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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三
馥郁、甘甜, 却又清雅，还有若隐若现的奶味。
曜无法形容那种味道，多种味道融合在一起, 不仅不杂乱，甚至格外诱人，同时，他又完全辨得出其中每一层的味道, 越吃, 越是迷醉其中, 曜幻化出来的牙齿深陷在南庭光颈后的皮肤中，久久不愿收回, 甚至牙齿越陷越深。
南庭光诧异于曜的沉默, 甚至，不知是否产生错觉，他怎么觉得曜好像又坏了？他不知该如何描述，就是他觉得面前的这个机器人又没了反应, 好似变成一副空壳。
他下意识地要伸手摸向曜的“心脏”，脖颈处忽地传来轻微痛感，他“嘶”了声, 身子更是自内往外地不觉轻微颤动, 矫情些说, 好像是灵魂在颤动一样！
他的手摸向颈后, 手指好像触摸到什么软滑冰凉的东西，可是待他仔细张开手指时, 什么也没有。
他摸了摸脖颈处的腺体，嘀咕道：“怎么了这是……难道真要发热期了？”
曜已经回到机器人的躯壳内，一个字也不发, 就好像这事儿跟他毫无关系似的。
南庭光揉按着脖颈，还跟他自以为的好朋友曜分享苦恼：“有时候啊，我真宁愿自己是个beta，来去自由，省得这么多破事儿了！自从十六岁开始，我爸爸们就严防着我发热期到来的那天，如今我爸爸们都不在了，我的发热期竟然还没来。”
他想了想，又笑：“如果我是世界上唯一没有发热期的omega就好了！”
曜其实有些心虚，毕竟那什么，被抓了个正着……
还好，南庭光看不到他！
这时才发现，没有实体身体，也挺好的……
南庭光没摸到什么不对劲，就算真是发热期来了，左右星球上只有他一个人类，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没放在心上，继续抱住曜的肩膀，说道：“所以啊，你是我的家人，你比艾尔斯、石星海他们都要重要！”
曜勉强满意，又问：“那只白猫。”
“小白当然也是我的家人啊。”
曜想要背过身去，南庭光立即拉住他：“你不要这样嘛，我们都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就要相亲相爱！不仅仅有小白，小黑，小漂亮，和杰拉他们，都是我们的家人！”
曜坚决背对南庭光。
南庭光一个人类，当然比不过他的力气，南庭光吐出口气：“真不知道研究院那帮老头到底给你动了什么手脚，怎么就这么别扭呀，比小白还容易生气哦！”
曜冷笑。
南庭光却又笑起来：“不过谁让我喜欢你呢，你再别扭，我也喜欢你呀。”
此喜欢当然非彼喜欢。
甚至曜根本就不知道何为“喜欢”，但他的整具灵魂都因这句话而软化，甚至心中还有些欣喜？
曜都不觉自我迷惑起来。
南庭光爬起来，拍拍手：“来，我检查一下你的‘心脏’，我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曜还在迷惑于自己莫名其妙的欣喜中，记忆中，他是一个非常无情而又冷漠的存在，从未拥有过“欣喜”这个情绪，当年还在做布兰特利的克隆体时，成天只会打仗，冷面无私。其实，他本人，比那个还未觉醒的克隆体还要更无趣与无情。
他苦思冥想，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南庭光就趁机，拿着工具与仪器将他探查过一遍，最后站在曜的跟前，无力叹气：“这可怎么好，我还是什么问题都没发现，或者是因为你一直待在这里，这座山与你有相同的元素，影响到你，所以你的‘病’又好了吗？”
曜当然没有回复他，南庭光倒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手托着下巴，想了半天，又坐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下一些数据，打算回去到工作室里模拟看看，试图找出真正的问题。
曜则在一旁静静观察他，还是不解于自己那些奇怪的行为。
忙完这些，南庭光再起身，尽管曜是个机器人，根本就无法被人看出任何情绪，曜的灵魂还是不觉转过身，生怕被南庭光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他看。
南庭光笑着对曜道：“都好了，你看，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他知道曜会拒绝，又立即道，“你不是喜欢白山茶吗？其实家附近更多，不信你去看看？我们也可以把这一朵移植带走，那样你也可以天天看到啊，对了，还有你如果喜欢碤元素，我们也可以在家附近建一座碤做成的小山……”
南庭光说了好多好多劝他跟自己回家的话。
曜这才从刚刚的不解情绪中出来，回去？回哪个家？
难道因为南庭光几句话，他们就真的是家人了？
他没有这么愚蠢。
曜并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到底在哪里，或者说，他原本就是布兰特利的克隆体，身体与布兰特利拥有同样的基因序列，尽管他的身体早就毁了，目前与布兰特利也没什么关系，此时真要说起家乡，没准天马星系才是他的家乡。
他当然不会回天马星系，但他也不会留在这里。
他醒来至今，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他厌恶做别人的复制品，就在南庭光开着飞船来前，他蹲在这里看白山茶时，甚至一度动过自尽而亡的念头，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是真正的无欲无求，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
可是潜意识又告诉他，似乎还有很多秘密等待他去发掘，况且布兰特利依旧在疯狂制造克隆体，那些是他的同类，他还需去解救他们，布兰特利的真实面目也需要揭开。
他本还有些犹豫，听南庭光说了这些，反倒下定决心。
那就离开吧，揭开布兰特利的真面目，救出他的同类们，然后他大约也可以自毁，彻底消失在这个宇宙里。
反正他的来历与存在本就没有任何意义，那还不如去死。
所以南庭光一直在努力劝说他时，曜痛快应下：“好。”
反倒是南庭光有些吃惊：“你说什么？”
“我跟你回去。”
反正他要走了，离开之前，就满足一次这个人类的要求。
毕竟，确实是南庭光的到来唤醒了他，他情绪混乱时，也一直是南庭光的本体陪伴着他，那朵山茶花确实让他镇定不少。
而且，南庭光的味道，真的很棒——
是他偷咬南庭光的脖颈在前，他也确实被这样的味道满足到了，就做一点小小的补偿吧。
南庭光高兴得又站了起来，原地蹦跶：“太好啦！你终于愿意跟我回去了！这就表明你真的彻彻底底记起我来了！你应该也想起我刚遇到你那一个月的事情了吧？！”
“嗯。”曜淡淡应下，下一秒，南庭光就扑了过来，曜下意识地要躲开，他也完全能够躲开，只是一旦躲开，南庭光就要扑到地上。
曜到底是站在原地，接住了南庭光的拥抱。
南庭光紧紧抱住他，仰头看他，欢喜道：“你能想起来，真的太好了，回去后我就会认真分析数据，再也不会让你生病！等帝国主星的那些事情都解决掉，那些人再也不会来烦我，我们一家人，就在这里过非常开心的生活！好不好？”
南庭光的双眼笑成两弯甜甜的月亮。
曜还真的在脑中试着勾勒了南庭光描述的那种生活，似乎确实不错？
但是，并不适合他，他生来就不属于这样的生活。
他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没有回答，南庭光也早已习惯他的沉默，并不以为意，只当他又是默认。
南庭光从曜的怀中离开时，曜竟有淡淡的怅然，南庭光从飞船上拿了个空花盆下来，蹲在山茶花前，小心翼翼地把那朵花给移到盆中，将土也盖好，他笑着起身，递给曜：“呐，你的最爱，给你抱着。”
曜的灵魂在挑眉，他想说，这并不是他的最爱。
他没什么爱不爱的，不过他都要走了，何必与南庭光计较这些？
他将那盆花抱在怀中，在南庭光怀中是非常刚好的尺寸，被身高体壮的人形战士抱到怀中，却是小得过了分。
曜要求南庭光先上飞船，他后上。
南庭光跳上飞船，回身打算叫他时，天边最后一抹浅紫色的夕阳恰好落在曜的身上，银色的人形战士泛着浅紫色的温柔光芒，他拥有世界上最坚硬的体魄，可他怀中又抱着世界上最柔软的花朵。
本该诡异，却又是那样和谐，甚至极为美好。
南庭光看得有些久，不由出了神。
曜不解，往前一步，难得主动开口：“怎么？”
南庭光笑着摇头，转身坐到控制台，开着飞船返航时，一路往北开，一直追逐着天边的紫色夕阳，南庭光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开阔与温柔。
这一刻，他觉得，人生中能够遇到这样一个机器人，真好啊！
回到家中，小白和家用机器人、小黑、小漂亮都出来迎接他，看到跟在南庭光身后的熟悉身影，小白“哼”了声，杰拉他们倒还好，友好地跟曜打招呼。
南庭光摸摸凑过来的小漂亮的脑袋，小黑还是喜欢往曜身边蹭。
在南庭光看来，这会儿的曜真的好温和啊！他不仅没有赶走小黑，甚至允许小黑盘在他的脖颈上。
南庭光弯腰将小白抱到怀中，撸撸他毛茸茸的脑袋，指着曜道：“我刚刚也和曜说好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不许吵架了，知道不知道？”
小白不说话。
“你呀，你的脾气也要改一改，大家一起改正，好不好？”
小白沉默了很久，到底是不太愿意地点了点头。
南庭光抱着小白走到曜面前，抓起小白的猫爪爪，仰头看向曜，笑道：“把你的爪爪也伸出来，以后就是好朋友，一家人，谁也不许吵架，不许打架！一起成为更好的机器人！”
曜这会儿确实什么都愿意，最多几个小时，他就会离开这里。
他很配合地伸出粗糙的手掌，反倒是小白惊呆了，他没想到大块头还真的愿意跟他和解！
曜抓住小白的爪爪摇了摇，就算是达成友好协议。
南庭光笑出声：“好了！今天全家大团聚，晚上我们一起吃好吃的！现在都玩儿去吧！”
南庭光放下小白，对曜道：“你可以去屋后看看，这几天已经开出很多白山茶啦，我去工作室研究一会儿，过会儿我们开饭！”
南庭光拿着本子，带着数据去工作室做复盘和分析。
杰拉他们忙着做饭，小白和小黑正在紫色夕阳下你追我赶，小漂亮站在一旁静静围观，曜瞄了一眼，他不知何为生活，不过，他想，兴许这就是“生活”的模样？
他没有多看，抱着怀中那盆山茶花去了屋后，果然，地上长出了起码有七八朵的白山茶。
曜抱着花盆蹲下身去仔细研究，其实作为南庭光的本体，花香与南庭光身上的味道，很是类似，偏又些微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曜也说不出来，只有亲口尝过才知道。
总觉得，南庭光本人的味道，更甜，也更为美味一些。
他的灵魂不觉眯上眼睛，回头看向工作室的方向，恨不得再去咬几口。
他及时收回视线，作为一个强者，不能有任何弱点，他想，此时离开，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吃过大餐后，南庭光很理所当然地要求曜和他一起睡觉。
既然快走了，曜现在是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乖乖陪着南庭光躺到床上，南庭光换好睡衣，却又抱住他的手臂，与他聊起天来：“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失眠很久了，父皇和爸爸不在了，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幸好遇到你——”
曜猜测，可能是与他拥有精神力有关系。
以为自己是机器人的那一个月，他对南庭光也确实是绝对服从与保护的状态，精神力自会主动去安抚南庭光。
南庭光叹气：“我爸爸他们在天有灵，应该也会放心了吧，这些天，我很少做噩梦了。”他说着，再看曜，笑道，“以后要一直陪着我哦。”
卧房中并未开灯，南庭光的笑容却仿佛自带光彩。
曜看得有些出神，恨不得再照着南庭光的脖颈咬几口。
不，哪怕是咬上无数口，也不够，混乱时候的念头再起。
他甚至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
曜的灵魂用力闭眼，遏制住这种奇怪的念头。
而南庭光，就这样靠在他的手臂上，已是静静睡着。
曜的视线到底是又投注到南庭光的脸上，与南庭光认识这么久来，他们每天面对面，他其实从未认真看过南庭光的脸，曜从前还是9185时，见过无数种人类，美人也见过不少，征战途中，甚至有人拿美人贿赂过他，就是美貌闻名的植物人，他也见过不少，毫不夸张地说，甚至比那个艾尔斯还要美丽。
可他确实从未见过比南庭光还要生得好的人类。
南庭光醒来时，仿佛与他的本体没有丝毫关系，他唱作俱佳，将主星那些蠢货耍得团团转，他会开飞船，会开炮，还会做机器人与武器，活蹦乱跳的，话还特别多，说他的本体是闹腾的猫，那还差不多！
偏偏南庭光真的是朵花。
也是此时，曜信了，他确实是花。
熟睡的南庭光，嘴角微翘，就连睡梦中都带着恬静的笑意，睫毛好似轻柔的花瓣，压在眼睑，窗帘透进的浅紫色月光中，他睡得那样乖，却又那样甜。
曜看着，看着，他的灵魂再度不觉脱离躯壳。
哪怕是灵魂，他也只敢轻轻的，他坐在南庭光的身侧，倾身过去，手掌撑着床，弯腰，轻而又轻地亲了亲小王子的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偷亲，不行哦。
明天要上夹子，晚上23点更哦。
感谢在2021-06-12 23:40:19~2021-06-13 23:5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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