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原继续说:“五哥是魔法人士审核机构的成员,应该非常清楚景仪的能力,如果景仪在完全形态下开了杀戒,全市的神仙加起来也未必是对手。所以他叫灰仙来,只是想靠她和安娜的关系牵制我们……”
三人面面相觑,这算破案了。
彭原永远都记得左恒用钥匙捅过丁景仪的事,感觉他就是个不。
丁景仪的表情也有点阴郁:“安娜,你不会真的喜欢泡王,吧?”
安娜抿起嘴,羞涩地点点头:“因为他之前太乱来了,我们约定了三年的考验期。如果三年期间他没有再乱来,我就和他做朋友。本来想三年之后再和造物主通报的,没想到今天被神仙揭露了……”
三年对于任何一段感情都很漫长了。
丁景仪往彭原身上软绵绵地一瘫:“唉呀吃瘪!女儿喜欢上仇家,这是反派剧本啊!”
彭原也叹了口气,他希望一个人可以变好,但他并不期待左恒能做到。
“灰仙还没走呢。”
彭原向前望去,钱飞飞坐在面包车驾驶室里,边啃着面包边和前来的民警交谈。
民警:“这位公民,你在这看到什么没有?”
钱飞飞:“咱没看见。”
民警:“没看见,那你在这干什么?”
钱飞飞啃下面包:“这不听见响了,开车来吃瓜吗?”
民警差点噎住,就转向彭原三个,三个也如法炮制。民警摇摇头,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就按着弹痕挨家挨户地取证去了。钱飞飞也对三个摆摆手,示意他们过来。
彭原扶着丁景仪,行动有所不便,就让安娜去了,远远看着两个女生聊了几句,灰仙的车子开出了小区。
丁景仪爬起来,往彭原腿上瘫了个梅开二度:“灰仙这就走了吗,连个微信也不加啊……”
彭原一听男朋友还惦记着吸神仙,就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这一弹不要紧,彭原只觉得手指头上火烧一般的热,再看丁景仪已经阖上了眼睛。
彭原抱住丁景仪:“怎么又烧了,回去吃药。”
丁景仪「嗯」了一声:“之前就没好彻底……”
这时安娜也回到他们身边。彭原问:“灰仙怎么说啊?”
安娜举起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一袋牛奶切片面包,面包的封口还用飘带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热气贴在袋子内侧,让面包看起来热乎乎的。
安娜说:“小灰灰说造物主和学士运势太差了,送一袋面包补补。面包是来之前刚买的,能转运。”
转运面包是什么设定,彭原不懂,但送上门的好运总要领受,他笑了笑:“走走,神仙送的,赶紧回去喂景仪吃了……”
哪里有反对的声音,哪里也就有帮助的力量,虽然只是一袋面包。
彭原觉得先前遭到的困难和吃下的瘪也没那么不可接受了。
彭原抱起丁景仪,丁景仪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彭原就亲了亲丁景仪的脸,收获热乎乎的呼吸。
雨还在下,台灯投下柔和的黄光,彭原在床上疯狂敲着九宫格:“云哥,景仪虽然开始没想好,但还是把魔法停了留力去维持教学楼了。常仙还这么对我们,我委屈,也替景仪委屈。”
李云没有回,算算时间应该是在教务处开会了。彭原横过笔记本,刚想继续写他的翻译稿,本来睡着的丁景仪突然哼唧了一声,水獭似的地钻进他怀里。
彭原摸摸丁景仪:“怎么啦?”
丁景仪把脸贴到彭原的胸口:“睡了很久,醒了就想你。”
根据丁景仪的记忆,他在人形状态下发烧每次都是一周起跳。
好在下午吃了钱飞飞给的神仙面包,没几分钟就退烧了。被面包秒救了,可谓是逆天改命。
不过发烧的余威尚在,丁景仪整个人还是软绵绵的。
彭原在丁景仪唇上啄了啄:“我就在这。”
丁景仪翻了个身,两人四目相对:“有时我想,如果我能做梦就好了。这样的话我醒着在你身边,睡着也能和你相见……”
这是彭原第一次听说,有人想在梦里见到他。彭原向下一扑,在丁景仪脸上响亮地亲了几口。
他不过是个非酋黑脸猫,孤僻又渺小,现在有人喜欢他,还要用甜言蜜语把他泡成甜的。
“景仪小时候一定很受宠,才这么懂谈情说爱吧?”
彭原认为自己不擅长表达感情和童年的经历有关,去哄一个人对他而言是彻底的送命题——有些人掌握得通透,但他不会。他只会豁出去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对方,朴素又笨拙。
“我小时候倒是很受宠……”丁景仪坐了起来,“我在学习魔法之前,一直在母亲身边,只是看着她就让我安心……她是国家的统治者,活过了漫长的岁月,依然保持本心。比起权力和盛宴,时间和陪伴更为珍贵。”
彭原拍拍丁景仪,听了这话,他觉得男朋友像是替他把人生的灰暗过成了柔情脉脉。
“你有一个温暖的童年啊……我小时候父母都不在身边,家里人说他们出国了,不想带我。要我看,他们就是没做好组建家庭的准备。”
丁景仪满脸「我懂」的表情:“我有时也会感觉自己不该出生,那个感觉难受极了,简直怀疑人生。”
“对,就是这个感觉!没想到啊,怎么还有人这么想……不对,怎么你也会这样想,你不是很受宠吗?”
“哎……”丁景仪搂住彭原,“父亲不喜欢我,不过那是因为他讨厌自己、不想看到和自己相同的脸。母亲有多喜欢我,父亲就有多讨厌我,我感觉很分裂。”
彭原脑中掠过首相戈尔在祖登想溺死小儿子的历史,不由打了个哆嗦。戈尔想杀死的不止是儿子,恐怕也有他自己的影子。
彭原不敢往下想,赶紧带个新节奏:“只看文献的话,你哥哥对你也还好啊。”
“艾因是个混账……”丁景仪贴上彭原的脸,“如果能达到他的要求,他不吝惜赞美和赏赐;如果达不到,他也不客气辱骂和毒打。所以我很担心自己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久而久之,也是怀疑人生。”
没想到啊,这艾因皇帝又是个毒点,还刚好雷到了彭原自己。
“我要喷你哥了,这和泡王的PUA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他是真正的皇帝,这就不叫PUA了,叫帝王之术吧。”
彭原瘪起脸:“吧个芭娜娜,对自己亲弟弟玩这个,太过分了。我天天宠你还来不及,你哥还和你套路。还好你现在在我家户口本上了,离老家又远,不然我要气死了。”
彭原当然知道,古代的列王纷争之中,双方怎么数数都有点亲戚关系,同室操戈也是家常便饭。
但现在毕竟是和平年代,他又是个富于现代人文思想的大学生,加上男朋友这一层关系,想法就不客观了。
丁景仪在彭原鼻梁上亲了一口:“别想我哥了……你小的时候,有谁照顾你?”
“姥爷和姥姥把我带大的。”
丁景仪记得彭原断断续续和他提过,彭原的姥爷和姥姥都是本地工厂的退休干部,姥爷还是一位老兵,经历过世界大战和抗美援朝。
他们带着彭原住在平房里,用后花园里的菜、散养鸡和隔辈的慈爱喂养他。
后来经历拆迁,他们一家就搬到了楼房里,那时彭原也上小学了,依然喜欢在假期去乡下亲戚的平房里住,彭原在那里碰见过刺猬,还和它一起玩。
想到这里,丁景仪的脑中也不由浮现出了一派田园诗意:菜园花花绿绿的爬藤架下,小黑脸猫坐在刺猬旁边,望着天空微笑。
“令人羡慕……”丁景仪托起下巴,“我小的时候一直住在皇城,没能经历过田园生活。”
彭原心里刚盘算着,等稿费发下来带丁景仪去农家乐玩。丁景仪的下一个话题差点让他心脏跳出来:
“据说发烧时亲热的感觉不一样,下次我们来试试。”
彭原立起双手,摆了个拒绝的手势。不愧是恶魔脑洞,能从田园生活跳到云雨情。
然而先前丁景仪发烧的时候要么不醒,醒了就一直提要亲热,彭原都拒绝了,这次也一样:
“发烧还这个呢,你得多难受啊,算了算了。”
“可是我想让你开心嘛。”
“让我开心不必折磨自己啊……”彭原在丁景仪鼻梁上刮了一下,“你好好的,我就很开心了。”
“你啊……”丁景仪察觉到了彭原的好意,就改换话题,“你去抓常仙的的时候真把我吓了一跳,你不要命了吗?”
彭原捧起丁景仪的脸,摸他的嘴唇。黑脸猫的召唤预案里没有对付枪械的场合,彭原当时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不科学的本能。
丁景仪阖上眼睛:“从来没有谁想过豁出性命来维护我。以后……别这样了。你现在还是个人,就算带着以前的记忆,这辈子的生命只有一次。”
彭原亲了亲他的男朋友:“因为只有一次,所以不能放着你不管啊。”
丁景仪回吻彭原,抱着他不分开。两人相拥、亲吻,在安静的夏夜中相互抚慰。
亲热之后也才午夜零点,丁景仪依偎在彭原身边睡着了。彭原横过电脑,继续写他的恶魔文书翻译稿,在嘤嘤的背景音里,抚慰和鼓舞同时涌上他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画了一张丁景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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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彭原睁开眼睛,午后的阳光透进房间,照亮床铺上的咸鱼抱枕。
彭原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空无一人。他坐了起来,在家里走了个来回,卧室、客厅、卫生间、厨房,除了他的影子,别无他物。
彭原摸来手机,点开丁景仪的水獭头像,发了条消息,过了十五分钟,还没有得到回复。
往常丁景仪回复他不会晚过五分钟。他索性拨了电话,收到的只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彭原心里一沉:丁景仪失踪了。
暴风雨之后,教学楼依然稳如泰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只不过彭原课间和丁景仪出去放风的时候,会想起两件事:一是学校确实经历的流星天灾,二是欠狐仙的烧鸡。坐着上课也能经历艾洛温的现实,彭原也感觉降临的不是天灾,而是奇妙的缘分。
丁景仪虽然每天还是强撑着和彭原上课,但走路脚下都飘得很,嗓音也是发烧感冒特有的软绵绵,走在学校里无数次被夹道欢迎的黄鼠狼钦点为白日见鬼。
彭原只得让丁景仪躺在家里,有课的时候给安娜照顾,没课就自己照顾。
病美人虽然让人爱怜,但彭原更多的是担心,他隐约觉得丁景仪遭到的不止是吃瘪,甚至还有点惨了。
然而现在,时时刻刻粘着人、病还没好的丁景仪却不见了。彭原的心像是被吸尘器扫过似的,空了一半。
彭原坐到客厅正中,摆开两根魔杖。在第二颗流星降临之后,他就没再施法了。加上熬夜熟睡到下午才起,他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我缺一杯奶茶……”
彭原自言自语了两句,铺出白色的陶瓷板,照着丁景仪的头像在上面画了个水獭头,又在旁边画了个黑脸猫头。
彭原念动咒语,魔杖就在陶瓷板上舞动,画出毛线团一样的轨迹。
彭原注视着魔杖:“水獭恶魔嘤嘤怪离黑脸猫有多远呢?”
魔杖舞动着,划破下午的寂静,带起呼呼的风,最终指向西北方向,两根魔杖间隔一拳之遥,其间空间也划出一个黑洞,闪烁着红色和紫色的星光。黑洞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彭原支起下巴:“景仪莫不是……去郊区捡陨石了?”
丁景仪一直惦记着施展星辰魔法,彭原更在天灾流星时见识到了它的非凡能量,这个推测合情合理。
“不要勉强自己啊……”
施法带来了熟悉的低血糖,轻微的眩晕渗透了彭原的意识,使得这话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彭原给自己冲了杯速溶白咖啡,加了一包糖。虽然糖分是补回来了,但肚子又饿得咕噜噜了,有如身上藏了一个话痨。
起身、出门、坐公交、到达郊区的陨石坑现场、漫无目的地寻找,彭原在脑子里完成了这一系列操作,而他的身体还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思绪飘荡,有如梦境。
彭原蜷到沙发上,抱住自己的双膝,久违的恐慌从心底涌起,毕竟丁景仪上次偷溜出去,可是一头栽在死亡神器上了。
然而想到丁景仪的分寸和对他的好,彭原脑中的慌乱又被得意的思绪冲散:不过是热恋期的小别半天,那可是果茶的中调——短短的酸,后面可就是重重的甜了。
彭原蜷成一只睡猫,小声咕哝了句:“景仪,快回来吧……”
丁景仪在等他下课、放学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情?
充满期盼,但又有些孤独。彭原想着,摸了两块饼干,他要恢复过来,再看看他男朋友干什么去了。
没等他打开饼干包装,门外就响起哗啦啦的钥匙声,彭原翻身坐了起来。门开了,丁景仪拎着三个手提袋出现在门口。
——想男朋友回来,男朋友就回来,心想事成了!
彭原伸了个懒腰:“我刚才在想你……”
丁景仪蹬掉运动鞋,声音里还充满着久病未愈的疲倦:“刚好,我也在想你。我想出去得太久,你会不会又低血糖。”
彭原指了指陶瓷板上的情头:“神机妙算,低血糖……真的有。”
“我来得正好,救猫命了。”
丁景仪把哗啦啦响的手提袋放到沙发对面的茶几上,从中取出一杯奶茶递了过来,奶茶去了冰,三分之一奶盖,三分之一茶,还三分之一芋泥垫底,正是彭原的最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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