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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要看看，初航还能搞出什么鬼来。下午两点，方晟霖从公寓出来，打车到吾悦山。这是一座小山，不高，但登顶后能够俯瞰到Ｃ市的整个全局。好几天没有出来了，阳光有些刺眼，扎得方晟霖眼睛疼。等他到山脚时，一下车便看到了在树下等待的初航。他穿着白色的轻薄外套，有碎阳倾洒在他的身上。初航貌似也看到了方晟霖，立刻开朗地笑了出来，朝他挥手。方晟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他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初航哪里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正当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初航上前搂住了他的胳膊。方晟霖一愣，看向初航，谁知初航很淡定地冲他咧开嘴，露出了那一整排洁白的牙。他的眸光千净清亮，神采清扬。方晟霖：“·．”倒是自己有些落了下风。
“要不要饮料？”初航翻着自己的兜，“我不仅带了可乐，还有酸奶，果计，你要喝哪个我给你拿。
“不需要，不是说要登山吗，赶紧走吧。”方晟霖径直往前走。
虽说是登山，但其实也没多少石阶梯，上去的大多都是缓坡，丝毫不费力。一路上方晟霖的话很少，还是保持着那副冷峻面孔，倒是初航说得没停，手舞足蹈的，而且目的性很明确，就是讲些身边发生的趣事逗方晟霖开心。
方晟霖双手插在兜里，漫不经心地听着，目光偶尔会瞥瞥初航。他的额头上溢出了汗，大概是热的吧，脸也被晒得微微泛红。
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一如从前。有时候方晟霖也会想，要是在兰州的那日夜里没有发生那件事多好，那么自己就不会从梦中清醒过来。
也就不会考虑这残酷又决绝的世界。“我们到了！”初航的声音把方晟霖拉了回来。山顶的人不少，都挤在边缘观望着Ｃ市这座城。初航拉着方晟霖的手臂，两人一起从人群里挤了进去。天空明净，阳光晴朗，从高处往下看去，Ｃ市就像摆在售楼部里缩小版的楼盘模型。
初航松开方晟霖的手，闭上眼睛举起双手，嘴角在阳光的照射下扬起了一道浅浅的弧线。
方晟霖在后面看着他，此刻，他终于知道初航哪里不同了。成长了啊。
变得坚强坚定，没有以前那么脆弱无助了。
“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初航不知什么时候回过头，看着他说，“很自卑，我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做不了自己。，“可是，”初航微微一笑，“我遇见了你。是你把那个柔弱无力的我给拉了出来，你一点点教会我成长，教会我坚强。”
“你说你残败不堪，你说你肮脏灰暗，可是你知道吗，你在我眼里，便是最好的。不管将来遇到谁，有多好，我都不会要了。”
他说的那么自然，又那么坚定，就好像洪荒人群之中，这个小男孩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
初航把方晟霖拉出人群，面容真挚严肃，“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我向你保证，这样的错误只发生那一次，我不会再犯了。”
那天初航说完就先走了。在走之前，他从包里抽出一个小布袋，递到了方晟霖的手心里。
方晟霖看着初航的前行的背影驻足良久，方才打开了那个小布袋，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是一枚拿红线吊着的小石头。小小的，扁扁的，像是被什么粗糙打磨了一般，呈现出一个小月牙的形状。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月牙中部两个字母清晰可见，上面拿小刀刻着“ＦＣ”字样。方晟霖明白，那是“方”和“初”的字母缩写。
被阳光照得久了，那小石头似乎也有了温度一般，在方晟霖的手心里隐隐发烫。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这石头做的手链塞了回去。
到底还是年轻，怎么会知道这社会的残酷和黑暗呢？
并不是两个人想在一起，就能那么容易的在一起啊！
火火火回去的路上，初航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等到下车的时候脑子晕晕乎乎的。他在图书馆的洗手间里用清水洗了把脸，然后走出大厅。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是何铭。
何铭似乎也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初航倒是没看出什么，他如常地朝前走着，就在何铭以为雨人会互相装作没看到对方擦肩走过去时，初航意外地停下了。
他面带笑容地朝何铭点了点头，以示招呼。那表情，既算不上热情，也算不上疏离。
何铭在原地愣了愣，在初航走前好几步的时候叫住了他，“初航。
“嗯？”初航回头，脸上依旧是平和的笑。
“你…．．”面对这样的初航，何铭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了，才问道，“还好吗？”“我很好啊。”“嗯，那就好。
气氛有些小尴尬。
“你和她．…．．好吗？”初航站在夕阳的光辉里，问。
“我们都很好，”何铭点头，然后停了停，露出同样的微笑，“也希望你，能快乐。”“一定会的。，初航觉得两人应该没什么要说的了，正准备继续走，这时，何铭又叫住了他。初航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我们…．．”何铭有点紧张，他不知道提出的这个要求初航会不会同意，“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三秒，就在何铭要放弃的时候，他听见初航说，“好啊。
他们来到了校内一家以前经常吃的小餐馆，里面满满都是回忆。坐在熟悉的位置上，话匣子就像打开了一样，两个人聊了很多，也很开心。
看着初航那笑得纯真开朗的脸，何铭觉得，初航是真的放下了很多。变得开始为自己而活了。
“喝酒吗？”何铭盯了好一会儿初航，问。
“喝啊！”初航也毫不拘泥，直接叫服务员上了两瓶酒，两人倒入杯中后痛饮酒起来。
当晚，初航喝了酒，睡得比大家都早些。何铭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翻看着，初航夹菜吃的照片正印在屏幕上。
那是下午吃饭的时候他借着回消息的空档一个偷拍的，也算是给自己的过去留个纪念吧。
他又想起了吃饭时初航那开心的模样，想了想，何铭点开自己的朋友圈。他发了一张下午和初航吃饭的晚餐图，配文：最丰盛的晚餐，没有之一。
第40章 挚爱其五
最近一段时间，初航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几乎走到哪，都能瞧见他那开心的模样。
在他即将下班的时候，宁静突然出现拦住了他的路。初航抬眼看她，“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宁静迷起眼，打量着初航。初航被她的目光瞄得浑身不自在，“你有事直说，我赶着有事呢。，“赶去给小情人送点心？”宁静瞄着初航乎提着的鳕鱼三明治说，“别藏了，我都看见啦。
初航被她调侃得小脸一红，推开她往前走。
宁静才没那么好打发，反正下班了，回宿舍也是无聊，还不如逗初航来得有趣，她紧紧地跟上前，用胳膊肘子撞他，“哪家的公子哥，跟我说说呗。
初航：“……”
“嘿哟，还不好意思啦。”宁静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不告诉你！”初航恼了，开始怼她。宁静抓住关键词，脸上一喜，“还真有？”
初航也没想瞒着宁静，点了点头，“是，我有喜欢的人了，现在在追。，“哇！我们小初航都知道追人了？！”宁静兴奋了，“谁啊谁啊，我帮你啊！”
“不用你帮。”初航回绝道。“那你告诉我，是谁啊！”
被问起是谁，初航的脑海里浮现出在青海方晟霖蹲在油菜花田边哄他吃酸奶的情景，眉眼渐渐温柔地舒展开来。“哟哟哟！瞧这一副思春的表情！”虽然是嘲讽，但宁静的脸上丝毫没有轻视之意，而是对朋友的无尽欢喜，“快说，到底谁啊！急死我了老天爷！”“他呀，”初航的脸微微红润，“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没有人比他更好了，所以再难，也不能错过。
宁静：“有多好？”“很好很好。”
“．·．．”初航看着前面的分岔路，“好啦好啦，我要出去了，走了哈。
直到初航走出了好几步，宁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出是谁，伸出手在后面大喊，“你手万好好把他藏起来别让我看到，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火火火初航还没到霆夜，在路上就感觉到了一阵低气压。
果然，当他到离门口不远时，便看到了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从霆夜出来，走向霆夜后方。
那里聚集了一群人，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有霆夜的员工领班，还有警察。怎么了？初航的心里一蹬。
他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很忐忑害怕，但双脚还是催促着初航往那边走。
慢慢的，慢慢的，他来到了人群的外围。正绅头往里看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
接着初航便感觉到了眼睛上覆了一丝温度。
有谁用手捂住了初航的眼睛。初航紧张得想要挣扎，却听那人在耳边轻语，“别动。，那声音一出，初航怎么会不知道是谁。他静下来，也不闹了。
等远离了那里，方晟霖才松开手，拉着初航的胳膊把他带进霆夜里。初航什么也没说，就跟在他后面被他拉着。很快，他们进了一个包厢里。包厢不大，并没有人。
方晟霖把他安置在这里，转身要走。初航的脚动了动，看样子是要跟上去。谁知方晟霖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回头一瞥，“就在这里，不要出去。”初航止住了，想问为什么，终是没有开口，点了个头。
方晟霖关门走后，包厢里就只剩下初航一个人了。安安静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他坐在柔软的座椅上，脑子里是刚才看到的一红画面：人群围成的那个圆中心，躺着一个人，有红色粘稠的液体在他周围形成泊。
一眼还没看完，眼睛就被方晟霖给捂住了。
不难想象，应该是出了人命。方晟霖回到现场后，澜姐立马就过来了，她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不过想来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谁的心情会好。“你去哪了，刚才怎么没找到人。”澜姐一脸严肃。刚刚去上了个厕所。”
“这样，待会你跟警察去局里做个笔录，这儿我来处理。”澜姐有些不耐烦，“这般孙子，净没事给我惹事！”“那张姐那边？”方晟霖看了眼从高楼摔下当场死亡的陈默，问。
“把责往推了吧，虽然怎么回事我们都心知肚明，但没有确凿证据，张姐我们惹不起。”“明白了。”
澜姐拍了拍方晟霖的肩膀，“他们在等着，赶紧去吧。，因为走的急，他都没来得及跟初航说一声，想发个短信告诉他，掏口袋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有带。
心有些烦，他想，要是自己没出现，初航应该会自己回去吧。
做笔录并不困难，方晟霖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都说了出来，但说实，并不代表要说详尽。
霆夜那些灰色地带的事，是不能够明着说出来的。
“所以你认为，这是一场意外事故。死者陈默醉酒后不慎坠楼而亡？”“是的。”方晟霖全程镇静地回答着。
“好了，谢谢你的合作，可以回去了。”做检录的警察合上记录本，站起来与方晟霖握了握手。
方晟霖出警察局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已经夜里十点了。
夜里风有点大，打在身上凉丝丝的，他两手插绝，独自走在回公寓的路上。陈默从十楼摔下来面目全非的惨状又浮现于方晟霖的脑海里，经历过那么多，这样的事早就淡漠了。
换做以前，他肯定丝毫不会在意，毕竟自己还多次忠告，如今陈默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怨不得谁。
可是，如今为何心会那样发慌呢？方晟霖抬手将掌心贴于左边胸膛上，觉得这里空落落的，孤寂那么多年，这里早就渴望被填补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晟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手还是不自觉地伸出来。
方晟霖拦了一辆车，目的地是霆夜。发生了那样的事，霆夜已经停止营业，整栋楼黑漆漆的，大门也上了锁。当方晟霖拿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初航怎么可能还会留在这里呢．．．他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推开了那间在走廊未的小包厢。一片昏暗，静悄悄的。
许是见里面并没有人，他不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方晟霖叹了一口气，正要关门，一道细微的抽噎声让他握着门把的手颤了颤。他反手开灯，目光惊愕地再次朝里面望过去。
方晟霖：“·”“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吗？”方晟霖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正猫着腰窝在沙发上的初航。
他双手抱膝，下巴抵在膝盖窝上，就这样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还没有走？”见初航不说话，方晟霖站在门口，继续问道。“我在等你。”初航说的自然又诚恳，没有一丝委屈和矫饰。
这简短的四个字，方晟霖却为之一颤。这段时间以来，初航的头发又长长了，都快遮住眼眸了。他还在望着方晟霖，安安静静的，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奶狗。“饿不饿？”方晟霖问。
下一秒，初航点头。他何止饿，都快要饿死了。
说到饿，初航又想起了自己带的三明治，他从右侧拿起来，递给面前的男人，“给你的，不过估计凉透了。”方晟霖：“·．”他忍住想训人的脾气，走过去朝初航伸出手，初航朝他眨了眨眼睛，没有动。“起不起，不起我可走…．．”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双暖和润滑的手便握住了他的手。
初航快速地穿上鞋，就这样被方晟霖拉着走出了霆夜。
“我们去哪儿？”初航跟在他的身后，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他四处瞧了眼周围，霓虹闪烁，路边的烧烤摊热闹不止。
“吃饭。”方晟霖言简意赅地说。
“哦。
他们去的是一家面馆，就在霆夜不远处。店里没什么人，看上去清清冷冷。雨人挑了中间靠墙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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