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原听了这话,顷刻如梦初醒。如果丁景仪不提,彭原几乎忘了J大和戴维斯已经签好了合同,确定了考古的日程。
彭原从来没有出过国,作为时空神的记忆之中,外国的印象也是知识多过体验。
他对出国这事心里还是有点畏惧的,外国相当于一个未知的世界。他曾经存在过,却不知是否应该存在于那里。
——不过一个假外国人怕出国,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接受事实吧!
彭原一个黑脸猫扑,再次把手机摸回来:“耿直啊,这把我得去北美北欧那旮沓吧,国外时差挺大的,打不了你的单子啦。你们群里兄弟安排,别耽误挣钱。等我回来带特产。”
耿直也是个资深弄弄子:“哦哦哦,猫哥去整活吧,回来再说。”
彭原这才如释重负地放下手机,转眼就看着丁景仪对他坏笑。
丁景仪脑袋上缠着打了补丁的咸鱼抱枕,恶魔角上精致纤细的链状金饰在抱枕的空隙间晃动,有一个挂件还被补丁的线头勾住了。金饰有多奢华,咸鱼抱枕就有多简陋,真是恶魔级反差!
彭原这哪忍得住笑,他把丁景仪抱起来一顿摇晃,惹得他角上层叠的金饰从弱柳扶风的摇曳变成了稀里哗啦作响。
彭原嗷了一声:“你和耿直说腰子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丁景仪打了个呵欠,像是直播看困了似的眯起眼睛:“想看醋猫。”
恶魔行为!
“好家伙我直呼坏东西!”彭原一把扑倒丁景仪,“弄你!”
丁景仪顿时睡意全无两眼放光:“你这么说我可不困了啊。”
在发猫车这事上,彭原可是弄弄子的反面。两个忙活到了半夜,转眼就三点了。丁景仪抬起腿搭在彭原肩上,深深打了个呵欠。
“呵……阿原,你这个腰子太行了,所以我的腰子不行了。”
彭原把丁景仪抱进怀里,也跟着打了个呵欠:“别行不行了,咱俩平均平均就都行了。”
彭原抱住丁景仪,无意识地揉捏起来。撸恶魔的技能彭原已经练到满级了,丁景仪哼唧一会,缩在彭原身上嘤嘤嘤了起来。
彭原打开游戏号,望着巅峰赛的入口,楞是没点进去。什么时候玩一把游戏也会变成对抗命运了?
彭原深刻体会到自己生命的吃瘪浓度,他不敢冒险,起码智商在线的时候不敢。
毕竟他不再是个孤零零的黑脸猫了,他还有怀里这个大宝贝。
大宝贝啊,彭原想着,搂着丁景仪亲了起来。玫瑰花香沁人心脾,像在渤海时的发情期。
彭原觉得自己身处现在也身处过去,混乱的时空反而给了他永恒的错觉。
彭原在丁景仪脸上「叭叭」了几口:“你这个玫瑰味,发烧了?”
丁景仪慢悠悠地笑了起来:“呵,呵,发什么烧,这是发情!野性的本能!干死你!”
彭原看看日历,恶魔发情一年一次,上次八月份,现在还没过年怎么又来了?
丁景仪戳了戳彭原:“你,发车。”
猫车刚才发过了,下一班就得等。本着对男朋友健康的关注,彭原忍着贤者时间的无聊拱到丁景仪身上,细细闻了起来,从耳边到脖颈,再到胸膛。
丁景仪捏着彭原的腰:“别拱我。”
彭原一跳:“你别挠我,我刺挠!”
“你不拱我,我怎么会挠你?”
“你不让我发车,我怎么会拱你?我酝酿酝酿,给猫车上油呢!”
“有你这么上油的吗?”
彭原继续闻:“你这个不对啊,你发情体香不是这个玫瑰味,你那个是真玫瑰味,这个怎么跟香水似的还分前中后调的?”
丁景仪扬起嘴角:“菜菜黑脸猫,这就是你送的香水。”
彭原这才想起来,先前从渤海回来路过城里,他的公众号又提了几百块,彭原脑子一热就在商场柜台给丁景仪买了瓶玫瑰香水。
丁景仪当时快乐地收了,过会两人上了飞机,就开始相互喂后悔药。
首先这瓶香水五百多,超出了他们单件化妆品的预算——三百块;
其次,就算要花钱,也不该花五百块买瓶香水,五百块在丁景仪眼里显然是吃火锅更合算,吃不上火锅,口红或者彩妆都能用更久、更合算;
最后——也是彭原几个月之后和安娜闲聊时才知道的,这瓶香水算是新手入门的段位。
在安娜看来,配给丁景仪这么资深的美学家着实不讲武德。
彭原想起这事,就觉得自己是钢铁直男里最偏向傻叉的那一段。
彭原趴在丁景仪身上:“真是,太菜了。”
丁景仪贴上彭原的耳朵:“我就喜欢你这么菜的,菜菜猫猫这么萌,可比什么都催情……”
彭原觉得两腿之间涌上一股暖意,是丁景仪在摸他。彭原又在丁景仪脸上亲了一口,舍命陪君子,猫车的养护以后再说。
眼看着猫车又要上路了,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紧接着糯糯的几声「喵喵」飘进耳朵,彭原瞬间熄火,心想猫车算是报废了。
丁景仪也松开手:“这猫怎么会开门了?”
这下知道嘿嘿嘿会开把手门这个技能啦,彭原想着给家里的门都换成插销算了。
嘿嘿嘿走到床边:“你们干啥呢?”
“干啥,干好事呢!”彭原没好气地说,“你要干嘛,吃饭铲屎还是撸?”
嘿嘿嘿呼噜噜地摇头,活像刚出水的表情包。
彭原没了兴致:“啥都不要你来干嘛?”
嘿嘿嘿伸个懒腰:“我就看看。”
彭原心想反正嘿嘿嘿是个猫、爱看看吧,就把被子拉到腰上,趴在丁景仪身上揉他的肩。丁景仪也随着彭原揉捏的节奏哼哼唧唧起来。
彭原想起来他男朋友怎么都是个亲王,就捏了捏:“我怀疑这猫是不是从艾洛温跟着投胎来的小监工,咱们以前干好事有人看不?”
丁景仪抖了一下:“洗澡穿衣有魔偶陪着,人还真没有。”
嘿嘿嘿转了一圈无聊,看彭原趴着,顿时像个射歪了的火箭似的弹跳起来,奔着他背上去。
彭原顿时觉得泰山压顶的气息逼迫而来:“别闹!给我脊梁骨砸碎了!”
丁景仪笑出嗝:“嗝儿,猫不到十斤,你一百五十多斤,谁砸碎谁啊?”
话是这么说,丁景仪还是赶在嘿嘿嘿落到彭原身上之前把猫抄到手里,用发扑克牌的魔术手法「呼」地把猫送回地上。嘿嘿嘿落到床尾地上的向日葵抱枕里,大骂起来:
“丁丁哥不是人!玩弄可爱的小猫咪!”
这回丁景仪倒是没问猫说什么,只忍着笑揉着彭原的头发。
彭原趴在丁景仪身上,有如置身于温和的海浪,缓慢起伏着。
彭原心里一动,有了男朋友和猫一齐在身边,好像在渤海时的回忆又回来了,从幻想渗透进现实,只是丁景仪在猫这总是做坏人,家庭关系时刻处在危险的边缘。
彭原索性也做一把坏人,他摁住嘿嘿嘿的脑袋:“你这个猫东西,玩你你也不乐意,不玩你你也不乐意,薛定谔的猫都没你这样。”
嘿嘿嘿扭了起来:“柔弱的家伙不要弄我!”
彭原索性也放下了智商和人类的尊严,光着背一头栽下床去:“你骂我男朋友,我就弄你就弄你!”
“薛定谔那是老家猫了吧,嘿嘿嘿做家猫没多久,资历尚浅……”
丁景仪摁住嘿嘿嘿的尾巴,“之前我还怀疑,为什么嘿嘿嘿一个家猫能破除狩猎女神的副作用诅咒。那天我趁它猫薄荷吃多了问它。它说就是被妈妈生在了人家,就自称家猫了。”
彭原撸起了不存在的袖子:“多少年脑淤血才说得出这话,好猫当吸啊!”
嘿嘿嘿嗷地蹿出门去:“你们两个欺负小猫咪!”
126、第 126 章
凌晨五点,冬季的天色还是漆黑。彭原钻进被窝,被窝里像藏了暖气,原本睡着的丁景仪翻身抱住他:“夜猫,又熬通宵。”
彭原亲了亲丁景仪的鼻梁:“嗯,我们睡吧。”
温热的长尾攀上来,热水袋一样缠住彭原的腿。彭原也摸上丁景仪的尾巴根部,慢慢摩挲。
在凛冬的黑暗中,彭原觉得有男朋友这事是温暖的梦。爱不是理所当然的,而是时光之中随机出现的珍宝,难以抓住。就算抓住了,能握多久也不可知。
彭原摸着摸着,温暖的触感遭到了阻力,他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实。
“景仪,你这有几块鳞折了,我给你修一修吧。”
“啊?啊……呵……”丁景仪打起了呵欠,“下午再说吧,你不睡的吗?”
“我,精神小伙。”
“不要修了,和我躺一会吧……”丁景仪蠕动几下,“等会我要起床,还有几个单子没做完……”
“社畜啊……”彭原感叹着拉上被子,“遭罪啊。”
丁景仪阖着眼睛轻轻一笑:“唉,我是社畜,你是服务社畜睡觉的黑脸猫。”
彭原亲了亲丁景仪的耳朵:“猫猫这厢有礼了!床上服务童叟无欺,服务大哥吃好睡好,求五星好评。”
丁景仪眯起眼睛:“打赏……你最好了。”
彭原听了彩虹屁,又不困了,还想亲他男朋友。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什么啊……”
彭原睡前他会把手机静音,但几个群的消息他特意调整成了震动提醒。
丁景仪知道彭原的习惯,迷迷糊糊地说:“谁有急事找你?”
“凌晨五点找我只能是打游戏,别管他。”
彭原说着,虽然被手机消息搅合得兴致减了三分,但还是亲了下去。丁景仪哼唧一声,把脸埋进彭原怀里。
手机又响了,彭原不情愿地从被窝里伸出手去。
屏幕跳出几行字:“第五颗流星什么时候降落、落点是哪,我算不出来。”
“虽然第五颗流星的影响并不严重,但按你说过的艾洛温神话,真正的灭世会是覆盖全大陆的流星雨。”
“虽然第四颗流星无法证明它的真实性,但前三颗是真的。”
“我要怎么相信科学和仙术都无法证明的异界传说?”
彭原看着五哥发来的话,陷入了沉默。
紧接着又是一句消息:“按你的理论,就算第五颗流星来了,也很难判断日常的意外和它有关。对你而言,大概也就是你在游戏里倒点霉,要我看不用管它。第三颗流星直接是个陨石,都挺过去了。”
彭原先前和各位神仙说过他在第四颗流星发生时许的愿望,大家都觉得合情合理,和主播玩嘛,多小的愿望,一定要实现的话,托人花点钱基本就能成。怎么许愿就能和倒霉挂上钩了。
彭原回了个表达迷惑的表情:“五哥,要是游戏里倒点霉就能阻止灭世,那我宁可天天掉分,排位给我掉回青铜、巅峰给我掉成负分去。
现在咱们有什么办法?全大陆流星雨,我就不信全大陆没一个能人了,都得指望我?”
五哥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彭原确信五哥心里想骂他。但现在能怎么办?
他不过是个知道自己上辈子有点厉害的大学生,上辈子归上辈子,这辈子他还是个普通人,有一点儿魔法,这点魔法只够他好好活着,离兼济天下还差得远。
彭原放下手机。
就算要指望丁景仪来解决灭世流星,那也得先给他准备恢复到原型的魔力和能突破大气层的魔龙。
当然,这些都没有。熬夜的疲累涌起,彭原脑子混乱起来。
用不在这个时空的魔龙去抗击未曾出现过的最终灭世,就好比用一个幻想去抗击另一个幻想,是梦境的漫游。
手机又一震,是五哥的发言:“这是你带来的事,你要解决。”
“我醒了去查查文献……”彭原关了震动,“我还没睡,顶不住了。”
彭原觉得自己化成了一滩浆糊,就地裂开,等待着凝固。
就在彭原心烦意乱的时候,丁景仪摸了彭原一把,迷迷糊糊地说:“怎么了嘛。”
彭原得了这一摸,像脱水的鱼进了可乐——蹦跶起来,就把先前和五哥的对话说了。
丁景仪听完,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坐起来。台灯也随之点亮,房间的一角处在暖光之中。
丁景仪把咸鱼抱枕垫在腰后:“你还记得崇祯模拟器吗?”
彭原楞了片刻:“有点模糊。”
丁景仪半睁半闭着眼睛,轻柔的话语像在讲述什么故事:“那时候它不叫崇祯模拟器,就是一棵普通的无名树木,我们好像在离开之前都没有给它取名字,因为名字是魔法师的姻缘和福祉,给它起了名字,我们会产生更奇妙的联系。所以我们只叫它「那棵树」。”
彭原捏了捏丁景仪:“你当时是怎么说服我不去起名字的?”
“就是为了现在这种时刻……”丁景仪叹了口气,“和将来的某个时刻。”
“我没懂。”
丁景仪揉了揉彭原的头发:“我们在那棵树下度过无数个夜晚,发现自己不是拯救家国、力勉狂澜的角色,生命最大的意义在于陪伴和爱。
所以我们决定利用自己小小的特权,离开艾洛温,离开令人为难的时代,在不同的时空中寻找能够温存的缝隙。
如果找到了,我们就会醒来相聚。但是时代动荡,生命总是聚少离多,所以一千年来,我们才重逢这么一回。”
彭原听得楞了半天,差点流下泪来,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三和大神提桶跑路、网吧重逢吗!”
“你这个破坏氛围的猫猫弟弟!”丁景仪拍了他一巴掌,“快赶上耿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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