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听南第一次觉得这么紧张和害怕,她急于辩解:“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爱情?可就算她们真的不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是生活在荧幕背后的假人,我们是真实存在的,温璟欣, 你转过来,你看看我,你感受不到吗?”
“够了!”温璟欣不想在听下去:“你还小,回去好好想想。”
话音刚落,还不等方听南说话温璟欣就把房门关上了。
她喜欢方听南, 喜欢和方听南在一起但温璟欣这种喜欢是老师对学生的欣赏, 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无论是什么,都不可能是方听南口中的爱情。
咔哒一声, 落锁的声音。
温璟欣的身影消失在方听南的眼前,她的面前只有那扇棕褐色的防盗门,死死的将她隔绝在外。
防盗门......防的就是我这个小偷吗?
温璟欣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刻才敢回身,她不知道方听南现在是不是在门外站着,可她只要想到那人的脸心里就会莫名的难受。
本来今天去看电影是个开心的事情,可结果却让两个人都尴尬,方听南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温璟欣的心跳的确加速了,心脏追寻本心而大脑却叫她清醒。
温璟欣褪下衣物,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冰凉的水从花洒里涌出,温璟欣身子猛地战栗,但她没有退缩,她大口的呼吸想要汲取更多的氧气。
温璟欣承认这种做法很蠢很幼稚,可她必须要控制住胡思乱想的大脑,因为那里都是方听南。
方听南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声控灯都灭下了她还在温璟欣的门前站着。
十分钟过去了,温璟欣没有要开门的迹象,方听南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做的过分了,明明是想温水煮青蛙让她慢慢爱上自己,可是爱这种东西又怎么能控制住不说出去呢?就算闭上了嘴巴爱意也会从眼神里流露出去。
她从前就觉得小说里那些喜欢却不表白的人是傻,又蠢又傻,但她现在回头来看冲动的自己,原来又蠢又傻的人是自己,感情生活丰富却不一定代表着会追人,尤其是追温璟欣这样的女人。
方听南二十出头的年纪,喜欢就会奋不顾身,有爱的人或者事物就会急于得到,而温璟欣快要到三十岁的年纪就会开始思考很多,而方听南恰恰不懂温璟欣的顾虑。
方听南回家后翻遍所有的抽屉和包都没有找到烟,她这才想起来昨天自己下定决心戒烟的时候把烟都给丢进了垃圾桶,而垃圾袋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垃圾场里了。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特别失败,一头栽进了柔软的大床上,微微侧过头能看见白色窗帘后面的画架,那是她从美院搬回来的,画纸上是没画完的温璟欣。
她真的很美,美到方听南觉得用相机记录太庸俗,她干脆一笔一笔的画下来,用颜色堆叠出她的美。
凉水洗过之后温璟欣的确冷静了不少,可头脑冷静了身子也冷了,她吹干头发缩在被子里,可就连被子都是冷的,但枕头上那人的香水味却是热的,热的她脸颊发烫。
跟以前一样有了烦心事温璟欣还是选择登录游戏,她突然很理解那些有网瘾的人了,网络世界真的会麻痹人的神经让人短暂忘记现实里的不愉快。
上线后她像往常一样做任务刷副本,只是没有那个人带她一起刷所有副本打的有些吃力。
说曹操曹操就到,温璟欣刚想起她,她就上线了。
可奇怪的是这孩子没有像以前一样邀请温璟欣组队,更没有打来语音邀请,温璟欣纳闷发了条消息过去。
【一起刷副本吗?】
方听南上线的时候看见温璟欣也在线,但她赌气的不想去和她聊天,并发誓再也不和她说话了,像小孩子赌气一样。
消息发过来的时候小孩子动摇了,赌气归赌气又不能真的不理她。
【好啊。】她回了一句。
几秒后温璟欣主动发来组队邀请,同时还有语音邀请。
方听南犹豫了两秒还是选择了接听,检查了一下变声器后她开口道:“今天怎么上线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璟欣松了口气:“心情有些不好。”
方听南“哦”了一声,继续明知故问:“为什么?谁惹你不高兴了?我帮你打她。”
温璟欣无力的笑了笑,说:“也不能是惹我不高兴吧,我也没有不高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心里有点乱。”
方听南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屏幕,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方听南没有安慰她因为这次让她心乱的人是她自己,她想了想问道:“姐姐,我有个事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温璟欣问:“你说吧,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
片刻后手机里再一次传来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我喜欢了一个比我大的人,我想追她。”
温璟欣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听南回忆着温璟欣,扬起了唇角,笑道:“她是个很温柔的人,长的很好看,对我也特别好,总之......是个特别美好的人。”
温璟欣说:“喜欢就要去追呀。”
她丝毫没猜到那个美好的人是她自己,因为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美好反而糟糕透了。
“可是...”
“可是她是个女人啊。”
温璟欣想起了方听南,方听南也是女生但自己却拒绝了她。
“喜欢就去追啊!管她男的女的。”温璟欣说。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不是保守的人,就算身边有同性恋她也不会发表任何评价,她虽然不是同性恋但她尊重同性恋。
漆黑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手机亮光,方听南缩在床角眼睫微垂,自嘲的笑着。
多么讽刺啊温璟欣,你一边支持着我追你却又一边拒绝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听南问:“女人和女人也可以在一起吗?”
温璟欣“嗯”了一声。
“那如果有女人追你呢?”
这个问题让温璟欣犹豫了好久,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答应,如果温向宇不喜欢方听南,如果自己没有给方听南补课,如果方听南不是自己学生的朋友,那自己会答应她吗?
除去这些如果,她和方听南在一起的时候的确很开心,这些开心是杜坤这么多年都给不了的,可惜没有如果。
温璟欣坚定的说:“我是直的。”
方听南听后心里暗骂了一句:放屁。
方听南有些心不在焉,温璟欣问她是不是困了方听南也是敷衍的回着,温璟欣以为她真的困了便和她说了再见。
退出游戏后心里的烦闷仍是没有消除,这一次就连这游戏里的小妹妹也没能帮的了她啊。
温璟欣无奈的叹了口气思索着明天看见方听南应该怎么办。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江柔刚刚洗完澡出来,她刚扑到家里的大床上手机就嗡嗡的震动了起来,自从上次方听南电话铃声尴尬事件之后她就习惯八点之后手机静音,但还是忘记关掉震动。
江柔本想当做没听见,可震动的声音一直不停,江柔在床上蹬了蹬腿还是选择了接听。
电话刚刚接通江柔就听见方听南有些醉意的声音,吐词有些不清楚但仔细听还是能听清的。
“你喝酒了?喝了多少啊!”江柔提高了声音埋怨到。
江柔的声音给方听南吓得酒醒了大半,刚才她退出游戏后莫名觉得口渴,水壶里没有水她就去冰箱找,可冰箱里只有啤酒没有水,她拿了几听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一口一口的灌下去,不知不觉的头就晕了起来,但意识尚在。
酒壮怂人胆,她给温璟欣打了几个电话那人不出意料的没有接,她翻看着通讯录最后还是打给了江柔。
方听南声音有些哽咽,说:“柔柔,温老师拒绝我了......”
“拒绝你!?”江柔吃惊到,她想到这部电影会让她们两个感情升温,因此她还郁闷了好久,但她万万没想到方听南会把持不住直接告白。
现在想想方听南以前就是这种人,只是为了追温璟欣收起了自己的本性,如今也只是本性暴露了罢了。
江柔一时不知道该替她难过还是替自己开心。
她喜欢方听南,这是她一直知道但不愿承认的事情。
方听南闷闷的嗯了一声。
江柔问:“她怎么拒绝你的?”
记忆有些零散,方听南想了想,说:“她让我回去好好想想。”
江柔抱着左臂倚靠在墙上,看不出情绪:“她没有直接拒绝你啊。”
方听南声音慵懒听上去还有些闷闷的:“对啊,她没有直接拒绝我,你说她坏不坏,明明不喜欢还给我希望。”
“南南。”江柔打断她。
“嗯?”
江柔抬起眸子望向窗外,夜空一片漆黑,看不见月亮。
“也许,温老师她喜欢你呢?”
“什么!”方听南激动了一瞬很快就蔫了下去。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啊。”
江柔骂道:“你的脑子是锈掉了吗?你和温老师差了多少岁?你们想的东西能一样吗?你以为你在她心里的分量比的过她心里的顾虑?”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用在方听南身上一点也不假。
方听南听后坐直了身子,酒也醒了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 方同学还是太心急了,大家不要学她!
第37章 困扰
借着酒意方听南跑到了温璟欣家门口连敲了三次门, 两瓶啤酒不足以让她喝醉,但微醺过后大脑也会稍稍迟钝,如果江柔没说那句话她也不会跑到这里来敲门。
再敲一次, 如果没开门就走,方听南暗暗在心里和自己约定。
深吸一口气方听南抬起手准备在敲最后一次, 可意想不到的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门, 那扇门就打开了。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愣了几秒,温璟欣看见方听南身上的吊带睡裙不由的皱了皱眉。
“那个......”方听南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声音还带着微醺的慵懒让人不由心里一紧。
“你怎么还没睡?”
温璟欣吸了吸鼻闻到了方听南身上的香水味夹杂着些微酒气, 很淡也不熏人,只是香水味很明显,她过来的时候好像有喷过香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方听南身边的朋友经常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每次一靠近她就能闻见那股呛人的酒气,所以每次喝酒方听南都会在包里放好口罩和口腔喷雾,不是她矫情, 是真的很难闻。
房门半开着,温璟欣挡在门前看起来没有让方听南进来的意思:“刚准备要睡。”
这话半真半假,温璟欣在床上躺了很久但就是睡不着,方听南敲门的时候她就起来了,在玄关站了挺久, 直到敲门声停止她才开门, 没想到方听南还在,着实是有些吓到她了。
“我打扰你了吗?”
“你喝酒了?”
答非所问。
面对温璟欣,方听南就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她低了低眼睫回道:“喝了。”
温璟欣也没多说什么,她还没想好该和方听南以什么身份相处:“回去好好休息吧,晚安。”
说完她就伸出手想要把门拉回来,就在快要关上的时候突然有股力量在外面拉住了门,两边的力量持衡,可怜的门被迫静止在那里。
方听南没有感受到温璟欣用力于是就打起了胆子把胳膊伸进缝隙,温璟欣怕夹到她就松开了手,哪知方听南竟然顺势“钻”了进来。
“咔嚓”
方听南进屋后把门给关上了。
方听南不是杜坤,温璟欣相信她。
温璟欣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孩子,这么想的话倒觉得方听南可爱了不少。
“怎么不回家?又是害怕?”
方听南点点头扯起温璟欣的袖口,说:“房间又大又冷清,我心慌。”
温璟欣问:“慌什么呢?”
又是一种哄孩子的语气。
方听南撇撇嘴,说:“害怕被抛弃。”
她说的可怜,温璟欣倒真有些心软:“没人抛弃你。”
方听南抬起双臂搭上了温璟欣的肩膀,后者一怔还没来的及反应方听南的下巴就放到了她的肩上,发丝扫过耳垂,酥酥麻麻的。
方听南太瘦了,下巴有些尖压的温璟欣有点难受。
“可以在你这里睡吗?”方听南在她耳边说。
温璟欣吸了一口气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耳边又传来那人温热的气息:“我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温璟欣任她抱着也不赶她回去了:“那你去屋里睡吧,我去沙发。”
方听南哼唧了一声摇着头说不要,最后温璟欣还是被方听南拽回了床上。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灯光,小夜灯被温璟欣关掉,整个房间暗了下来,躺在一张床上的两个人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温璟欣背对着她,腰间搭着方听南的手臂,明明很轻但却感觉很沉重。
“温璟欣。”
方听南很少叫她的名字,温璟欣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方听南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声音软软的:“我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
说是没有困扰那是不可能的,但和杜坤的事情比起来这点困扰算得上什么呢?
温璟欣如实回道:“是有点。”
方听南有些失笑,温璟欣太诚实了连骗都不骗她。
“不要觉得困扰。”方听南收回了手臂,玩起了温璟欣的头发,丝滑的黑发在她指尖环绕不一会就掉了下去。
方听南闷声说:“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温璟欣抿着唇不说话,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方听南见她不说话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可是我害怕啊,害怕你会远离我,害怕你恐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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