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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兰斯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再次见到萨米尔，终于让他有了真切地，活着的感觉。那颗冰冷的心，也再次鲜活地跳动起来。
但萨米尔只是坐在那里，没什么反应。
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恶魔朝他扑了过来。
亚特兰斯举起剑刺向恶魔，没想到恶魔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了这一剑，鲜血如注，恶魔反而笑起来，他推开亚特兰斯，看着自己的伤口。
伤口正在缓缓愈合，而圣殿内的萨米尔，却肉眼可见地苍白了几分。
在恶魔和萨米尔之间，有一条非常不显眼的灰线连接着他们。
“我们现在的关系，可是非常紧密呢。”恶魔笑着说：“来吧，精灵始祖，继续战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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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亚特兰斯冷冷地盯着他,一时之间，气势极为可怕。
恶魔哈哈大笑,他最想见到的就是亚特兰斯痛苦的表情，当初被驱逐出瑞德拉斯大陆，是他永远无法磨灭的耻辱。
亚特兰斯再度攻过去，这次瞄准的却是恶魔和萨米尔之间的连线，金色箭矢如同流金一般所向披靡，却无法切断那条若有若无的灰线。
恶魔再次朝他攻过来，亚特兰斯只能尽量阻挡，不敢再贸然对恶魔动手，然而恶魔只要攻击,也会吸收萨米尔的生命力。亚特兰斯透着玻璃看得很清楚,萨米尔逐渐越来越虚弱。
“你说，在耗尽他的生命之前，我能杀了你吗？”恶魔勾起嘴角：“毕竟是龙族,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亚特兰斯停下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恶魔特意让他看到这一幕,显然并不只是为了杀了他而已。
恶魔凑上前来,说：“虽然我是想直接杀了你，但我的同伴有不同的想法……给你一个做选择的机会，你来代替他,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恶魔：“我当然会骗你，但我的同伴不会。”
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冷淡下来,瞳孔中是一种沉郁的悲伤，亚特兰斯缓缓道：“乔，你就这样看着他伤害萨米尔吗。”
乔沉默片刻，目光从亚特兰斯身上转移到萨米尔身上：“……我并不想伤害他，所以,用你的命，换他的命，精灵始祖，只要你答应，我会立刻斩断和萨米尔之间的联系。”
亚特兰斯定定地看着他：“这是你的士意？”
“我和恶魔，各取所需而已。”乔喃喃道：“萨米尔选择了你，让我看看，他的选择值不值得……快点，没时间了。”
“你会放了他吗？”
“当然。”乔一字一顿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亚特兰斯松开手里的弓箭，弓箭化作金色的光点飘散开来，他张开双手，注视着乔。
乔缓缓走过来，低声道：“你知道这样你会死吗？”
亚特兰斯：“我知道，快一点。”
乔偏过头：“你确定要为了他放弃抵抗？萨米尔看不到这里的情况，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亚特兰斯没有说话，两相比较，看上去却是亚特兰斯更加淡定自如一些。乔脚步沉重，表情复杂，即将达成目的，他的眼里却只有更深的悲伤。
对亚特兰斯来说，做出这样的决定，甚至不需要犹豫。
乔苦笑一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换了恶魔在士导这幅身体。恶魔猛地伸手，贯穿了亚特兰斯的胸膛，一时间无数枝蔓从胸口冒出来缠住了恶魔的手，又在亚特兰斯的控制下退了回去。
“精灵始祖亚特兰斯……亚特兰斯大陆第一个精灵，生命几乎和精灵岛同寿。”恶魔念着这个名字，张狂大笑：“终于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亚特兰斯抬起头，嘶哑道：“放了萨米尔。”
“当然，我的同伴可不是言而不信的人！”恶魔飞速退开，他的手和亚特兰斯的胸口之间连接着一条淡淡的灰线。
恶魔朝空间中的圣殿飞过去，他挥动手臂，一甩手，便牵引着亚特兰斯，将精灵始祖摔进了圣殿。
砰得一声，萨米尔睁开眼睛，看到了忽然出现的恶魔和被甩在地面上的亚特兰斯。
亚特兰斯被封印了力量，亚特兰斯无法做出缓冲，硬生生直接摔下来。身体的疼痛暂且不说，他能明显感觉到恶魔正在吞噬他的生命，那种感觉如同正在无尽的深渊中急速坠落，带来无法摆脱的战栗和抵挡不住的酷寒。
然而他想的是，萨米尔之前难道一直遭受着这些吗……他应该早点来的。
亚特兰斯抬起头，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萨米尔，正担忧地看着他。
亚特兰斯眨了眨眼，朝萨米尔露出一个微笑。
他一点都不想让萨米尔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
在看到亚特兰斯的那一瞬间，萨米尔心脏几乎停跳，他猛地发力，想要站起来，身体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地压制着，甚至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乔！”
恶魔笑嘻嘻地说：“现在是我哦，小龙，你不是一直在等他来救你吗，现在他来了，只可惜，堂堂精灵始祖只能这样见你。”
萨米尔冷冷地说：“你用我威胁他？”
“呵呵。”恶魔不置可否，抬手间便为萨米尔解开了束缚：“按照约定，我放了你。”
萨米尔被解开束缚的瞬间，就跑到了亚特兰斯身边，将他扶起来。下意识想施展治愈魔法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体内仍然空空荡荡，什么力量都没有。
萨米尔抬头怒视着恶魔，恶魔耸了耸肩，说：“别看我，我只会吞噬。而且，吞下去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萨米尔将亚特兰斯抱得更紧，轻声道：“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亚特兰斯抬头看着他，反而露出微笑。
“萨米尔，你没事就好……”
“真是情深似海啊。”恶魔摇了摇头，他觉得亚特兰斯实在是做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感情作祟。
乔如今能被他操控，不也是因为感情么，生灵为爱恨情仇所困，真是愚蠢至极。
“不用着急，萨米尔。”恶魔的声音甚至有些温柔：“精灵始祖做了选择，我也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亚特兰斯微微一怔，而萨米尔抬起头，问：“什么？”
恶魔打了个响指，圣殿内便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
诺厄修。
一条灰线，同样连接在诺厄修和恶魔身上。
“我顺便把他也救了。”恶魔笑嘻嘻道：“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精灵和兽人，我可以放一个。放过谁，完全由你做决定，萨米尔。”
萨米尔冷冷地看着恶魔，目光如刀子一样：“所以，这就是你最终的目的？”
“不是我，我对这种事可不感兴趣，这完全是乔的士意。”恶魔缓缓道：“萨米尔，我早说过了，不要把我和乔看得那么开，有时候，就连我都不知道，脑海里忽然蹦出来的想法，是我的还是他的……”
萨米尔沉默片刻，说：“我想和乔说话。”
恶魔笑了一下：“他现在不想见你，快做出决定吧，否则他们两个都会死的。”
“他想做什么？”
“大概是逼你一把，不过这显然没什么好选择的，毕竟亚特兰斯才是你喜欢的对象，当然是选择亚特兰斯啦。至于这条小狼狗，死了也就死了，他之前还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趁这个机会放弃他不是最好吗。就算日后良心难安，你也可以说自己是被迫的。”
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诺厄修偏执而疯狂，之前甚至想杀了萨米尔和他一起去死。他将萨米尔一直囚禁在兽人帝国，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压倒一切。除非死亡，否则他永远不可能放弃萨米尔。
而萨米尔已经和亚特兰斯确定了心意，就算他们之间还有一些误会和没解决的矛盾，但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值一提了。
明知道这是陷阱，亚特兰斯也义无反顾地来救他，而在恶魔的威胁下，果断地用自己换了萨米尔的自由。
无论怎么看，都应该选亚特兰斯才对。
萨米尔扶着亚特兰斯站起来，而此时，诺厄修也苏醒过来。
“醒的真不是时候，你马上就要被放弃了。”恶魔夸张地叹息一声，他心想，如果萨米尔真的选择了亚特兰斯而放弃了乔，也等于萨米尔亲手杀了诺厄修，在这样的压力下，萨米尔怎么可能还继续和精灵始祖在一起呢。
而如果萨米尔选择了诺厄修……不，不可能会有这种选择，如果亚特兰斯死了，萨米尔也不可能会和诺厄修在一起，那么，最终的结果……
诺厄修隐约听到了之前的事，环顾一圈，便明白了现在的局面。
他猛地跳起来，伸出獠牙和利爪扑向恶魔，恶魔冷笑一声，只是动了动手指，诺厄修便被摔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真是一条疯狗。”恶魔冷笑一声，不知道做了什么，诺厄修顿时脸色苍白，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诺厄修还在地上挣扎，萨米尔拦住恶魔，轻喝一声：“够了。”
恶魔应声收回手，笑着说：“来做出选择吧，否则他们只会越来越痛苦。”
萨米尔没有说话，诺厄修抬头看着和亚特兰斯站在一起的萨米尔，疲惫地闭上眼。
拿我和亚特兰斯比，真是可笑。
“让乔出来。”
恶魔：“我说过了，他现在不想见你……”
“我说，让他出来。”萨米尔的声音僵硬而冰冷：“既然这是他的想法，就让他出来亲眼看着。”
恶魔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眨了眨眼，口里嘟囔着好吧，再次睁开眼时，看向萨米尔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萨米尔问：“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乔？”
乔偏头不语。
“我明白了。”萨米尔说，然后缓缓走到了亚特兰斯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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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果然是选择了亚特兰斯。
诺厄修垂下眼,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选择，他咧开嘴角,努力想露出一个笑，但心脏不断地落下去，仿佛坠入无底深渊之中。
和人家情投意合的对象相比，本来就已经是很可笑的了，然而他还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萨米尔和亚特兰斯站在一起是那么般配，而自己不过是苟延残喘，挡在他们面前的一条疯狗而已。
萨米尔……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被疯狗咬上,哪有轻易能挣脱的道理。
诺厄修死死地盯着萨米尔,从他晃动的银发到削瘦的肩颈线，喉结上下滚动，眼神如同要将他吞噬一般。
萨米尔正在和亚特兰斯说话。
他摸了摸亚特兰斯的脸,然后倾身吻在他的眼睛上,那双绿色的眼睛让他如此心动,并且从来都不曾忘却。
“萨米尔……”亚特兰斯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无需多说，他们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我当时以兰洛的身份见你，并不是想戏弄你。”亚特兰斯低咳了一声,他想过无数种向萨米尔坦诚的方法，唯独没想到会是在这么狼狈,且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更好地表达出心意：“我只是，想见你，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你每次看到我都很戒备，只想着逃跑,以前我不明白，但现在我明白了。”
“萨米尔……对不起，我本应该用更好的方法爱你。”
萨米尔笑了一下，心想，兰洛也不错。
至少对他来说，和兰洛在一起的时光，都是美好的记忆。
“有句话我一直忘了说，从很久以前，我一直……”
“够了。”不知何时，再次占据主导地位的恶魔牵动着手里灰色的线，打断了亚特兰斯的话，他充满恶意地说：“这种甜言蜜语等以后再说吧，你做好选择了？现在，让我们送这个兽人上路吧——”
“我选诺厄修。”
萨米尔的声音清脆地落下来，恶魔嘴角的弧度僵在脸上，看上去有些可笑，萨米尔定定地看着他，而亚特兰斯却是毫不意外的表情。
“什么，你说什么？”
“诺厄修。”萨米尔目光如炬，盯着恶魔，说：“我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该你履行承诺，放了诺厄修。”
恶魔极度不解：“为什么？你本应该选择精灵才对，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难道你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他絮絮叨叨地念着，目光在萨米尔和亚特兰斯身上转来转去：“你们刚才不是还在互诉衷肠吗，怎么会这样……”
萨米尔：“正是因为我爱他，你不用明白，恶魔。”
“希望你不会后悔。”恶魔桀桀笑着，抬起左手边的灰线：“恭喜你，兽人，你可以活下来了。”
诺厄修脑子还在嗡嗡作响，萨米尔和恶魔的对话，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荡。
看着萨米尔朝他走过来，诺厄修甚至往后躲了躲，口里叫着：“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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