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字面意义来看, 推测“任双”就是“卡斯托尔”, 似乎过于水到渠成了。
池闲把三个租客的身份证复印件叠放在一起,折了三折后, 取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将之封好, 随后把文件袋放进衣兜。
他的动作轻之又轻,仿佛怀揣着什么惊天证据似的。
看着池闲的动作,姜霁北想起系统交给自己的任务:“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池闲没说话,他把文件盒放回书柜上层,接着抽出一个装满了杂物的抽屉。
将抽屉里的杂物拨开后, 池闲从抽屉的最里处摸出一方暗格。
“这是什么?”姜霁北打着手电给池闲照明。
这家人藏东西的阵仗仿佛时刻提防着抢劫,学校附近的治安真的有那么差吗?
池闲摸出一串钥匙,用拇指卡住钥匙扣,旋出一把钥匙。
他将这把钥匙递给姜霁北:“仓库后门的钥匙。”
姜霁北挑挑眉,拒绝了钥匙:“我房间里的东西够撑十天半个月的。”
池闲刚来的第一天就在家中整理物资到大半夜,他藏在家中的物资应该比自己屋里的还多。
他们总不能在这场电影里被困个一年半载。
“东西放在仓库里, 没有人用,就没有价值,我准备把它们全部分给租客。”见姜霁北不收,池闲没有坚持。
他收回手,将这把钥匙放进衣兜,随后把剩余的那串钥匙放回了暗格:“然后我们去学校看看。”
这是池闲第一次在电影里做出带有明确目标性质的决定。
姜霁北确信他收到了系统派发的私人任务。
这是好事,至少说明他们的任务不会相互套娃。
他没有多说什么:“好,什么时候走?”
池闲打开手机,他的手机用的是系统默认壁纸,点亮手机的一瞬间,屏幕里显现出深蓝色的夜空。
他敲了一下屏幕,夜空里的星辰就如同被黑洞吸引了一般,画着曲线一齐往屏幕中间移动。
明灭的星辰停止移动后,由它们组成的光点连成了几条亮线,亮线折了几折,显示出当前时间:16:58。
“现在太晚了,明天就走。”池闲的语气仿佛在惋惜时间不等人。
手电筒的光没有照到池闲脸上,因此他的脸藏在了暗处。
姜霁北抬起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艺术作品里的尸体焚化总在一瞬间,上一个镜头里的人刚被推进焚化炉,下一个镜头就是一抔碎骨与灰。
但现实则不然,况且院子里的火葬极为原始,连一块像样的木头都没有。
等姜霁北跟着池闲出了大门,尸体堆里还跳动着腾腾的暗火。
姜霁北感觉到面前的空气被火焰扭曲,本就焦黑的尸体在扭曲的空气中更显得可怖。
前来帮忙的租客被院子里的烟火熏得面色暗沉。
他们静静地围坐在火堆前,谁也没有说话,神色里盛满数不尽的茫然。
那么,他们的任务又是什么呢?
不管如何,现在最要紧的是池闲的任务。
想到这里,姜霁北招招手,喊来了人群中最显精神的阿垚:“来,有事交代你。”
听到召唤,阿垚屁颠颠地一路小跑过来,看到池闲后突然一个激灵:“这次烧完,我一定会把它们扔出去的。”
他想起刚才那一幕,以为姜霁北和池闲要找他算之前没有好好处理最先发现的怪物手臂的账,于是整个人左扭右扭,像极了一条泥鳅,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条手臂的距离。
“我不打你,你过来。”见此情景,姜霁北心里觉得好笑。
他弯起唇角,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无害。
池闲不出声,杵在门**像个凶神恶煞的门神。
等阿垚挪过去,站在他们面前抖了一阵后,姜霁北才收了蒙娜丽莎式的微笑,交代他分发物资的事宜。
“哦,这事儿,好说,我这就去告诉楼上的人。”阿垚听完,一溜烟蹿上了楼。
看他蹿得飞快,池闲想起一件事:“他没有门禁卡。”
“我去叫月租房的人下来。”姜霁北主动接下通知四层五层租客的任务,“没几个人了。”
被李乐和卫莲联手宰杀一轮后,四五楼就没剩几个人了。
排查公寓的时候姜霁北数过,五楼除了一开始就没有回公寓的租客外,只剩五人存活。
四楼则更少了,只剩姜霁北、曹胜、猫猫头和一个女生,矮个子男生尚不知去向。
池闲点头:“通知完后你好好休息,分物资的事情交给我。”
姜霁北挑挑眉,看起来这小子今晚是不准备和他睡一床了。
不确定还有多少人手机有电,姜霁北在公寓群里简单说明了一下发放物资的事情后,拐到三楼logan之前所在的房间里,拿走了医药箱。
回到四楼,姜霁北先去敲曹胜的门。
“曹老师,是我,陈寂。”敲了几下门后,他后退几步,让自己处于猫眼的可视范围之内。
曹胜很快打开了门。
他脸色略显青黄,虽然换了一身全新的运动服,但依然盖不住身上烟灰与焦肉的气息。
曹胜扫了姜霁北一眼,看到他手中的医药箱,眼露讶异:“谢谢。”
姜霁北把药箱递给他:“对了,顾池说他在仓库里整理出了一些食物和水,正在楼下分发。”
“我看到了。”曹胜的声音有一些沙哑,他看起来疲惫极了,但眼神却异常锐利,“他能开仓库?”
看起来曹胜对仓库并不是不上心。
姜霁北点点头,还没说话,曹胜就抢过了话头:“既然他能开仓库,他为什么不在我们检查的时候开?”
姜霁北没想到曹胜会对池闲如此警惕:“因为只有他能开,卫莲和李乐进不去。”
曹胜随手把药箱放在地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姜霁北:“你有没有想过,就因为只有他能开,所以卫莲和李乐才有可能在里面?”
姜霁北正要回答,忽然,楼下传来“唰啦”的一声。
这动静,听起来是只有池闲能开的仓库后门,被人打开了。
曹胜额头青筋一跳,几步踏出房门,打开走廊尽头的窗往下望。
公寓侧面聚集着十来人,他们一边交谈,一边往公寓背面走,曹胜与姜霁北远在五楼,只能隐约听到他们讨论的声音。
“有吃的了,我喝生水一天了——”
“该不会又下毒……”
“塑料包装袋装得好好的,怎么下毒?他够厚道了……”
曹胜的头往下探了探,似乎是想听到更多的信息。
“如果他和李乐卫莲是一伙的,楼下早就大乱了。”姜霁北站在他身边,语气冷淡。
“你怎么排除他把李乐和卫莲藏在仓库里,通过分发物资让所有人不再关心仓库,从而藏匿他们的可能性?”曹胜双手撑住窗台,转头看姜霁北,“我下去看看。”
这语气,与其说是下去看看,不如说是下去抓人。
“你去。”姜霁北不准备阻拦他,让曹胜亲自逛一圈仓库是消除他顾虑的最好方法。
曹胜看了姜霁北一眼,连重新处理伤口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把门一关就下了楼。
猫猫头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楼下分吃的?”
姜霁北瞟了他一眼。
虽然猫猫头句末尾音上扬,勉强让这句话带上疑问的语气,但可以从他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他对此事颇为确定。
他不会住在门口,没事就扒着门听外面的动静吧?
姜霁北刚点头,猫猫头就龙卷风一般地去了。
通知到五楼时,苏安这里出了岔子。
他比之前更加弱柳扶风了,开门的动作迟缓得像个树懒。
等苏安终于从门后探出一张脸时,姜霁北觉得太阳都快落山了。
等姜霁北说明情况,苏安颇为感激地点了点头,却说自己下不了楼。
他声丝气噎:“我觉得头有一点晕。”
听到这话,姜霁北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体温还算正常,就是冷汗直冒。
手掌离开的时候,姜霁北用拇指和食指揪了一下他的脸——除了把苏安的眉毛揪得皱上了天之外,什么都没揪下来。
本来还想着能像揪画皮怪物一样揪下一层皮呢。
“之后找人给你送上来?”姜霁北捧出一点微薄的校友情谊。
苏安点点头,时刻准备着晕过去:“那样最好,麻烦你了……”
姜霁北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忽然提出了一个方案:“这样吧,我让楼下关心你的姐姐给你送上来。”
苏安脑袋虽然晕,但好歹还没坏。
听姜霁北说让猪肚鸡上来,他顿时方寸大乱:“不,不行……她,她……”
苏安的反应把姜霁北逗乐了。
他语气和缓地劝道:“她是怪物,会来吃了你?”
不等苏安说话,姜霁北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分给你的东西,你那么快就吃完了吗?”
这句质问让苏安脑门上的汗布了密密一层。
“你拿了她的东西,我是知道的。”姜霁北微微俯身,压迫着苏安直视他的眼睛,“她为什么这样对你?你和她什么关系?”
苏安努力后仰,试图避开姜霁北的目光。
就在他避无可避地准备后退一步时,姜霁北重重地拍了一下门,发出“咚”一声巨响。
苏安瞬间白眼一翻,像一条死鱼一样,干干脆脆地晕了过去。
姜霁北:“……”
本来准备恐吓一下他,但他的小心脏连一道拍门声都遭不得。
这下反而让姜霁北犯了难。
他把苏安拖进屋里,扔到床上后,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房门的钥匙。
姜霁北只好把房门虚掩,下楼去找猪肚鸡。
“你把他吓晕了?”猪肚鸡刚提着食物回屋就听到这个消息,腾出一双手就要去掐姜霁北的脖子,“还是把他吓死了?”
“这不能怪我。”姜霁北挡开她的手。
见掐不死姜霁北,猪肚鸡提着食物就往楼上走。
姜霁北实在是好奇极了:“他是你儿子吗?”
猪肚鸡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那肯定就是辅助员了。
姜霁北笑了一声,掏出手机,一边给池闲发消息,一边往楼下走去。
虽然没有听到楼下传来争吵与打斗的声音,但他还是要去确认一下,顺便看一看曹胜与池闲相处得如何了。
毕竟以曹胜的性子,多半会非常自觉地加入分发物资、维持秩序的行列。
走到二楼时,姜霁北没有看到,在他身后二楼与三楼间的楼梯拐角处,那条被他劈了几斧头的墙壁裂缝中,悄悄涌出了一股暗红的血。
暗血并没有顺着墙缝流下,而是在墙上蠕动了一阵,勾出了几只眼睛的形状。
几只眼睛在墙上不断挣扎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睁开了。
感受到背后莫名的视线,姜霁北猛地停下脚步。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那种莫名的感觉蓦地消失了。
他的背后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傍晚来临,室内光线渐弱的原因,墙砖看起来颜色更深了。
姜霁北盯着墙缝,慢慢蹙起眉。
正当他准备上前检查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姜霁北只好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看到消息发送人,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卡斯托尔:“小心507的苏安,他就是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ovo猜猜
第69章 最后的家园(17)
姜霁北收到的, 是卡斯托尔单独给他发来的消息。
他这才想起,在卡斯托尔第一次出现在群聊中的时候,自己就向他发送了好友申请。
几日下来, 卡斯托尔呈现给他们的形象, 是一个身处学校的热心的自救队学生。
他总是积极地劝众人前往学校,但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异常诡异——在公寓群情况陷入混乱的时候,在租客们的关系刚刚转好的时候, 在logan受伤的时候。
想起那几张从学校快讯里扒下来的照片, 姜霁北抽丝剥茧地回溯卡斯托尔的种种言行。
他看似好心, 实则是一台“天下不乱, 我心不安”的拱火机器,字里行间讲究的全是让团结变为分裂, 让混乱更加混乱。
如果卡斯托尔真的在学校的话, 怎么会知道苏安这号人?
他又怎会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发来这条消息?
卡斯托尔就像有读心术一样, 猜到姜霁北正在怀疑苏安。
最重要的是, 他又是如何得知,苏安就是怪物的?
姜霁北思考两秒,立刻飞快地打字回消息:“你怎么认识苏安的?”
消息发出,却如石沉大海一般。
等了三分钟,卡斯托尔都没有回消息。
姜霁北再一看公寓群, 一片风平浪静,半点卡斯托尔的影子都没有。
反而是楼下传来了吵嚷声。
“我收到了卡斯托尔的消息!”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哎哟喂……”
“苏安是怪物?”
“怪物?!又来?!啊——”男人惊讶的腔调在京腔与歌舞伎腔间反复摇摆,最后带着崩溃的破音冲破天际。
“嘘——”
这么一喊,人群的声音反而小了下去。
他们接下来讨论的内容, 姜霁北都听不清了。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络绎不绝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
小声讨论着的众人开始往楼上走,刚过了个转角,就和楼道里的姜霁北打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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