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我儿子真的没事了吗?”
李依燕像是认识老头,抬手一抓老头的袖子,担忧不已的追问着。
老头似乎这时才看清楚这屋里的人:“哎呀,这不是李家丫头嘛~还真是好久不见!”
“师傅!”夏槐序狠狠的揪了一下老头的长胡子。
“放心,没事!”目光落在顾南松身上,老头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个青年,面上浮上一丝诧异:“竟然真回来了?!真是奇事!奇事啊!”
“放心,这小子命大着呢!连天煞孤星都克不死的命硬!”
李依燕狠狠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手轻轻抚摸上顾南松的脸颊。
“是啊,回来了,我的松松他终于回来了。”
周围人面面相觑,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张嘴多问。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老头往夏槐序手里塞了点东西,又拍了拍他的脑袋,最后看向陆无岐:“我家娃多麻烦你照顾了哈。”
陆无岐点点头,老头对他满意一笑,转身“咻”一下就消失在原地。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亏是隐世高人,真是行踪难测。
“哗啦”一声,屋中的木头废墟突然坍塌。
惊得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危机已经结束了!
张云翔和郑廷两人心理素质就算足够强硬,这会儿都还有点茫然,环顾四周,要不是这一地狼藉彰显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估计都要怀疑之前发生的奇事是不是做的一场恶梦,互相对视一眼后,张云翔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疼的!很疼!
更为沉稳的郑廷都有着几分无措,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老板。
易寒沉坐在轮椅上,满身血污,他半低着头,脸上一如既往的阴沉之色。
顾南松靠着他的小腿,脑袋搭在膝盖,易寒沉的手落在顾南松的脖颈之上,指尖所在的位置,似乎在感受着那平稳的脉动。
这人周身依旧环绕着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冷冽气息,但此时这将周围一切隔离开的无形气场,似乎将那昏迷中的人也包裹进去。
易寒沉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南松,视线一寸寸的在青年的脸上游移着。
“要不……”张云翔忍不住开了口:“大家都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屋外雨下得很急,又是雷又是风的。
“我给收拾一下,这么晚,雨又那么大,就这么回城也不安全。”
说着,张云翔朝着易寒沉这走过来,想要帮着安置昏迷的顾南松。
看到一双手朝着顾南松伸来,易寒沉有了动静,只轻飘飘的抬了下眼皮子,就吓得张云翔如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张云翔真就仿佛被雷劈了,直愣愣的僵在原地。
他看到了什么?!
易寒沉动了动身子,双脚落在地板支撑着,一手抓住顾南松的胳膊,一手扣住腋下,并不温柔的把人往上一提,拖到自己身上抱好。
李依燕又惊又怒:“你做什么?!”
易寒沉看都不看她一眼,操控着轮椅就想离开。
“把我儿子还给我!”
李依燕拦在易寒沉的面前,死死的瞪着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的人。
“燕姨,没事的。”夏槐序连忙走过来拉住李依燕,没有黑袍人,没有了恶鬼,如今这屋里最危险的就是这个易寒沉,他算是看出来了,能对付得了这尊煞神的只有顾南松,别的人最好别试图激怒他:“让他照顾顾南松吧。”
李依燕直愣愣站着,没有任何退让的打算。
夏槐序叹了口气:“顾南松不会有事的,现在他需要好好休息,不会有事的。”
李依燕抿了抿唇,最终随着夏槐序有些强硬的力道让开了路。
梦中朦朦胧胧,苍老的声音盘转在耳边。
“你不是我的徒弟,你不能与这世间万物产生丝毫关联。”
“游离世俗之外,你,从来不属于这里。”
“天道所定异数之人,无来无归,本该消散,却终究留你一丝生机。”
“多做善事吧,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天道有情,九死一生,终究是一场死局啊……”
顾南松缓缓睁开眼,直愣愣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以前的事了。
对于他来说,过去并不是什么值得留念和回味的记忆。
是不是最近经历的事太多,忙忙碌碌没个闲暇,与最初自己幻想中的美好生活相去甚远,还差点把这条得来不易的小命搭上,与过去的某一刻,某一时产生了重合,这才刺激得脑子竟将已经深埋在角落的记忆翻了出来。
身子有些发软,但不疼。
从懵然中回过神来的顾南松眨眨眼,有些疑惑。
自己这是昏睡了多久,怎么还是一片昏暗?床头亮着小夜灯,他视线游转,终于发现这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厚重的黑色窗帘透不出一丝光亮,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黑漆漆一片,那小夜灯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不是易寒沉的房间吗?!
支撑起身子艰难的坐起,顾南松眯着眼看向一处。
那是靠近房间一角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小茶桌。
小夜灯只能照亮床头的一小片地方,那角落里似乎有什么,隐约只见模糊的轮廓。
顾南松静静的看了会儿,笑道:“这次可不是我闯进来的。”
第27章 好了,麻烦解决了
黑影微微一动,顾南松能够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
“醒了就起来滚出去。”
易寒沉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顾南松动了动四肢,自然的往后一靠,抬手拍了拍身旁。
“别和我说你一直坐在那里,这床那么大,过来一起睡都不会挤。”
“哎,我睡了多久了?”
撩开被子低头看了看,破烂的衣服早就不知道哪去了,胸口和肚腹上满是斑驳红痕,印象中血肉模糊的伤口不见踪影,伸手摸了摸,刚刚修复的皮肤有些敏感,轻轻触碰之下便是针刺般的疼痛。
“这……我晕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易寒沉手杵着额头,闭着眼不想搭理他。
顾南松起身下床,还好裤子还在着,虽然有点脏。
光脚踩在地毯上,摸着黑走到角落,当指尖触碰到衣服时,传过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你出去。”易寒沉头疼的叱责一声。
可惜从来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的顾南松,不仅没退开,反而一把手摁在了他的膝盖上。
“今天也许天气很好,有时候见见光也挺不错的。”
另一只手抓住厚重的窗帘一甩,阳光顿时洒落进来。
有周围的竹林遮挡,落进来的光并不刺眼,顾南松感受着手背上温柔的热度,仰头对上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眼,好像,有一缕光偷偷落了进去,闪烁着细微的晶亮。
“嗯……”顾南松撑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你快去休息吧,我先下去看看。”
门一开一合。
易寒沉操控着轮椅来到床边。
窗帘被拉开小半,光芒也洒落在床上。
他转头盯着外面明亮的世界看了一会儿,拿过床头的遥控,还是将窗帘关上。
黑暗再度笼罩,可那不知是阳光的温度,还是那人的温度,似乎都还没有散去。
顾南松走下楼来一看。
屋里已经收整得很干净了,那天晚上被毁于一旦的桌椅家具,现在都更换好一套崭新的好好的摆放着,没有留下一丝打斗的痕迹,客厅里,电视好像播放着什么电视剧,他在楼梯上就听到男女主说话的声,歪过身往下瞧,李依燕和夏槐序坐在一起,小声的谈论着什么。
在两人的对面,陆无岐满脸严肃的抱着平板电脑,应该在处理事务。
最后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看到蜷缩成一团,有些失魂落魄的霍翟。
“松松!”发现顾南松的李依燕起身,满脸惊喜的跑过来:“怎么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还疼不疼?!快给我看看!”
“妈。”顾南松有些不自在的让了让:“我没事。”
“我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有,我去给你端。”这会儿才刚刚过了午饭时间没多久,兰姨单独给易寒沉和顾南松都做了粥,只是易寒沉一直没有下楼,也没人敢去叫他,今天份儿的就摆放在冰箱里,李依燕跑进厨房端出来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被李依燕一直用关切的眼神盯着,其他人也都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顾南松吃得有些食不下咽,只能开口:“我睡了多久?”
“一天多了。”夏槐序回道:“你身上的伤我师傅来看过,已经没有大碍。”
“你师父?”顾南松没印象,应该是他昏迷时发生的事:“那老变态呢?”
“我师傅带走了。”
顾南松没再继续追问,黑袍人被夏槐序的师傅带走,和原文的结局倒是凑上了。
“对了。”夏槐序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往桌上一放:“这个,我想应该你来处理。”
瓶子里龇牙咧嘴的小鬼撞击着瓶壁,当看到顾南松时,变得更加疯狂。
顾南松看了一眼。
之前没顾得上这玩意儿,还以为早就跑了。
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瓶子一倒,咕噜着滚了好几圈。
原身龇牙咧嘴的,像是在怒吼,又或是在怒骂,反正隔着瓶子他也听不见。
顾南松一边吃着粥,一边玩着瓶子,神情若有所思。
连忙呼噜了几嘴解决午饭,他拿起瓶子拧开瓶盖,把瓶子里的原身直接揪出来。
之前一心只想把他捏死以绝后患,现在倒是想问点事。
“哎,你为什么那么恨易寒沉?”
原身嗷嗷叫着,仿佛失了智。
“我知道你听得懂。”手指动了动,缠在原身身上的锁链便紧了几分:“如果不想在死前还要被我折磨一通,就有啥说啥,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原身那小红豆似的眼瞪着顾南松,牙齿都磨得咯吱咯吱响。
可惜就他现在那巴掌大小的模样,实在没什么震慑力,估计连狗都吓不着。
“是他毁了我的一切!”
“嗯?”顾南松觉得这开场有点不对劲儿,眯了眯眼,抬手一指事不关己的陆无岐:“你不是喜欢他吗?”
原身看了眼陆无岐,表情古怪:“我一直爱着他,可他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
“正常,谁没事盯着傻子看。”
原身气得感觉都快要炸了:“他为什么会对你那么好?!凭什么就不是我!我才是顾南松!你是冒牌货!他竟然对你这个冒牌货那么好!当初如果他能喜欢我,我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是你!是他!毁了我的一切!”
“还有你夏槐序!你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一个两个,都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原身彻底爆发出来,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和恨意。
“我明明是你的儿子!你却根本没把我当成你的儿子!你不配做一个母亲!”
“我恨!我恨你们所有人!”
顾南松面无表情,直接拿煞气缠上了他的嘴。
是他闲得无聊,才会在这里听一个神经病阐述他扭曲的心理想法。
抬头看向李依燕,顾南松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还有什么要和你儿子说的吗?”
李依燕神情淡漠,没有儿子即将魂飞魄散的悲伤,也没有知道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的愤怒,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不是我儿子,从来都不是。”
“没有一个母亲会认错自己的儿子,从你占据了这具身体时,我就已经知道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从来没有资格奢求我将对松松的爱给予一个占据我儿子身体的陌生人!”
原身瞪大了眼,顾南松也有些惊讶。
这么说来……
“您也知道我不是……”
“不!你是!”李依燕打断顾南松即将说出口的话,神情坚定:“你是我的儿子!顾南松!”
顾南松有点懵,这时夏槐序开口。
“我有听师傅说过,他在十六年前曾经见到过一个命格特殊的婴孩,天生短命之相,当是活不过十五岁,但这绝命之相中,又有九死一生的转机,师傅与那婴孩的母亲有一丝因缘,便送出一块定命护灵之玉,希望能保护这婴孩,迎来那一线生机。”
夏槐序说着,看向顾南松:“那个婴孩原来是你。”
李依燕点点头:“我爷爷曾经救过你师傅一命,如此换来你师傅的一次相助。”
“然而松松小时候体弱多病,我一直积善行德为他积福,几次危机都抗了下来,却在十二岁时落水,待再醒过来时,便已经不再是松松了。”
顾南松傻在当前,他根本没有自己作为“顾南松”的记忆啊。
“这么看来……”夏槐序盯着顾南松的脸认真看了会儿:“你这面相的确更稳更明确,我当初第一次见顾南松时,就觉得面向和命格十分奇怪,虚虚实实仿佛交错的乱线,身体与灵魂不符,自然命格与面相也对不上。”
“不用在意过去。”李依燕察觉到顾南松的纠结,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温声安抚:“只要你回来了就好。”
“……妈。”顾南松看着李依燕红红的眼眶,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句。
李依燕抬手抹掉眼角流出的眼泪,笑容中满是开怀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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