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饭桶!”苏浅不得不正视威胁,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人质小满。
可小满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冲她炫耀:“姐姐,你看吧,吴越他又来救我了。”
苏浅默默握拳,指甲戳进掌心的嫩肉里。
小满判断她不敢拿自己开刀,于是越战越勇,连嘲笑带奚落:“话说那两人形影不离,这吴越都来了,言卿应该也快到了吧。”
苏浅气到失语,嘴唇翼动许久,也只吐出不甚连贯的四个字:
“你个贱人!”
“哎……我有什么办法呢,”小满摔在地上,不急着起来,顺势凹出妖娆的姿势,一手撑着脑袋,另只手绕着头发打旋,活脱脱一个东施效颦的丑角:“虽然我已为人妇,但奈何仙门盟主与魔尊大人都被我迷得丢了魂,久久不能相忘,真的是……好难办呢!”
黑暗中有人发笑,成功震慑住了濒临暴走的苏浅。
游戏临近大结局,柳言卿总算理解女主角的魅力了。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够傻白甜,够能闯祸,也够无厘头。在心情沉重的时候,只要一看到她就能陡然放松。
真正的魔尊出现,哪怕闲庭信步微笑着,周身的威压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衬得张牙舞爪的苏浅像只炸毛的母鸡。
大抵魔尊才是黑暗的主宰,枉费苏浅严密布防十层不止,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又蛰伏了多久。
“是你……”苏浅想要稳住表情,可打颤的腿肚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苏小姐。”柳言卿笑着问候,他永远温文尔雅,自穿越以来,除了经常在吴越面前破功,他还未有失态时。
“我非常努力的想要理解你的所作所为,可惜失败了。”柳言卿横亘在姐妹之间,一张不露锋芒的俊脸朝向苏浅,可靠的脊背则留给小满,温声细语话家常:“容在下冒昧的问一句,我们究竟哪里惹到你了?”
苏浅已经嚣张不起来了,但怨念还在。魔尊敢问,她就当真敢答:“你们哪里都惹到我了!”
“魔尊与仙门盟主如胶似漆你侬我侬,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谈恋爱!就是不肯顺水推舟与我在一起!”
“一无是处的小满可以得到全世界宠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黑白两道一齐为她出头!”
“可是我呢?我呢!”苏浅发狂揪着自己头发,蓬乱的发型折损了她的美貌,似怨似泣的控诉:“你们谁为我用过一点心?”
柳言卿看着那个陌生的疯婆子,悲哀承认:“我用过的。”
“我曾仰慕苏小姐,为此付出了你想象不到的努力,”柳言卿感叹命运无常:“虽然感情的事从无定论,但即便在选了阿越之后,我也为了救苏小姐费过不少心。”
比如将你从婚礼上掳走,努力取出你头颅里的银针。
因误会吴越伤了你而翻脸,做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不管他讲道理的态度多么诚恳动人,苏浅自始至终只有恨到骨子里的一张脸。
这一刻,柳言卿不得不相信,她确实是没救了的。
“不过,这些苏小姐都看不上,”柳言卿何其聪明,穿越前就是鉴婊达人,他自嘲般摇头:“而苏小姐要的,我又实在给不起。”
外头的吵闹声越来越近,小满没耐心的咋呼:“言卿!吴越来接我们了!别跟她废话!”
内外夹击,大势已去。
苏浅连月来的努力和筹谋,在柳言卿和吴越的夫唱夫随面前不堪一击。
不知是柳言卿的无谓还是小满的不屑刺激到了她,她恨透了躺赢的小满,瞳仁一闪,杀心再起!
“小满!”
猎物还未反应过来,魔尊已悍然出手。
“魔尊”绝非虚名,柳言卿的神威不是盖的。
不过随手一击,苏浅的躯体开始融化,齑粉纷纷扬扬洒下,象征着她短暂的堕魔生涯结束了。
柳言卿伸手接了一把,想给她最后的体面。再伸回来时,掌心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捞起来。
堕魔之人不再是肉体凡胎,死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他颓然收手,站在原地发呆。
苏浅最终死在了魔尊手上,与他原来看过的剧情的一模一样。
在苏浅灰飞烟灭的地方,柳言卿捡起一只精巧的木匣。打开来,里面有他赌输的玉佩。
关于这枚玉佩的渊源,吴越曾告诉过他。
——哪怕有莫名其妙的东西霸占了亲生子的身体,柳夫人依然献出了一位母亲的全部情感,竭力去呵护另个素味平生的孩童。
柳言卿对那个善良的女人没有印象。但他的手指在上头抚过,蓦然懂了一个道理:
无论生活多么糟心,哪怕一切都事与愿违,但在你自以为被全世界抛弃时,仍会有美好悄然降临到你头上。
这,或许就是他来走一遭的意义。
第63章 只能自己顶上
“师兄!”
满身是血的吴越冲进来,神情惊惶。
柳言卿一秒回魂,直问:“怎么了?”
“没事……”吴越愣愣停步,看他连发型都没乱,不好意思道:“担心你罢了。”
“还轮得到你关心我?”柳言卿愈发不爽:“瞅瞅自己有多狼狈吧!”
杜子腾气喘吁吁跑来,抱着媳妇哇哇哭,直呼小满受苦了。
坦白讲,以他的修为能跟上吴越的脚步,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吴越没空跟师兄斗嘴,左顾右盼的问:“苏浅呢?”
“死了,”柳言卿摊手,答:“灰飞烟灭,什么都没剩下。”
“那怎么办?”吴越陡然心焦,从看见杜子腾的那瞬间就知道仙门百家的人也快来了。
这马上就要搭台唱戏,却缺了大反派如何是好?
柳言卿的脑子这才转起来,意识到问题所在,讪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失手……”
“那师兄快些走!”吴越已能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是乌泱泱的仙门联军:“苏浅冒充师兄作恶,这会死无对证,师兄却出现在案发现场,再被人瞧见,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柳言卿虽然应下,却未立马撤退,婆婆妈妈交代:“我方才去看过,苏浅为了叫扣留的人老实,施了邪术令其昏睡不醒。你一会记得用术法——”
“别说了!”吴越粗暴打断:“快走!”
——但已经晚了!
“柳言卿!”云阙观的少观主率先闯进来,剑指魔尊:“果然是你害了我爷爷!”
柳言卿想安慰一句你爷爷还好,只是在睡,可眼下气氛实在不适合话家常。只能作张口结舌状,结果被对手误会成默认。
吴越背朝洞口,大有帮魔尊挡住不断涌进来的仙门联军的架势。同时不断朝他挤眉弄眼,催他赶紧遁逃。
柳言卿隐遁的咒术念了一半,突然悟了。
——若是在仙门盟主眼皮底下全身而退,那吴越将毫无威信可言,日后也不用混了。
魔尊大喇喇站在原地,徒留仙门盟主干着急。
“魔尊!你心狠手辣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柳言卿!你还我徒儿命来!”
“今日仙门百家在此,誓要你拿命来偿!”
……
许是吴越孤军深入的气魄给众人打了鸡血,早前势如破竹的攻势又莫名显得可靠,这些鳖孙一激动,居然敢冲魔尊喊话了。
吴越顶着背后的乌合之众骂街,用唇语质问:“你杵着不走干嘛呢?”
柳言卿则用邪术回答:“我走了你怎么收场?”
民怨沸腾,烹煮着仙门盟主的神志,恨不得化作实体,一把将吴越推出去,比用他无边的道法剿杀魔尊。
可吴越不为所动,只是扛着。
盟主举止怪异,观者疑窦丛生。
这会对剧本铁定来不及,柳言卿忍无可忍的动了。其五指化爪,身形似一股罡风刮过,使出了颇有气势的一记杀招!
吴越脑子不明白师兄要干嘛,但千锤百炼的身子先行闪躲。
但显然他低估了魔尊的狠辣,这一招侧挪虽然避开了致命处,肩头仍被剌出一道血口子。
看着吓人,但是不疼。师兄使的是中看不中用的招数。
柳言卿恼他接不住戏,发出只有吴越一人听得到的咆哮:“你特么倒是还手啊!”
吴越有点愣,心下想的是:师兄要打我便打了,我怎敢还手?
魔尊诡谲的身手震慑了仙门群雄,暂时止住他们谩骂的污言秽语。
柳言卿见演对手戏的那位实在不上道,牙一咬心一横,直直撞在吴越身上!
仙门盟主毫无防备,被推搡得连连后退,好不狼狈。紧接着撞在坚实的石壁上,愣是用肉身撞塌了半拉墙。
现场飞沙走石,剩下的半拉洞窟轰然倒塌。刚才看热闹的百家弟子只剩四下逃窜的份。
“听好了,计划不变!”柳言卿揪着吴越的领子,争分夺秒给他讲戏:“他们的血已经燃起来了,你现在不能半途而废,必须把伐魔进行到底!”
“可是……”吴越有点懵:“这些事都不是师兄做的,我更不能打师兄。”
柳言卿揪着他的领子死命晃,试图晃醒他的猪脑子:“我是有多不堪一击,还能怕你打么?”
“可是——”吴越依旧下不去手,坚持找理由。
“闭嘴!”
正经道理说不通,柳言卿只好舍身饲虎:“我们两个堂堂正正打一场,你若真能赢我,三年之内,所有事我都听你的。”
“此话当真?”吴越一下来精神了。
他想要的可太多了。
想要与师兄寸步不离,想要结束偷偷摸摸的地下情,想要尝试师兄不肯的姿势……若是打一架就能解决,他以后可以省却好多口舌功夫。
沙石造成的雾障急速散去,留给他们扯皮的时间不多,柳言卿急着开打,喝道:“我是言而无信的人么?”
“不像。”吴越诚心称赞,因为师兄言出必行的高尚品格而燃起斗志。
毒蛾与网罗闻声赶来,现场一派狼藉的末世之景,而柳言卿正恶狠狠揪着吴越的领子,两人目光微微一撞就能搓出火花四溅——这两口子是又干起来了啊!
二十四孝好男人网罗不住摇头:“你们年轻人怎么老是爱动手?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毒蛾学聪明了,在贸然冲上去护主前谨慎发问:“你们这次是真翻脸还是假翻脸?”
“真的!”柳言卿答。
“假的!”吴越的答案截然相反。
于是毒蛾一脸迷茫,继续困惑。
“总之你们别管了!”柳言卿大手一挥,下令:“我与吴越单挑,你们去绊住其他人!”
“是!”毒蛾与网罗领命。
“慢着!”柳言卿早策划好故事结局,未雨绸缪的提醒:“无论我们俩单挑胜负如何,你们都不准插手!”
“是……”毒蛾与网罗对视一眼,总觉得魔尊话里有话。
“还有!”柳言卿一次把要办的事交代完:“苏浅扣的人都中了邪术,你们打完架之后帮忙化解。”
“我不!”毒蛾公然抗命:“我费劲巴拉跟仙门打架,完了还得救他们的人?”
“哎,比武过招,点到即止,差不多就得了。若是赶尽杀绝,江湖仇杀循环往复,冤冤相报何时了。”柳言卿软硬兼施,下一句就是:“你若不乖,我立马停了你的医美套餐!”
“行行行!”毒蛾举手投降:“属下遵命!”
……
沙尘散去,末世之战拉开帷幕。
仙门盟主面容冷峻,持剑立于山巅。剑锋的寒芒时不时闪现,无论是身上的血痕还是翻飞的衣袂,都助涨了他天下无匹的霸道。
而魔尊用邪术悬在半空,绝美的五官似笑非笑,青丝惬意的垂在肩头,违和的安静平添魔道的阴森诡异。
不知是谁先起的招,两方大佬同时出招,以常人看不清的速度撞在一起。
“砰——!”
灵力的碰撞发出震天巨响,连脚下的山峦都跟着颤。
黑白两道的小罗罗斗得正酣,也因为这样的变故暂且停下,怔愣看着变色的天地。
这才是内丹真正的力量,浅浅一招足以移山撼海。常人修炼百年,也不敢妄想能与之比肩。
但这不过是前菜而已。
柳言卿与吴越稍稍调息,很快二度出招!
“轰——!”
仙门盟主与魔尊都没事,近旁一个垒得不够结实的山头塌了。
巨石滚落,百年古木连根拔出,恰似末世之景。
小罗罗们对视一眼,黑白两道罕见的达成了共识,得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结论——快别打了,赶紧溜吧。
然后很快作鸟兽散。
柳言卿冷眼瞥过,心想他们离远点更好。远景只能看个身手,听不清台词,可以任演员发挥。
他就这一毫厘的失神,不信被迫切想赢的吴越抓住了。
仙门盟主的剑锋抵在魔尊心口,鸡贼的宣布:“师兄,你输啦。”
“啊……”柳言卿居然没有垂死挣扎,就这么毫无斗志的承认:“是你赢了。”
吴越觉得不对劲,这也太轻松了,都不斗狠不耍赖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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