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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昀却有些羡慕她可以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爱。
喜欢傅呈礼的人很多，敢向他表明的人却很少。傅呈礼那副淡漠的样子足够挥退一大部分人。
“今天要干些什么？”傅呈礼用叉子叉起一块小面包。
严昀放下手中的吐司，擦了擦手后拿出随身本翻开对照着大致说了一下一天的行程安排。
傅呈礼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咬了一口面包。
严昀看着对方垂下的长长的睫毛，把本子放回了口袋里。
“下午去分部看过之后，大概还剩多少时间？”傅呈礼转着手里的叉子，连带着被插着的小面包都在空中划着圈。
严昀经常会被问这样的问题，傅呈礼似乎格外不喜欢在出差的时候工作。虽然说出差就是为了工作。这事严昀也给不了肯定的答复，他不知道那里的情况，也不知道傅呈礼具体会在那里停留多久。不如说，还剩多少时间是傅呈礼说了算的。他想在那里待多久都没有问题，他想快点离开也没有问题。
严昀就像往常一样回答：“这是看您的意思。”
傅呈礼咬了一口叉着面包，慢悠悠地咀嚼着。
严昀看着他的喉头滑动，将嘴里的东西吞咽进了喉道里。
傅呈礼拿过一旁的咖啡杯，抿了一小口，然后看向严昀说：“你一直都不懂我的问题。”
严昀一惊。
“我想要你告诉我，”傅呈礼说，“你觉得我为自己保留下来多少时间更加合适。”
严昀想就算这么问，他也不会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里发展的很好，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我不过是顺道来看一看。所以，我在这里待多久比较合适呢？我要待多久，可以让他们知道我很满意他们的工作，他们的工作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并且不给他们造成额外的负担和压力呢？”傅呈礼把叉子放下了。“你会希望你的上司，在你的地盘待多久？”
严昀想这个问题不适合自己，他并不能客观地做出答复。他的上司就是傅呈礼，他只归傅呈礼管，傅呈礼想要在他的地盘待多久都没有问题。而设想自己之前的顶头上司，严昀只想让对方永远不要出现自己眼前。
“我把握不太好。”严昀低声说。
傅呈礼看了他一会儿，偏开了头。“这个问题的确不太适合问你，”傅呈礼用食指摩挲着咖啡杯莹白的杯壁，“一个半小时好了。”
严昀一直觉得傅呈礼的视察工作就是一个收买人心的过程。这是难得傅呈礼会露出笑容的时刻。
傅呈礼从不同的部门走过，然后带着笑意夸奖着他们。这笑容并不多么亲和，只是好看。
这也是严昀一直不太确定的一件事——傅呈礼究竟是故意在用美色来笼络人心，还是他以为这是亲切的笑容。
坐进车里的傅呈礼又恢复成了往日的冷淡模样。“回酒店。”他平淡地说。
严昀在坐在副驾驶上从后视镜中看了傅呈礼一眼，对方手肘搭在车窗上用手撑着头，已经闭上了眼睛。
累了啊，严昀想。
第4章
自重回到27岁后，严昀又在傅呈礼身边待了近两年。
这两年的情况与严昀记忆中的大体相同。稍微与之前记忆有出入的，是傅呈礼的行事风格以及在很多事情上的决断。傅呈礼还是那个傅呈礼，却又有了微妙的差异。严昀想这或许是因为自己，自己带着发生过的事情的记忆回到现在，然后影响了周围的人。他第一个影响的就是傅呈礼，因为对方是自己平时接触最多的人，所以一切都有了些改变。
5月3日。
记忆中就是在这一天，傅呈礼和人应酬喝得有些多。严昀在把傅呈礼送回家后，在他帮傅呈礼脱外套的时候，傅呈礼睁开了眼睛，然后对他说——“我不喜欢你现在看我的样子。”
这天的发展也和记忆中一样。饭局结束，他把傅呈礼送回家，将对方放在床上，然后帮对方脱外套。只不过，这回他垂下了眼。没有再去看傅呈礼的脸，只是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手上帮对方脱去西装外套的动作。
这样就行了，严昀想，这样就不会被傅呈礼察觉到自己的感情，自己也不用离开他的身边。
傅呈礼不是对感情多么敏感的人。严昀想这可能是因为傅呈礼对周围的人并不上心，只要不表现得太直白，对方是察觉不到的那份喜爱的。严昀知道有个项目负责人也喜欢傅呈礼，但是对此傅呈礼是毫不知情的。傅呈礼对待他们一直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严昀。”傅呈礼声音嘶哑地叫了一句。
严昀下意识地抬头，然后就看见傅呈礼的视线定在了自己身上。“你这个样子...”傅呈礼若有所思地低声说。
完了，严昀想，重蹈覆辙。没有心理准备的视线接触必然会带出些无法控制的感情流露。
改变并没有那么容易，或许到了某个时间点某个事件的发生就是必然，不管他重来多少次都没办法改变这一点。
严昀偏开头，起身把傅呈礼的外套挂到一边。
“严昀，你喜欢我吗？”傅呈礼在他身问。
没有办法否认这一点，严昀想。他不想在傅呈礼面前撒谎，而且既然能够问出来，傅呈礼心里肯定也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
严昀回过身，“嗯，很喜欢。”
傅呈礼露出点讶异来。
这是严昀没有经历过的对话，他从来没有直接地向傅呈礼表明过自己的感情。上一次的这时候，他没有被问这个问题，只是在挂好衣服后默默离开。
傅呈礼抬手把自己的领带扯松，然后一边解着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一边问：“那要和我试试吗？”扣子解开后他放下手，神色认真地看着严昀，“从工作能力上来说，我很欣赏你。”
严昀不太明白这番话的意思。这并不太像傅呈礼会说出来的话，也不太像傅呈礼会做出来的事。
不过就算心里再想不明白，严昀也不会拒绝这样的提议。“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愿意。”他说。
答应根本就是唯一的选择，严昀想。
傅呈礼不太明显地弯了一下唇角，“既然这样，今天就先住下，时间已经很晚了。客房里有必须的生活用品，换洗衣服也有。”
严昀点了下头，“谢谢。”严昀想这就是身份上的转变所带来的不同，不然傅呈礼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留宿的。
“可以不用这么客气。”傅呈礼说。
严昀一下有些适应不过来，“那我就先出去了，您..你好好休息。”
傅呈礼“嗯”了一声，在严昀打开房门离开之前叫住了对方：“晚安。”
严昀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看着傅呈礼温声回了一句：“晚安。”
严昀转身走进了客房。
客房里面很干净也很整洁，应该也是有人定期打扫的。
严昀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很多都没想到，傅呈礼说的话，能够在客房里留宿，这些他都没有想过。他想到的最好的发展都是可以一直作为傅呈礼的助理，不要被调走，也不会被辞退。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之前的发展不是这样的。他会安静地离开，然后在第二天收到调职的消息。而不是像现在，坐在傅呈礼家客房的床上，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不可思议事件。
太像是做梦了。
严昀觉得傅呈礼的态度很矛盾。虽然嘴里说着“试试看”，但是后一句话又像是在拒绝他。将欣赏限定在工作能力上，像是在告诉他不要多想。
严昀起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睡衣来。
傅呈礼在想什么他不可能猜明白。现在重要的是要适应好新的身份，以及平衡好工作和感情。他不想太快就让傅呈礼感到不愉快。
第二天傅呈礼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阵咖啡的香味。他从床上下来，慢慢地走到卫生间洗漱，然后换好衣服慢吞吞地走出房间。
餐桌上摆着一杯香浓的咖啡，还有两盘烤得金黄的土司片。傅呈礼走到餐桌边坐下，严昀又端一盘煎蛋放到了他的面前。
“早上好。”严昀说。说完他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傅呈礼将煎蛋拨到了自己的吐司上，这顿早饭让他心情不错，“可以叫我呈礼。”
严昀坐到傅呈礼的对面，犹豫一瞬后又重新说道：“早上好，呈礼。”
傅呈礼语气轻松地回道：“早上好，严昀。”他咬了一口吐司，咀嚼一阵咽下去后又说：“谢谢你的早餐。”
这句话让严昀放松下来。他知道傅呈礼对于食物的偏好，却也没有把握傅呈礼会不会喜欢自己私自在厨房做这些。“你喜欢就好。”
严昀是坐傅呈礼的车去的公司。
傅呈礼坐进车里后严昀习惯性地打算关上后座的车门去副驾驶，在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的时候后座的窗户降了下来，傅呈礼看着他说：“把门关好，坐到我旁边来。”
严昀一愣，“这不太合适。”
“现在还不算工作时间，”傅呈礼说，“没有不合适。”
严昀不再迟疑，关上了副驾驶的门，绕到了另一侧开门坐进车里。
车子发动后，傅呈礼忽然转头问：“早安吻需要吗？”
依旧一副冷淡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
“那你过来，”傅呈礼说，“我不会主动凑过去的。”
严昀拉长了安全带，有些紧张地倾身停在了傅呈礼的旁边。
傅呈礼微微低头，准确地在严昀的嘴唇上碰了碰，“好了。”
第5章
傅呈礼私底下的模样和工作中的样子相比没什么太大不同，不太笑，有些冷淡，但是比工作时的感觉放松不少。
前几天傅呈礼在晚餐时送了严昀一支钢笔，是严昀喜欢了挺久的一支。
收到的时候严昀有些惊喜，当然更多的是感动。严昀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已经有了正在用的钢笔，所以没必要再买一支，因此一直没有将那支钢笔买回家。
严昀和傅呈礼在一起的时候话也很少，一方面是他话本来也不多，一方面是他在傅呈礼面前还是有些拘束。接过傅呈礼递过来的礼品盒，拆开看见里面那支漂亮的钢笔时，严昀忍不住问：“为什么要送我钢笔？”
傅呈礼撑着下巴，看着严昀惊喜的样子，满意地勾了一下唇角，“我看你一直用的钢笔。你跟在我身边快三年了，也没见你换过。”
严昀把钢笔从礼品盒中取出来，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着，“为什么送了这一支？”在短暂的感动瞬间过去后，严昀理智回归了。傅呈礼不可能知道自己喜欢这一支钢笔。他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他的对这支钢笔的偏好，更加不可能和傅呈礼说些什么。
傅呈礼对这个问题有些微的困惑，“嗯？”
这个反应让严昀确定了，傅呈礼的确不是因为自己选的这一支。
“因为我觉得这支钢笔很好看，”傅呈礼说，“也很适合你。”
严昀忍不住有些想笑，这的确是傅呈礼会有的思路。傅呈礼才不会操心地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想，他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你很喜欢。”傅呈礼说，语气十分肯定。
严昀点了一下头，将钢笔重新装进盒子里，又将盒子放进礼品袋里，“我很喜欢。”
傅呈礼很满意地说：“那很好。”
之后严昀就换成了傅呈礼送的钢笔在用。
这个礼物对傅呈礼来说或许就是一个普通的，按照他的喜好送出去的没什么特别的礼物，但是对于严昀来说，这支钢笔显然意义重大。严昀当然会很珍惜傅呈礼送给他的每一样东西，但是这支钢笔让严昀觉得他和傅呈礼有了别的羁绊。他喜欢很久的东西，被傅呈礼认可并且又送到了自己的手里，严昀觉得这是很命中注定并且浪漫的事情。而且傅呈礼能够发现自己三年都没有换钢笔的事，也让他知道自己在傅呈礼眼里并没有那么不被重视。
周末严昀被朋友方敛约出去吃饭。
中途傅呈礼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下星期有个会议需要推迟。严昀拿出本子和笔更改了一下行程记录，又和傅呈礼说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方敛一眼就看见了严昀钢笔的不同，等到严昀挂了电话，他立马问：“你终于舍得把你用了几十年的钢笔换掉了？”
严昀听出来方敛在夸张，只解释：“傅呈礼送的，所以就换了。”
方敛翻了个白眼，“他送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说，你能不能好好想想这事，他突然一下就和你在一起了，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严昀很平常地说：“他有自己的想法吧。”
“所以我让你好好想想！你觉得他喜欢你吗？”方敛问。
“不喜欢，”严昀肯定地说，“工作上可能挺喜欢的。”
方敛被这话弄得泄了气，“所以你在干什么。你答应他干什么。”
严昀觉得方敛的话很奇怪，“我喜欢他啊，肯定会答应吧。你喜欢的人说要不要试试，你要拒绝吗？”
“我觉得他态度不够认真，试试两个字就很随便。”方敛说。
严昀只是重复：“你喜欢的人要和你试试，你要拒绝吗？”
方敛又说起别的，“你不怕他过几天把你甩了吗？”
严昀沉默地看了方敛一阵，选择回答方敛的问题：“不怕。而且这事肯定会发生。”
方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严昀，“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
“我真是不明白你了，”方敛讲话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都知道了，你答应他干什么？送上去给他玩儿吗？”
“所以，”严昀有些不耐烦地又重复一次之前的话，“你喜欢的人问你要不要试试，你要拒绝吗？”
方敛没说话了。
“你不会拒绝。”严昀看他反应肯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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