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要是我们家什么都没被破坏才奇怪呢,现在正好。”林扬安慰他。
他们家也不算什么都没被破坏,盖这座房子的时候用的大部分都是废厂找到的砖石,风吹雨打的,几年住下来,再加上前些日子的雷暴,墙面也有开裂的地方,只不过不明显,现在被大螃蟹一挤兑,这些裂缝就全部露了出来,看着跟村里其他人修了没两年的新房一样凄惨。
这个雨季剩下的时间里,家家户户都忙着修补房子跟家里被损坏的物什,再也不能像往年一样安逸的躺在家里睡大觉。
而周毅他们这一群流浪汉,本身就没有什么家当,损害的十分有限,不过他们会看眼色,不用人叫,就积极的帮助村里人修补房子,谁叫都乐呵呵的答应,雨季结束的时候,村里人对这伙人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
甚至还有一个男人成功“嫁”进了他们村。
林广在村子里第一次组织人手出去的时候被蚊子咬死了,他爸妈在高温的时候也没了,就剩下他老婆□□一个。
村里虽然再怎么说帮衬,但是家里有男人没男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起码很多重活比如说种田收割这些活计,家里多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包揽要轻松许多。
□□这些年也不是没想着在村里找,但村里就这么点人,不是不合适就是看不对眼。
村里人在废厂盖了新房,她咬着牙,单身一个女人也新盖了一间,她想证明就是一个女人她也不会过得比村里任何人差。
可是一场雷暴,别人家的房子只是裂了个缝,偏偏她家的房子不知是地基没打好还是怎的,震塌成了废墟,让她欲哭无泪。
房子坏了就坏了,人没死,她还有粮,还能住防空洞,可是螃蟹进屋的时候,别人家都有老公亲人来救、来搭手,就她孤零零的一个,被螃蟹夹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不是有外乡人路过听到她的求救声,估计就是死了都没人发现。
螃蟹走后,她想修房子整理东西,可是她的腿被螃蟹夹断了,别说干活,就是日常的吃喝拉撒都成了难题。
住在她隔壁的秀珍嫂子有空倒是会过来帮她,但秀珍嫂家里现下也是一片糟乱,还有大把的事需要操心,照顾她也不可能像真正的亲人那么尽心,保证她一日三餐就不错了。
不能干活,如果家里还有人,也可以逮了螃蟹让她坐在屋里扒蟹肉,等天气好了,将蟹肉托人换点东西补贴家里。
但她家现在就她一个,孤零零的,雪洞一般冰冷空旷,她坐着坐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她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那一刻她真的想到了死,死了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救了□□的是疤脸,那天他刚巧路过听到有人求救,就把人抱了出来,随后几天忙着跟村里人赶螃蟹,抓螃蟹,也没想起他救人的这件事,毕竟那天他除了救□□,后面还跟其他人从防空洞里抬了好几个人出来。
□□寻死那天,刚好他又从□□外边路过,防空洞的房子不怎么隔音,他耳力又好,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呜呜咽咽大哭的声音,他想起几天前自己从里面救了一个女人出来,该不会是出事了吧?没多想,他推开门进去,刚好把准备上吊的□□救了回来。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熟了起来,□□知道了疤脸虽然看着不年轻,其实今年才26岁,他原名叫张明航,大灾变的时候才刚毕业出来工作,脸上的疤是身体发生变化的时候太疼了自己抓破的,他这个人脸上看着凶恶,相处起来却觉得有些憨憨。
别管是有心还是无心,疤脸在雨季这三个月对□□的帮助是巨大的,他接手了秀珍嫂子对□□的照顾,帮她收拾家里,出去抓螃蟹的时候给她带一份,美其名曰他负责抓,她负责扒蟹肉,到时候换来的东西平分。
可是谁看不出这是疤脸对她的照顾,要不然那群外乡人那么多,手里还没活,多少螃蟹收拾不了?还需要她一个断了腿的女人帮忙。
这种男人对女人的小意殷勤跟邻居亲友的帮忙照顾是完全不同的,□□那颗本就荒芜的心慢慢跳动了起来,没有挑明,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处着。
直到雨季结束,周毅他们又要外出,疤脸上门跟村里提亲,大家才知道这么一回事儿。
村里上了年纪的人第一反应就是阻止,可是要怎么阻止却说不清楚,人家男女两头愿意,他们这些村里人又不是直系亲属,连张口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周毅这群外乡人在这个雨季帮村里干了多少活,任劳任怨,只要人开口绝无二话,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说不行,他们不同意。
再说了,再多的反对都抵不住当事人□□自己乐意,过河的牛尾巴——拽不动,他们也只能认了这个上门的莲花村“新女婿”。
雨季结束,疤脸马上就要跟着周毅他们一起出去用蟹肉蟹黄换东西,所以他跟□□的婚礼办的很简洁,就跟村里人通知了一声,每家每户送了几个放了糖的喜饼就算走了流程。
周毅他们多少也知道自己兄弟的行为有点趁人之危,不太磊落,村里人肯定不舒服,即便心里再怎么兴奋,也掩住了脸上高兴的神色。
说好是入赘,所以疤脸会搬到□□屋里,不过这个年月,入不入赘有什么区别,两人都没爸没妈没孩子,说入赘也就是说给村里人听罢了,反正以后两口子关上门过日子,内里是怎么样,村里谁能管得着。
周毅一群人围着他,以水代酒祝贺疤脸,更有人上前打听疤脸追求□□的办法,村里还有好几个没了男人的女人呢,大姑娘他们追不到,但是跟疤脸一样做个死了男人的上门的女婿也好啊,毕竟他们光是看脸,可没人觉得自己比疤脸差。
“去去去,别瞎说。”周毅赶他们,脸上仍旧笑呵呵的:“低调点,我警告你们啊,别看疤脸成了,你们在村里就大献殷勤,现在得冷一段时间,有什么想法以后再说,现在做的太难看村里肯定不得劲儿。”
村里能得劲儿吗,尤其是现在都没对象、死了老婆的那几个光棍汉,虽然他们也没想过跟□□凑一对,可是这种□□裸的对比之下还是免不了憋屈,咋的,这些死了男人的媳妇一个个都胳膊肘往外拐,就那么看不上他们?
尤其那个疤脸,□□看上他什么了,长得那叫一个丑,有那恶毒的男人、女人免不了心里嘀咕,该不是□□这个骚蹄子荒久了馋上了疤脸的那身板子吧,毕竟疤脸全身上下也就能身板子比较魁梧。
别人怎么想当事人才不管,说老实话,□□一点儿也不想疤脸出村,毕竟她上一个男人林广就是这么一去不回的,要是疤脸也回不来,她要怎么活?到时候村里人又怎么看她,碎嘴的那些指定得说她克夫!再说了,她家现在又不缺粮,疤脸根本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第一百一十七章
周毅也劝疤脸让他留下来,但疤脸有自己的考虑,村里人本来就对他勾搭明慧有意见,虽然说好了是入赘,大家知道他身无分文,在村里吃住都是明慧的,或者说是明慧前头男人的。
但他好歹是个男人,也有自己的自尊,这次出去换东西的蟹肉全都是自己辛苦几个月忙来的,他想用蟹肉换来的东西做聘礼(嫁妆)告诉村里其他人,即便不种田,他也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养活明慧。
这种小心思他没有跟任何人说,可是周毅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拍拍疤脸的肩膀安慰:“好样的,走完这一趟我们在村子里也可以立起来了。”
周毅对这一趟的行动抱有极大的期待,他们这三个月除了给村里帮忙,每天还从湖里抓螃蟹,他们手里现在囤积了大量的蟹肉蟹黄,就连蟹壳粉都没有放过。
村里人可以用蟹粉种田,但是他们这一群人没有田,所以将蟹粉全部收集了起来,这玩意吃着呛口,可是饿急了也能填饱肚子,他们打算用蟹粉在据点换点其它一些紧缺的东西。
如果蟹肉跟他预估的一样是二级食品,那这一趟带着蟹肉出去,他们不仅能还清楚村里的欠债还能好好的过一个冬天。
村里现在松口可以让他们在村里盖房子了,虽然只是最外围,但甭管盖在哪儿,这意味着村里人已经慢慢开始接受他们。
他们感觉以后的生活越来越有奔头,自己这一群人也越来越有人样。
疤脸跟明慧这一场喜宴,没有酒喝,但越来越多人喝醉,瘦猴到处拉着人撒酒疯,笑嘻嘻问:“我是不是变好看了,嘿嘿嘿,我觉得自己变白了,我跟你比一比,看到没有,我长高了,足足三厘米。”
“我也变白了,我现在每天都能睡一大觉,闭上眼睛就能睡,再也不用苦挨,真的是太舒服了,嘿嘿嘿。”
“对对对,喝了那个圣草水,我感觉自己再也不想咬人跟吃肉,以前不管吃多少都不会饱,现在我就想吃饭吃粮食吃菜,吃完全身都暖洋洋的……”
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很多,每个人都在想好的方向发展,现在就是拿着棍子赶他们,他们也不愿离开村子到外面生活。
喜宴过后,周毅他们准备出门,按时间来说,现在雨季其实已经算结束,但是外面偶尔还会下点淅淅沥沥的小雨,等雨停,周毅他们就要出门,听到这个消息,村里人无不趁着这几天又去湖里钓螃蟹。
林扬跟文竹也一样,他们家原本不差这点东西,可是上岸的螃蟹太厉害了,家里锅碗瓢盆都被它们糟蹋完,这些损失可不得从螃蟹身上找回来。
只要雨下的不大,林扬就到湖里钓螃蟹,本村里人想撒网的,不过异化过的大螃蟹钳子实在厉害,不管什么网撒下去,都被夹断,于是大家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岸边一只一只的钓螃蟹。
这天,外面下着小雨,林扬跟文竹在长廊上扒蟹肉,长大了三岁的双胞胎负责在屋里蒸螃蟹跟熬蟹黄酱。
村里人将蟹肉跟蟹黄扒下来后都是用火烘干,他们并不熬酱,因为熬酱得放盐跟油,盐多精贵啊,谁家舍得,万一这玩意儿卖不上价那不浪费!
村里人都不想冒这个险,更何况熬酱还得有油,以前存的那些油早就吃光了,这些年不管是黄豆还是花生,村里都没有人种出来,他们吃油靠的还是家里养的鸡跟鸭,偶尔也吃外面的兽油,不过很少吃,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们都不吃。
家里拢共就养了几只鸡,杀完那几只都不够熬一罐子油的,缺盐少油的,他们才不熬酱,大家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妥妥的。
当然,若是蟹肉蟹黄粉的价格好,明年他们不是不可以考虑,今年就先算了,他们又不像周毅那一群穷的叮当响,天天等米下锅。
林杨家不缺油,大荒世界那边什么都能种,就是鸡跟鸭都养了一大群,没有天敌,现在都快泛滥成灾了,可是这些自家偷偷吃没问题,明面上拿不出来。
不过这可难不倒林扬,大黑这个雨季又不睡觉,隔三差五的出去打牙祭,他从它牙缝里稍微扣一点就够他熬蟹黄酱的了。
当然,他们自家吃的蟹黄酱还是用家里养的鸡鸭鹅荤油熬出来的,这些野外的兽油熬出来的蟹黄酱他准备拿出去卖。
不是他黑心,周毅他们打猎的那些野兽还比不上大黑吃的那些呢,他们不也照样熬蟹黄酱吗?有这么一对比,林扬觉得自己的心底是大大的好,非常的心安理得。
再说了,到了乐平新据点那里进行食物评级会有人检测,如果真的不能吃,那就算了,他们家顶多浪费点盐。
这些变异的螃蟹实在大,一个就有七八斤十多斤,没一会儿,夫夫两身边装蟹肉蟹黄的筐子就装满了。
文竹将蟹肉筐子提进去摊倒炕上烘干,蟹黄跟部分蟹肉则是直接倒进锅里,锅里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油泡泡,金红色的蟹黄,肥嫩甘白的蟹肉和蟹膏,侥是已经看过很多次,可是每次看到这这种明亮鲜艳的色泽还是让人心生欢喜。
“爸爸,还要煮多久啊!”柚子有气无力的抱着文竹的腿问:“能不能不煮螃蟹了,我现在每天做梦都是螃蟹,一睁眼闻到的也都是螃蟹的味道儿,感觉自己就是个螃蟹,太难受了。”
他轻轻抽了抽鼻子,完了,鼻子失灵了,现在闻什么都是螃蟹的这股腥味,村里人路过他们家总说他们家的蟹黄酱熬的好,色正、味儿香,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现在光是闻到就想吐。
“不煮螃蟹你想干嘛?”文竹搅了一下锅,让橙子把柴火退两根出来,火太大,有点焦底。
他转过身放凉的蟹黄酱倒进旁边的大罐子,轻睨了他一眼:“现在又不用上课,村里其他孩子也在家扒螃蟹,你就是想找人玩都没有小伙伴。”
“我啊,我可以跟柚子一起玩。”橙子争先恐后的回答,他也不想在家里天天烧火煮螃蟹,又无聊又不好玩,还不如去上课。
“你们两玩什么,打架吗?”林扬在外面听到屋里父子仨的声音,说道:“就算我们家不煮螃蟹,村里其他人都在煮,你们走到哪儿还不是得闻到螃蟹味儿,忍忍吧,等你们周毅叔走了,村里人就不煮螃蟹了。”
“爸爸,周毅叔叔他们什么时候走?”柚子期待的看着文竹,“是明天吗?”他真的是迫不及待了,因为爸爸说,这一次不止周毅叔叔他们出去,他们一家人也会跟周毅叔叔一起进城。
县城啊,听说是比村里更大的地方,爸爸说他们以前常常去,还是开着车去的,来回两个小时不到,可是他跟橙子都不记得了。
橙子蹬蹬的跑进里屋拿出自己的小背包,他外出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可是周毅叔叔还没来告诉他们什么时候走。
一天问三百遍,文竹不耐烦道:“雨停了就走,说过几百次了,赶紧烧火,别烧糊锅啊,烧糊了我跟你们大爸爸就不带你们去,你们在家里看家吧!”
这一招屡试不爽,双胞胎又乖乖的坐下烧火,为了争取在爸爸面前表现好,还时不时的站起来搅动一下锅里的蟹黄酱,熬煮的差不多了就跑到屋外边叫爸爸装起来。
文竹将空的筐子拎到门外,继续坐下来扒蟹肉,对林扬说:“就不应该告诉他们会带他们出去,心都野了,屁股根本坐不住。”
林扬嘿嘿笑:“这不挺好的,干活更起劲儿,没点奔头可没有现在这个效率,我们孩子也能干,你看那蟹黄酱熬得多好啊,色面金黄,好看不说,味道也绝,浓香滑腻,吃了简直停不下嘴,肯定好卖。”
他们这一趟出去就只带蟹肉干跟蟹黄酱,其他村里出产的粮食都不带,经过上次周毅回来那么一说,他们也怕曝露更多的东西给村里带来危险,所以干脆就什么都不带,这些蟹肉干蟹黄酱能换得到东西就换,如果换不了那就算了,就当这次出去给孩子们放风,在村里住了几年,再不出去见见人,那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山佬了。
现在两个孩子大了几岁,身体养的好,健健康康没病没灾,从雨季到下雪这中间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又是一年里最舒服的季节,选择这个时候出去无疑是最恰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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