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件事情我并没有亲身参与,但后一件,我感受十分的明显。
在刚被收养的时候,我被五条爸爸冠上了五条的姓氏。
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五条家侍女的暗中警告:“菜菜子小姐,请您摆正自己的位置。”她对我说,“请您劝劝家主,不要再和那个咒术操使来往了。您也不希望家主大人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吧?”
我当时挺害怕的。
因为好不容易才有了不会把我们看成祸端的人,我并不想再被抛弃。
所以有一阵我活得特别谨小慎微,生怕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就会被五条家赶出去。
可是喜欢你的人不管怎样都是喜欢你的,讨厌你的人无论你做什么都会觉得你很讨厌。
即使我再怎么小心翼翼,五条家的那些人在单独面对我时,中规中矩的举止中也总含着几分轻蔑和鄙夷。
我既害怕又委屈,却不知道该和谁说,因为怕收养我的五条爸爸讨厌我。
可我没想到,即使我什么都没提,夏油爸爸也暗暗地察觉到了我的心思;
“悟,我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在外面租个房子吧。”有一天,放学后的夏油爸爸来五条家来看我们时,突然对五条爸爸这样说。
“怎么了,杰?”五条爸爸贴在夏油爸爸身上,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猫猫虫,“你不想每天放学后都来五条家么?”
“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放在别人家里养,不好。”还是少年的夏油爸爸说完这句话后径直转向我和美美子。
他弯下腰,笑眯眯地问我们:“美美子,菜菜子,你们想和爸爸一起住么?还是觉得现在住在五条家这样更好?没关系的,怎样都可以,但是请告诉我你们最真实的想法。”
我吞吞吐吐地有些不敢说,但是夏油爸爸也不着急,只是眯着眼微笑着看着我,神色宽和。
于是我鼓起勇气,小声地说了一句:“想和爸爸住在一起。”
夏油爸爸摸了摸我的头,站直身:“乖孩子。”他转向五条爸爸,“我去和夜蛾申请一下,之后会搬出学生宿舍,方便照顾两个孩子。”
五条爸爸就是再大大咧咧,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大步走到我们身前,蹲下身问我:“是不是五条家的人对你们说了什么?”
我怯生生地摇了摇头,说自己只是想和爸爸住在一起。
五条爸爸明显不信。他有些恼了,但这火气不是冲着我:“快说!我是你爸,你有什么事儿不能告诉我的?自家女儿被人欺负了我都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把我当爸爸啊?”
我默默地瞥了一眼夏油爸爸,只见他鼓励似的对我点了点头,这才大着胆子把侍女对我们说的话告诉了五条爸爸。
五条爸爸很烦躁地「啧」了一下。
他站起身:“走!这都不把她们带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把我拎起来,夹在胳膊下面,对夏油爸爸说,“但也不能就这么走了。老子要先带菜菜子找回场子去。杰,你带着美美子去找夜蛾说一下我们退宿的事儿,之后我和你一起租或者买个房子养她们。”
夏油爸爸翻了个白眼,抬起手敲了五条爸爸一个爆栗:“我找夜蛾是没问题,但你这边儿抱孩子能不能温柔些?给我抱在怀里或者背肩膀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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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爸爸先是带我找到了那个五条家派来侍奉我和美美子的侍女:“听说你觉得我不应该和杰交往?”
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扬的侍女,在面对五条爸爸时却变得诚惶诚恐,仿佛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少家主,我很抱歉,但这是长老们的意思。您应该回归正道,和女人在一起……”
“和谁?和你么?”五条爸爸撕逼撕得毫不客气,他抱着手站在低头行礼的侍女的不远处,嘲讽地嗤笑了一声,“你在做什么美梦呢?你连杰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不仅没他强大,还没他温柔没他贤惠。有那功夫,祓除个诅咒都比给那群烂橘子带话能让我高看你一眼。”
“少家主,我不是……”侍女试图辩解,却被五条爸爸不耐烦地打断。
他从蛤麻镜上方抬起眼睛,宣告主权般地说:“是老子掰弯的他,懂?”
那个侍女被五条爸爸眼神里的威胁吓得赶忙点头。
五条爸爸这才放过这个连冷汗都渗出来了的侍女。临走前他还不忘再次放话:“你要是再敢多嘴,就算你是女人,老子也照打不误。”
紧接着,五条爸爸又带我杀到了五条家长老们议事的房间。
一脚把和室的拉门踹翻后,面对一屋子目瞪口呆的长老,五条爸爸直接开始开炮:“哪个想让老子去找女人结婚生子的?”
他把我揪到他的身前,“眼睛都瞎了?老子这么大一姑娘,在这儿看不到么?”
“少家主!”一个严肃的老头站起身,“您该停止您的荒诞行为了。您以后可是要继承整个五条家的!”
“老子就想正常谈个恋爱,你们都要来恶心我。去年你们说过的话都进狗肚子里了?不是都说好了不管我和杰的事儿了么?不然你们以为我愿意继承五条家?”
“我们没准备干涉您与夏油特级的事情。只不过作为咒术界的最高战力,您和夏油特级有义务留下你们的血脉,即使是我们五条家送到你们俩身边的侍女也行。”另一个年长的女人说。
五条爸爸直接被气笑了:“不是,我还以为你们只是针对我,结果你们现在甚至都想给杰塞女人了。我说你们是不是和我有仇啊,老子好不容易才把他掰弯,你们就给我搞这个?”
“少家主,这是为了五条家,也是为了咒术界的未来。我们欣喜于五条家能够增加一个特级的咒术师,但我们也同样希望你们能留下子嗣。
这样,我们五条家在未来才会更加强盛。如果您和夏油特级能分别留下带有五条家血脉的孩子,我们十分愿意为您抚养您的、以及他的孩子。”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头发斑白的中年人说。
“你耳朵聋了?五条菜菜子,夏油美美子,老子的俩闺女你照顾好了么?”
“她们毕竟不是您和夏油特级亲生的……”
“放屁,她就是我亲生的。老子刨腹产生下的她,人类嵌合体的异卵双胞胎,所以才与我没有血缘关系。”
“少家主您可别犯浑!真是荒谬!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
“你们不行,不代表我们不行。你们是特级么?老子告诉你,是特级就可以。菜菜子是我生的,美美子是杰生的。之前谁派人在我女儿面前乱说话,给老子站出来!老子弄不死你。”
我相信,听完五条爸爸的这番话,懵逼的不止是我一个人。
对面那个原本和五条爸爸对峙的中年男人也懵了。他已经气得胀红了脸,口不择言地说:“少家主!请您谨言慎行。还刨腹产,谁帮您做的手术?有人看见您生孩子么?”
我爸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硬刚。只见他随手抽出和室侧面刀架上装饰用的打刀,扔到那人身前:“妈的,你不是也有儿子么?你亲眼看见你儿子出生了么?我敢把我姑娘再塞回我肚子里再生一次,你他妈敢么?!”
这句话一出,全场寂静。
我看到一屋子的长老们就像定格动画一般,全都顿住了,个个面如菜色,如同吃了屎一样。
那个中年男人率先认错。
只见他突然伏跪在地,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对我大行一礼:“抱歉,小小姐,之前是我等怠慢了。”
我本来是准备侧身避开的。却被五条爸爸框住了肩膀,硬生生地受了那个人的大礼:“菜菜子,没事儿。这是你该着的。这群人就是欠收拾。这件事你早该跟我说了。下次再遇到这事儿,别傻兮兮地自己受委屈,找我啊。我不是你爹么?”
从此,不管御三家的其他两家怎么想,反正五条家内部是真的把我和美美子当成了家主的女儿,毕恭毕敬,而且他们再也不敢过问爸爸们的事情了。
我原以为,我爸当时说的只是句玩笑话。
可后来,自从我知道我爸会反转术式后,我就万分庆幸当时那些长老们怂了。
不然我怀疑,我爸还真能在物理意义上把我重新塞回到他肚子里再「生」一次。
此后,不管旁人怎么说,我从没怀疑过他们不是我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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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夏油爸爸曾经对我们说的:“不是只有拥有血缘关系才能被称作是家人。家人是彼此支持、彼此爱护,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永远对你不离不弃的存在。菜菜子,你就是我的女儿,除非你不愿意让我当你的爸爸。”
从小就明白他们心意的我,已经不会再质疑他们对我和美美子的爱。
可随着我们渐渐进入了咒术界,我却突然有些害怕另一件事情:“可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有一天,我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您会不会生气?我们会不会再次变成其他人攻击您和五条爸爸的拖累?”
夏油爸爸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温和却十分坚定地对我说:“我一直都觉得,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成为父母的。但偏偏成为父母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需要把孩子生下来就好,连考试都不用。
从来没人问过那个孩子愿不愿意出生,愿不愿意成为他们的孩子。
有些家长选择生育,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因为这样就能显得他们失败的人生一下子就变得伟大了起来——
因为我生了你,所以你就得听我的话,或者无条件地报答我——
我都不知道,他们这样到底是生了个孩子,还是生了个奴隶?
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爱天生就应该是不对等的,因为孩子并没有选择是否要出生的决定权。
作为父母,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要承担选择的结果。不想奉献爱的话,那就别生,又没人逼着他们生。
如果你的亲生父母也是这样的人的话,那就不用与他们相认,他们不配为人家长;
但如果你的亲生父母觉得后悔了、是真心想要爱护你的话。那么,再多两个人来爱你,我又有什么不开心的?”
第69章 弱者为何要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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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三家这一名头听起来十分光鲜亮丽,毕竟是从平安京时代就流传下来的三大咒术师家族。
可实际上,只有真正身处其中,你才会知道御三家里都是什么操蛋的玩意儿。
就比如禅院家的家主,禅院直哉。
之前似乎说过,夏油爸爸和伏黑甚尔不太对付。
所以他连带着就对伏黑甚尔的毒唯,禅院直哉,一直都没有好脸色。
本来吧,禅院直哉应该是没什么机会直面夏油爸爸的,可架不住他这人嘴欠。
记得五条爸爸第一次带我和美美子参加御三家会议时,禅院直哉见到我们俩的第一句话是:“挺有艳福的啊,悟君。咒术师姐妹花,还是幼女。这俩小家伙你多少钱肯卖?”
五条爸爸好像见怪不怪,目不斜视地带着我们向五条家的主位上走去,把禅院直哉当成空气一般:“滚。”
禅院直哉也没在意,甚至他好像更有兴趣了:“不卖就不卖,交换还不成么?反正你家那个夏油特级又不会生孩子,你俩总得留后的。
我家正好也有一对姐妹花,可以送你俩当个侧室。你把这俩小家伙送我玩玩儿呗。咱们两家做个亲戚,如何?”
这件句话被姗姗来迟的夏油爸爸听到了。
夏油爸爸差点儿没把禅院直哉弄死。
当天好好的御三家会议也整个沦为了我们家与禅院家的大型火拼现场。
最后也就看在他是禅院家家主的份上,夏油爸爸才没好气地才饶过他一命。
从此,御三家就委婉地禁止了夏油爸爸再陪五条爸爸出席御三家的会议。
以小窥大,你就能知道御三家里的咒术师都是什么重男轻女、思想腐朽的家伙。
也亏得我爸在五条家从小生活到大,没染上什么糟糕的品性。知道的人,都会夸赞那是因为我夏油爸爸教得好。
所以每次五条爸爸和御三家的人开完会后都显得精疲力竭,需要把自己整个瘫在夏油爸爸身上才能慢慢回复能量。
毕竟那群凹糟的家伙想杀却杀不得。要真弄死他们,那不就变成咒灵阵营的好朋友了?
留着他们多少还能除点儿诅咒。但每次见面,又实在很糟心。
真是辛苦爸爸了呢,需要忍耐这些。
我听过五条爸爸赖着与夏油爸爸亲亲抱抱后惆怅地感慨:“我现在就等惠惠长大了。等他可以了,我就立刻把那东西从禅院家家主位上给撸下来。”
然后第二天惠君来我们家接受夏油爸爸教导,五条爸爸亲切地留他在我们家吃饭。
我看着我爸看向惠君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一只雪豹在看一只毛嘟嘟待养肥的小兔子;
又或者是看着一颗青葱的小树摩拳擦掌准备揠苗助长的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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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和美美子都远离了咒术界,但是爸爸们还是咒术界的顶梁柱。
所以那天接到硝子阿姨的电话时,我差点儿被吓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喂?菜菜子么?你爸受伤了,可能会截肢……”硝子阿姨还没说完,手机似乎就被人抢走了。
听筒里远远传来了夏油爸爸气恼的声音:“硝子,不都说了这点儿小事就不用告诉她们了么?”
“夏油杰,你他妈手都变成这样了还叫小事儿?!”硝子阿姨的声音抬高了八度,气得直骂人。
“杰,我不赞同截肢。”我又听到了五条爸爸的声音,“反正我不在乎。你就别为难硝子了。”
“这是我的手,我说了算。”夏油爸爸好像这才突然注意到手机还没挂断,他的声音一下子又凑近了听筒:“菜菜子?你还在么?”
我连忙回答:“爸,我在!您怎么了?!”
夏油爸爸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松地对我说:“啊,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好好上课。我现在稍微有点儿忙,就先挂断了哈。等晚上回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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