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的。”唐诺欲拒还迎抵着沈攸宁的胸膛,“你再逗我,下次不给你亲了。”
沈攸宁把他按进沙发,让他逃不脱睁不掉,他们的吻落在抱枕旁,留在玄关口,卧室遍地都是,蛋糕店的吧台后,也有偷摸擦不掉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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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技术部A组的同事们,察觉到自家老大不太正常。
以前沈攸宁干活可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现在还得赵强提醒他deadline快到了,他经手过的图依旧高质高量,只不过出活的速度大打折扣。
报销单也贴不全,丢三落四好几次,后来冉宇桐直接上门教学,给沈攸宁发了本实习生手册,重新帮他捋了一遍怎么贴报销单。
“哥!在听吗!”
沈攸宁在桌子底下偷偷玩手机,被火眼金睛的冉老师一把抓住。
“不准再走神了!”冉宇桐铁面无私,收走了沈攸宁的手机,拿到手里一看,讶异问道:“哥你屏幕怎么碎成这样了?”
右上角是重灾区,烂成了蜘蛛网,其他地方也没幸免于难,碎得四分五裂。
“摔的。”沈攸宁勾起嘴角道。
“怎么摔的?”
沈攸宁笑意更浓,“你确定要听?”
冉宇桐一瞧这架势,课也不讲了,就跟被人撵似的跑得飞快,沈攸宁没忍住笑出了声,无线耳机里有人软软地怪他。
“你怎么什么都说呀?还有……一点都不配合别人工作,这样不好。”
“可我确实没心情工作,怎么办啊宝贝,挣不到钱你还爱我吗?”
唐诺给客人包好蛋糕,等人走远了之后才扶了扶耳机,小声道:“爱的,我可以挣钱,也可以帮你贴报销单。”
他俩的语音白天几乎都挂着,上班后唐诺提醒他记得交季度总结,下班前又告诉他别忘了今天要请假。
沈攸宁请的,是清明节后的假。
唐诺清明节要回老家给妈妈扫墓,沈攸宁自然要陪着。三天假期,唐诺想顺便带着沈攸宁周边游,为了玩得更舒服些,沈攸宁用了两天年假。
唐诺的老家在朗州索县,位于H省的县城,沈攸宁原先出差去过省会C市,但没怎么好好玩,每天奔波于写字楼开会,酒店画图。
其实唐诺也对C市不太熟,除了上学的时候倒车中转,再没其余的印象。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清明节当天到达索县,看完妈妈后,做火车去C市深度游。
“先说好,这次不算度蜜月,蜜月怎么也得30天往上走,这次主要是看望妈妈。”
沈攸宁生怕唐诺合二为一过阵子不和他出去,这种事儿上可兴不得一举两得。
“嗯嗯,但是30天会不会太久了呀,你还有班要上,我还有钱要赚……”
“30天不久,江翊跟我说,等小都医生实习期一过,整个暑假他都要带着人家游山玩水。前几天还问咱们要不要去呢,你如果愿意,咱们可以蹭江翊家的私人飞机。”
唐诺猛地瞳孔一缩,吓得连连摆手,“不要了吧,我还是比较习惯坐经济舱……”
正在候机大厅等待的两人,说起来这话还挺应景。清明小长假,行人来往,出行归乡,候机室几乎坐满了人,有心急的,已经在登机口跟前排队了。
沈攸宁和唐诺在队列一边坐着等,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多,延伸到他俩身旁,站了两位姑娘。
唐诺对外界并无多少关注,满眼都是他的攸宁哥哥,而沈攸宁洞察敏锐,总感觉周围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姑娘,和其中一位目光对上了。
“你……你好。”
姑娘腾的红了脸,眼神频频落向唐诺,另一位玩伴在身后躲闪,嘻笑推搡。
沈攸宁已然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动声色地前倾上身,横在唐诺和那女孩中间。
“请、请问……方便加个微信吗?”
沈攸宁眉头微蹙,没什么起伏道:“他不方便。”
女孩并不气馁,手机直直朝沈攸宁递来,“但我是想加、加你的。”
这下皱眉的换成了唐诺,沈攸宁可以喜怒不形于色,而唐诺的不悦会完全写在脸上,漂亮的眼睛睁得溜圆,偷偷剜手机上的二维码,嘴唇翕动,纠结许久,又低下头放弃表达。
沈攸宁也没想到人家是冲自己来的,尴尬地轻咳一声,准备用相同的措辞当借口。
“他不、不能加……不好意思啊。”
唐诺先他一步,嘟囔出缘由,听着挺没底气的,但与此同时,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牵住了沈攸宁的指头。
“他不能加。”唐诺重复说道。
他拉起沈攸宁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晃了晃。
作者有话说:
已经知道评论区的画风了 (???-)_
(好羡慕老沈,偷走诺诺(?? ? ??))
(#沈攸宁 不行)
第59章 呜呜
俩姑娘登时就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她们一边说着“抱歉”,一边祝他们幸福,俩人的脸都更红了。
当事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唐诺像是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才开始害臊,羞意丝缕渗到脸颊,洁白剔透的冰皮蛋糕,洇出樱桃内馅的红。
他或是不在意流言蜚语,或是相信爱人值得炫耀,即便漫步在索县小巷,他也毫无顾忌同沈攸宁牵手,在霭霭春空下拥抱。
抵达索县后,小雨。
唐诺有近一年没有回来,上次离开是办完妈妈的丧事,明明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如今却害怕踏上故乡。
沈攸宁觉出他情绪不高,刚才还在飞机上和自己挑综艺看,落地就像变了个人。
许是雨天阴郁,气压低沉,心情也难高涨。
唐诺的妈妈葬在县里唯一的墓园,地方不大,但幽谧安静,两人在旅店放好东西后直奔墓园,唐诺带上自己做的点心,前半程没怎么讲话。
“哥哥……”
汽车开进主路,唐诺突然出了声。
“这里,是我原来的中学。”他背对车窗,指节轻扣,沈攸宁顺着方向屈身一扫。
“看上去挺新的。”沈攸宁顺势问道:“是重点学校吧?”
“我们县的高中不多。”唐诺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道:“最近翻修了。”
“这样。”沈攸宁捏了捏他的手,没多问别的。
车里的土味情歌把氛围衬得有些滑稽,其实不该这样。
窗外的雨大到淋透暖和,电台DJ情歌终于变成舒缓的钢琴曲,唐诺缓缓抬头,胆敢凝视起雾的车窗。
“等我有一天,可以彻底放下了,会重新带你来这里的。”唐诺说。
“我会带你去我原先住的房子,那里的街坊邻居,我也许还能认得;我会带你到刚才路过的中学,光荣榜上,可能还留着我的名字;还有妈妈开的蛋糕店,应该是去年年底,改卖奶茶了。”
“但是哥哥,现在我不能。”
“看完妈妈后,我只想立刻离开。”
这不是近乡情怯,这是把他的伤口重新剖解,这座小县曾有过的欢声笑语,已经在上个五月,被永远深埋在墓园。
沈攸宁无法抹平唐诺横在心口的疤,他只想让唐诺不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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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跟前的殡仪用品店不算空,因为下雨,不少人在这里躲避。
沈攸宁和唐诺也等了一阵儿,待雨势渐小,唐诺伸出手指,向屋檐外探了探。
“哥哥,我自己进去,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沈攸宁点头默许,目送唐诺撑着雨伞,孤独地向墓园走去。
他其实很想陪唐诺一起,但也知道对方留他在此的原因。
故乡近一年未归,路边街景都令唐诺躲闪不及,刻意压下的万般情绪,究竟有多少是在顾忌自己?
唐诺不愿在沈攸宁面前失控,一人的崩溃决堤,另一人也会疼。
唐秋曼的石碑立在墓园紧里头,柳枝抽条,生出寂静的新意。
雨后积水,石碑沾了不少泥点。
唐诺掏出手帕,把碑上的污渍仔细擦净,擦到那张黑白照片时,唐诺的手顿了顿。
“妈妈,我来看你了。”
再无人回应。
虽然清明节扫墓的人多,但因位置靠里,距唐诺最近的一行人,也在几十米开外。
唐诺蹲在墓碑前,安安静静地哭了一会儿。
他把点心放到祭台上,拭净眼泪道:“不能再哭了,要不你还以为我又受委屈了呢。”
“妈妈,最近我过得很好。”
“我在A市开了店,就在当初你说的地方,每天都有很多客人,有附近的职工,也有A大的学生。”
“你原先担心我会遗传肾病,总催我去检查,两周前我去过医院了,还做了基因测序。放心吧,我很健康。”
“我在A市认识了更多的人,也比原来爱说话了,好像也更受大家欢迎了。”
“还有……”
耳边淅沥的雨声格外清晰,唐诺沉默了一会儿,鼓足勇气道:“妈妈,我谈恋爱了。”
“其实这是我最想和你说的,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虽然不答应也没什么办法……”
“他是男生,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我刚开始做蛋糕,就是他一直在照顾我的生意,后来遇到大大小小的麻烦事,也都是他帮我解决的,去医院检查他一直在鼓励我,还有今天来看你,他也陪我一起来了。”
“但是我不想在他面前哭,就没让他进来……”
唐诺拿出手机,点进相册。
“给你看看他的照片吧,他叫沈攸宁,特别帅。”
唐诺用的还是沈攸宁原先给他的手机,因为没过几个月,相册里的照片并不多。
一共97张照片,12张是安安,剩下的85张,都是沈攸宁。
“这是他生病的时候,因为担心我,生生冻出来的肠胃炎,看上去好苍白啊,不过还是很帅。”
“这是他在谈项目,特地到我店里谈的,他工作的时候也很迷人,对吧?”
“这是他陪我去医院检查,感觉好担心啊……所幸结果是好的。”
“这是刚才……他在飞机上睡着了……”
唐诺把照片一张张划过,连同两人相处的细枝末节,一起讲给妈妈听,如果妈妈还在,可能会偏着头,一边说“好俊的男朋友哦”,一边笑他“也不能太痴迷啦”。
而沈攸宁也不曾知道,他的酸甜苦辣,喜怒阴晴,原是有所归属,有人珍藏。
第60章 呜呜x2
唐诺整理衣着,收拾心情,待雨有变大的趋势,走出了墓园。
还好,只是眼睛稍微有点红。
沈攸宁站在墓园门口等他,手持黑伞,像一棵挺拔的松。
“雨这么大,怎么出来了呀?”唐诺收起自己的伞,钻到沈攸宁的庇护下,从双肩包里掏出纸巾,帮他沾去袖口的雨渍。
“接你。”沈攸宁只说了两个字,在唐诺低头的时候,用一种怜惜又珍视的目光,凝视他。
“快走吧,一会儿不好打车了。”唐诺仰起脸,沈攸宁藏好情绪,恢复如常。
他们在旅馆旁的小饭店,吃了两碗热乎的粉,唐诺吃出一身密汗,疲倦感随之席卷而来。回到宾馆后,他瘫在床上不起来,拉着沈攸宁的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他睡得并不好,梦里也能听到雨声瓢泼,唯一庆幸的是梦到了妈妈,她温柔地笑着,嗔怪唐诺怎么没给她带水果来。
唐诺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暴雨封住了他的视线,在黑夜与白昼之间,反复交错。
白昼的时间愈来愈短,黑夜变得久而漫长,一切逐渐归于平静,黑暗将光都填满。
唐诺揉了揉眼睛,眼前是黑的,屋里是黑的,窗帘留了一寸宽的缝隙,再看外头,也是黑的。
但他的被窝是热的,心是热的,被沈攸宁紧紧环抱的身体,也是热的。
唐诺在黑暗中贴了贴沈攸宁的侧脸,再伸手,温柔抚上对方的发。
有洗发水的香气,但是很潮,这么久还没有干,他一定是没吹头发。
唐诺小心翼翼地起身,他原本动作就轻,刻意放缓之后,更是连空气都惊扰不到。
雨一直没停,不过最激烈的那阵儿已经过去,应该就是在他们午休时下的,水洼让原本看似平坦的马路,留下深浅不一的伤斑。
沈攸宁还在睡着,唐诺写了张纸条,悄然离开了。
他要去给妈妈买水果。
唐诺并非想一出是一出,因为今年以来,他从未在梦里见到过妈妈,好不容易妈妈托了梦,唯一提到的就是想吃水果。
他买好草莓,桑葚,菠萝让老板切成块,香蕉也亲自剥去皮,赶在墓园关门前,重去看妈妈一次。
实际还没到晚上,只不过因为下雨,天色已经暗透了。墓园人影稀少,唐诺快步走到底,来到妈妈墓前。
凉意浓,他觉不出害怕,但他想到了沈攸宁。应该让对方跟着一起来的,再怎么说也天黑了,知道自己独自来到这里,他一定会很担心。
唐诺想速战速决,争取在沈攸宁起床之前赶回去,他和妈妈道了不是,又解释了匆忙的缘由,就在他准备放水果的时候,却意外发现,祭台上,好像有别的东西。
一束白色的康乃馨。
花躺在他送的糕点旁,明明才降暴雨,花和点心竟然都分毫未伤。一把黑色的雨伞,为墓碑挡住风雨,数个石块横在伞柄周围,坚固了黑伞的遮挡。
唐诺认得,这把伞,是沈攸宁的。
只会是在自己午休的时候,只会是在天气最肆虐的时候。
没告诉过他墓地的位置,他也不知道妈妈的名字,大概是走遍了整个墓园吧,才能在路的尽头,发现某个祭台上,有他认识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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