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时长的等待着实烦闷,季王侧身面朝徐江菡的脸,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
“臣妾替王爷想想解闷的法子。”二人挨得很近,徐江菡说话时的呼吸洒在季王的唇上、鼻上,撩拨起了一阵痒意。
季王触了触王妃的唇,轻轻一吻又离开,“王妃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徐江菡晃晃脑袋,道:“除却谈天,好似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不好不好,我们都说了很久话了,要换一个。”
“换什么?”
徐江菡出声的同时,季王一个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笑得贼兮兮的,“王妃可记得,我们还要为我们的”孩子“努力?”
见季王说的是这事,徐江菡推了推她:“不行,待会儿誉名要来,我们要规规矩矩地等她。”她不容分说地将季王从自己身上扒拉了下来。
季王呱噔落回自己的位置,揉揉王妃的耳朵,心不甘情不愿地垮着嘴角。
黑灯瞎火的,不能亲。热,亲亲总行吧,季王还不安分,正欲做些什么,就在这时,屋顶上方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二人发觉,立马肃然。
“似是来了?”屏息听了一会儿,那响动又消失不见了。
才掀开被褥,坐起身子,李誉名就拿着一颗蒙了黑布的夜明珠,出现在二人的面前。她手里提着一个布兜,布兜里装了东西,沉甸甸的。
第69章 验毒
“深夜打搅了。”此时的李誉名已经褪去了易容术,换回了她原本的样貌与身形,连繁复的发髻都解掉了,扎成了简单干练的马尾,高高的悬着。一身黑衣,夜行的时候能很好地隐藏踪迹。
她瞧二人穿着中衣坐在床上,一脸无奈地道:“我也不愿选在这个时候来,无奈乾清宫对此物看管甚严,要等到夜里才好下手。”
“到底是什么东西?”徐江菡翻身下床,披上了外衣,季王也跟着她下来。
“是皇后娘娘专用的碗筷餐具,听说能验百毒,我不知真假,拿来给王妃瞧瞧。在这个方面,还得依仗王妃。”李誉名将自己的布兜往桌上一放,打开,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
碗筷碟勺用一块布帕包裹了起来,李誉名捧着布帕朝着二人走去:“我怕碗筷上面有什么特殊的物质被我弄毁,特意用布帕包着了,我取来之时也是用布帕取的。”换而言之,她的双手并没有触碰过这些东西。
“这个我们白日里见过。”夜明珠在碗筷上面晃了晃,季王想起白日里在慈宁宫用膳之时,皇后用的就是这样的碗筷,还有上次在乾清宫里用膳的时候也是,但细看又与先前瞧见的不同。
“不止一副。”李誉名道:“应当是有三副,混合着用。”
“你怀疑这些东西?”徐江菡上前用布帕隔着抓起了这幅碗筷,捧在手里钻研。
李誉名解释道:“前车之鉴,皇后已经对吃穿用度分外小心了。背后之人想谋害她,从她所信任的东西上入手是最有可能成功的。第一,我好奇这碗筷是否真如宫人所说那般神奇,第二,我怀疑有人已经在这幅碗筷上动了手脚,或者正打算在上面动手脚,故而取之来,让你们斟酌。”
季王夫妇的目光都集中在碗筷上头,李誉名转身收起了自己的布兜,往衣襟里头塞去:“王爷王妃可以从这两个方向进行研究,但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宫里的人会定时检查一遍,我必须在下一次巡查之前送回去。我半个小时候后回来取。”
“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你还要去哪?”季王问道。她觉得时间紧迫,三人合力探究会快一些得到结果。
李誉名摇了摇脑袋,一遍塞着布兜一边道:“夜里时间宝贵,不能浪费,有一些地方还要去查查,我要走了,告辞。”
话刚说完,李誉名打开了窗户,一个闪身便蹿了出去。
季王还想问一些细节的东西,但是此人来去匆匆,拦都拦不住。
“誉名的想法很多,先让她去吧。”徐江菡在桌旁坐了下来,举着夜明珠对着银碗照。夜明珠上蒙着黑布,光线不太亮,她看得很费劲。
季王扯了扯王妃的袖子,嘴巴努了努床榻的方向,小声道:“阿菡,这外头太亮会被发现,太暗你又看不清楚,不若我们去被窝里研究?”
徐江菡望了过去,见床榻上有纱帘挡着,点了点头。
说是去被窝,但也不能真这么做,一来地方太小不好研究,二来被褥压在身上,又闷又重。季王将东西放好之后,就跑去搬了两扇屏风来,挡在了床榻面朝窗子的一侧。发现还有露光的地方便拉起毯子,两手张开,替王妃挡住这些露出的光线。
她竭力在恶劣的条件下为王妃创造出最好的研究环境。
有了季王创造的环境条件,徐江菡可以放心地研究起银碗筷来,她先是仔细查看着银碗上的纹理,慢慢转动银碗,将一周的碗沿都查看过去。而后又举起银碗,放在鼻翼前闻了闻。
如李誉名所说,这个方面,王妃是行家,季王也帮不上什么忙,也不吭声,只能努力将两只手臂张到最大,撑开手中的毯子,替她挡着光线。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季王耐不住性子了,便问:“王妃,这东西真能验出毒来?”
王妃神情眉头紧皱,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过了一会儿,她回道:“这幅餐具主要材质为银,还加入了一些其他的矿料,说它能验毒,其实是一种特殊植物的特性,银碗上淬了这种植物的汁液。这种植物我只在古老的医书上看见过,本身无毒,但很敏感很脆弱,碰到有毒的物质会显成黑色,故而有验毒一说,应当不假。我们来验证一下,王爷,帮我把药箱拿过来。”
徐江菡的药箱里收集了一些常见的毒药,也有一些罕见的,银碗的验毒能力如何,试试便知,如若连徐江菡药箱里的毒都不能验全,那便没有传颂的那般厉害。
徐江菡打开季王拿来的药箱,从里头掏出几个药瓶来,将药瓶里的药水倒在了银碗上,静静等着它的反应。
果然,徐江菡药瓶里的药刚接触银白的碗边,碗边立马就便成了黑色,无色无味的药水入碗之后仍是清白,却因碗边的颜色,显成了墨黑。紧接着,连没有触碰到毒药的部分也变成了墨黑,再接着整个碗都变成了墨黑色。
“这么神奇?”季王眼见一个白白净净的银碗变成了墨黑色,惊讶得张大了嘴。
“看看毒药消除后的效果。”说着,徐江菡又将药水倒入宽口的瓶子中,留下了些许药水的残留,她们发现一旦沾染毒药,这个碗的墨黑色便不能褪去。
徐江菡又拿纯水将毒药擦拭干净,那银碗才干净如初。
季王惊讶道:“确实是厉害。”
徐江菡眯了眯眼,觉得一次试验不能证明什么,便又拿起了一种偏僻的药方炼制出来的毒药。
结果这瓶药水倒入银碗之后,银碗只能显现出浅浅的灰色,与方才的情形不同。
“你瞧,若是换了一种偏门的,检验能力就降低了很多。若是在灯光昏暗的场所,这种程度的显色,皇后娘娘还不一定会注意到。”
“这碗筷看似神奇,但还是有纰漏,母后太过信任,这太危险了。”
“现在还不能证实幕后这人将赌注压在这几幅碗筷上,誉名回来之后让她多盯着点,那人要下毒,也就这几日的事情,若是能当场捕获,再好不过了,但同时我们还要再思考一下其他方向,其他线索也要查找。”
“嗯。”
**
李誉名从季王夫妇的房间出来之后,便一个闪身飞上屋顶,动作敏捷地压低身子,以极快之速,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那个地方离季王夫妇住的方向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起因是这样的:她方才来的时候,路过了夏霖熙留宿的宫殿,停留了片刻。而就在她停留的这段时间里,她瞧见一个人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东西,混着夜色打开了夏霖熙的房门,从她的房间里离开了。
那人的身形像极了七公主。
李誉名不放心,心中总是挂念,便想寻过去瞧一瞧。哪怕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哪怕冒着被她发现的风险,她也要去瞧一瞧。
两边为难的情景,李誉名有自己的解决办法,她提前做好准备,迅速地在自己脑中编好了一套说辞。这样七公主询问起来,自己也能自如应对。
她记住了那人离开的方向,现在沿着路线找来。约莫找了半柱香的功夫,果真在一座湖心岛的假山里头,发现了那个身着黑衣八分像是七公主的人。
李誉名足尖轻轻落在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柳树上,隐匿在黑夜中,目光定定地锁在那人的身上。
夏霖熙坐在冰凉的石块上,背倚假山,面朝无波无澜的湖,捧着一个酒坛,一口一口地往自己的嘴里送着酒水。似是心情不佳。
夏霖熙地点选得极好,所在之处位于一个假山内隐蔽的角落,巡逻的卫队沿着道路走来,就算打着灯笼,也绝不可能发现。且湖心岛与陆地隔着一段距离,就算是喝酒的声音过大,也不会传入巡逻卫队的耳中。
她显然是有意避开巡逻卫队,一人独处。这般,可是心情不好?
李誉名立在枝头,双手抱在胸前,冷风吹打着她的面颊,吹乱她额前的发。她在静静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回想起近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她眸光一闪,约莫是猜出了七公主心情不好的原因。
足尖一跃,树梢轻轻晃动,李誉名落在了假山的另一侧。
若是突然落在夏霖熙的身前,怕是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惊吓,李誉名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假山的另一侧靠近她。在她发现自己之前,自己得先将她的嘴捂住,再慢慢解释,不然她会把自己当做是刺客来处置的。
李誉名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悄声从假山的另一侧靠近夏霖熙,但离她还有几步之遥,手臂都张开了的时候,一个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停。”
停。
李誉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错,这声“停”确实是从那人的嘴里发出来的。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而后便瞧见坐在石块上的夏霖熙悠悠的转过身来,在黑夜中忽明忽暗的眸子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她认出自己了?
第70章 饮酒
李誉名一动不动地和夏霖熙对望,两人都没有出声,气氛凝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李誉名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夏霖熙勾着唇角笑了笑,转回了身子,醉意熏然地道:“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味,而且你的脚步声很特别,和别人不一样。”
气味和脚步声?李誉名仔细想了想,懊悔的同时也有惊讶,七公主仅凭气味和脚步声就能认出一个人?自己当真是遗漏了这一点,那么白日里她们碰面的时候,她是否就已经认出了自己呢?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李誉名压低声音又问。
“你踏进假山的那一刻。”
酒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会将一些感官麻痹,但同时又会让一些感官放大。脑袋纷繁杂芜,但会闪现一些平常见不着想不到的东西。
传说古来圣贤要开始创作的时候,总喜欢小酌几杯,在飘飘然的状态中迸发灵感。夏霖熙今日验证一下,当真是不假,她的嗅觉与听觉因它而变得更为灵敏。
李誉名见夏霖熙看见自己的时候,并未产生激烈的情绪波动,便走了上前,在她旁边挨着坐了下来,盯着她的侧脸问道:“这么晚了,为什么坐在这里喝酒?”她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小,语速也很慢,语气淡淡,这些都可以伪装,但双眼不会骗人,抑制不住的关心从她的双眼里飘了出来,落在夏霖熙的身上。
“想喝了。”夏霖熙答,面朝着湖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答完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酒。
“有烦心事?”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李誉名没有就此作罢,再次询问道。
“不用你管。”这四个字很冷漠,但是因为夏霖熙声音的放轻,没有那么生硬疏离,像是心情不善时发出的牢骚。
在李誉名的注视下,夏霖熙一口气喝了三大口的酒。酒渍沾在唇边,她便抬起衣袖,豪爽地擦掉。
李誉名从那坛酒晃动的声音来判断,剩下的应当还不到三分之一了。地上还丢着一个空坛子,里头的酒水已经被她喝完。
李誉名记得七公主的酒量不算好,这一坛酒要是再下肚,怕是要醉得不轻了。
“夜里风大,不喝了,回去吧。”李誉名说完就伸手去夺夏霖熙手中的酒坛。
夏霖熙身子一偏,躲了过去,李誉名没有就此停歇,伸手追了过去,拽住了酒坛的底部。
夏霖熙的手拽在酒坛颈部,同李誉名拉扯。
“放手。”
“不喝了,回去吧。”李誉名没有松手。
“放手嘛。”见李誉名没有松手,夏霖熙的身子往后倒了一下,用身子推开了李誉名的手臂,语气里带上了一抹撒娇的感觉。
李誉名一怔,手不敢再用劲儿,被夏霖熙一推,松开了。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公主殿下,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是因为近来发生的事?”缓了一会儿,李誉名任由夏霖熙又喝了两口的酒,试探地问。这时候她的声音温和了下来,充满着关心。
“我只是……有些累了……”夏霖熙抬头望着天空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声音有些虚无缥缈。
听到这句话,李誉名便不想再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样做无疑是揭她的伤疤。于是,轻轻地说了一声:“我知道。”
夏霖熙闻言,噗嗤一声笑了,笑完又皱眉,晃着手中的酒坛道:“你知道?你怎么知道?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么?”
“我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是喜欢你的人。”李誉名诚恳地道。
“喜欢?”夏霖熙默念着这两个字,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酒,扭头直勾勾地盯着李誉名,愤愤地道:“说到这事,还没跟你算账!本宫堂堂大晏公主殿下,竟被你这么一个无耻之徒……偷了香吻一记,罪该……该……如何定罪?你说,你自己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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