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当情趣呢,从善如流地应和:“嗯,骂得好。”
反正怎么也说不过他。贺见真要把他赶出去:“您别打扰我,答应了孩子回去吃饭的。”
唐礼涛知道不能逼急他,终于把人放开,给他做清理。
澡也洗了快一个小时。两个人一出来就面对着不堪入目的床,贺见真脸上烫着,眼神不敢往床上瞥。情迷的时候再怎么热烈是一回事,事后清醒过来回味又是另一回事。
赶紧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那周一的公司会议您不参加了?”
“需要我吗?”唐礼涛去找钱包和车钥匙。
见客户肯定比公司会议重要。但这毕竟是贺见真第一次以总经理的身份开公司会议,高管和中层干部都会到席,会后他还要和高管谈话的。
“我还在想怎么和高管谈话……”老实说他心里还没有谱。
唐礼涛伸手去抚他的眉头:“找韦宁,要以前董事长和高管谈话的会议纪要,多要几份,看看。套路都是那些,有拿不准的给我打电话,我24小时开着机。”他亲他的额头,鼓励他:“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了。都到总经理了,可以任性一点,你就是五天工作日三天去打高尔夫,也没人能拿你怎么样的。”
提到韦宁,贺见真想起另外一件事:“宁姐那天跟我说,按照公司的制度,总经理是可以配一个生活秘书、一个文职秘书的。最好是选男的,女秘书配男上司不好,容易让人说闲话。她让我跟人力提名字,赶紧把编制调到办公室来。”
这倒是当务之急。堂堂总经理不能连专属秘书都没有。
“我本来想,把从前行政部的助理带过来,自己人用惯了也顺手。但秘书要写公文,要出差,我的那些人没有过公文写作经验的,也不爱在外面跑。其他人又不知根知底……”贺总经理只能厚着脸皮找情人要人:“您那儿有没有推荐?”
唐礼涛认真想了想:“把投标部的助理先给你吧,小年轻专门写材料的,笔杆子还行,人也能抗压,适应出差加班,比较符合你这个岗位。回头我再看看子公司的办公室有没有耐操的。”
从市场中心调秘书其实最合适不过。总经理秘书是个压力不小的岗位,几乎24小时待机,常年要跟着到外面跑腿,不仅要伺候得了领导,还要有一定业务能力。从岗位性质上看,市场人员是最符合的。
唐礼涛大小一个副总,自己也一身担子,还要经常在外面接待,不可能时时看在贺见真身边。上次徐新昌闹事,他人在标室里就是不知窗外事的,即使能帮得上也被动。但有一个自己的人在贺见真身边,他也能多放一重心。
贺见真知道他的用心,主动亲他:“谢谢您。”他朝他眨眼:“今年市场招人,我会跟人力说的,多给您几个名额,就当补偿。”他不能只要人,不给人家补充新血。
但唐礼涛不会把他这几个名额放在眼里。
现在其他人不要,眼前这个就是最紧要的。
第12章 你就没把我当回事!
终于踩着点到家。十岁的贺彤插着腰有模有样地训爸爸:“你看看都几点了?玩得心都野了。”
她说完又觉得好笑,忍俊不禁。
贺见真自己心虚,三十几年的人生这一回是真的玩得破底线了。他拿不出做父亲的威严,好歹还有点小聪明,知道回家前绕到在商场挑一盒她看中很久的芭比娃娃。有了礼物,她就高兴了。
晚上披萨烧烤饮料摆了一桌子,父女俩啃垃圾食品啃得不亦乐乎。
贺见真是真的饿,午饭根本没怎么吃,下午做了一下午运动,一直只消耗没补充。
“彤彤,爸爸上个星期调职了。”他这么和女儿解释:“只是临时的变动,可能这两个月会比较忙,等过了这两个月还是会回原来的岗位,和以前一样。”
小丫头连“调职”是哪两个字都没概念:“什么是调职?”
“就是从一个岗位调到另外一个岗位去。比如你是劳动委员,临时把你调去做学习委员。”
“为什么要把你调去别的岗位?”
“因为那个岗位临时缺了人,但是工作又比较重要,不能没人做,所以爸爸就去帮忙。”
小丫头眼睛滴溜溜转:“那会加钱吗?”
贺见真大笑:“加。加了很多。”人力给他签合同的时候,上面的年薪金额的确很诱人:“你不是想去参加英国的那个夏令营?明天咱们就去报名。反正加了工资,该花就花。”
“真的?”小丫头英语学得好,夏令营是老师推荐的,但费用不菲,她也只是拿了张传单给他,没敢提想去:“好像还来得及,我去看看报名截止日期。”
她一咕噜爬起来去找那张已经不知道被放到哪里去的传单。
但没过一会儿又两手空着回来了:“算了。其实也不一定要去。”
贺见真没理解:“干嘛不去?你没去过英国吧?很漂亮的。”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贺彤坐下来认真地看他:“你这个岗位是不是很辛苦?要不还是不要调岗了,反正之前我们也不缺钱啊。能不能和你老板商量一下?别人也可以帮忙吧?”
她不懂职场上的事情,但她记起来,那天晚上他回家的时候很痛苦。他的工作很累,为了给她最好的东西,他那么拼命,她也会心疼。
贺见真心里一暖,把她抱过来:“来,宝宝。”她乖巧地坐在他怀里:“调岗的事情已经定了,已经不能变了。而且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前几天我是因为刚去一个新的岗位,还不适应,所以觉得很难,但慢慢适应了就会好的。”
贺彤搂着他的脖子:“不是你说的?开心最重要,没必要为了钱太辛苦。”
“我很开心啊,虽然有点辛苦,但也是开心的。”贺见真没说谎:“有时候就是要辛苦一点,才会有好成绩。哪有躺着喝鸡蛋汤就能考一百分的?那你辛苦复习,考好了不是也很开心?”
小丫头撒起娇来:“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玩嘛。”
“十一吧。”贺见真觉得那时候自己应该就能回到正轨了:“你自己选要去哪里。顺便交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贺彤小同学,把旅游攻略做好,报个预算给我,我报销。”
刚好这两天财务中心要来做上半年的财务分析报告。
厚厚的财报表摊在会议室看得贺见真头大。他刚从公司会议上下来,和高管谈话谈得口干舌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被财务总监堵在办公室。汇报他认真地听了,但他以前没看过财报表,也没有财务经验,一个个数字放在眼前单独的能明白,串在一起就是天文经书。
财务总监只好坐在他边上,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给他讲,小便笺贴了整整一沓。
“西安一个基地应付账款两千多万?”贺见真翻到了后面,看到突出的那一串零。
财务总监揉着眉心,不接话了。
贺见真再往下面看负债率,吓一跳:“子公司的财务明细报了吗?负债率70%?”
西安制造基地是天青的下属子公司,负责一部分零部件的制造生产。
“子公司的财务我们是会监督的,但是不会查得太严格。”财务总监委婉地说:“各子公司也有自己的情况,我们不好过分干涉。”
“70%的负债率还不能干涉?他一个制造基地年利润才多少?”
“贺总……”
“是不是不能说?不要紧,你说。出了事我兜着。”
财务总监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努力组织语言:“我这么说吧,贺总。西安基地是我们最大的制造基地,规模和产值都不小,所以帐一直都是他们自己管,我们审计也不会一直跟着。从前都是黄总助自己来向梁董事长汇报情况的。财务报告只是走个流程。”
“黄锐?”贺见真知道这个人,这是天青的总经理助理,“他是西安基地的第一负责人?”
财务总监点头:“是。西安基地一启用,董事长亲自让他去管的。”未了,他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黄总助一直是跟着梁董事长的,从梁董事长还是副总的时候就做助理了。他一直都是直接对董事长负责,我们真的不好管。”
贺见真明白了。黄锐是梁崇正的人。这才是真正的遗老孤臣。
“那西安这本烂账就一直放在这里,没人管过?”事关公司的财务,贺见真不得不多问。
财务总监唯唯诺诺:“其实董事长这两年是有发现问题的,他也叫我们悄悄盯一盯。但是……后续也没有交代怎么办,所以我们不好把控要管到什么程度……再说,那是董事长亲自任命他做第一负责人,就算他有什么不是,也轮不到我们来打报告……”
一来黄锐是总助,她只是财务总监,作为下级,她越级反应上级的错误本来风险就大,黄锐又是董事长亲手提拔的人,她打小报告很容易得罪黄锐。姓黄的要是下台了还好说,万一没被搞掉,那她以后在职场上处境会很难。再者,董事长自己任命的人出了经济问题,那就是打董事长的脸,她就是吃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扇董事长的巴掌。所以即使真的有问题,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就跟我说,你这里知道的,大概是个什么数?”贺见真问。
财务总监颤颤巍巍给他比了个手指,一声不敢吱。
贺见真骇然。这还只是个总助,都算不上高管,就已经能贪到这个地步了吗?
而且还只是明面上能看出来的大概数字,这要是具体查,得多大的一个漏洞?
难怪财务总监不愿意趟浑水。梁崇正自己可能都不确定应该怎么处理。他未必不知道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心腹出现了经济问题,但正因为是自己带出来的才棘手。罚得重了,人家觉得你这个老上司不讲人情,兢兢业业跟你十几年,你说翻脸就翻脸了,谁以后敢给你卖命?罚得轻了,亏损的是公司。公司也不是做慈善的,让人这么贪,影响了经营怎么办?
这是在考验企业家的管理手段。公司做大了,人那么多,难免会有不干净的,这些人很可能是公司元老、功臣或者是技术佼佼者,还有的可能对公司有过重大的贡献。动这些人,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短时间也很难找到替代者。所以,怎么处理这些人,是一个管理难题。
贺见真还面对一个问题。
黄锐是梁崇正的人,如果由贺见真来动手处理,人家怎么看他这个新任总经理?梁董事长金口玉言给了你今天的地位和权力,你转头把人家的人铲了,过河拆桥啊?有你这样做事情的吗?贺见真才上任不到一个星期,屁股都没坐热,就算新官要立威,也不能第一个拿前任董事长的人直接开刀。对他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但账面摊在这里,作为总经理贺见真不能视而不见——
“你要带着人去一趟西安,把帐找到,明细、具体损失了多少、证据都要有。”
财务总监心有戚戚:“这样大张旗鼓会不会不太好?”
“那就不要那么多人去,你带着助理就好,但这个事情你要亲自去,”贺见真叹气:“我也再想想,可能还要找几位高管商量一下怎么处理。不能放着这么大一个漏洞让公司继续亏损。”
“您是想……”财务总监想探一探他的口风。
贺见真摇头:“我不想闹大。这件事就算要处理,要悄悄的,而且不能现在处理,恐怕要慢慢地来。所以你也不要着急,一点一点查。拿到的账目记得保密。”
财务总监舒了一口气,庆幸他还有理智。
贺见真自己保存了一份账目,对别人都没提,只在电话里问唐礼涛的意见。
“除了张卉(财务总监),还有谁知道这个事?”唐礼涛问。
贺见真说:“她自己说还有财务副总,再就没有其他人了,因为黄锐一直是直接和董事长汇报的,不需要向高管负责,所以知道的人很少。最多还有吴总可能知道。但吴总也已经遇难……”
“你让张卉撤回来,她不适合去做这个事情。”
“为什么?”
“她只是个财务总监,一个中层,她权柄不够。人家根本不会听她的话。而且她也不熟悉西安那边的情况,去了是一头雾水。她能查到点什么?她去了是白去的。”
“可是董事长之前不也让她去盯着……”
“所以说你不理解领导的意思。董事长只让她去盯着,又没说后续实际的处理意见是不是?”
“我们也觉得这事儿奇怪呢。”
“所以让她盯着是要给黄锐提个醒,让他收敛。不是真的让她去查账!真的要查,就不是这么查的了,董事长肯定会找个高管里面的自己人直接去西安,以出差的名义,不声不响的去问情况。也可能是吴总亲自去,但肯定是要董事长身边的、知根知底的老家伙。你让一个女财务跑到黄锐办公室,跟他说,黄总我们来看看财务情况。人家根本鸟都不用鸟她!”
贺见真终于反应过来。他的确有点急躁了,主要是被账目上的数字吓着了。
“告诉张卉,这件事没发生过,她也没和你说过西安的事情。让她该干嘛干嘛。”唐礼涛说。
“那这个帐到底还要不要查?总不能看他继续贪。”
“这个事要从长计议,你等我回来,我们具体再商量细节。”
贺见真瞥一眼桌上的日历,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一。
“您……出差怎么样?”人走了两天了,他都没想起来问一声:“顺利吗?”
唐礼涛低笑一声:“应该能提前回。我看看能不能周四结束。”
“今年的航展已经定了吗?”
“大体上都定了。今年要大办,回来我们拉几个部门讨论一下。”
“是不是我也得去?”
“要。到时候该见的客户和一些朋友一起去见一见。你也要熟悉,以后都是要打交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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