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它长长。”
岛上人的攀谈打断了顾天望的回忆，他回想着那天他父亲和那个救他的人说了什么，依照他后来的观察，他的父亲每年都会过来这边绕几圈却没有上岛，似乎救了他的那个男人最后出现点就是在这个岛上。
“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其中一个男人嗅了嗅鼻子，“风的味道很奇怪。”
另一个人皱紧了眉头，四处张望着。
顾天望屏息，又往里蹲了蹲。
那些人找了一会，没找着什么不对，再加上下雨了了，这才作罢往回赶。
顾天望原本想跟上的探寻一二，猛然间想起来还在水池边上的明月，犹豫了一刹，转头往明月在的方向赶回去。
“所以说他们这群人不是岛上土著咯？”
“是外来者，但这座岛被顾家三个当家的圈着谁都不许上岛，不清楚这群人怎么上来的。”
顾天钰捏了捏自己的手，总觉得有些害怕。
“那，那为什么让我们上来啊。”
“可能是没打算让你回去。”
这针对性的恶意即使顾天钰都感觉出来了。
“你现在真的好可怕，是不是在气明月带着我先走了，可是明月都给你留了记号，是你自己傻要回去的。”
“什么记号？”
顾天望的眉心舒展了几分。
“明月在树上划了一道好长的痕迹告诉你我两先走了。“
顾天望因为说谎，太晚回去水已经没过了树上的划痕，这件事他自然不会告诉顾天钰，“我没有仔细看。”
但他周身的气息确实稍微放松了，顾天钰也能稍微喘口气。
“我数了一下，他们有二十一个人，其中一个是随行的队医。”
“好，”顾天望趁着月色，又往营业靠近了一些，现在已经非常接近了。
顾天钰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因为不敢落单他不得不跟着顾天望往营地悄悄靠近，“你别冲动，你不是说附近的土著已经发现了不对马上就会过来了吗？到时候咱们再趁机把明月偷出来，啊。。”
顾天钰瞪圆了眼睛，随即用力捂住了自己的惊呼。
顾天望刚刚在他面前，直接了当的解决了一个出来小解看到他们的倒霉蛋。
“现在是二十个了。”
顾天钰觉得他好可怕。
虽然顾天钰马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这边的动静还是吸引了火堆旁边的几个人的注意。
这会快到休息时间了，从顾天钰这角度看过去，火堆旁坐着差不多六个人，除了排下来守上半夜的两个，其余的基本都在喝酒聊天。
出来小解的这一个，就是因为喝高了，才会被顾天望快速的解决掉。
但听到动静过来的这两个，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顾天钰往后缩了缩，他的水平和顾家其他同辈比根本不够看，顾天望虽然能打，但是一打二一定会引起不小的动静，更何况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只是在整理帐篷估计都没睡。
顾天钰屏住了呼吸，看那两个人越靠越近。
“我。”
他想说我们走吧，顾天望却是拎着他的后领，在顾天钰的惊呼声中把他丢了出去。
“什么人？”
“是谁。”
不仅来的两个人，甚至火堆旁边的人都听到了这声动静，顾天钰躺在地上，看着他们拿着刀靠近，就势一躺，抱着手哎呀哎呀的叫唤，脑子里骂了顾天望十几来遍。
“我，我迷路了。”顾天钰小心翼翼的躲开伸到他面前的刀，一脸迷茫的看着来人，“你们是谁啊。”
“你们有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吗？差不多和我一样高。”顾天望顺势拨开草丛走了出来，在守夜的人的警惕眼神中演起了戏。
他看到地上的顾天钰似乎很吃惊，“表哥，你怎么在这里，表妹呢？”
“哦表妹。”顾天钰翻了个白眼，“是在找表妹，她可漂亮了回去我们就结婚。”
顾天望朝他笑了一下，顾天钰想想他刚才被拎着丢出来的恐惧，不情不愿的改口，“当然表妹也可能和别人结婚。”
来的那两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回去，似乎要去报告阿海，另一个拿刀指着他们两个。
大概是顾天钰太弱鸡，顾天望又看着年纪不大，让留下来的人警惕心并没有那么强，所以当顾天望慢慢的走近的时候，忽然出手捂住他的嘴随即了结他的时候，那个人似乎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还剩下那么多个，怎么打，”顾天钰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尘土。
顾天望没有回答，他擦了擦手然后朝火堆走去。
他胆子大得很，顾天钰却是不敢，悄悄的绕到了另一边观察情况。
顾天望和守夜的身量不会差很多，只是会更瘦纤长一些，夜色又太暗，火堆旁的醉鬼根本看不出来，任由他从旁边经过，都没觉察出不对经。
来时顾天望就摸清了阿海的帐篷位置，他从刚才两人其中一个身上顺了一把长刀，试了试分量，还算顺手。
这边阿海正听着手下的回报。
“你说来了两个人，自称他的表哥？”
他指的是在他身旁睡着的明月。
手下点了点头。
“蠢货，快去看看吧。”
阿海拧紧了眉毛，半响他竖起耳朵示意手下安静。
下一秒，帐篷的上半部直接被削破一个大洞，阿海腾的站了起来。
“听说你们捡到了我的未婚妻，劳驾，可以把他还回来吗？”
顾天望站在帐篷外，无视附近帐篷里听到动静逐渐走过来隐隐把他包围住的这群人，只盯着帐篷。
这么嚣张的挑衅阿海没想到会见到过第二次。
“你这样大动作会把他吵醒的。”他坐在帐篷里气定神闲、
“那把他交给我吧。”顾天望用刀挑起帐篷帘子和阿海对视上。
这张脸，突然和记忆里另一张脸有些许重合，阿海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怪异。
“你是顾启恒的儿子？”
不远处的顾天钰听的呆住了，甚至连背后有人接近都没发现。
顾天望也愣了一下，“这和你有关系吗？”
“你和你父亲怎么连脾气都这么像，”阿海摇了摇脑袋，“人你不能带走，我要带他回去我那里，有些事情需要问他。”
他指的是明月。
顾天望没等他语音落下，就强行冲了上去。
他用刀快，下手还黑，阿海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肩膀被砍出来一道伤。
其他人见阿海受伤了，马上冲过来。
即使是一个打十几来个，顾天望都不算太吃力，他的刀轻松的划过一个男人的胸口，就要往下压的时候，突然从树林深处射出来一支箭。
那支箭射向的是顾天望拿刀的手臂，他躲闪不及，生生挨了这一箭。
远远的传来了一个老者的声音，“不要在岛上杀人。”
原本应该被药晕了的明月，听到这声音，这才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慧骃岛⑤
另一边顾家主宅，气氛同样紧张。
顾启辛是晚上刚下的飞机，这会外套还穿着，拎着顾启沅的衣领直接把他摔在沙发上。
他看着四十来岁，大概因为年龄比顾启沅来得大一些，周身的气息也显得更加沉稳。
“顾老二，不就是把你儿子丢荒岛上罢了，老大的儿子也不在吗。”
“别耍贫，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顾启沅整了整衣领，顺势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我手上又没有燕回的东西，没法确定那少年和燕回的关系，你不是说你要去找燕然吗？”
“燕然不肯见我，我答应燕回不要去打扰她。”
顾启辛捏了捏眉心，“秦家和钱家怎么说。”
“钱家其他人都没见过，但钱家那个夫人是陆家小女儿。”
“陆家败落成这样了？”
“我手下的人查了一下，钱夫人还帮这小孩从秦家手里逃了出来，秦家的话，秦朘一口咬定他就是在海边捡的明月，其他都不知道了。”
顾启辛叹了口气，和顾启沅面面相觑。
“老大，知道吗？”
“老大的儿子还把这孩子睡了，托你儿子的福还录了360无死角的全程，我已经把监控打包发给顾老大了，不知道他看到自己儿子和十几来岁的燕回上床了血压还能不能稳住。”
“你有病吧，”顾启辛是典型的老好人派，之前老大和老三因为燕回的事情经常有摩擦，都是他在中间调和，因为燕回的消失，这十来年这两个人完全不见面，才勉强维持了表面的和平。
“我还把他们放到了崇济岛，”顾启沅玩着手里的杯子，“崇济岛土著全部没有信息素，所以他们的繁衍是用一种药。我还凑巧让顾天望那小子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做。”
“虽然当年燕回没和你在一起，但不也拒绝了老大吗？你怎么还耿耿于怀。我明天就派人去把他们接回来。”
“燕回当年都默认了自己喜欢顾老大，结果顾老大转头就和别人有了孩子。后来燕回上了崇济岛消失你敢说不是因为这原因吗？”
顾启沅的手顿住，他想起燕回离开顾家那天从地下室见到顾天望的表情。
顾启辛也有些沉默。
“行吧，老大要是发怒了我和你一起扛。不过明天天放晴了就得上岛去看看，我手下说海云天趁着恶劣天气强行破开我们的船只上岛了。”
崇济岛十几户土著，外表看着和岛外的人其实没有很大的区别，只是看着更纤细瘦长一些。
但他们不管男人或者是女人，都没有信息素，所以他们繁衍后代靠的是只有岛上才会生长的一种药草。
岛外人管这个草叫慧骃草。
岛主是个六十来岁的男人，这会背着弓箭拨开草丛走了出来。
因为他的出现原本剑拔弩张的顾天望和另一拨人也都默契的暂时休战，而原本以为被药迷晕了的明月也坐了起来，和岛主对上了眼睛。
“你是？”
因为篝火的光有点暗，岛主又走近了几步，这才确定一般，“不是说离开了就不要回来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明月只定定的看着他，半响他似乎想起来些什么有些头疼的捂住了脑袋。
“你们都随我来，”他还特意看了一眼明月，示意他要跟上。
顾天望内心疑虑越来越重，他跟在明月身后，总感觉明月似乎有些变化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明月，”顾天望试图去触碰他的肩膀，被明月轻轻的躲开。
顾天望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收回了手。
“你和这岛主看起来是认识的？”
“嗯。”
“我听顾天钰说，你下山的时候还给我留了个记号，我回去找不到你差点急疯了。”
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天望说了半天都没得到几个回应。
他的眼神里有很多顾天望根本看不透的东西，似乎藏着一些顾天望不了解的过往。
这种感觉让顾天望很烦躁，他急切的想要去做些什么。
还好这段路程并不长，顾天望有些擦伤，被其他岛上人带到了别的地方治疗，明月则是被带去岛主那边。
“您当时离岛的时候，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岛主点了蜡烛，火苗跳动间房间里似乎都有了一些暖意。
“光。”
明月借着这光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四周，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强的熟悉感和垂重感，让他不是很舒服。
“是不是很熟悉，当年你说的要全部忘掉后悔了吗？”
明月摇了摇头。
岛主点了一些安神香，外面天气阴得很，再晚一些应该还有一场暴雨，这个小村落有三拨人，有心怀鬼胎的，也有在寻找些什么的。
“那你要听故事吗？或许听完之后你会平静一些。”
明月抬起眼睛看向他，眼底浮现出十几年前那个雨夜，岛主头次见到燕回的时候他眼里闪动的光彩。
“曾经有个年轻人，他在雨夜上了崇济岛，那时候他体内不知道被人下了什么药，整个人的神志已经不大清醒了。那种药我也没见过，我当时问他来找我做什么呢？问他是要生还是要死，你猜他怎么选的？他说上天的秤放在崇济岛，他只是要来岛上等一个天意。”
“天意？”
“对，后来他得到的天意是我用着不算成功的解药帮他尽量避免让他完全失去理智，但是变小并没办法阻止，甚至还有了失忆的副作用。不过能忘掉的总归是不重要的，你这次上岛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
明月摇了摇头，“谢谢。”
岛主摆了摆手，他已经老了，记忆也大不如从前。
但这些年这座岛被完全的保护起来，他明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燕回当年的交代。
“后来还有人啊，在船上也要和我聊天，是一个男人，他说他答应你不上岛，但又担心你，偶尔也会和我聊起来一些你的事情，说你年少时候不爱说话，是因为家里管教严，只要你说了个什么惹别人不开心了，跟着你的其他三个人都得挨打。”
实际上顾老大说的更多，岛主看着明月，想着忘了也好，“这种记忆忘掉也罢，你出岛之后有认识其他人吗？”
明月愣了一下，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些什么。
“有。”
他想起了顾天望。
慧骃岛⑥
顾天望数着时间，坐了好一会还是和岛民要了件毯子，然后站起来走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他原本以为的阻拦并没有，岛上民风淳朴，明明来了这么多外乡人在他们的地盘上打打杀杀，但这会岛上却全都早早的熄灯睡觉去了，甚至连个守夜的都没有。
似乎在岛上居民的领地大家都默认了休战，连包扎得严实的海云天出来透气都是眼神不善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走。
顾天望先去了岛主的卧室，岛主已经熄灯休息了。
他又转了一圈，几间亮着灯的房子他都去敲了敲门，还碰上了顾天钰。
顾天钰见他走进来，腾的站起来，你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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