想做的，你想守护谁就守护谁，大不了咱们一起想办法一起浪费时间。”
苏芒一直敛目听他说话，只有睫毛无助的颤抖，心更是被狠狠揪起。
“谢谢。”他说。
一个食指的关节敲在苏芒的额头，就像他刚才敲打王鹏斌一样。这一下也终于让他睁开了眼睛，双瞳剪水映出眼前人。
眼前人说：“缺心眼！”
王鹏斌越想越气。苏芒对这个家太负责太拼命，如果不是刚才办手续的时候再三确定徐平的名字，再给他一段时间他也未必能察觉出什么问题。倒不是不让苏芒对这个家好，可是他可知道，自己付出的不仅是时间精力，学业工作，他……他可是把命都给丢了啊！
一想到苏芒把命都丢了，王鹏斌就忍不住把其他人和苏芒放在同一个天秤上衡量。他们对苏芒好不好，知不知道他的付出，理不理解他的情绪，有没有像他一样奉献做个合格的家人。他平素里的冷淡，疏离，成熟，是不是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爱，是不是被忽略了，是不是有过寄人篱下的感觉？负面的情绪让他把事情越想越负面，王鹏斌想得脑袋都要炸了，每一种可能都让他心痛无比。
人家一家人没说两家话，你在这算计什么？生气什么？
王鹏斌知道，知道自己没资格，可他就是忍不住啊！多少个夜里他思来想去，这一世他为了什么而来，难道不是为了苏芒而来吗？既只为一人而来，他管别人作甚？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等王成益打电话让他们去病房时，王鹏斌还气鼓鼓的。苏芒哄他也不好使。等到了病房门口，王鹏斌离得远远就停了下来。
“你不去吗？”苏芒拽了拽他，没有拽动。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呆会。”
“你，”苏芒觉得王鹏斌的情绪不合常理，知道了身世他想过王鹏斌会同情他，可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你到底在气什么？”
王鹏斌一跺脚，转过了身去，气道：“我气什么，我气你！哎呀，我不跟你说了，你自己进去吧。我这正心疼你呢，进去了怕控制不好情绪，到时候管不住嘴伤了和气。”
他说完了还锤了两下自己的胸口，心疼得快喘不上气来了。
苏芒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心疼我……就这么简单地告诉我，让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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