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姜瑞克继续灌酒来,问:“那你说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解释羡雨的反常?”
霍非寒托腮思考:“会不会是我问的方式出问题?”
“问的方式吗?”他想了下:“应该不会吧,你的谈判能力有多强,全业界的人都知道好吧。”
霍非寒却坚定摇摇头:“不,这是和小鱼说话又不是在和利益做谈判,不能比,你还是帮我听一下吧。”
“行。”
听完,姜瑞克的眼珠子挪动,长吸一口气,酒都给醒一半:“你每次邀请羡雨,都说是去白哲组的局?”
霍非寒喝茶:“嗯,时间地点人物,我都交代的很清楚。难不成是哪里遗漏了?”
姜瑞克呵呵,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是这家伙脑子有问题:“老霍,你是我亲哥哥,这能一样吗?之前我们这圈子不就有人造谣过你喜欢白哲,然后说羡雨只是一个长得像白哲的替身,侮辱他。”
“看你这样子,不会还没给人说吧?你要真没澄清,可真就是在人雷点上蹦迪了啊。”
霍非寒蹙眉,凝滞了下,仔细想到他确实没给小鱼解释。
起初他只是顺藤摸瓜把最先造谣的人给解决了,至于后面的倒因其他事给耽误忘记了。
“难不成真因为这件事他才拒绝我的?”
霍非寒需要反思,这件事确实是他的错。
帮姜瑞克付完酒费,权当心理辅导费用之后,他急匆匆开车回家。风擦过玻璃尖啸而过,轿车披星戴月,两排的路灯澄黄的像太阳,不停东升西落。
霍非寒很快就到家,可定睛一看手表,现在深夜十二点,纪羡雨睡觉了都。距离开学还有一周,又马上高考,不能耽误纪羡雨学习的情绪,他得抓紧时间认错!
偏偏命运作人,当晚他又出国出短差了。当空中飞人,一忙就是一整天,连碰手机的机会都没有。
新的一天,远在景区旅游的霍远焦安琳特意为霍默山的回国举办一次接风洗尘宴。
纪羡雨一打开房门,门口就站了一排专门为他服务的仆人。
带头的一个人恭候多时,拍拍手掌,身后一众人拉过推车,展示起一件件华贵妥帖的小西装。
那个人说今天是霍默山的宴会,宴会上会有不少名门望族莅临枉顾,纪先生出席时也要盛装。
自己现在住在霍家,多少代表霍家的脸面,纪羡雨理解。
面对众多花里胡哨,一看就知道是霍非寒帮他准备的服装,纪羡雨没有选择困难症的选出去年订做,由意大利老裁缝制作的那套。
晚上,纪羡雨站在房间阳台上,他抬起头,听见不远处的螺旋桨轰鸣声由远及近,缓缓地停在了天台的H停机坪上。
是霍非寒回来了。
宾客大抵还有半小时就到场,他下楼后,霍非寒也正好赶来。因为他去国外的时候穿着一套严肃的商务西装,现在来不及换,却也不怎突兀。
霍非寒看他下来,想到那件事,开口就是恼羞道:“小鱼,对不起。”
纪羡雨云里雾里:“嗯?”
“有件很重要的事我一直忘记和你说,等宴会结束了,我再认真同你说,好吗?”
霍非寒徒然之间的态度转变,让纪羡雨摸不准他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和自己说?因为宾客快来,短促的时间不够用来解释这件漫长的事,纪羡雨点头同意,等晚上十点,会在霍非寒房间等他。
到了宴会时,喷泉庭院停下不少全球限量款的豪车,身穿晚礼服的来宾有同霍氏集团有战略合作的老总、总监,又或一些年轻的名门少爷小姐。
纪羡雨平时不怎注意,只知道霍家有钱,掌管着霍氏集团,似乎也是此时他才实物性的认知到霍家在A城是权势滔天的角色。
虽然夸张,但想想这是小说,也很正常。
出于礼节,爸妈不在,霍非寒和霍默山在门口迎客。对于这些来祝贺霍大少爷回国的客人中,霍非寒除了那些地中海老总之外,对年轻人也不怎认识。
好在霍默山人虽在国外多年,那些面孔却认识不少,对八竿子打不着,浑水摸鱼过来看帅哥的年轻小姐也会友善对待几分。
霍非寒乍然在人群中注意到一张眼熟的面孔,林吱见自己被他发现,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意。
霍非寒蹙眉问:“哥,那个人你认识?”
霍默山循方向看去,点头:“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弟弟,是林氏的孩子,好像叫林吱——怎么,你和他渊源?”
“呵。”
将宾客迎入大厅后,作为宴会的主角,霍默山以茶代酒,在中心客套寒暄了几句话后,宴会就开始了。
这时,许久不露面的白哲从人群中走出,他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霍大哥,听说你回国了,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说话同时,还瞄了眼身旁的霍非寒。
霍默山笑眯眯地接过道谢,递给隔壁的仆人。
霍非寒正在打电话处理事情,见他没空搭理自己,白哲笑了笑,也不自讨没趣,便走到后花园去。
“你就是纪羡雨?”
“……嗯。”
今晚的宴会是为了庆祝霍默山回国专门举办的,纪羡雨怕有人会议论自己的身份,便特地找了个后花园安静的地方坐着,避风头。刚坐下,余光中就有人向自己走来,好像又是一名霍非寒的追求者。
“原来你是长这样啊。”林吱上下打量起对方,不断摸下巴揣摩:“长得确实比白哲漂亮,可霍总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类型呢?真是奇怪。”
纪羡雨:“……”
纪羡雨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抬脚就想离开,身后正好又传来一句像是在和自己说话的声音:“那位侍应员等下,能给我一杯咖啡吗?”
听到他的声音,四周零零散散的人也循声看去。
白哲看见纪羡雨的正脸,一时很惊奇:“原来是羡雨啊,不好意思,光看背影,我还以为是侍应员呢。”
纪羡雨听出他的内涵,不想多加纠缠,点个头就想闪人,却再次被白哲伸手拦住:“羡雨你既然在这,能不能帮我找侍应员拿杯咖啡?我身体不好,劳烦你了。”
言语中,白哲是将纪羡雨当做可以随意使唤的下人,但这也正常,在他眼里纪羡雨只是沾了他的光,才会出现在这,给服务他的一次机会。
这时,一旁的林吱冷笑出声:“呵,不过如此啊。”
白哲不认识他,见他是在对自己鼻子出气,问:“你在和我说话?”
“要不然和谁说话。”林吱双手环抱,说:“你的眼珠子是长在头顶上还是什么?看不出纪羡雨这一身的衣服,比你的可是要贵上好几倍,就算天再黑也不会看这么走眼吧。还什么‘以为是侍应员’,别以为你那小心思别人不知道。”
不仅纪羡雨困惑的一愣,白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滞。
他脸色发红:“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林吱乐呵起来,他从小也是家里的手心宝,唯一一次受到挫折,还是在他从小就想追求的霍非寒面前,当听说他喜欢白哲,现在却和一个替身在一起,起初匪夷所思。
但现在一看,呵呵呵,以他男神的眼光会去喜欢这个白哲?!
论起阴阳怪气,谁都比不过林吱:“是不是瞎说,你心里没数?整天把身体不好挂在嘴边,为什么不住在医院里呢?”
他说话的音量略大,吸引了在后花园的一派年轻人。
白哲哪受过这种屈辱,眼眶瞬间红通,被林吱骂哭,林吱看了也给笑了,两人就你一嘴我一言,白哲哭一下,林吱骂一句。
场面极其混乱,把四周的人看得一脸懵逼,也包括纪羡雨,虽然不清楚林吱到底是谁,但还是感谢他为自己解围,见两人还在斗嘴,他也不多加打扰,默默离开。
这场晚宴分为两个区,年轻人聚在后花园,稍年长的则在大厅里。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能松口气,手机“滋滋”两声,来了消息,霍默山给他发消息:羡雨来我书房一趟,前几天那件事,我觉得是时候我们要当面讨论一下了。
“……”
纪羡雨关上手机,隔着窗,将目光看向室内,发现原本该在招呼人的霍默山不见身影,反倒是霍非寒孤芳自赏的坐在沙发。
第7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书房中,霍默山背对着门口,从书架上拿下文件袋,注意到人进来,他扭头,说:“你进来坐吧。”
自从在咖啡厅分开后,霍默山没再找纪羡雨问那个问题,纪羡雨这些天来也感到奇怪。
觉得那件事,迟早会被霍家人知道,倒不如早点说开,可如今在宴会上,霍默山特意来找自己的态度,让他捉摸不透。
纪羡雨和霍家的联系纽扣是霍非寒。除非这件事和霍非寒相关,霍默山才会有意来找自己。
霍默山把这些天调查出来的文件放在面前,示意他打开。
里面放着纪羡雨入住秋安医院的资料、病史,还有基金会救助绑架案兼之火灾的捐助信息。
霍默山说:“这些是我让人调查的你的背景资料。”
纪羡雨可有可无地“嗯”了声,说:“我小时候记得你,因为你帮了我的爸妈。”
霍默山没追究他先前说的不认识自己,摇头说:“实际上,并不是我。”
——“而是非寒。”
“什么?”纪羡雨凝滞片刻。
“非寒也是那两场案子受害者的缘故。所以我们霍家带头资助了这些年幼的受害者,那时候我身体尚佳,就作为基金会代表,来慰问你们。”
霍默山一边叙说着旧事,一边将霍非寒在秋安医院的诊断记录拿出来,说:“或许你还记得非寒,因为消防员找到你的时候,非寒就在你的旁边。”
“非寒就在我的旁边?”纪羡雨头脑发白,小声重复了几遍。
他不是富贵少爷吗?怎么会出现在哪,他们更怎么可能在那个时候就认识了?这个消息所带来的的冲击,如洪水孟浪般,纪羡雨木然了会儿,尘封许久的灰败记忆才出现皲裂。
他刚到人贩子窝的时候,心急如焚一直想反抗比他高大千万倍的成年人,自然遭受到辱骂暴打,他也就不再挣扎,试图逃离这里。
后来,人贩子不知道从哪抓来的小孩。他们一个个穿着华丽,光是脸上的细皮嫩肉就和贫民窟格格不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纪羡雨印象最深的就是其中的一个胖子。
胖子比其他人都沉着冷静,但因长得胖,看起来富贵的像颗雪白的胖球球,那些人就会懒得给他分吃的,嘴上说:那么胖饿几天也没事。正好能掉称,方便卖掉。
关在废弃工厂里的小孩顶天十三岁,初一左右的年纪,莫名其妙被关押在陌生的地方,他们人人自危,纪羡雨也是。
不过胖子却主动来找他说话,他说自己饿了,还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纪羡雨面无表情,心却一软把那脏兮兮的馒头撕了一半给人吃。
一来二去,两人熟识起来,过程还发生了什么,纪羡雨记得不太清。只记得一个小孩发现逃出去的办法,联合了包括纪羡雨和小胖子在内的人,计划逃离。
他们成功了,但纪羡雨不是第一个离开的。
因为那些人贩子避免小孩吃饱有力气,一个人一天只能分到半个拳头大的馒头,那些小孩很饿,尤其室内因香烟着了火,他们只能龟速着从出口离开。
纪羡雨更饿,他被撇到队伍的最后,因时间过久,他还吸入大量浓烟,没等离开,就昏厥过去。
对……昏厥。
纪羡雨再嘴微张,时隔十几年才正视起那段前尘往事——既然他是在室内晕倒的,那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外面,被消防员找到?
一晃眼,安静的书房似乎重现了当时的情况,小胖子并没有离开,而是在自己昏倒前的那一刻,喊出了他的名字。
纪羡雨心脏鼓噪,表情木然,略微不可置信:“霍非寒……是那个小胖子?”
霍默山笑了下:“他以前很贪吃,确实很胖。”
不知道胖子的名字,纪羡雨心乱如麻,只能审慎地问:“那个时候我有说过自己的名字,那他怎么没认出我?”
这件事有点遗憾,霍默山说:“小寒头部受到重击,当天就从秋安转到更大的私人医院,后来苏醒时,也被确诊出心因性失忆症——以至于他不记得那六天里发生了什么。”
他推向桌上的霍非寒住院记录,还有小学的毕业照,说:“看看这些东西,你应该能确定你和小寒就是那场事故里的受害者吧。”
免冠照上的小孩,皮肤白皙圆润,在镜头面前他的眼眸弯成月牙,憨厚可爱,无忧无虑,和在火灾浓雾中,看向自己的那双漆黑眸子,如出一辙。
是霍非寒。
他以为小胖子死了呢……
出院后的几个月,新闻媒体人让他们这些死里逃生的小孩,在医院前拍合照。那天他没看见小胖子。
他死了没死,纪羡雨也没问。
喟叹于“命运缘分”交织带来的复杂情绪,纪羡雨茫然无措,片刻后他定神,将文件合并好,还给了霍默山,平静地说:“霍大哥,谢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
霍默山笑了笑:“你小时候长得很漂亮,我对你有些记忆,所以见面后,才会对你的身份背景抱有迟疑态度。这些事也是这些天我才知道——不对,应该是我要谢谢你。”
看纪羡雨不解的模样,霍默山推着轮椅把东西放好,饶有兴致看他:“不用再帮他保密了。第一次和你谈话,问为什么小寒会喜欢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小寒的那个病了。”
纪羡雨这时候也明白,原来霍默山当初找自己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知道自己是否对霍非寒忠诚。
霍默山缓缓解释:“而我之所以说要谢谢你,因为这是你和小寒的缘分。只有你和他有特别的记忆,他的应激障碍才不会对你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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