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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灿多少有点酒意上头，连事情好坏都分不清楚，他有点后悔，现在傅惊羽多半是不开心了，他立刻自己否定了自己：“我还是觉得不太好，我现在就拒绝她。”
“为什么不帮？”傅惊羽心里闷着一口气，明明是不情愿的，到了嘴边却成了相反的意思。
奚灿听出来傅惊羽的语气不对劲了，但他一点都不慌，反而心里头有点窃喜，他沉思了片刻，说：“嗯，我去找其他朋友帮她……公司里有点事，我过几天回来，哥哥你在家等我。”
傅惊羽心里的情绪消散了一些，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地说：“你是放假的小学生吗？还需要人在家等你。”
奚灿听了，笑了一下，说：“不是放假的小学生，是下班的丈夫。”
傅惊羽没说话了，耳朵像是被奚灿的声音无形地勾了几下，又红了耳垂，直接挂了电话。
“哪有你这样的丈夫，我还在家呢，你就跟别人靠这么近……”傅惊羽看着慢慢黑下来的手机屏自言自语。
他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百度过的问题，判断自己是不是直男的最后一条，就是有没有因为同性吃过醋。
傅惊羽觉得自己完了，他彻底喜欢上奚灿了。
奚灿跟他说的话，一句一句，为他做的事，一件一件。他就像那只温水里的青蛙，一点一点，最后沉溺到死。
小时候的经历对他造成的影响很大，傅惊羽从来不觉得自己以后的家庭会是一个完满的家庭，甚至有一辈子就一个人过的想法。
可现在，他的生活里出现了这么一个人，那个人对他好，顺着他，照顾他，已经变成了傅惊羽生活里的一种习惯。
傅惊羽可以选择回到从前的状态，但尝过珍馐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去吃那些又干又硬的粗粮呢？
傅惊羽关了灯，躺进被窝里，闭上眼，眼前出现的都是奚灿。
分开不到一天，他想他了。
傅惊羽自己在家待了两三天，奚灿每天都按时跟他打电话说晚安，但却一直没确定哪天回来。
倒也不是奚灿自己不想回来，主要是他家的公司出了一些问题，还没有解决好。
傅惊羽退烧药断了几天后才开始吃之前的药，他去柜子里拿药，突然瞟见他随手放在矮柜上的小字条。
是上次奚灿回家的时候留的那张。
傅惊羽看了一眼，脑袋里一根神经跳动，人突然定住了，他松开要开柜门的手，拿起那张字条。
字条上的字排得很齐，规矩中又有自己的特点。
这个字体，好熟悉……
傅惊羽心头一跳，把柜子最深处那个小箱子拿出来，随便拿出里面的一封信，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左手拿着信，右手拿着字条，仔细对比。
脑中毫无联系的两点突然连成了线，这两张纸上的字体完全找不出差别，那个最常用的「我」字更是跟复制粘贴的一样。
傅惊羽先入为主地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心里那点不多见的、在感情中的悲观情绪却又让他不确定了起来，他对着那封信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了一遍。
看到最后一个字时，他感觉自己拿信的指尖在发烫。
落款上那一个孤零零的字，是一个奚字。
他知道奚灿跟他在同一个高中，知道奚灿出过国，知道奚灿曾经暗恋过一个人，就是不曾想到过，那无数封信的落款，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傅惊羽把信都拿出来，也不管地上凉不凉，坐在地上把那些信一封一封地按时间顺序排好，再一封一封地打开来看。
那些他知道的故事和信里的故事串联起来，他生病的那几年，奚灿在国外，但心心念念的全都是他。
傅惊羽的心狂跳不止，他不想待在家里等他了，他要去见他。
傅惊羽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往高铁站赶，买了最近一班的车回了老家。
江女士在高铁站接到傅惊羽时，眼睛虽然是笑的，嘴上却数落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傅惊羽跟着江女士去停车位，江女士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你一告诉我你要回来，我就把消息告诉了你外公外婆，这会他们已经在家做好饭等你了。”
江女士把驾驶位车门打开，傅惊羽拦住她，说：“我来开吧。”
江女士没有推辞，坐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看着傅惊羽发车，眼睛盯在他脸上，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更多。
“直接去你外公家吧，咱们吃完饭再回去。”江女士说。
“嗯。”傅惊羽发车起步，“外婆的腿还好吗？”
“之前你舅舅找了一个老中医，给你外婆开了点药，这会比之前好多了……就是老念叨你，说你怎么还不回来，她还等着给你介绍媳妇呢。”江女士咧着嘴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傅惊羽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他动了动嘴唇，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好一会才说：“那就好……”
江女士并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异样，还在滔滔不绝地跟傅惊羽说着话，说哪个家的孩子结了婚，哪个家的孩子生了一个儿子。
傅惊羽安静地听着，耳朵渐渐地就像浸在了水里，只能听见江女士模糊的音调，其余的一切他都听不真切。
24、第 24 章
傅惊羽把车停好，熄火，江女士先下了车，傅惊羽自己在车上坐了一会才下车。
江女士看出他脸色不太好，问：“是不是路上累着了？”
傅惊羽摇头，往居民楼里走。江女士也不再深究，跟在他后面上了楼。
老旧的居民楼隔音不好，街坊邻里一听就知道哪户有了客人，傅惊羽的外婆听见车响，老早就开着门在门口等着了。
外公见许久都没人上来，怕老伴一直站在门口腿难受，偏说是老伴听错了。
傅惊羽上楼时一抬头，就看见外婆一手把着门，一手扶在门框上，半开的门缝里探出一个头来，笑眼眯眯地看着他。
“外婆。”傅惊羽喊她。
“快进来快进来！老头子，小羽来了，我就说我没听错。”外婆朝着屋里说，之后打开门，合不拢嘴地笑起来。
傅惊羽进了屋，喊了一句外公后，就听见江女士说：“妈，不是让你别炒这么多菜吗？就四个人也吃不完啊。”
江女士站在餐桌旁，看着满满一桌的菜，有些无奈。外公看起来也很无奈，但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餐桌边坐下了。
“小羽好不容易回来了，还不得让他吃点好的？”
外婆拉着傅惊羽的手让他在餐桌边坐下，四人先后落座了。
傅惊羽在午餐过程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关怀，外公没怎么说话，两位女性就轮流跟傅惊羽说话，傅惊羽随口几句跟她们搭话，她们也乐此不疲。
“诶！小羽，我上次去散步，看见你李奶奶家的孙女，出落得那叫一个水灵，年龄也正好，要不让你李奶奶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外婆操心惯了，连出去散个步都想着傅惊羽。
傅惊羽正在吃菜，听到这句话直接呛住了，他别开头，忍不住咳嗽起来，旁边的江女士眼疾手快地递了纸巾给他，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傅惊羽好一会才平复过来，喝了一口水，说：“不用了吧……我，我还早……”
“早什么早啊！你也不看看咱家楼下那个小张，先前一直说还早，现在三十多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找到，你可别跟他学。”江女士挺直了背，表情严肃地看着傅惊羽。
傅惊羽不敢搭话了，只在旁边默默点头赞同他妈的话，但好在他外婆没有强求把李奶奶的孙女介绍给他。
傅惊羽在外公外婆家呆了一天，晚上才和江女士开着车回家，回到家时才八点多，傅惊羽发微博请了假，跟江女士说了一声，就自己出门了。
华星中学离傅惊羽家不远，当初傅程明也是看中这套房子是学区房，方便傅惊羽上学，才买下了这套房子，傅惊羽走二十分钟就到看到了校门。
校门相比以前大致相同，不同的只是有些地方翻新了一下，看起来更加气派了。
傍晚的教学楼还开着灯，是学生在上晚自习，庆幸的是围墙那个缺口还保留着，傅惊羽从那翻了进去。
傅惊羽在操场走了一圈，手机准时响了。
“喂？”奚灿刚洗完澡，准备看傅惊羽直播的，打开手机却看见消息栏上的微博通知，是傅惊羽请假的那条。
傅惊羽应了一声，奚灿说：“哥哥，刚刚看微博，你请假了。”
“嗯，我不在家，这几天都不直播了。”傅惊羽说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嘴角有点上扬。
“你……不在家吗？”奚灿声音慢慢低下来，盯着地面。
电话突然挂断了，没多久，傅惊羽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奚灿差点没拿稳，穿上衣服后才接电话。
视频是后摄像头视角的，傅惊羽那边的光线不太好，画面有点暗，但可以明显地看出他在一个田径场。
“看清了吗？”傅惊羽问他。
奚灿没看出来什么，没有说话，傅惊羽移了位置，站在了一条单杆后，将画面朝着一个方向拍过去。
画面出现了一片可以坐人的台阶，台阶旁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现在呢？”傅惊羽像是笑了，他仔细瞧了一下这个场景，想象了一下，说，“你以前……是不是就这样看我的？”
记忆中的场景和视频里的场景重合到一起，眼前的台阶上像是坐着一个人，捧着一本书在看，一颗篮球突然朝他飞过去，他伸手接住，朝着篮球过来的方向说：“陈科，听我一句劝，技术这么烂就别打篮球了。”
“我就是想看看你球技退步了没，你现在成天捧着一本书，当初明明说好一起做网瘾少年，到头来就剩我一个，诶，惊羽，你受什么刺激了吗？”
陈科接住傅惊羽投过来的球，转身一个三步上篮，球进了。
“没有，我就是想考得离你远点。”傅惊羽懒得理他，低下头继续看书。
陈科愤愤不平地在旁边说：“哪有这样的？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不应该是朋友一生一起走吗？”
奚灿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张着嘴，最后笑了一下，说：“在那等我，我马上来。”
奚灿顾不得还在跟傅惊羽视频了，把手机放在一边，换上衣服就急匆匆出门了。
傅惊羽坐在台阶上等他，视频的画面一直在变动，奚灿是跑过来的，从水泥地到橡胶跑道，最后整个人出现在傅惊羽面前，盯着他，大口地喘着气。
傅惊羽起身，慢慢朝他走过去，奚灿一个没拿稳，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没管了，走上去抱住傅惊羽，将头埋在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奚灿的心跳得很快，傅惊羽被他抱住的一瞬间，耳边就像一直环绕着怦怦声，他抬手放在奚灿后背，两人的心跳融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傅惊羽吹风吹得有点冷了，现在被奚灿抱了一会，从脸先开始热了起来，他小声地说：“你手机掉了，你不捡吗？”
奚灿把他抱得更紧了，下巴在他的肩窝处别了别，说话时气息喷洒在他耳背：“比起手机，我现在抱着的这个更重要。”
傅惊羽耳朵红了，奚灿用嘴唇碰了一下他的耳垂，感觉到上面的凉意，问：“怎么不去楼里等我？”
“有学生在上晚自习，怕打扰到他们……”傅惊羽被奚灿弄得浑身一抖，感觉到耳边的热气，手指不禁攥住了奚灿的衣服。
奚灿松开他，把外套脱下来包住傅惊羽，牵着他的手，看着他轻声笑了，说：“哥哥，想不想接吻？”
傅惊羽低着头不敢看他，脸很热，奚灿锲而不舍地继续问：“嗯？想不想？”
傅惊羽小声地「嗯」了一句，奚灿把外套提上来遮住他的头，低头凑过去，在暗下来的视线中，亲了过去。
两人的头都在外套里，奚灿的手隔着外套扶着傅惊羽的后脑勺，两人的气息混在一起，热气让外套里奚灿的味道发酵得更弄，傅惊羽感觉自己身边全都是他。
傅惊羽手指紧紧攥住奚灿腹部的衣服，在奚灿激烈的亲吻中回应着他。
外套里的世界是暖的，两人气息交融，释放着口舌的天性相互吸吮着，在一片空旷的宁静中造出了细微的声音，那种声音叫做情难自禁。
傅惊羽有点喘不过气，但奚灿不愿意松开他，傅惊羽狠心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丝丝血腥味渗出来。
“嘶……”奚灿松开他，傅惊羽眼里淌着水，瞪了他一眼，奚灿不敢说话了。
奚灿跟傅惊羽逛了大半个校园，把信里说到的地方，一个一个地指给他看。
以前的老教学楼已经荒废了，现在用来存放一些桌椅书籍，奚灿和傅惊羽找到了以前的127班，门上的班级牌已经换成了152班，但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的布局大体没变。
奚灿和傅惊羽站在走廊上朝对面看，奚灿说：“我以前坐在窗户边，你坐在左边第三列靠后的位置，只要你抬头，我就能看见你。”
傅惊羽的手被奚灿紧紧握住，塞在了他的外套口袋里，傅惊羽的大拇指动了动，抚了一下奚灿的手背，扭头看着他说：“现在呢？还想看我吗？”
“哥哥，你这算是在教坏我吗？”奚灿眼里有笑，“怎么看，能跟我仔细说说吗？”
傅惊羽本来不是这个意思，被奚灿破坏了气氛，恼羞成怒地要甩开奚灿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无法挣脱。
“哥哥，你在我眼里，百看不腻。”奚灿认真起来，眼里闪着微光。
奚灿把傅惊羽送到了他家楼下，跟他说了晚安，看着他上了楼，才离开。
奚灿回到家，果不其然又被他妈发现了，孟女士满脸狐疑地盯着他，说：“这么晚了才回来？”
奚灿应了一句，打算往楼上溜，被孟女士叫住了：“站住——”
“怎么了，妈？”奚灿收回踏上楼梯的脚，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孟女士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托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下奚灿，轻微皱了下眉，说：“听说你把夏家那小孩介绍给了小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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