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搜救犬带过来,他们逃不出去,应该就在这附近,就算是挨家挨户地搜,也要把人搜出来。”武婴厉声道。
老于头站在鹅厂的楼顶上眺望着远处‘云台村’周围那闪烁不止的警灯,枯树皮一般的老脸上却是满脸的沉稳。
做他们这一行的,要是没有个稳劲儿,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他相信,这一次也能平安无事。
相比较老于头的稳当,小甲鱼有点儿慌张。警车不断地从他们附近的路上开来开去,每通过一次,他就紧张地往窗口跑,眼珠子滴溜溜往周围转,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
老于头下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在心里怒其不争,这小子跟着他干了好几年了,胆子还这么小,能有多大出息?
“我说你能别走来走去吗?”再沉稳的人被这么干扰,都很难保持镇定,老于头心里烦躁起来。
“老于,我们撤吧!”小甲鱼心里发虚,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撤?往哪儿撤?”老于头冲他阴冷一笑,“现在外面的路都被封了,怎么撤?”
小甲鱼的眼珠子往下瞥了瞥,到嘴的话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知道这里有一条地道,通到外面的,只有老于头知道。他得时刻跟紧老于头,免得他在关键时候把自己给甩掉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警察们的搜寻力度越来越紧,前去偷孩子的花栗鼠和大黄牙二人受不住这种逼迫,将偷来的孩子放在了外面的街道上。
带着孩子他们不好逃,现在是晚上,还有夜色做遮掩,要是等到天亮了,一切都被曝光在光明之下,带着孩子的他们就更不好跑了。
武婴那边接到消息称已经找回孩子后,稍微松了一口气,看见临时指挥部外面的走廊上抱头痛哭的一家人,他这心里难受得换不过来气。
“他们已经着急了,现在咱们的人物就是以发现孩子的地方为中心线,向四周重点排查。”
花栗鼠和大黄牙被逼得走投无路,一头钻进路旁居民用来堆放杂物的杂物间里,抖着身子在心里暗暗祈祷能够躲过这一劫。
这么大的阵仗把附近大部分的居民都给惊醒了,接到巡逻警察们的示意,这些人都乖乖呆在各自家中,锁好门窗,配合外面警察的搜索行动,有一些胆子大的还主动要求加入一块儿帮着抓人。
有了这些居民们的配合,搜寻的任务也变得顺利起来,民众们巴不得早点抓到这些害人全家的人贩子,连哪里适合藏人都有人积极地提供线索。
“你们在这附近居住,平时里对周围的情况也多有了解,有没有看见过这样一个人在附近出现?”武婴示意霍豪把贾晓宇的照片给众人看。
附近街道、小区、村庄里来的人传看着那张照片,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想起了什么来,“我记得他。他来我家便利店买过几次烟,长得和照片里这小孩儿挺像的。”
经她提醒,又有人陆续地想了起来,“这不是养鹅场那老于头的小孙子吗?平常总不见他和附近的小孩儿玩,也很少出门,出门就是跑跑腿买买烟酒,别看年纪小,可会来事儿了。”
霍豪他们抑制不住兴奋地紧张起来。认识人,说明犯罪团伙就在这附近不远。
武婴他们对照着地图看了看养鹅场的位置,对这个相对来说偏僻的地理位置事先做了线路上的仔细布置。
“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把手往身边伸。”霍豪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道。
“要不是他们犯了这个低级错误,我们不会抓到线索呢。”武婴冷静地说道。
“按理说他们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啊。”
“说明他们急需要孩子。”武婴暗暗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一网打尽对方的好时机,今天晚上他这么一行动,这些人贩子的上线就会更加谨慎,也许会断掉这一条线索。
只是他不能不行动,果果在这些人的手上,他不能让那孩子冒任何的风险。
“行动!”武婴一手拍在了地图上标注的那个显著目标上。
老于头在客厅里坐着等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还像之前那样嘈杂,只是空气中隐隐有一种让他透不过来气的错觉来,干这一行有几十年的老东西已经比鬼还要精,借故上楼进了卧室,用卧室里头的夜视望远镜向四周窥探出去。
很快他就发现了夜色掩映下正在摸黑往这边靠拢的人形。这老东西嘴里骂了一声“他妈的!”从床头柜里拿出两只手枪来一左一右地揣进腰间,胡乱收拾了点儿东西就往下跑。
下楼后他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果果,有点儿心有不甘。他知道这是个好货色,要是跑出去一转手,他这鹅厂的损失也就找补回来了。
老于头眼神中有寒光闪过,心中又生出了别的念头:把这小子带着,实在不行也能当个人质、挡箭牌什么的。
老于头把果果一把拎起来扛在了肩上,带着他往鹅厂后院跑去。
小甲鱼虽然躲在自己的房间,却是一刻没敢合眼。听到上下楼的动静就躲在门口观望,看到老于头带上了果果,就知道这老家伙要撤,他立马跟了上去。
老于头在关孩子的那间房的隔壁,打开了地板上的一层暗门。
小甲鱼本打算跟着老于头跑出去后再让老于头知道的,哪晓得走太急,摔了一跤弄出了声音,被老于头发现了。
老于头的眼睛在暗夜中散发着奇异的寒光,吓得门口的小甲鱼一个寒颤,跪在地上磕头道:“老于,可不能丢下我一个啊!要是没了我以后你还怎么收货?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我跟在你后头自己跑。你就带着我吧!”
老于头冲他咧嘴一笑,“看你说的,本来就是要带你的。不过小甲鱼,你先去把鹅圈的门都打开,我在这儿等你。”
小甲鱼并不相信老于头会等他,他的目光看向地板上那个通道,反正已经知道通道的入口在这里,他也不怕被老于头丢下。
小甲鱼答应一声摸黑跑去开鹅圈的门。这些鹅们在夜里没有白天那么精神,不过要是有刺激性的动静响起,就会炸开窝,并且鹅的攻击力还是不低的。
小甲鱼开鹅圈的时候,里头的头鹅听到动静,机敏地叫唤了两声。
在鹅厂外面步步逼近的武婴他们听到了鹅叫的动静,武婴一个拧眉,下令道:“迅速突围,他们发现咱们了。”
小甲鱼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跑回来,地道上面已经看不见老于头的身影。这家伙顾不上大喘气,跑过去想要跳进地道里,一道漆黑的身影从他背后无声无息地欺了上来,在他感觉到背后不对劲回头的时候,老于头一刀捅进他的肚子,将他整个挑了起来扔进了鹅圈里。
那些本来就已经敏感起来的鹅们被这从天而降的人给惊了一大跳,全都‘嘎嘎’乱叫起来,鹅圈的门又被打开了,这些东西扑腾着翅膀往外飞,没一会儿跑满了整个鹅厂。
武婴他们带人踹开鹅厂大门,那些鹅发了疯似的往人身上扑,武婴一脚踹翻一只,带头往屋子里跑去,打开里头的灯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任何人,他气得重重一跺脚,“让外面的人不要动,把这附近全都包围起来。”
霍豪在后院喊了他一声,“大队,那个姓贾的在这里。”
武婴几步跑过去,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看到那横躺在鹅圈里头,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小甲鱼,他冲过去将人给拎了起来晃了晃。
“已经没气了。一刀毙命,位置极精准。”霍豪道。
“他妈的!”武婴忍不住爆了粗口。
“大队放心,咱们把这里都包围起来了,剩下的犯罪嫌疑人绝对逃不走的。”霍豪自信满满地道。
武婴用探照灯打量了一下四周,静下心来仔细一思考,“不对!人不在这里了。去检查一下这里头是不是有地道?”
如果他是犯罪嫌疑人,逃跑的关头还有计划杀人,一定是早就有所退路的,脑子中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的这种情况的推演,才会下手如此快准狠。
“让外面的人把包围圈放大,守住这附近每一条通路,有地道的话,出口一定不会太远。”武婴又道。
老于头把果果扔到小船上,推着小船将其缓缓地放入小河沟里头,在水里淌了几步后,一个纵身翻上船舱,用一只短短的船桨划动起来。
这条小河沟是他们放鹅的地方,别看不宽,水倒挺深,一直连通到龙京的运河,这是他们当初选这里当大本营时早就留下的退路,大多数时候人们只会想到陆路,谁能想到这条水路会在关键时候起作用呢?
老于头背对着果果,静静地划着小船。这地方平时没什么人,在这种深夜,根本没人发现河面上有东西在行驶,老于头划船的手法又很娴熟,没多久就拐过河道的转弯地方,渐行渐远了。
等武婴他们找到那地道入口一路追出来,看到出口是在小河沟旁边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天边蒙蒙的有些泛白的节奏,武婴在出口附近找到了果果的一只奥特曼卡通鞋,紧紧地握着这只鞋,这位父亲心头的浪潮汹涌澎湃地翻搅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白少
天快亮的时候,花栗鼠和大黄牙被成功抓捕。武婴他们带着抓住的两名人贩子撤离了这块地方,马不停蹄地开始严密的审讯。
驴叔这边半夜得到了消息,第一反应是赶紧撤退,并且把手头上的三个货色转手出去,以防万一。
在武婴他们抓捕老于头的时候,驴叔这边开着车把小孩子们送去了一处高级别墅。
卫定一路尾随他们到了别墅外面,隐藏在暗处注意着这里的一切动静。
他看到驴叔领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别墅后面走了过来。白大褂头上戴着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可卫定从他走路的姿态和感觉,一下就认出这家伙就是带人去废楼进行献祭的家伙。
卫定心中稍稍得以安慰,最起码,他们找到了这个白大褂。这家伙在他们的团伙里头,地位应该不低。
卫定打算靠近一些看清那人的面貌特征时,周围的空气里传出了细碎的耳语声:“不要靠近……有警报、有警报!”
卫定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后退几米,将灵力灌注在双眼之上往四周看了出去。
果然,在他前面不远处,设置了‘雾音结界’,这算是屏障结界的一种,一旦碰触到这玩意儿,便会触发特殊的警示。
卫定心头重重一沉,他之前还以为‘废楼藏尸’是那粒‘芥种’酿成的惨案,不过看如今这样子,有像他一样的修行者参与了这种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他就更得插手管束了。
‘雾音结界’使得卫定不能靠得更近,他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发现这设置结界的家伙防备心不是普通的强,结界设置了不止一圈,即便他修为比对方高一些,可是要穿过全部的结界,不留下一丁点儿的反应那也是不现实的。
像对方这么谨慎,可见,对方也知道了他的存在。亦或者,对方设置这结界防备的就是他的同道中人。
卫定看了一眼别墅里头,为他的小果实担忧起来。呱呱不知道会不会害怕……如果他害怕的话希望他知道先跑出来。
呱呱在屋子里没有看到卫定的影子,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了。麻麻呢?麻麻去了哪里?
出于对危险本能的预知,呱呱觉得这里很不安全。他浑身的毛毛都蜷了起来,时不时地还会因为周围空气中的阴冷打一两个冷颤。
“白少!老于头那里出了点事,原本预定的两男两女只送到了两男一女,不如您先收了货吧。我怕后面几天风声紧,不好出门。”驴叔对那位白大褂恭敬地说道。
白大褂开了口,声音很尖,不男不女的,听起来有些别扭,就像是有毛毛虫在身上爬动似的,让人浑身难受。
“说好了两男两女,少一个就不成。老于那里供不了货,你这里呢?你不是养了几个小崽子吗?”
驴叔转了转眼珠子,“我养的那些崽子都是乡下崽子,皮糙肉厚的,养好了整着卖的。”
“我又不要他们身上的肉……只要里面是好的就行。整着卖多少钱,我这里拆开卖给你翻倍。”白大褂阴阳怪气地说道:“莫不是别人的孩子卖得,你养的卖不得?反正都是要卖的,都一样。”
驴叔的脸色有些尴尬。倒不是他矫情,虽然都是一样卖,可谁都知道卖到这位白少手上,那就是死路一条。他养的那几个崽子都是从山里收的,买的时候他答应的好好的,怎么着也让他们活着,有口饭吃。
驴叔自己就是从大山沟里被卖出来的,他少有的同情心也是给了这些,折射了自己身上命运的穷孩子。
“还需要考虑?”白少的口气稍稍沉了下来。
驴叔在心里默默一叹气,“行!给您送一个女娃来。”
“我还需要一个婴儿。”白少又道、
“婴儿?”驴叔一脸为难,“我那里没有婴儿,最小的也有四岁了。”
白少不说话看着他笑,意思很明显,我不管你怎么去弄,反正要给我弄一个过来。
“我这里不供货的,白少。还是等老于头过来了,他……”
“明天我就要。”白少不容置疑地来一句。
驴叔带着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上了车他才敢骂上几句:“这个姓白的简直太恶心人,从他来了后,咱们被逼成什么样了。老于头要不是这样能暴露?”
“驴叔。还是想想法子吧,丫头片子咱们倒是有现成的,婴儿……到哪儿去弄?”
“前几天不是有个未婚的女子抱着个娃在天桥上跪着要钱吗?”驴叔心眼儿转的快,已经想到了到哪儿去找婴儿了。
天下人各有各的不幸,被生活所逼,关键时候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更别提别人的命了。
都说他们这一行损阴德,没有买卖就没有犯罪。有的时候,是有了卖才会衍生出买,那些活不下去的卖个娃对他们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极了。
他认识一家两口子,每年都在怀孕,只看到婆娘大肚子,从来看不到家里有孩子,所有的孩子都被两口子卖了换钱了,还在老家起了大房子,照样过日子。
什么阴德!驴叔以前年轻的时候还信这个,现在年纪大了,反而越来越不信了。越是老实守规矩的,越是过得穷苦。那些有钱有权的,哪一个不是富贵险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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