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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一个被晒干的泥偶一样，“哗啦”碎了满地。
然后在戊离念能力的碾压之下，彻底风化成了粉末，再没有复原的可能。
戊离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死在自己眼前的特级咒灵，然后回首看向身旁的七海建人。
真人一死，对冲的力量风暴少了其中一端，只剩下戊离的力量，也随着戊离重新平稳下来的心境而慢慢平和了下来。
生得世界破碎。
戊离和七海建人再次睁开眼时，已经重新回到了遇到真人的小巷。
正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只是“帐”依旧被放下隔绝着外界的探查，满地的狼藉都已经被收拾好，周围的道路全部拉着警戒线被封锁，四周的居民全部撤离。
空荡荡的寂静街道上，只有五条悟坐在椅子上，正弯着腰愉快的和坐在地上的虎杖悠仁玩着翻花绳游戏，从戊离和七海建人消失后就一直守在这里，等待着一个结果。
红色的绳子勾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在翻花绳的同时，被注入的术式早已酝酿其中，时刻准备着攻击。
听到声音的五条悟唇角垂了下来，他抿着唇，严肃着侧首看去。
却见戊离和七海建人明明应该在并肩作战后关系更加亲密，此刻却相距甚远，七海建人甚至偏着头不去看对方。
就好像成为了死敌一样。
五条悟惊讶了一下，却更因明显还是个正常人的戊离而松了口气，重新愉快的笑了出来。
“小离，七海海~欢迎回家。”
发现了两人的虎杖悠仁也惊喜的站起身，泪花眼的甩着鼻涕扑了过来，头顶上的黑色垂耳兔在他跑起来时耳朵一甩一甩的，仿佛虎杖悠仁自己长了耳朵。
“七海海！戊离老师！”
七海建人被虎杖悠仁扑了个正着，这让他愣了一下，神智回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不管是流星街还是猎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相对和平温馨的东京。
——可是那个青年，那个被他亲手养大、优秀而明朗的拥有温暖笑意的青年，却永远的失去了。他本以为，最起码他能改变小戊离的人生……
七海建人拍了拍虎杖悠仁粉色的发顶，然后再向五条悟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后，就转身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咒术高专车辆。
看到七海建人的伊地知洁高欣喜的问候着。
五条悟的目光，却从七海建人的方向移到戊离的身上。
他笑着单手撑着脸，一手随意的甩着红绳，好奇的问道：“所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消失了十天是去结仇了吗？”
“特级咒灵呢？不是说你是为了追杀特级咒灵真人？”
“特级咒灵已死，不必担心。至于你问的。”
戊离的身上已经重新从记忆世界中的军装变成和服，被卷入记忆世界之前与真人战斗而损伤的衣物，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却依旧掩盖不了他的风华。
然而此刻，俊美的青年微垂下眼眸，平静道：“我把他养大的我，杀死了。”
“啪嗒”一声，五条悟手里的红绳掉在了地上，惊愕的看向戊离。
五条悟侧首看了眼不远处，七海建人坐进车里后仍忍不住透过车窗向这边望来，即便那目光再隐晦，但仍能看出苦苦压抑着的痛苦和愤怒。
他又转头看了眼面前的青年。
拢在绯红色和服外袍中的青年眉眼无波，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五条悟颤巍巍的向戊离竖起了个大拇指：“……小离，是个狠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事情有点多
东京市区的事件最终由五条家施压, 以搜查藏匿的非法物品作为向公众解释的理由，为这场大规模的居民撤离事件画上了句号。
但某些敏锐的人们还是从这场兴师动众的撤离中, 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作为最强咒术师的五条悟，带着两面宿傩的容器一起守在事件发生的中心，足足十天。在这样最忙碌的多事之秋，能让最强放下所有工作也要亲自处理的……
而且据说，还死了个未登记的特级咒灵。
各种猜测甚嚣尘上，也有人猜测到当日在场人员中唯一不是咒术师的戊离身上，但很快就自己推翻了这一猜测——一个连咒力都没有的普通体育老师, 怎么可能有被五条悟忌惮至此的价值？
但很清楚真人与戊离之间发生的所有事的夏油杰, 却对五条悟在防备着谁心知肚明。
诅咒师穿着深蓝色的直缀外搭着袈裟, 细长的眉眼上挑着看向手中的情报。
“那个池袋的情报贩子, 是说叫戊离的年轻人, 已经追查到十年前京都郊外的地震事件了？”
当他开口时，高高在上用慈悲的目光冷漠的注视着世人的佛，便堕了恶。
恶佛不再渡人, 而以世人做梯，肆意玩弄生命与人性。
“我要怎么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夏油杰懒散看向站在身前的盘星教下属：“折原临也一直与戊离保持着联系。比起情报贩子两边通吃贩卖消息，我更倾向于是戊离故意让折原临也接触我, 把错误的情报卖给我, 干扰我的判断。”
下属道：“按照折原临也自己所说, 那个叫戊离的似乎有除了咒力以外的力量, 实力大概可以与特级咒术师匹及。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看到戊离有趣的表情。”
——池袋的情报贩子在将戊离的情报资料交给盘星教时，表情迷醉地大笑。
‘因为我爱着人类啊！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戊离那张脸上，出现更多更美妙的表情了。当他知道他一直想要找的三轮一言的死因时，不知道又会变成怎样有趣的模样。那副场景……只要我稍微想象一下就兴奋到想要大笑啊！’
听完下属转述的夏油杰沉默了。
许久, 他轻轻笑了出来。
低沉而柔和的笑声回响在死一样安静的房间内，泛着阴冷的杀意。
“折原临也的话听起来，似乎是他已经找到了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的相关情报了？这算不算是你们的渎职呢？”
下属瞬间冷汗直流，跪倒在地。
池袋的情报贩子，和他的能力同样出名的是他扭曲的性格，这是一个会为了自己的趣味可以毫不犹豫的出卖掉雇主情报的家伙。
虽然因为他而让自己拿到了戊离的详细资料，但无法保证他不会反手将十年前京都地震事件的相关情报卖给戊离。如果在现在这个已经被戊离注意到的时间节点杀掉他的话，反倒帮助戊离确定了疑虑……
夏油杰内心周转几次，下了决定：“告诉京都政府的那几个家伙，如果被戊离查到的话，就自杀谢罪吧。如果不愿意……”
那双细长的眼眸间，带着薄凉的悲悯：“那希望他们的家人不会被咒灵缠上。”
“是。”
……
不管外界如何猜疑和血雨腥风，咒术高专都在动荡之后，迎来了难得的平静校园时光。
——即便这份平静，看上去更像是海啸之前的风平浪静。
夜蛾正道并不清楚戊离和三轮一言身后的全部来龙去脉，但这并不妨碍他从最近的大量出现未登记特级咒灵的情况中，察觉到咒术界高层和咒灵的暗流涌动。
这也间接导致了最近一段时间里高专的咒术师们工作量暴增，就连学生们都被派出去处理咒灵排查的任务。
而本就是敬业社畜的七海建人，更是连轴转的接任务，卡着不加班的时间线马不停蹄的在各个地区之间出差，一分钟都没有回到咒术高专。
这副要把自己累死在工作上的架势，让夜蛾正道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压榨得太狠了。
一年级的三人组更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夜蛾正道，仿佛在看万恶的剥削资本家。
夜蛾正道：“！！！不要这么看着我，七海和戊离从东京回来后我给七海批了一周的工伤假让他养伤，是他自己拒绝的！”
一直跟着戊离训练的禅院真希，却是对七海建人的选择看得分明。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戊离：“老师，七海老师是为了躲着你吧？在特级咒灵的领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旁边的几人一听，顿时支棱起耳朵自以为隐蔽的悄悄听八卦。
戊离拢着绯红色的和服外袍，并未因禅院真希直接了当的询问而打破眉眼间的平静：“杀了个特级咒灵而已。七海君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我也很疑惑。”
禅院真希皱起了眉，戊离的回答并未消除她的奇怪感，她隐隐觉得七海建人与其说是和戊离相处不和，不如说是七海建人在逃避什么。
第53章
但不等禅院真希问出口，就听到五条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小离怎么不说你当着七海海的面，杀了自己的事呢？”
众人：“！！！”
夜蛾正道神情一肃，看向从校门方向走进来的五条悟：“怎么回事？”
关于特级咒灵真人的报告文件，七海建人对于他和戊离消失的十天内所发生的事情，全部挑着重点公事公办的汇报，并没有详细说明他与戊离之间发生的事情。
因此，按照以往的公文惯例拿到了特级咒灵真人的情报的夜蛾正道，并未在意七海建人模糊掉的部分。
但现在五条悟话语间的内容，却让夜蛾正道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七海建人到底在那十天里看到过什么，才会不顾他一向遵守的职场礼仪躲避一个后辈同事？
在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的视线中，戊离微微动了。
他抬眸，那双墨色的眼眸不带一丝温度的看向不远处双手插兜笑着的五条悟，此前一直毫无波澜的心却忽然跳空了一拍。
十天，对于七海建人而言，却是实实在在一日日度过的十年。
戊离成年的灵魂囿困于小戊离未成年的身躯内，冷眼看着七海建人做出的不正确的决定，笨拙但努力维持的普通人的幸福平静的日常。
但是，日复一日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亲密相处，对于戊离而言就真的毫无影响吗？
在生得世界中，戊离的意识恢复得迟了。
他濒死被三轮一言捡走时是十岁，已经可以足够冷漠的杀死敌人，漠视生命踩踏着鲜血，将流星街的疯狂和凶悍显露无疑。
但是小戊离遇到七海建人时，却是八岁，还没认识西索，也还尚存一丝对未来的希望。七海建人毫无功利性的维护和温柔，触动了小戊离逐渐干涸冰冷的灵魂。
哪怕戊离之后恢复意识，但那份柔软，却还是透过小戊离残存在身躯里的记忆交给了戊离。
三轮一言没来得及教会戊离体会人类的情感。
然而无论是七海建人的维护和日常相伴，还是最后拽着他的衣领颤抖的手和苦痛的眼神，都牢牢的印刻在戊离的脑海中。
凶兽站在人群之中，却第一次感到了茫然。
他无法将这份不理智的情感归类到自己体会过的任何一类中，那既不是敌人的杀意，也不是同僚出于同一目的的公事公办。
戊离迟疑着，缓缓眨了下眼眸。
“灵魂由记忆和情感组成，想要触碰我灵魂的真人，术式与我过去记忆中因为负面情绪而形成的诅咒产生了共鸣。如果想要离开力量风暴构筑的生得世界，杀死真人和打破虚假世界的锚定点都是必须的条件。”
戊离的声线平静，带着一如往昔的理智。
然而这一次，即便是最迟钝的人，都发觉出了不对。
“生得世界的锚定点……？戊离老师的记忆，那锚定点是……戊离老师？”
“如果是这样，那杀死戊离老师确实是最理智正确的选择。但是如果是我的话，哪怕知道这是正确，也无法对同伴下手吧。”
五条悟一直注视着戊离的神情变化。
即便戊离解释了，但其他并不了解在生得世界里戊离和七海建人十年朝夕相处的人，都无法详尽感受这对七海建人而言，是怎样可怖的冲击。
在两人打破生得世界出来，直面了七海建人明显失态的模样后，五条悟就死缠烂打的追着七海建人问出了详细的全过程。
‘离他，在他成年生日的那天，在我面前杀死了他自己……离死在了我的怀里。’
然后五条悟当场倒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颓然痛苦的后辈学弟，难得产生了一丝叹息之感。
“三轮真是的，就不能为了小离逃避既定的死亡吗？”五条悟小声嘟囔了一声，然后重新挂上笑容，向着旁边一、二年级的学生们摆了摆手。
“你们不用出任务吗？再晚就赶不上新干线了。”
围观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走到校门是要去处理调查事件的！
“这就走这就走，五条老师再见。”
“戊离老师……考虑下找个机会和七海老师和好？”
戊离向着学生们微微颔首，目送他们离开。
当他回身时，五条悟的面色重新严肃起来。
“小离之所以会追着特级咒灵不放，是察觉到了什么吧？有关三轮的死因。”
戊离刚刚还泛着迷茫的眼眸，已经肃杀一片。
“所有参与造成了老师之死的人……”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拒绝了满脸问号的夜蛾正道旁听的想法, 五条悟锁上了门，戊离展开了【圆】, 隔绝了外界一切探听。
“小离可能不知道，在你追杀特级咒灵的那个晚上，紧急撤离居民时，丢了一个女学生。”
五条悟走到戊离对面坐下：“在复盘那孩子之前的路线时，她的同学们提到，在书店买漫画时她遇到了一个额头有缝合线的黑发男人，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去书店检查过了, 被很仔细的抹除了咒力残秽。但是对方漏算了一点。”
五条悟看着自己面前冷静得像块冰, 和疯狂丝毫搭不上边的青年, 大笑出声：“那个诅咒师在展开术式的时候, 你恰好在一墙之隔解开了力量。一缕咒力被包裹了下来, 存留在残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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