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见王爷回来了,生怕因为江意的话,说他怠慢这位朝廷重臣,赶紧抱着被子溜了。
江意听着那话眼皮一跳,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臣这不是怕挤着王爷的千金之体吗?接下来含州重建还要辛苦王爷,这要是让王爷睡不好,臣会自责的。”江意假笑着解释。
结果这话祁栎根本没听进去,他从江意身边走过,低声说了一句:“江大人变成玉佩不就好了。”
听见这话,江意眼睛一亮。
对啊,他可以变成玉佩啊,虽然没有人形睡觉舒服,但跟祁栎也不会挤了,对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行,那就麻烦王爷跟臣挤一挤了。”他在祁栎身后说道。
在看不见的角度,祁栎听见后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待一切终于归于平静,天边也蒙蒙透出亮光的时候,江意和祁栎终于准备歇息了。
江意躺在床上最后贪恋地伸了个懒腰,看着那边正在洗手的祁栎说道:“那我就先变回去了,你一会把我放在桌子上就行。”
“不用,一起睡。”祁栎擦干手走过来,准备宽衣。
男人修长的手指灵活解开腰带,外袍松散敞开,露出里面被薄薄一层里衣包裹、线条流畅的肌肉。
江意竟不知不觉有些移不开眼,心想祁栎是真的很帅。
还没缓过来,就看见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盒子,乌木雕花的,也就一个拳头那么大。
“变吧。”祁栎对着他打开盒子,语气阴恻恻的。
江意后背升起一阵凉意,瞬间明白,合着那人当时是故意那么说,为了骗自己留下来的。
“我要是变了,是不是就出不来了?”他伸手弱弱指了指那个盒子,咽了口唾沫,问道。
祁栎一挑眉,没说话。
但是江意知道,他就是“你猜对了”的意思。
“那……那要不我就不变了,我睡地上也挺好。”一边说着,他开始收拾被子。
祁栎从容地将盒子放在桌上,在床边坐下,正好压住江意的被子。
江意用力拽了拽,结果就跟上面压了个千斤坠一样,被子纹丝不动。
正要放弃转去柜子里再拿一套的时候,祁栎突然说话了。
他拍一拍身边的位置,说道:“江大人别忙,先不急着睡,有点事咱们聊一聊。”
听见他这话,江意心里咯噔一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就听祁栎说道:“江大人可否解释一下,你为何会有冲火哨?”
第16章 王爷的玉佩(十六) 王爷是个恋爱脑……
糟了!
这话犹如对着江意当头一棒,他一时冲动当着祁栎的面放了冲火哨,结果完全没有想过之后该怎么解释,就在祁栎问他之前,他都全然忘记了这件事。
结果没想到祁栎现在秋后算账。
该怎么说?老办法装傻,说那是提前庆祝胜利的烟花?
这借口他自己都不信。
思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祁栎还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再说“我就看你要怎么编”。
最后,江意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这一次,他和祁栎都被皇帝坑了。
“那是原本皇帝交给我,说关键时刻可以用来给御林军发信号的。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冲火哨用了,但是御林军并没有来。”
他说完,小心观察着祁栎的表情,但是对方对于他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又道:“说些我不知道的,比如我们只不过是来这个小城体察民情,为什么皇帝会觉得能用到冲火哨?而且,那些御林军应该一早就埋伏在城外了吧?
我早就想问,小神仙你是不是能够预知未来?”
完了,这下子老底要被拆穿了。
“我是神仙,预知未来当然算不上什么。我确实是预知到含州城这几日会有山匪进攻,所以跟皇帝举荐你前来体察民情,帮助这里的百姓度过难关。”江意真假参半地说道。
祁栎闻言一挑眉,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明显他也不是朕的很在意这其中缘由。而他问这些的重点,则是——
“即能预知未来,那你告诉我,日后你我将如何?”
......
江意顿觉无语,这主角怕不是个恋爱脑吧问这种问题?哪怕问个你看看我以后能不能当皇上,他都能给个肯定答案外加一番激情鼓励。
“不知道,就算是神仙也不能预知自己的未来。”他翻了个白眼,说道。
“如此,那就罢了,反正听与不听,也只有一种结果。”说完,他起身让开身下的被子,江意没反应过来,带着劲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呲牙咧嘴捂着摔疼的地方站起来,就看见那人已经背对着睡下了。
什么一种结果?哪种结果?
这下轮到他不明白了。
但是困意上来,也由不得江意再去细想。三两下从柜子里抱了褥子铺在地上,他就睡下了。
到了半夜,他才知道冬天睡地板是个什么体验。
阴冷的气息从身下不断传来,像是许多根针扎在皮肤上,还叫嚣着要钻进骨头里。江意难受极了,却又沉在睡梦中醒不过来,一时之间仿佛身处地狱,无数双鬼手拖着他往下沉。
几乎是本能的防御,江意变成了玉佩,这才感觉好一些。
一旁床上的祁栎听着地上人来回翻身的动静突然没了,探头去看,就见那远本躺在地上的大活人已经不见了,枕头上放着一枚小小的玉佩。
他勾唇浅浅一笑,伸手将那块玉佩拿起来,放在胸口上。
江意是被热醒的。
像是抱着一个火炉,热气紧贴着胸口往身体里钻。他急促地呼吸,却总也觉得空气不够,憋得肺都快炸了。
“哈——”他张开嘴猛地吸了一大口,然后整个人被呛醒了,眼睛还闭着,就开始剧烈咳嗽。
咳着咳着,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记得自己分明是睡在地上的,怎么身体下面却是一块又热、还带着弹性的、有些柔软的“床板”?
江意尝试着动弹了一下,结果就感觉大腿碰到一个什么东西,是一个熟悉的形状。 !
他瞬间清醒,猛地睁开眼睛,视线里先看到的,是一条清晰硬朗的下颌线。
“操!”没忍住骂出一声粗口,江意往旁边一滚,条件反射就是一个抬腿,朝着旁边蹬过去。
力度不小,旁边人顺着劲就朝床边掉下去。结果江意没料到的是,他竟然也跟着下去了。
“你做什么?”
祁栎彻底醒了,他看着趴在自己身上表情痴呆的人,脸色黑得像碳。
好在是摔在了江意前一晚铺的褥子上。
“你做什么?!”江意回过神来,大声质问。他一边说着想爬起来,结果就感觉后腰被一只大手摁着——方才就是这只手,揽着他一起跌了下去!
“你倒是个恩将仇报的?昨夜我瞧你冷得不行,看你变成玉佩后好心把你揣着,你倒好,舒服地变回人形压在我身上睡到现在,醒来就翻脸不认人?”祁栎说着,语气竟有些委屈,活像是被江意不负责渣过的小娘子。
其实天知道,他这一觉搂着江意睡得有多香,不然也不至于摔下去才醒过来。江意平日不怎么锻炼,没什么肌肉,虽是瘦了些,但抱着也十分舒服。
“啊......这样啊,那,那不好意思啊。那什么,你先把我放开呗?”江意听来,觉得好像自己是有点忘恩负义了,昨夜被冷气侵袭的感觉是不太好受,倒是多亏了祁栎。虽然有些热,但也比冷好受多了。
祁栎见他竟然就这么信了,险些压抑不住想要翘起的嘴角,木着脸道:“麻了。”
听见他这么说,江意十分体贴地自己扭过去,把对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爬起来以后又把祁栎也拉起来。
祁栎的脸色不怎么好,就刚才江意扭身把他手拿开的动作,又不小心触碰到了敏感地带。
这么一番闹腾,没想到最后受折磨的还是他。
待两人梳洗更衣,已经是下午了。吃过送来的饭,江意才被告知,竟然今天就要走了。
“含州城的重建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早一日回去复命,便能早一日让含州城的修复工作开始进行。顺便也能趁此机会,将含州城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城内设施也进一步完善。”祁栎解释道。
一旁同听的县令季义康喜上眉梢,直说祁栎和江意是含州城的大恩人,他们离开的时候送了好一段路才停下。
回去的人数比来时多了不少,那些埋伏的御林军也光明正大地跟在队伍的后头。
路上走了几日,终于回到都城。
可是自从进了都城,祁栎的脸色就不太好。
进宫之后,气压更是低,满身戾气不加掩饰。同坐一辆车的江意,吓得被迫坐在他身边,也不敢反抗。
此时早朝已过,二人一同前往书房,向皇帝复命。
书房之中,祁夙正在写字,提笔将落,却因墨未刮净,豆大的黑点落在纸上,晕开指腹那么大的一块,毁了整幅字。
“南颐王祁栎、谋士江意,前来觐见——”
“宣。”祁夙放下笔,暗道一声可惜。
江意和祁栎一起,刚进书房,他便察觉到空气中暗流涌动。如两支蓄势待发的利箭绷在弦上,不知何时就将射出,燃点一片血光。
他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避免被波及。
“垣生啊,此次你前去含州考察,所见如何?”祁夙背着手,笑眯眯道。
“回皇上,含州城虽小,但百姓安居乐业,自给自足,想要进一步发展应该不难。只是——”
说着,祁栎突然一顿,他本事低头禀报,此时却抬起头,直直看向祁夙。
二人对视,空气中弥漫硝烟的气息,江意又往旁边挪了挪。
祁栎接着说道,语气不带半点温度:“这一向平静的含州城,却突遭山匪劫袭。”
“这事啊,骆河跟朕说了。”祁夙一笑,无所谓的样子。
“那他有没有跟您说,原本值守南城门的御林军在危急关头突然撤离;有没有说山匪刀都快架到百姓脖子上了,您安排在城外的御林军才迟迟赶来?”
江意的角度看过去,祁栎的下颌线绷起锐利的弧度,脖颈上青筋突起,似乎在极力隐忍。
听到他这么问,江意也抬头向祁夙看去,想知道对方会给一个怎样的答复。
“朕的御林军,自然是只听朕的命令。”祁夙仍是笑着,眼中一片漠然。
这样的回答,让祁栎和江意皆是感到诧异。
祁夙又说:“行了,朕自有朕的打算,垣生不必担心。而且,这山匪不是已经被剿灭了吗?”
祁栎抱紧的双拳在微微颤抖,他双目逐渐变得血红,胸膛也在剧烈起伏着。江意有些担心,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要是没什么要禀报的,你就先下去吧,朕还有事情要与江卿说。”祁夙见他不说话,挥了挥手,开始赶人。
可“江卿”二字,像是一条导火索,迅速蔓延,烧净祁栎最后一丝理智。战场上,江意站在山匪之中的场景再次浮现眼前,他开口说道:“那些御林军不用来保护百姓,是为了保护你那龙椅不被人抢走吗?”
听见这话,江意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看向祁栎,这人是疯了吗?
这就要跟祁夙撕破脸皮了?他现在可是毫无胜算。
“祁栎!”皇帝勃然大怒,伸手指着站在中央的人。
“还轮不到你来说朕!来人,把他给我——”话说一半,祁夙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江意在冲他摆手。
“给朕滚出去!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话锋一转,祁夙说完,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祁栎察觉到是怎么一回事,转头看向旁边的江意,眼中情绪复杂不明。
走吧。
江意给他做口型。
最后,祁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拂袖离去。
第17章 王爷的玉佩(十七) 小友,这种地方咱……
“皇上,臣也有几个问题想问。”
看着祁栎离开,江意走上前开口说道。
在他心里,这祁夙虽然是皇帝,但是远没有祁栎带给他的压迫感强。
“你是不是想问朕,为何那冲火哨没有用?”祁夙料到他想问什么,先一步说道。
却不料被江意否定了。
“臣想问的是,陛下为何不听臣的劝?臣说过,眼下的时机不适合对祁栎出手,可是陛下竟然想在含州城,借山匪的手杀死祁栎?”
祁夙说道:“朕并非想除掉祁栎,只是想看看,他的能力究竟到哪一步。”
“所以陛下这是用一座城的百姓,来考验祁栎吗?”江意搬出曾经祁夙问他的话,反问道。
祁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江卿也看到了,方才祁栎竟然敢口出狂言,对朕说出那样的话。他现在就敢如此,再过几年,岂不是骑到朕的头上了?”
江意长叹一口气,帮祁栎开脱:“他也是心系百姓,才会情急之下说出那样的话。”
“行了,你不用替他说话,他是朕的弟弟,朕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祁夙没了耐心,不想再说这件事。
江意要说的也说完了,得到允许,便准备离开。
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祁夙开口问道:“江卿,其实这么些日子以来,朕一直有个疑惑。
为何江卿跟我们这些**凡胎一样,也要休息,食五谷杂粮啊?”
听到他的话,江意心脏瞬间停跳几秒,接着,他没有回头,说道:“来了这人间,自是要遵循人间的规则。”
“如此,江卿去吧。”
江意继续向前走去,面色铁青,表情十分难看。
祁夙这是想对他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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