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他之前高度紧张导致血液加快,脸不仅没有变白反而变得有点绯红,额角有粒粒细汗,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分明浑身发烫,可手却冰凉。
傅斯昂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将杨子谦按压在背后的墙面上,杨子谦喉头动了一下,想着要赶紧找个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可还没等他开口,面前之人低沉问着:“周伟之前有交给你什么东西?他都跟你们说过什么?”
刚才高度紧张的情绪还没有缓过神来,杨子谦脑中此刻一片空白,即便周伟之前真的和他说过什么,那也是之前的杨子谦,此刻并非他本人又如何得知,况且自己也没有看过这本说,连自己同事都是只看了前半部分,鬼才知晓他到底说了什么,自己没有充值又不是VIP用户,哪能知道那么多。
头一回没有跟他唱反调,只是诺诺说着他舅舅从未和自己提及过什么东西。
傅斯昂缓慢松开钳住他的手,打开阳台的窗户出去透气,他双手撑着栏杆望着底下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杨子谦看他一个人想静静,便蹑手蹑脚准备溜出房间回去睡觉,可脚刚踏出一步,外面之人低声道:“过来。”
这话刚落他就加快步子往外跑,但依旧没能逃脱被他拉扯到阳台上陪站的结果。
他的手一直死死地拉拽着门把手,哐当一声,门被带上两人被反锁在阳台外面。
杨子谦手还握在门把手上,眨巴了几下眼睛,使劲儿往里推都打不开。
“这门只能从里面打开,也是为了防止盗贼。”傅斯昂冷冷说着,虽然听到动静可没有回头看他。
这人是不是有病,二十二楼会有小偷爬进来吗?
两人都没有带手机,难道今晚只能在阳台上和他一起度过这漫漫长夜?
杨子谦站在阳台上一言不发,精力早就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出了一身冷汗如今被秋风一吹居然有些瑟瑟发抖,他看向面前身裹毛呢睡袍的人,要是他不是傅斯昂说不定就过去蹭蹭暖和的睡袍了。
傅斯昂扭头看向离他一段距离的杨子谦,推了下眼镜,嘴角一抹笑意,“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离我这么远?在这里我又不会干什么。”说着朝他跟前走过去。
杨子谦脑子被凉风吹得逐渐清醒过来,佯装几个步伐上前抢先一步钳住他的手,傅斯昂这次居然没有挣脱开,并不是他不想,而是自己的衣裳被他一把抓住,一旦挣脱开一定会出现在阳台上,尽管现在凌晨两三点,没有他人会来偷窥,但事关颜面问题他又怎么可能会就此肆意乱动。
“刚才是不是就等我放松警惕朝你走过去?”傅斯昂漫不经心道:“刚才那几步确实不错,练过?”
这次换杨子谦拉拽他挪至阳台角落缓缓坐下来,用臀部坐着他一角的衣裳,手裹在他睡袍一侧的口袋里,拿他挡着外面的寒风倒也凉快了许多。
本想刚才在背后偷袭,可他连背对着他都是一脸防备的样子,只好等他自己转过身来放松警惕才能下手。
杨子谦冷哼一声,用拇指推了一下鼻子,得意洋洋道:“知道我偶像是谁吗?叶师父。”
傅斯昂不禁笑出声来,手搭在支棱起来的膝盖上,“要是他能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说不定今晚就过来找你理论。”
两人难得这么心平气和没有戾气谈论,可也只有这么一句,多余的话杨子谦也并不想和他多谈,更何况现在确实困得要死。
傅斯昂取下眼镜看着静悄悄躺在他身侧之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人怎么每天都可以没心没肺地嬉闹着,只可惜他是周伟的外甥,正好撞到了他的剑刃上,可惜该见着的人已经死在那场火海里,不然真想让他瞧瞧今日这番局面。
想到此处脑中不自觉涌现出他小时候的回忆,只见他眉头紧锁,面目也有些狰狞,手缓缓抬起想要掐着靠在墙壁上的人的脖子,可手还没到他跟前,杨子谦在睡梦中不自觉往他肩头靠去,手挽在他胳膊上,嘴里喃喃着:“傅斯昂,你跑不了了,我一定会亲手送你进去……”
听到这话傅斯昂邪笑着戴上眼镜,要是这么快就把他生吞了,岂不是少了些乐趣,这样一只小耗子,要慢慢玩才更加有趣。
虽在凉风习习的阳台,但杨子谦睡得也算安稳,心大的人有一点好处,心里不装事吃得好睡得香身体棒。
他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死过去的,只是觉察眼前有一团光亮,恍惚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他怀里,愣了半刻后一把嫌弃推开,不过昨晚还真多亏他这一身暖和的睡袍,不然早就冻成发紫的人了。
小安此刻正站立在他们两人跟前,见到傅斯昂坐在地上赶紧搀扶起来,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问及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也不是自己分内该问的事。
“傅少,傅爷来了,在客厅正等着你,还有傅少先生。”他说着瞟了一眼揉着睡眼朦胧的杨子谦。
这个节骨眼来想必是因为食品中毒事件,可能也是顺道来看看傅家这个还未公开的傅少先生。
傅斯昂整理一下衣裳,冷漠说道:“他终于坐不住要找上门来了,让他先等着。”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睡意绵绵的杨子谦,“收拾利索点,我可不想丢人。”
虽然事先知道他和傅东关系不好,让长辈等晚辈在豪门故事中应该算是大忌吧,说不定等下就会来一场狂风暴雨。
杨子谦想起之前在路途中碰到的傅成文,听说傅东一生也没有娶过妻子,膝下无子,傅家两兄弟,一直偏爱傅成文,先前傅斯昂找人撞了他的车,今日来不会是过来讨要说法的吧。
自古豪门都有一个不太好对付的恶毒婆婆,眼下傅斯昂父亲死在大火中,母亲成了痴呆傻子,家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大伯,只怕会是难缠之人。
15、交易
杨子谦率先一步来到客厅,看到在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着一身定制的西装,看上去十分有成功人士的派头。
他手上正拿着昨晚傅斯昂带回来的文件,听到有脚步声缓缓抬头看着朝他走来之人,目不转睛仔细打量一番,从略显富态的下巴处发出沙哑的声音,“周伟跑了,没想到他的外甥倒是自投罗网成了傅家的媳妇,这是想声东击西呢还是想趁火打劫?”
“按理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大伯,不过眼下看来好像叫不叫其实都无关紧要,你应该也不会接受吧。”
杨子谦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仔细瞧着,像是要把他身上的每个毛孔都看透,就连傅斯昂都没有他这般令人发憷的眼神。
傅东像是喉头卡着一口痰,声音极其拉扯,听到他这话倒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动怒,只道:“看来你是个聪明人,斯昂不知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傅家和莫家的交情?”
他们之间的交情别的不知道,反正浅显的情谊媒体上都有报道出来,上一辈的同学之谊,这一辈的君子之交,各种夸耀之词都排版上了。
不过依照傅斯昂对莫辰阳的态度来看,好似也并没有如同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之势。
见他没有搭腔,傅东突然不明所以笑了一声,“且不论你是不是杀人凶手的亲人,总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世家素来都是讲究门当户对的。”
杨子谦听到杀人凶手这四个字顿时火就上来了,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能指向他舅舅就是引爆轮船爆炸的元凶,不能仅凭他就此失踪便断定此事一定是他所为,自己从此也要背负杀人凶手外甥的罪名,这个黑锅他绝不会背。
“傅爷,我不是警察,但也是名记者,不管此事是如何发展,总得要有证据,凭空捏造任意揣测那叫诽谤,我舅舅现在失踪一年,我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难道我也有理由怀疑他是被你们绑走后杀人灭口的?”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傅东奋力拍着桌面怒吼起来,那张宽大松弛的肉脸略微抖动,脖子色号明显上了一个等次。
正在这时傅斯昂整理袖子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脖子稍显红润之人,笑着上前道:“大伯何苦过来自讨苦吃,我和谁结婚那是我的事,即便父亲还在,我也同样是这句话,倒是你,我都不怕脸上抹黑,你又为何如此操心呢?”
豪门的婚姻就如同古时官宦世家,有时候就是需要用手段进行联姻,以前是为了地位和安稳,最重要的是双方获利,现在对于豪门商业大佬间也同样适应这个道理,这不仅仅是他个人私事,还牵扯到商业和傅家门面问题。
虽然他这话表面上说得不痛不痒,不过句句都在踩踏傅东,没想到他会被这么一两句话给激怒,实在是不太像他以往的作风。
傅东压着刚才的气性舒缓一口气,用手指敲敲桌面上的文件,转开话题道:“傅氏集团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岔子,你最好把这件事的尾巴掐掉,不然授权书你休想拿到,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方式,只给你三天时间。”
他说完哼哧一声,出门前还特意警告了杨子谦,让他少在傅斯昂面前吹耳边风,他还不一定能正式成为傅家的一员。
其实这话是说给傅斯昂听的,杨子谦有没有吹耳边风他不知道,但只要他还在傅家,这个家他还是说话做主之人。
杨子谦偷瞄了一眼傅斯昂,以为他还真能只手遮天,没想到在家也被处处挤兑,按照他的性子,定是想厚积薄发来夺回政权最后将他们碾压。
正当他脑补出一场关于武装夺取政权的厮杀大戏时,傅斯昂站在他面前直勾勾盯着他,像在看一个傻子在发呆神游。
“既然你这么幸灾乐祸,不如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三天给我搞定,不然……”
杨子谦被他这话打断思绪,昨晚还不以为然不接受自己的方案,今天就大变脸居然要交给自己,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不也一个德行吗?
他揉揉鼻头嬉笑着:“要是我没搞定,你是不是就要和我离婚,看在你这场案子损失惨重的份上,那我就少要你一点,你也不容易。”
其实还有一句在他心里默默念叨着,每天活得像个孙子一样,有家族企业固然好,可也得有全部话语权,不然还要一面维持经营一面抢夺实权,难怪他会这么阴暗。
傅斯昂俯身靠前在他耳边呢喃着:“想要离婚摆脱我,不如去梦里还能快一点,你要是洗不清这块污泥,我可有的是办法让你笑着哭出来。”
杨子谦带着挑衅的口吻哦了一声,他不会那么傻现在就要逃离,只要傅家一直在找周伟,他便能打探出一些蛛丝马迹,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想要做的便是这只黄雀。
只是有一点让他好奇,要说自己身份与之不匹配也能说得过去,可刚才傅东的神情分明就是一点也不想他留在傅家,按理说他会和傅斯昂是一样的心态,自己弟弟死因蹊跷,有关之人消失不见,难道不应该是从他身边之人着手吗?
杨子谦眼下也不管那么多,说不定能借助这起案子打到他们集团内部中,到时或许还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出来。
“我可以帮你擦这个屁股,不过,事先我提的条件你不能食言,我妹妹在此期间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之前威胁你的话也依旧算数。”
堂堂一个集团总裁就算不能做到一诺千金,至少也不会出尔反尔,傅斯昂没有回答也算作默认,眼下他只想让这场风波赶紧过去,此刻他确实处在风口浪尖上。
集团内部分化出两派,在自己出国期间,傅成文将之前的老部下都一一辞退,眼下虽说他接管回来,但那些人可依旧都是傅成文手下之人,之前去恐吓受伤家属也正是他挑唆他们进行医闹,可此事只有小安一人知晓。
杨子谦坐在沙发上看那堆材料,想起之前于泽和他说过自己就是因为去暗访一起食品中毒案件才导致被栽赃辞退,现在又兜兜转转回到这相同的案件上来,或许就是上天想借此案来洗清自己以往的污名。
傅氏旗下的食品没有出现过什么岔子,自己刚和他结婚就出事了,也不知道这是冲他来的还是冲傅斯昂。
不过事出有因,加工厂一定存在一些痕迹,他决定先从此处开始查起,但动身之前他要先去趟医院,毕竟受害者也是无辜的。
之前在看那段关于傅斯昂恐吓小孩家长的那段视频时觉得他简直就没有人性,分明对方是个孩子,不但不安抚还要威胁对方家长;
可今日他来到此处发现傅斯昂其实也没做错什么,要不是现在是法制社会,他都想直接动手了。
杨子谦揉着脑袋上青肿起来的胞,翻着白眼看着还在一旁喋喋不休骂着的家长,不知为何,一提及到是傅氏集团的人就立马暴跳如雷,连句话都不让说,这家长的战斗力也是惊人,随手一推,自己脑门上就红肿起来。
本来是想安抚受害者,眼下自己倒成了受害者。此趟也不是没有收获,在他来之前提前打探过他们这一家人,孩子今年刚上幼儿园,单亲家庭,家里比较拮据,可孩子上学居然是在比较有名的贵族学校,这花销可不是一个卖烧饼一下能挣出来的。
这批甜品刚推广出去,整个城市门店有四五十家,怎么单独就只有这一个小孩子出现中毒事件?
杨子谦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把门店都勘察了一遍,那孩子食用中毒的是之前的甜品,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款很少有人买,库存也很少,当日就卖出去一单,这个孩子还真是天选之子,这几率堪比中彩票都能命中。
他坐在门店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还没等他歇口气叹息,一阵闪光灯接连冲他眼睛袭来,灯光太亮眼都分不清对面是什么人就被他们包围其中。
“请问傅氏集团对于这次食品中毒事件会怎么解决?傅少之前恐吓受害者家长的视频是否属实?你是这件事情的代表人吗?”
那话筒都直接怼到他脸上了,也不等他开口回答,人群中突然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他就是原来收黑钱帮黑心工厂抹掉事实后被辞退的那名记者。
经他一提及,那群记者闪光灯更加强烈,问着各种刁难的问题,包括对于之前自己被诬陷当成无良媒体的事件也一并牵了出来。
“有人拍到你和之前同事的亲密照,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是已经结婚了吗?”
好家伙,直接从民事采访转频来到了八卦现场,他们口中提及的亲密照就是之前他和于泽在店里被拍到摔在一起的画面,那照片怎么流出去的,这个怕是有待商榷。
“听说你和傅少关系不一般,请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一个记者看到他手上戴着婚戒,那戒指可不是一般记者工资能买得起的,直接将话题扯到了他们三个人身上。
16、警告
杨子谦作为一名记者对于这种大场面都不会显得太过慌张,以往都是他去采访别人,现在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因果循环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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