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下车,姜霁北就看到丁慧站在路边,一脸担忧地给酸菜鱼拍背。酸菜鱼则满脸痛苦,在路边蹲成一个自闭的蘑菇。
告别了花里胡哨的网约车,酸菜鱼被酒店的服务员搀进卫生间,花了十分钟,才终于回到姜霁北他们面前。
“你还好吗?”姜霁北问,“之前来柬埔寨没坐过这种车吗?”
酸菜鱼痛苦地摆摆手,用表情回答了姜霁北:“都是打车……”
池闲笑了下:“外国人第一次坐还是比较难接受的。”
“嗯嗯,你好,柬埔寨人阿闲。”姜霁北用胳膊肘怼怼他的腰,取笑道。
他们的对话让丁慧立刻想起,当初在《上路》里,还叫“顾池”的池闲曾一脸冷漠地介绍自己是柬埔寨人。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想来当初池闲一定是在胡诌。
丁慧忍不住想要微笑,可嘴角刚扬起,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耷拉了下来,一丝悲伤的情绪从她的眼中闪过。
姜霁北敏锐地留意到丁慧的异样。
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若无其事地偏过头,继续和池闲说话,将最后的体面留给丁慧。
好不容易缓过来后,酸菜鱼走向酒店前台:“先办入住手续。”
在来柬埔寨之前,他提前用众人的护照在这家酒店订了两间大型套房,让柜台人员为他们选可以相互开门的房间,并交代他们留下套房对面的另外两间套房。
拿到门卡,四人提着行李坐上电梯,分好了各自的房间。
两间复式套房的侧墙有内部互联的房门,一进门,池闲就迅速地将整个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屋里没有监控设备。
整理好行李后,四个年轻人聚在了姜霁北和池闲房间的客厅里。
他们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静静地疗养着地铺、小硬沙发与突突车给自己带来的创伤。
趁着休息的间隙,姜霁北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讨论组页面。
段庚在聊天框里留下三张机票照片后就没了音讯。
看航班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此刻已经在飞机上了。
崔编辑的留言则耐人寻味。
崔编辑:“他们在后台拍到了一些很重要的照片,我们试了很多方法,但是都无法将照片发出来。”
崔编辑:“看起来像拍到了返生布,但我们不敢确定,得等见面时向丁老师请教一下。”
又无法发出来?
岂不是和自己手机里的尸体照一样?
姜霁北正在沉思,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我订的晚餐到了。”酸菜鱼一骨碌坐起来,“先吃饭吧。”
池闲起身去开门,酸菜鱼跟着去帮忙。
出于防备,他们没有让侍者进房,而是自己将餐车推了进来。
分好餐之后,酸菜鱼问:“霁哥,请柬给的地点会不会太宽泛了?”
姜霁北正好也在思考这件事:“马戏团也许也在准备。”
请柬上只说地点在柬埔寨金边,并没有给具体的地址。
“按他们的行动规律看,等准备好后,很有可能会再发一次请柬。”池闲把餐具摆好在姜霁北面前,“虽然不知道阮明是用什么方法发送的请柬,但能发第一次,就一定能发第二次。”
丁慧打开一盒沙拉:“那我们守株待兔?”
酸菜鱼叉起一块水果:“这……坐以待毙?”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看出酸菜鱼意有所指,姜霁北轻轻地敲了敲面前的餐盘:“主动出击。”
听到姜霁北的话,酸菜鱼的眼睛蓦地一亮。
姜霁北盯着他:“你觉得该怎么找?”
酸菜鱼立刻放下叉子,转身将不离身的背包抱到腿上。
他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了无人机与电池盒,露出一副邀功的表情:“我带了无人机!”
第107章 奇异马戏团(15)
看到酸菜鱼手上的东西, 姜霁北笑了:“怪不得一直把包藏那么严实,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使用无人机能方便很多。”池闲说。
酸菜鱼把背包中的无人机配件一一掏出:“使用热成像镜头,晚上冷的时候, 应该很容易观察到马戏团里大规模聚集的人群。”
掏到最后,他取出几个镜头和一台平板电脑:“不过……虽然这款纵横m300是我能找到的续航最久的无人机, 但一块电池的续航也只有一个小时。”
姜霁北的目光落在那堆配件上:“够用了。虽然技术和我们那个时代不能比,但是在2021年, 在金边这个小地方, 找一个马戏团绰绰有余。”
“白天能用吗?”丁慧好奇地盯着小皮球般的无人机。
“能, ”酸菜鱼不假思索地回答, “十五公里以内, 回传的画面还算清晰。”
他打开电脑,滑动了几下后, 往讨论组里分享了一个画面回传软件:“安装这软件就可以看到实时回传的画面。”
“先吃饭。”姜霁北放心地收回目光,拿起刀叉,“等他们四个人到酒店后,我们再商量下一步。”
等段庚四人风尘仆仆赶到酒店时,姜霁北等人已经横七竖八地在沙发上歪了半宿。
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开门声,池闲敏锐地睁开双眼。
他抬起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靠在自己肩上的姜霁北的脸。
对门的房间是酸菜鱼为他们预订的。
姜霁北睡得浅, 池闲一碰他就醒了,睡眼惺忪地坐直了身体:“他们到了?”
池闲按了几下灯光遥控器,壁灯与吊灯顿时倾泻出明亮的白光, 感觉到光线变化,酸菜鱼和丁慧也睁开眼。
“刚到,”池闲放下遥控器,看了看手机, “崔编辑说放好行李就过来。”
正说着,讨论组里跳出一条消息。
段千年:兄弟姐妹,你们醒着吗?
门外传来一阵轻盈且有规律的敲门声,姜霁北听着耳熟,回想起崔编辑的敲门方式。
他果断起身,整了整衣服,伸手将金棕色的发随意拢到耳后,把房门拉开一条小缝。
崔编辑的面孔出现在门外,尽管满脸疲惫,一双眼睛却神采奕奕:“早上好,霁老师。”
他的身后跟着段庚、苍苍和翻译。
段庚虽然看上去精神抖擞,说话却无精打采,像个被蛀空的倭瓜:“素材已经很多了,让我休息休息……”
苍苍看起来已经快要站着睡着了,费力地跟盖在眼睛上的眼皮搏斗:“嗨……”
另一位拿钱干事的翻译更是萎靡不振。
崔编辑侧过身,示意背后的三人先进去:“不能拖,这些线索很重要。”
“先进来。”姜霁北敞开大门,“先吃点东西?”
“吃!吃!”段庚的肚皮下非常应景地传来一声“咕——”。
盯着他们进了屋,崔编辑这才踏进房间:“那就吃点。”
服务员送上来的餐点有大半没有被碰过,凑起来正好可以让四人好好吃上一顿。
就在姜霁北转身叫酸菜鱼热菜的时候,崔编辑从兜里拿出一个装在密封袋里的手机。
毋庸置疑,这个手机是老挝一行人留下的。
崔编辑看了看姜霁北,又看了看池闲。
在这次东南亚之行中,占有绝对主导权的领队肯定是发起人姜霁北,按理说,他应该把线索交给姜霁北。
但现在姜霁北正在跟酸菜鱼说话,于是崔编辑转过目光,将视线落在了池闲的脸上。
眼前的青年高大挺拔,肩背笔挺,一张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蔚蓝色的眼睛像覆盖着冰雪的海洋,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氤氲着雾气一样的冷漠与疏离感。
即便一言不发,他光是站在那里,周身便散发出由内而外的凛然正气。
对视的一瞬间,崔编辑果断将密封袋交给这位看起来很可靠的道长:“这是我们发现的手机。”
“嗯。”池闲也没多说,他从崔编辑手里接过密封袋,将手机从里面拿出来,尝试着按下锁屏。
电量显示为80%。
令他稍感意外的是,手机的密码验证界面刚跳出来两秒,就突然关闭,自动切换到操作主页。
他挑了挑眉,微微抬起头,瞥了崔编辑一眼。
崔编辑站在池闲面前,面不改色地看他操作,就好像手机能自动解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他们给手机充电后,使用特殊方法破解了手机密码。
姜霁北带众人走回客厅。
多了四个人,原本显得冷清的屋子里忽然热闹了起来,酸菜鱼忙前忙后地加热餐点,苍苍和段庚瘫在沙发上嗷嗷待哺,翻译缩在角落,警惕地盯着众人,好像有人要迫害他似的。
剩下三人围在一起,查看老挝一行人留下的照片。
崔编辑从池闲那里拿回手机,打开定位软件,让姜霁北确认这是老挝向导留下的手机。
向导的手机相册里有很多照片,大多数为风景名胜与各色小吃,还有一些帮游客拍的照片,这些照片全都色彩明亮,即使在夜里拍摄,画面里也会有通明的灯火。
只有四张照片的风格与其他的格格不入。
崔编辑点开一张黑乎乎的照片:“按照时间顺序看,这很有可能是他们买票后进马戏团时偷拍的第一张照片。”
段庚窝在他们对面,听到他们的对话,撑着眼皮补充:“我们认真地观察过,纯黑的,约等于没拍。”
姜霁北往右一滑。
第二张照片拍得很仓促,一截又一截的铁杆立在画面里,深色纱幔从空中层层垂下,可能是拍摄者手抖,画面里的空间被割成了飘动的黑色迷宫。
看上去有点像马戏团后台之类的地方,几根串着横梁的粗管顶到帐篷顶,灰色的幕布挂在其上,合起的幕布挡住了观众席。
无光的舞台上,只能看到一群模糊的人影挤在一起。
“这拍的是什么?”酸菜鱼从沙发背后探出脑袋。
沙发上的人挤成一堆,热好菜,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器械挪到自己的房间,像陀螺般在屋子里转圈。
池闲往姜霁北身边挪了挪,自然地伸手搭住姜霁北的腰,给酸菜鱼腾出一个位置:“后台。”
崔编辑留意到两人之间亲昵的举动,毫不意外,他早就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没有什么关键的信息,关键是下一张。”
“有。”苍苍闷闷地开口,“那些演员里有一个小孩,看不清脸,但穿得非常像……”
说到像谁,她却口齿不清起来,自顾自地喃喃低语。
她的话让姜霁北认真地看了看照片,照片里确实有个小孩。
孩子站在两个高瘦的男子中间,上半身被拍得模糊,只有下半身可以勉强看清,穿着一件印着白云的纱裙。
姜霁北抬眼看了看苍苍,刚被食物治愈的她不知想到什么,又回到了没进门前魂不守舍的模样。
每个人都可能有自己的秘密,他早就料到这一点,也不多问,再次往右一滑。
“是返生布。”看清画面正中的东西后,丁慧笃定地说。
不知道拍照的人潜入了什么地方,照片的居中处,盖着一块垂地的白布,上面的花纹清晰而诡异,与普柴那段录像带里记录的花纹一模一样。
明知拍照的人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酸菜鱼盯着照片,依然忍不住喃喃道:“他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白布右前方的黑暗处,几只泛着红光的眼睛如鬼一般盯向镜头。
可以确定,老挝组就是在拍这张照片时被发现的。
最后一张照片拍的是黄泥路路面,全军覆没的结局让他们飞速奔逃时记录下的画面更显绝望。
看完照片,客厅里的人们陷入沉默。
静了几秒,姜霁北环视一圈,开口道:“我们的同行者中已经有人不幸遇难了,有谁打退堂鼓的,最好现在就退出。”
听到他的话,翻译猛地站起身,拔腿就跑,把门摔得震天响:“你们这些人都什么妖魔鬼怪?!”
除了这位翻译,其他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目送着他跑路。
就连姜霁北本以为会选择离开的苍苍,此时也在调整心态,坐在沙发上做打气操:“遇到困难不要慌——”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探究地观察着他人脸上的表情,随后交换了心领神会的眼神。
留下来的人,都是电影体验者,或者参影辅助员。
筛掉了不该出现的人,可以说正事了。
姜霁北站起身:“有一件事,我要向各位说明。”
所有的目光顿时落到了他的脸上。
白色窗纱外的晨曦与头顶的吊灯同时朝这个年轻男人投下温和的光线,将他金棕色的卷发镀上一层薄光,清丽的五官仿佛被加上了柔光特效,连带着眉宇间的表情也柔和地舒展着。
但他的话语中却带着绝对主导的强势。
“我手上有两样道具。”姜霁北用心音唤出自己的道具。
一只红色锦囊和一张印着人体内脏图案的卡牌凭空出现,悬浮在他面前的半空中,周身散发着荧荧光亮。
“还能这样?”段庚对那张卡牌很感兴趣,“人体内脏一副?熬汤用吗?”
其他人盯着姜霁北,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池闲站起身,将一个布袋递给姜霁北。
“除了这两样,丁慧的师父普柴还给了我这个东西。”姜霁北接过布袋,从里面取出普柴给的织物,将它展开,向众人展示,“丁慧说,上面的咒语具有禁锢灵魂的作用。”
一旁的丁慧点头,佐证了他的说法。
崔编辑抱起胳膊,饶有兴致地盯着姜霁北手中的织物:“所以你那天找我要那个东西,就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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