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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凉被“骑士”二字镇住，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又自以为发现了问题所在：“不对啊，骑士是保护公主的，你搞错啦。”
琉璃就不接话了。
这一晚，琉璃睡的不是阁楼最上层的狭小房间，而是阿凉床边的地板上。她睁着眼看了一会天花板，实在看不见夜空的星星，想爬起来的时候床上的人一骨碌滚下来了。
睡得很不老实的阿凉。
琉璃费力地把对方抬回去，自己坐在床边喘气的时候被对方勾住脖子拉下去，最后顺理成章地睡在一张床上。
从那以后就睡在了一张床上。
她们慢慢长大，就慢慢接触到不一样的人，偶尔有巫师家庭过节的时候相互慰问，对方通常都抱了颜色各异的猫和她们打招呼，皮毛顺滑的小猫咪爱理不理的样子很让人心痒。
阿凉也没能抵制住诱/惑，千方百计地让祖母给她弄一只小猫咪来，但都被祖母冷酷无情地拒绝了。
因为琉璃对猫毛过敏。
第一次抱来的是一只美貌且威风凛凛的缅因，但在它来到的半小时内琉璃一直在打喷嚏，最后身上也起了大大小小的红疙瘩。
阿凉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把小猫咪送回去了。即使不是主观造成的事情，阿凉还是因此和琉璃疏远了一阵。
等到琉璃十八岁的时候，她悄悄带着阿凉从塔里溜了出去，外面也如她所想的，是一片望不尽的森林。
有清澈的溪流，茂密的树，滑溜溜的青苔，还有一抬头能望见的数不尽的闪烁的星星。
在看着对方为自己表演火星子的时候，琉璃就产生了要带着对方看一看真正的星星的想法，在这一日真正实现。
“这才是星星，真正的星星。”
琉璃轻声和对方说，她在进入塔内之后也很少向外张望了，她以为自己也会流连于美景，但实际上她的眼睛离不开望着星星的阿凉。
阿凉因为看见星星而激动起来的眼睛闪亮万分，比天上的星星更夺目。
“如果可以，真想一直看着星星啊。”
“会厌倦的。”
琉璃提醒她，阿凉是像烟花一样的人，爱的时候极尽盛大热烈，不爱的时候如同冷却坠落的烟灰。
“怎么会呢？”
“会的。”
琉璃忽然想到了自己变成了烟灰的那一天，心脏忽然收紧，她想说什么却连完整的字句都拼凑不出来。
“生日快乐，琉璃。”
那双眼睛落在了她身上。
“谢谢。”
琉璃忽然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着阿凉从口袋里拿出法杖对她施法：“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变出来的是阿凉放置在柜子深处的猫耳发卡，被阿凉一左一右地安在了琉璃头上，她拍手大笑：“不错！很可爱！”
就这么喜欢猫猫吗？
琉璃哭笑不得，由着对方掏出画笔：“我再给你画个猫胡子就更像了。”
墨水凑近的时候，琉璃感觉到味道似曾相识，她思索一会：“你是不是把老师收藏的不会掉色的墨水拿过来了？”
“没有啊，我要是变错了肯定会被老师揪耳朵的，我才不会那么不小心呢。”
老师是大龄单身巫师，崇尚柏拉图式恋爱，经常用墨水和恋人通信，为了避免信件中的字迹在岁月中受损，特地买了不掉色的墨水。
阿凉尝试着在琉璃鼻尖上落下一点：“没事啊……嗯？好像也不是没事……怎么肥四！”
阿凉把墨水点上的一瞬间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尝试着用手擦了擦，没擦掉之后心提了起来：“我们去试试外面的溪水。”
琉璃看着对方担忧的样子，心无底线地柔软下来：“没关系，要是擦不掉也没事，我也想在鼻子上点痣。”
“真的嘛？”
阿凉急得眼泪快流出来了，又憋回去，望着她又问一遍：“真的嘛？”
“是真的。”
在祖母回来前，两人溜回塔里，吃晚饭时的昏暗灯光也没让她忽略琉璃鼻尖上多出来的痣，第一时刻想到的还是调皮的阿凉：“怎么回事？”
“我不是故……”
阿凉被盯一眼就要坦白，然后切面包的手被琉璃按住，话也被对方打断了：“我觉得鼻子上多一颗痣可能会很好看，就让阿凉给我点了。”
“真的吗？”
祖母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中徘徊，最后又放弃追究：“琉璃你别把阿凉惯坏了，外面的人不是个个都能这样纵容她。”
那我就这样一直纵容她，不需要别人。
琉璃心里浮现出来的声音被她自己按下去，她强撑着吃完晚餐，心里却抱着对出现其他人的危机感。
有巫师一家来慰问她们，金发碧眼的女生抱了一只波斯猫，仿佛是把高贵刻在骨子里，看见琉璃时态度是轻慢的。
在望见阿凉时才笑了笑：“你是巫师？要摸摸我的猫吗？”
阿凉的肥胆子让她蠢蠢欲动，但琉璃过敏，她只能摇头，边摇头边咽口水：“不行，我们琉璃对猫毛过敏。”
“琉璃？她也会魔法吗？”
“是的，我们琉璃非常厉害……”
两个人交谈的样子看起来很愉悦，阿凉的目光焦点也从猫咪转移到了女生的脸上，对方的眉眼像猫一样，慵懒疏离。
人比猫更有吸引力吗？
琉璃好像感觉到有火球在她心里不断膨胀炸开，她找借口加入话题，找借口表演魔法，念着咒语变出来的火球差点把女生的头发点燃。
后者悻悻地离开了。
“琉璃不喜欢她吗？”
阿凉问她，并不是兴师问罪的样子，只是单纯好奇：“我好怕她把猫毛蹭到沙发上啊，到时候你坐上去就会过敏……会不会啊？”
过敏了，已经在心里过敏了。琉璃迫切地需要一只猫来维系她和阿凉之间的感情，来保证自己的无可代替。
但是她对猫毛过敏……怎么办呢？在老师的口中听到前人的故事，琉璃却醍醐灌顶——即使对猫毛过敏，她应该也不会对自己过敏吧。
那么下一步——就是如何让阿凉参与进来，变成这个咒语的执行者。
你不是想要小猫咪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和琉璃关系恶劣的阿凉（2）
琉璃从砖头一样厚的书里找到了那一页字迹潦草的魔法咒语，再悄无声息地塞到阿凉会看的杂书里，也装作无意地和她提起这个故事。
“爱上了猫咪，所以他也把自己变成了猫咪。”
琉璃忍住发抖的声音，在半分钟内看了对方数次，最后又把目光收回：“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挺浪漫的。”
阿凉认真点评，捧着脸张嘴接飞起来的草莓干：“很照顾小猫咪的情绪。”
“你不是很喜欢小猫咪吗？”
琉璃受不了对方不屑一顾的样子，感觉抓到手里的把柄好像不是脆弱的尾巴而是一团虚无，她的心揪紧了。
我能用什么留住你？束缚你？
用炙热的心，人类的身体，聪明的头脑。
琉璃在布置一个陷阱，每一步都不能有遗漏，她让对方注意到猫，但对方迟迟没有下手的意思。
“如果有一只猫和我掉下水，阿凉会救谁？”
装作无意地在阳光很好的午后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在窗边坐下，能看到每一粒灰尘都在阳光里跳舞。
琉璃的心思完全不在书页上，她望着对方的脸，阳光照进眼睛是褐色的光。
“琉璃会魔法的吧，小猫不会啊。”
阿凉抱着书打了个哈欠，表情十足无辜，但琉璃的心也碎了，她一边想着“早该如此”一边想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究竟几斤几两。
“你会把我变成小猫吗？”
“怎么会？”
阿凉反驳的样子没有一点心虚，她认真分析的样子让琉璃分不清自己是该窃喜还是失落：“琉璃和小猫不一样的，琉璃是我的朋友，小猫是小猫。”
但朋友能光明正大地留在你身边吗？
琉璃忽然有了其他想法，在晚饭时把阿凉面前的饮料换成果酒，趁对方迷迷糊糊的时候带她上阁楼。
“你会满意的。”
琉璃握着阿凉的手，她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多汗，握着魔杖的手也一直抖，最后还是成功了。
琉璃因为法术晕头转向地倒下去，再睁眼的时候就变成了有黑色皮毛的小猫咪，阿凉捧着她夸赞了半天。
过了半天，才想起来失踪的琉璃，对着落在地上的魔杖思索一会，又和小猫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阿凉猜到了什么。
“琉璃？小猫是琉璃变的？”
过了一会，她又从桌面上找到那一页魔咒，还有混沌的记忆里她握着魔杖念咒语的样子。
一切的线索都指向阿凉自己，她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但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道歉，然后被罚了一个月的禁闭。
连上课都没有了，每天守在阁楼最上层由当事人琉璃给她送饭，变成小猫咪的琉璃还可以翻窗进去和她一起睡。
祖母骂了她很多句：“学法术就是研究这种东西吗？把主意打到琉璃身上？就那么想要猫吗？”
“你真是太自我太自私了，和你那个该死的母亲一样！”
阿凉的母亲，好像是和阿凉的父亲离开了，毅然地丢下襁褓之中的孩子去追逐自己所谓的爱情。
阿凉听到这一句也没反驳，琉璃站在墙角望过去的时候有看见眼泪从她脸上流下来，心里不忍。
但如果不承受这种不忍就要离别的话，琉璃宁愿承受不忍。
阿凉被关一个月的禁闭里也思索过自己怎么会把咒语用在琉璃身上，她确实有偷偷背下咒语，但没想过真的实施。
“你说我喝醉了之后人真的这么不清醒吗？”
阿凉去看琉璃的表情，对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半天才应了一声。
阿凉又进行了逻辑自洽。
可能是因为害怕反抗会被赶出去所以默默地承受了这个咒语，因为胆怯也没有指责过自己。
“对不起了，不过变成小猫确实很危险，在变回原型之前，琉璃先一直待在我身边吧。”
后来，后来阿凉就离开了塔，带着琉璃一起。祖母也无力阻止两个留不住心的小人，就任由两个人一起去追逐人类世界的光怪陆离了。
琉璃陪着阿凉一起去人类世界，用魔法变出来了丑国国库的金币，买了手机，拍摄的小猫咪第一条视频就走红网络。
然后阿凉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宠物博主，但她也很少接推广，因为阿凉和普通猫猫不一样，怕卖假广告了。
琉璃也从琉璃变成了“凉粉”。
“我早就想到了，如果我有一只猫咪，就要叫凉粉。”
阿凉过去说过的话。
做猫没有什么不好，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一直待在对方身边，能够一直被爱，偶尔变回人的时候还会让琉璃觉得不习惯。
更不习惯的是一直在寻求解决办法的阿凉。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小猫咪的吗？我不能是小猫咪吗？
“没关系，你一定可以变回来的。”
我为什么要变回去呢？
琉璃不能把这句话说出口，就像她的心意一样，不能成为负担和恶心，就像草莓蛋糕上的苍蝇。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会变成猫的生活了。”
“没关系，我觉得做猫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关系，我真的没关系。”
琉璃企图这样把阿凉的热情打消，最后到姜南星出现，直到阿凉和她一起上节目，直到祖母把解除魔法的办法告知。
阿凉依然想要让琉璃变回正常的样子。
不需要，从站在阿凉的面前那刻，其实她可能就注定要和对方纠/缠，也愿意纠/缠，不想维系关系的任何绳索断开。
所以，她会和对方拥抱但不会亲吻。
琉璃不愿意承受变回以前的生活，不愿意失去在阿凉眼里的加分项，但……她没有幻想过被阿凉爱上吗？
当然不是。
她也在没有星星的夜晚偷偷吻过阿凉的嘴唇，值得庆幸又不幸，她依然没能解除魔法。
没有爱上对方的人，是阿凉。
至于会变成猫的姜南星，大概也是一次酒后的聊天，琉璃看见了那一句——“好想变成小猫咪在爱豆家嗑cp啊”。
琉璃帮了她一把。
在未来的漫长岁月，无论怎么选都只有正确，琉璃会一直留在阿凉身边，或者会被对方爱上。
她只要等待这一天，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琉璃算白切黑吗？困困
第57章 番外：幸福
接到电话是在深夜，谢怀玖甚至没把姜南星搭在她身上的手移开，对陌生来电以为是什么骚扰电话，接了之后语气微怒：“你好，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在死者谢柏身上的手机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你的电话，你方便过来吗？这里是C市中心人民医院。”
“死者？他死了吗？”
谢怀玖愣了一下，并不是悲伤，而是死亡来得很迅猛，突然就把她的噩梦带走：“好，我现在过去。”
但其实，这一切在后来回想起来都像梦一样，火化之后就变成了殡仪馆里的一个小盒子，再也不会有人突然斥责她，冲她举起手掌。连谢怀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冷静和理智，她好像只是旁听了一场噩耗，连眼泪都没掉过几次。
反而是姜南星和经纪人都很担心，过去劝过她去医院但无果，这一次反而是谢怀玖提出来要去看心理医生了。没敢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排队，去了私密性很高的私人诊所。等待了一会就被叫进去，姜南星坐在外面等待，和她隔了一层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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