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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瑾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然后慢慢落下。
看齐瑾没否认，林有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心微微发沉，说：“体育课的时候，一开始我说你有约会你还没什么反应，等后面我再说，你就说已经取消了。”
“前后相隔都没一分钟。”林有乐看着他道：“李璐荷哪来时间跟你说取消，除非是你自己决定不去了，取消或者推后了看电影的约会。”
齐瑾沉默两秒，应：“是。”
林有乐：“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不想去。”齐瑾撇嘴：“一堆人挤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让仍觉得不舒服又无聊。”
“买自行车买菜就不无聊？”
“……”
“之后每个星期天都要送我来家教就不无聊？”
“……”
“齐瑾……”
“不无聊。”齐瑾打断林有乐，看着他说：“跟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不无聊。”
“你这样不对！”林有乐语气有些冲。
他内心不安起来。
仔细想想过去齐瑾种种行为似乎都有明显的倾向性，也许齐瑾自己还没察觉，那远超过“朋友”这个界限。
林有乐说：“你这个年纪应该结交更多朋友，去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就算不想谈恋爱，也不该一天到晚都跟我混在一起。”
“为什么不可以？”齐瑾面色有一丝僵硬，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觉得只有你够格当我朋友，我就想跟你在一起玩。”
林有乐：“但我不会玩。”
“可以不要玩。”齐瑾垂在身边的手握紧成拳，说：“以前庄梓俞找我的时候，我也只学习，我喜欢学习，喜欢跟学习成绩好的人做朋友。庄梓俞不能让我进步，你可以。”
“如果你有什么题目不懂随时可以问我，没必要……”话没说完，林有乐看齐瑾紧抿着嘴唇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他精神方面的不稳定，后悔不迭，忙补充说：“齐瑾，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齐瑾转头看向他。
这会儿两人已经分开了，齐瑾的手也不再搭在林有乐肩上。
这之间的距离感让林有乐清楚的看到灯光下、齐瑾那红红的眼眶。
林有乐内心地震。
——面前这个齐瑾还只是个小孩啊！
林有乐骂自己，跟个心理有病的孩子清算这些干什么？
何况齐瑾肯定不是那个意思，他什么都不懂，只是突然间交到一个好朋友，竭尽可能的不想失去而已！
“我……”林有乐动了动嘴唇，到底叹了口气，说：“我没别的意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齐瑾却收回了视线，不说话也不动。
林有乐真服了自己，晚上好好的气氛要搞成这样。
他刚想着要再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整个人却忽得僵住！
就在他以为自己看错的时候，又看到两滴泪顺着齐瑾下巴滴在手背上。
靠！
完犊子……
林有乐慌了，竟然把小朋友弄哭了？！
齐瑾身上有没有带药？
“你别哭啊。”林有乐忙坐到他身边去，又起身去桌上拿纸巾，抽了好几张帮齐瑾擦眼泪，“有什么好哭的，我什么都还没说。”
“你说了。”
“我说什么了？”
齐瑾自己伸手擦眼泪，手指弄得湿漉漉的，听到林有乐手忙脚乱的一声“哎”直接就伸手抱了上去！
林有乐双手展开，姿势别扭的被齐瑾抱进了怀中。
他僵着没动。
齐瑾：“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你嫌弃我有病。”
林有乐：“我没有。”
“你有。”齐瑾收紧了抱住林有乐的手，埋头在他脖颈之间，眼泪迅速濡湿了面前的衬衫，他哽咽着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他们都不和我玩。”
林有乐僵了好几秒才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他们不是有跟你一起打篮球吗？”
齐瑾理直气壮的哭道：“那些都只是工具人！”
“好好好，工具人，没事没事。”林有乐连忙顺毛，唯恐他一个不顺心就要发病，说：“你喜欢学习好的，等我们大学考上清北，就会有很多朋友的。”
齐瑾贴着他脖颈的皮肤轻轻蹭，委屈应：“嗯……”
林有乐见哄住了人，心里松口气，后知后觉才发现脖子有点痒，又不好立刻把人推开，只能忍着又拍拍他背说：“好了，我们回学校吧，宿管阿姨还查房呢。”
“嗯……”
危机解除。
骑车载着林有乐离开小区的齐瑾一颗心慢慢回到肚子。
一口长气悄然舒在黑夜中。
没人知道，他刚刚硬生生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太冒进导致乐乐起疑心了。
然而时机还远没有成熟。
现在的进度非常好，正式见过了上辈子没来得及见的林阿姨林叔叔和姐姐，乐乐也习惯了自己的肢体接触，就算偶尔还会有点不自在但起码比上辈子的排斥和厌恶好太多太多。
他不能得意忘形。
不能急功近利。
毕竟乐乐现在对他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欧阳拓海开的那些药，情感里同情居多，而他要的不是同情。
是爱。
——是可以拥抱、接吻、在同一张床上做.爱，喊彼此的父母爸妈，一辈子在一起，等老死了烧成一把灰也能放进同一个墓地的唯一关系。
可乐乐已经产生怀疑了。
今晚只是被他暂时骗过去。
星期六两人像往常一样泡在图书馆。
齐瑾精神不济，林有乐早就发现了，可叫他回去休息又叫不动，只能提前出馆，问跟着一起出馆的齐瑾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看。
齐瑾摇头说没事。
“吃过药了吗？”
“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可以停药了。”
是吗？
林有乐是完全看不出来的，他毕竟对这方面了解不多，而且齐瑾只要不发病表现得就跟常人无异，甚至比平常人还要活泼开朗一点。
不过……他前不久发病后不大哭大叫也不晕厥了。
这算是好很多了吧？
就像昨晚，情绪起伏波动明明不小了，但他恢复得很快。
林有乐走到他面前去，“那你这么恹恹的看上去没精神，昨晚没睡好？”
齐瑾点头又摇头。
林有乐：“？”
“我昨晚把你的话想了很多遍。”
林有乐心里一沉。
他想：完了，还是昨晚他的原因。
齐瑾低声说：“我发现我的确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比如看电影还有出去玩、参加集体活动。老大，这是不正常的吗？”
孩子，正不正常不是这样判断的。
发生在我身上正常，发生在你身上就不正常，这取决是你精神方面有没有问题啊！
林有乐不好直接这么说，只能委婉的安抚：“等你以后想做了再去做，现在不要强迫自己。”
齐瑾声音低低闷闷的，“可我不想当个不正常的人。”
林有乐一下子就心疼上了，“谁说你不正常了？医生都说可以停药了，你现在恢复得很好，等过几天……”
“那你可以陪我去看电影吗？”
“啊？”
“我想试试当一个正常人。你可不可以陪我去看电影？”
“今天吗？太晚了吧。”
“明天也可以！”
林有乐皱眉，“可是明天得家教。”
齐瑾：“对喔……”
话音刚落，林有乐手机响了一下。
林有乐拿出来看，齐瑾二伯母发来的消息，说是明天下午要带孩子去见外婆，希望能把家教的课程提前到上午八点，不知道方不方便，如果不方便就推迟到下个星期。
那当然方便！
林有乐忙回复说可以，然后冲齐瑾笑着摇摇手机，“想打瞌睡就递来枕头，明天家教时间提前了，下午刚好可以陪你去看电影。”
齐瑾十分惊喜，“真的吗？！那也太好了！！”
转头就点开二伯母的聊天窗口，对方发来一个“ok”的表情，说已经搞定。
他回了一个呲牙笑和一朵玫瑰花。
“早点睡，明天早上没懒觉睡了，你齐瑾哥哥八点钟过来。”
“有乐哥哥也会来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你齐瑾哥哥来干什么，教你题目啊？”
小胖子兴冲冲的蹭掉鞋子爬上床，说：“才不要齐瑾哥哥教！乐乐哥哥教得好，乐乐哥哥超级温柔！还会陪我玩！”
“那不是被你赚到了。”章漾儿笑，温柔的帮他盖好被子，弯腰吻额头，“宝贝晚安。”
“妈妈晚安！”
家教过程很顺利。
小胖子聪明，错的题目给他捋一捋思绪就明白了，知识点讲起来丝毫不费力。
甚至林有乐没复习到初中课外知识，小胖子也能给他讲的头头是道。
“乐乐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小胖子仰头求夸张，顶着一头毛茸茸卷发，眼睛黑溜溜的，瞧着又机灵又可爱。
“特别对。”林有乐笑着摸他脑袋，顺着夸奖道：“洛贤真聪明！”
话音刚落，齐瑾把刚榨好的一杯新鲜果汁放在桌上，拉长了个脸对小胖子说：“没大没小的，不准乱叫，就叫老师。”
小胖子长长应了声“哦——”然后眼睛亮起：“齐瑾哥哥，这果汁是给我的吗？”
“当然不是。”
齐瑾把果汁推到林有乐的面前，殷切的说：“乐乐，你快尝尝看，我没加糖。”
林有乐不嗜甜，白开水都能比甜水喝得有滋有味，察觉一旁小胖子情绪明显低落起来后，拿过果汁递给他，“给你。”
小胖子没敢接，偷摸摸看了眼齐瑾。
齐瑾见状只能说：“乐乐你自己喝吧，没加糖他不喜欢，我去厨房重新给他榨。”
小胖子瞬间开心起来，“好耶！谢谢齐瑾哥哥！”
先前说好了家教工资日结，上午十点，林有乐就拿到了女主人给的三百块。
章漾儿给完工资想留两人吃饭，齐瑾却带着人溜了。
齐瑾骑着自行车，老远就叮铃铃的按铃。
门卫提前将小区的门打开。
“拿到工资了，请客吃饭！”
这份工作是齐瑾介绍的，林有乐本来也打算拿到第一天工资请他吃饭，听齐瑾这样说，当然满口答应：“嗯，请请请。”
“还要看电影！”
这是昨天答应的，林有乐道：“看看看。”
“带我去游乐城玩！”
林有乐呃了一声，小心说：“钱恐怕不够？”
齐瑾：“我有！！”
“行吧……”
电影林有乐选的搞笑片。
放映厅观众席间时不时响起哈哈大笑，没半点旖旎氛围，齐瑾很幽怨，结束离开的时候在林有乐耳边说：“我家里也有放映厅，下次在我家看。”
散场时电影的片尾曲还在播放、又有各种人声，林有乐没听清，“啊？”
齐瑾：“没事……”
电影结束是下午三点多，两人转战市中心的电玩城。
林有乐两辈子加起来也是第一次进，什么都不懂，好在齐瑾是个好老师，很快教得他上手。
游戏众多，仅剩下小半天时间显然远远不够嗨。
不过电玩城内灯光明亮，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还是肚子准时的先叫。
彼时林有乐正在娃娃机面前抓娃娃，并且战绩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隔壁齐瑾情况也不好。
眼看手里一把游戏币又剩最后一个，钩子摇摇晃晃的下落后又抓空，林有乐无奈承认，好吧他的确不适合玩这种毫无逻辑游戏。
抓不到就算……了……
林有乐瞳孔骤然放大，震惊的顺着面前巨大的红皮猪抬头看，然后看到了齐瑾笑得帅帅酷酷的脸。
林有乐不敢置信，“这是你抓的？！”
齐瑾诚实道：“我买的。”
林有乐：“…………”
氪金的力量，强无敌。
“送给你。”齐瑾把一米左右手感很好的猪抱枕递到他面前。
林有乐愣了下，说：“我不……”
不等他说完，齐瑾十分干脆的往他怀里一塞，“我看你很想要，拿着吧！买都买了！”
林有乐：“……”
他不想要，只是想给齐瑾抓个小礼物的，毕竟上次送的大头儿子小头爸爸挂件齐瑾看上去就很喜欢。
那么大个的男生竟然喜欢玩偶……
但齐瑾怎么还误会了买这么大一个送他？
让自己一个将近三十岁的成熟男人抱着这个……就算壳子才十五岁，林有乐也过不去心里那个门槛儿，他把猪塞还给齐瑾，“你带回家吧，这么大，怎么放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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