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确实说着原谅,可脸色仍然不太好,有如寒霜冻结,语气里满满的敷衍与不耐烦。
“对不起...我之前以为问过就可以了...”
于真真的哭声更大了,惊动半个班的人都围到跟前。
“一个大男人,都把女孩子惹哭了,好意思么?”
人群都有人高声朝扶稷喊。
一个个头不算高的男生从后面挤过来。
他眼睛不算大,同样也是单眼皮,但没扶稷那么明亮有神。
长相清秀,但是气质有点呆板。
“没听她都问过了吗?问过还不让摸吗?”
他站直了俯视坐在椅子上的扶稷,嘴里仍喋喋不休。
扶稷站起来,几乎挡住清秀男生面前的大半光亮。
他五官是典型的浓颜,线条凌厉,神采飞扬,半边脸隐在灯光的死角处,神情莫名的阴鸷。
好像下一秒就会暴起打人似的。
瘦弱的男生比微生尘还要矮很多,才将将到扶稷肩膀,身上瘦骨嶙峋,挂不住二两肉,被扶稷垂头看着,腿倒先软了几分,不由得后退几步。
“难道只要她问了,我就要同意吗?”
死寂的沉默中,谁也不敢出声,良久之后扶稷开口说话,但语气还是很平和,只是疑问句的话尾还带着钩子。
略带凶相的男生冷哼一声。
“这个霸道作风我在帝都倒是少见,就是不知道A市什么时候突然出现这号人物,只要一句话人家就要把心爱之物双手奉上?”
“那...那也不是你惹哭...惹哭女孩子的理由...”
曾学昌几乎哑口无言,如果不是凭着一口气撑着,马上就要坐到地上去了。
扶稷见过哭哭啼啼的柔弱男女多得是,周围还总有些“善良”的圣母同情弱小,指责那些明明没做错事的人。
难道哭就有理了吗?
幸好现在只有曾学昌一个人站出来指责他,可见高考确实能筛选出一部分三观诡异的人。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罢了。
他转过头坐回座位,不想再和这种人争论什么。
自从曾学昌开口之后,于真真就一直在旁边低声啜泣。
有围观的女生递给她抽纸,她就用洁白的纸巾抹眼泪,抽抽嗒嗒很可怜的样子。
扶稷不理曾学昌,把兔子抱在腿上梳理毛发,给它揉头揉后背按摩。
被大家围观的微生尘从尴尬无措中脱离出来,暴露了动物本性,瘫软在扶稷的大腿上,舒服得直哼哼。
周围的人也开始逐渐散开的趋势,这时于真真突然一头扎在课桌上,呜呜哭出声。
“看她都哭了,就算没错你也道个歉吧。”
本来打算走的曾学昌突然又开始说话。
与他同寝室的舍友看不过去,扯他的袖子,暗示他别说了。
从军训曾学昌就开始追于真真,就算不是为了抓着表现的机会,单看着她那么伤心曾学昌就已经开始难受了。
扶稷的拳头握紧,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眼看着就是爆发的前奏。
“扶稷!外面有人找你。”
外边的叫喊声适时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氛围,将众人从要打架的恐慌中解救出来。
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相信,如果要真动手,可能只是单方面的殴打。
课间休息已经过去大半,老师随时都会回到教室。
扶稷站起身,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周围的人都长舒口气。
扶稷把兔子放在衣兜里,走到门口。
门外很久不见的一位熟人站在逆光处,长腿交叠倚着大门。
他鼻梁高,眉骨也高,模样长得很聪明,也很不好惹。
扶稷之前被曾学昌勾起来的怒火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两个都是身高腿长,才成年不久、体力旺盛的男生。
势均力敌的体型,正处于求偶期的烦躁情绪。
扶稷手抚上装小兔子的衣兜,浓黑的眉毛嚣张地挑起来。
“臧沧。”
“你来做什么?”
第70章 香甜蜜饵
头发花白的老教授端着茶杯从开水间走出来,正好与他们俩个对上。
臧沧抿着嘴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扶稷,幽深黑眸里的漩涡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上课铃声响起来,身高腿长的男生站在教室门口,挡住大半空间。
“马上要上课了,聊天去走廊里聊,不要在门口挡路。”
老教授侧身挤进教室里,重重的咳嗽一声,喉咙里的浑浊痰水似乎在涌动,可说话的时候还是中气十足。
“等下课再谈。”
扶稷毫不留恋地转身回到座位上,把书本整理规矩,笔打开冒放在边上,俨然认真听课的好学生姿态。
单手撑着下巴,直勾勾盯着黑板上老师写下的一个个符号,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手肘突然被怼的时候吓了他一跳。
扶稷看向“始作俑者”,可旁边的男生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斯文娟秀的男生很认真地记笔记,字迹端正秀丽,和他外表很搭。
丝毫看不出刚才“捉弄”过同桌。
扶稷对他有点印象,据说是隔壁C市的省状元,即使在A大的王牌专业里也是名列前茅的。
斯文男生在高二的时候参加数学竞赛入选省队,之后停课大半年参加培训,拿了国二,之后连高考也没参加,直接保送A大。
要知道C市的教育不算强势,男生只学过大半年相关知识,可A市很多学生都是从小学习竞赛数学的。
当时C市的媒体,还有男生所在的学校一下子炸开锅,当地新闻报纸上开了特大的板块报导这件喜事。
最大的一张图就横在报纸的最上方,男生举着证书站在一群身材臃肿的中年领导教师中间,愈发显得他青葱俊拔,帅气逼人。
上面用市民在报纸上见过的最大字号写着标题。
【热烈庆祝C市宴轻权同学斩获全国高中数学竞赛二等奖!】
虽然毫无美感,但是记者的激奋心情从中也可见一斑。
“你也是玩家?”
趁着老师背过身写板书的时候,扶稷很快的回击宴轻权一下,挑眉询问。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音调,但是神情中却满是笃定。
“你要干什么?”
扶稷又问了一遍。
“关于你的兔子。”
宴轻权头也不抬,兀自在纸上写写划划,好像在很认真的学习,可仔细瞧去跟老师在黑板上讲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我的,不能摸。”
扶稷很快的回复,像只护食的大狗。
他动作幅度很大的瞪了宴轻权一眼,嫌弃的朝旁边挪挪位置。
只可惜教室里的桌椅都是连体的,根本挪不开。
老教授才刚写完板书,就看见扶稷凶神恶煞地盯着他的得意门生,而宴轻权冷清清坐在那里,很无辜的样子。
“好了,我们抽查一下大家的预习情况。”
“扶稷,你来说一下聚点的定义,还有和导集的关系。”
宴轻权好像笑出声了。
扶稷神游太虚,没听到老师之前讲什么,被点名的时候有一瞬间慌乱。
但他之前预习过这些基本定义,略加思索之后就流利的回答问题。
“好的坐下吧,注意一点上课纪律。”
重新落座的扶稷狠狠瞪了一眼宴轻权,心里盘算着要不下课揍他一顿的事情。
听到宴轻权说话的时候,微生尘就觉得耳熟,前爪攀住衣兜口的布料,冒出头来。
“还是收敛一点吧,可以买一个猫包把它装起来。”
宴轻权指着扶稷的口袋。
白软的耳朵耷拉在外边,纯色的皮毛油光水滑,一丝斑驳也无,圆乎乎的脑袋上镶嵌着黑曜石似的眼珠,看上去像个很昂贵的玩偶。
“宴轻权你平常也这么多管闲事吗?”
扶稷叫出宴轻权的名字,虽然吻合他的猜想,但是微生尘也非常惊讶。
毕竟之前他一直把宴轻权当作土著npc看待的,没想到同一个副本里的玩家竟然有那么多。
就是不知道当时遇见的人还有没有其它装成npc的玩家。
他用爪子勾住衣兜内侧的布料,探出大半个身子看旁边男生,还没等看清楚全脸就被铺天盖地的巨大手掌按下去,噗叽摔在口袋底部。
“乖一点哦,不然真要买个猫包把你装进去啦。”
手顺势揣进兜里,用力揉捏两下软乎乎的兔子。
兔子被摸得在衣兜里滚来滚去,爪尖在透着男生体温的薄薄布料上胡乱划动。
猫包是手提的,可以像拎袋子一样把小兔子提走。
外壳透明,但材质很坚固,小兔子只能贴着外壁,软乎乎的小脸变了形状,没有得到允许也出不去。
还可能会有好奇的人凑近瞧它,对于体型小巧的兔子来说都像巨人一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一定会超级可怕的!!!Q^Q
兔兔不要!
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吓唬兔兔?
微生尘嗷呜一口咬上扶稷伸进来作乱的手指尖,泄愤似的用门牙反复摩挲。
可那根手指完全不受影响,似乎打定主意觉得小兔子不会狠心咬下去,在热乎乎的小嘴巴里屈伸关节。
垂耳兔嫌弃的把手指吐出来,发出呸呸的声音,蜷成一团任凭扶稷怎么逗弄都不搭理他。
下课铃响之后,老师没有压堂,干净利落的通知下课,因为是第一节 讲得东西不多,甚至连作业也没布置。
宴轻权走得很早,几乎是紧随着老师的步伐出教室,完全没给扶稷任何叙旧的几乎。
虽然扶稷也不想:-)
等人基本走光之后,扶稷才慢悠悠走出教室。
臧沧皱着眉头站在外面,显然已经等待许久了。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臧沧已经明显不耐烦了,任是谁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等在旁边空教室,下课之后对方还不出来,心情都不会太美妙。
“本来也不想跟你说话。”
扶稷侧着身子径直朝楼梯口走,臧沧这个人在他心里,比一直算计他的谈洛还要烦。
谈洛每次挖坑害人的时候,臧沧都能看出来,然而就是冷眼看着他往坑里跳,有时候还勾着嘴角笑,贱兮兮的。
天下就他大聪明。
完全不在乎其它人的想法,唯我独尊自高自大的狂妄之徒。
就那么站在门口,班级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议论纷纷,在论坛上猜测他的来意。
还有老生专门开贴给新生科普这个物理系的大二学长。
Ⅱ卷最高分入主物理系,连续整年把持全系第一名的成绩,实践课上有些老师弄不明白的电路,上手没多会就能弄得一清二楚,甚至会偶尔承包某些公司发布的小型机器人制作。
有时候在寝室里发明出来的东西令人啧啧称奇。
比如能帮人刷牙的全自动机器手;设计好每天行动路线的自动驾驶小推车(还是能爬楼梯,规避障碍物的那种,有个富二代同学买下来在教学楼间穿梭);听要求就可以飞快打饭不手抖的盛饭神器(这个专利被学校买下来用在食堂里,但是由于亏本又废置了)等等神奇的发明。
加上长得帅,性格高冷,一直是个活在传说里的男人。
其它空教室里藏着一群热衷于看热闹的人,自以为隐藏很好的观察情况。
也就臧沧那逼看不出来罢了。
扶稷也不过是一个身手好,第六感异常敏锐,反侦察能力超强的,平平无奇的武学小天才罢了。
“微生现在跟你在一起对不对?”
扶稷不回答他,臧沧讨个没趣,大跨步到他前面拦住他。
臧沧用的疑问句,但是脸上却满是笃定,似乎刚刚说出的话只是为了通知扶稷,自己已经知道微生尘的下落了。
“地方就这么大点,一个大活人我能把他藏到哪里去?揣兜里吗?”
扶稷抱臂冷笑。
“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听到剧情播报了吗?”
臧沧好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的事情,轻蔑地嗤笑一声,半边眉毛挑起来,盛气凌人的姿态看上去格外碍眼。
“在这个副本里,有一部分人有兽类血统,可以在兽型和人型间自由切换,他恐怕是变成了什么小体型动物被你藏起来了。”
“可是你有什么证据呢?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想罢了,还是让让,不要再挡我的道。”
面对赤.裸裸的质疑,扶稷并不生气,摊手耸肩,笑得有几分无赖。
“谁说我没证据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臧沧声音很大,几乎立时就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炸了个响。
“就在你的包里。”
他手指着扶稷的包,语气中带着十二分的确定。
扶稷背的包很大,黑色的包鼓鼓囊囊的,可是看着却不重。
他想起来,早上刚上课的时候他从包里掏出课本,里面余下的东西被站在门口的臧沧看了正着。
而里面......
是微生尘的全套衣服。
“如果你没将他带在身边,里面的衣服怎么解释?”
“我想微生尘应该变成小动物之后,发现自己不能自由切换形态,所以才要把衣服准备好,防止突发事件的发生。”
“而你这个书包是防水的质地,非常不透气,里面的书和衣服已经很拥挤了,所以你不可能将微生放在包里。”
“现在天气这么热,你却穿着完全不透的半长袖衬衫,口袋里装着什么你敢掏出来让我瞧瞧吗?”
别说扶稷,微生尘也没想到臧沧猜得会这么准。
垂耳兔从衣兜里探出小脑袋,挥挥爪子,似乎在跟臧沧打招呼。
毕竟都是老熟人了嘛,大家任务都是一致的,合作起来也默契十足(?)
臧沧脸上露出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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