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就要杀人?
杀人才能出气?
陆嘉意待不住,忙要穿鞋去阻拦,却被木头按了回来。
“干嘛去?”
“我要去拦住他啊!”
“担心他?”
“放屁!我担心那寨头!”
木头见他又要走,用了劲再把他摁回去。
虽说是个废A,但与Omega的体型差与力量差是永久存在的,陆嘉意依旧敌不过木头。
“那寨头不是也欺负你了?你怎么就能向着他?”
“我没有向着他,但他至少罪不致死啊!”
“我不理解你……”
“我也不理解你们!”
也许是这些日子压抑得过多,陆嘉意吼叫着,粗喘着,无力地跪伏在床上。
他额头抵着床板,因为无能为力,深感沮丧。
“你不用去……”木头没再说服他,“哪怕你现在去,也赶不上。更何况,你也不知道路。”
木头起身,“我先出去了。大哥嘱咐过,一会儿我出去会锁门。晚上我再来给你解开。”
屋门开了又关,门外传来挂锁的声响。
陆嘉意倒下去,侧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那滩自己吐出的,大哥手上的血。
那红在陆嘉意眼中氤氲开——
如果那寨子真被血洗,他需要为此负责吗?
是他激怒了大哥,他们才因此而死吗?
不对,不能这么想,无论如何,大哥也会做坏事的……
不是他的错!
更何况,这里只是副本。
他们不是真的人,不是真的人……
陆嘉意蜷缩起来。
可是,他能对这副本中的「假人」产生真实的情感的话……
又怎么可能对这些「假人」的死无动于衷呢?
傍晚时,寨中火光摇曳,原本因空荡沉寂了一下午的山寨,因土匪们的回归突然热闹起来。
屋外的人大声喧哗着,吆喝着自己下午英勇的战绩,与同伙做着攀比。
听到这些交谈,陆嘉意勉强从消沉中抽离出来。
门口的锁似乎正被解下,听到声音,陆嘉意忙奔过去拉开门,恰好与开完锁的木头对上视线。
“怎么样了?”陆嘉意忙问。
木头知道他为人,有些不敢回答,被陆嘉意抓住了手臂摇晃,才吞吞吐吐道:“那寨子被屠尽了。人头挂在山门下,以儆效尤。”
陆嘉意如遭雷殛。
“我要去看!”
“别,你受不了……”
“人死了都受得了,我看一眼就受不了了?”
木头看他眼睛发红,不让他看一眼,怕是不能罢休,就松手让他过去了。
一般土匪本兴高采烈庆贺,看见陆嘉意赤着脚就跑出来,忙问:“嫂子干什么去呀?”
“滚开!”
陆嘉意喝一声,头也不回冲下山。
“哟呵,跟着大哥过几日,脾气都变暴躁了……”
“诶,你说他就这么往下跑,不拦一下,万一跑没了,是不是没法交差啊?”
“说得也是啊!”
陆嘉意一路飞奔,最后停在山路之上。
不用再靠近了,只隔着遥远的距离,陆嘉意就清晰地看见那山门外的炼狱场景。
血腥之气被风送了过来。
只一眼,只一轮呼吸,就叫他心头翻江倒海,他倾身压着一棵树开始呕吐,却吐不出什么来。
恰巧此时,那帮土匪也追了上来,看到人在树边作呕,一边嘲笑「是不是怀孕了嫂子」,一边过来要把人带回去。
但陆嘉意此时心头愤慨,不想被他们触碰,就奋力甩开。
虽知道这是大哥的人,但不带回去也不行。这几个匪子对视一眼,正准备商量对策,却见山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二哥!”
因呕吐的反应,陆嘉意眼角湿润,他抬眼看到山下,朦胧月色中,周鹤庭缓缓走上山路。
也许是因为山门处血气太重,就连周鹤庭这修竹一般的人经过时,身上都带了腥气,逼得陆嘉意更觉得难受。
“怎么回事?”周鹤庭看一眼陆嘉意,又看向那些土匪。
“我们以为嫂子要逃,就来追。他看到这些人头,就吐了。”一土匪解释道。
“交给我吧。”周鹤庭扶住树边虚弱的人,对其他人道,“你们回去吧。”
“是!”
那些土匪走远,陆嘉意扒着周鹤庭的衣袖攀上来,声音软软的,表情又委屈,看起来很可怜,“带我离开这里……”
“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
周鹤庭回头看山门处的人头,想到陆嘉意的反应,便转回来点头,“你闭上眼,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好……”
陆嘉意被周鹤庭捂着眼,牵着手,引出了山门。
然而走出数十米远,那浓郁的血腥味似乎仍不能消散,陆嘉意反胃得都快虚脱了,周鹤庭看着心疼,就背着他走。
待在人背上,也许是对方的信息素安抚,陆嘉意平静了许多。
两人就这么走出许久,直到看见一棵巨大的老树下萤火星点,周鹤庭问了背上人的意思,才把他放到树下,好好休息回神。
陆嘉意抱着膝盖,把脸埋起来,像是还缓不过来。
周鹤庭便轻轻抚摸他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慰着他。
“周鹤庭……这里,让我害怕……”陆嘉意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知道。”
“我怕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么可怕的人……”
“你不会的。”
“那你呢?”陆嘉意抬起头,“你不是也变了吗?”
周鹤庭勉强一笑,“你又不认识我。”
“我认识你!我很懂你!我很清楚你!”
陆嘉意着急了,他拉住周鹤庭的手,“我们一起逃跑吧,好不好?”
“我不能离开他……”
“那你放我走?”
萤火虫的光映在周鹤庭的镜片上,他却低头,抽回手,“唯独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他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谁?”陆嘉意惊惶,“该不会是在说大哥吧?”周鹤庭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来找你!我保证!”
相比于陆嘉意的急切,周鹤庭却沉静得几近冷漠。
那单薄的镜片同时映着萤火和他的眸光,那浅淡的棕色瞳孔,那温和却疏离的眸色。
“那他呢?”周鹤庭问。
陆嘉意快被逼疯了,他几乎是原地弹起来,质问般喊道:“为什么一定要在意他?我最怕的就是他啊!”
周鹤庭抬起手指,夹住了一只萤火虫。那黄绿色的光点在他指尖忽闪忽灭。
他喃喃道:“世人皆爱我,无人怜惜他。”
“是他咎由自取!”
陆嘉意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执迷。但很快,他看清这人手上的动作,说不出话来了。
周鹤庭生生夹死了那只萤火虫。
指尖淌下那虫子的液体,流到——
虎口处刚刚凝固血迹的伤口上。
陆嘉意周身一凉,犹如置身冰天雪地。
那是……
他咬在大哥手上的牙印。
周鹤庭把碎虫随手一扔,像变了个人,摘下了金框眼镜,收进兜中,而后……
抬手挖下了右侧的义眼。
那颗棕色的瞳子还随着那只手的晃动调整着重心,宛若一只真实的眼球。
陆嘉意看清这一切,跌坐在地。
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周鹤庭看向他,那只空洞的右侧眼窝,像是能摄魂。
原本弥散在二人之间温柔的信息素交缠,在这一瞬间,犹如暴风雪骤临。
陆嘉意恨不得窒息。
【恭喜!您的副本进度已推进到30%,当前已解锁第一层商城,可自行挑选购买。】
【正在清除无效线索卡……】
【清除完毕。】
系统中,第二、三两张线索卡,消失不见。
这是第一次,出现了线索被回收的情况。
【正在补足延迟发放的好感度……】
【好感度:+500】
这是第一次,好感度被压制,没有即时到帐。
陆嘉意终于明白——
他们感应不到彼此的信息素……
因为他们从始自终,就是一个人。
最新评论:
为什么锁了!
——按爪——
-完——
第45章 寨主穷凶极恶
陆嘉意被硬生生扛回寨中,却没有挣扎一下。
直到被甩在寨主屋中那熟悉的兽毯上,周鹤庭欺身压上来,他才缓缓眨眨眼睛,像是回了神。
进屋之后,周鹤庭就把那只绿色的义眼装上去了。
那张脸堪称鬼斧神工,哪怕是如此狰狞的颜色,上了这张面孔,也不显逊色,只衬得这人多了几分邪气与野性。
陆嘉意看着这张脸,厌恶自己——
竟在知道对方真面目之后,对着这张脸也恨不起来。
周鹤庭的手指沿着他的皮肤走过,感受着指下他身体细微的战栗,然后盯着那张百感交集的脸,轻笑,“你喜欢我的脸?”
“我以后,就用这张脸来见你,可好?”
“呃……”陆嘉意咬牙切齿,“你骗我!”
周鹤庭啧啧几声,随意摇头,“不至于。我兄弟二人一直都在同一个身体里。用我弟的话来说就是……「莲生并蒂」?”
“你让他出来跟我说话。”陆嘉意不想看这人。
“会有机会的。”周鹤庭把他脸扭过来,“在那之前,我们先做点有意思的事呀?”
语气如此轻快,要不是陆嘉意确定眼前这人是多么可怕的恶鬼,换个人,该以为是什么无邪的青年。
丝丝缕缕的信息素沉了下来,仿佛结成一张网,把陆嘉意重重包裹起来。
陆嘉意艰难道:“你除了这一招,还会什么!”
“花样不用多,管用就行。”周鹤庭的手指反反复复摸过他精巧的下颌线,“就像我杀人一样,开枪,用刀子捅,都是土法子,但都管用。”
明知陆嘉意忌惮这个,对方还非要说这样的话题来刺激他。
“卑鄙!”虽是骂人,但被信息素无形威压到后期,陆嘉意几乎喘着收了尾音。
“我知道我卑鄙。他不卑鄙,对吧?”周鹤庭挑眉,“告诉你一件事呀?”
“我接下来不管要跟你做什么事,他都能看见。”
被扛进来,陆嘉意没有害怕,被压制着,陆嘉意没有害怕,被抚摸,被威压,他都没有害怕。
可得知心头白月光似的那个人,可以看到自己委身于人的苟且之事,他眼中却闪过了惊慌。
周鹤庭的身体与他紧密贴着,“要不要试试看?”
“不要!”
陆嘉意不住地摇头,着急地重复着「不要」二字。
周鹤庭却像欣赏一件艺术品,看着他惊慌,“终于让我看到你这种表情了,我很喜欢。”
“不要……”
“我喜欢你这种,被毁掉的表情。”
【恭喜您获得第二张线索卡:爱好毁灭】
陆嘉意听到了系统的通知,但也无心顾及。
见他颓萎,像是放弃抵抗,周鹤庭低头,贴在他耳边轻声说:“第一次,我不会强迫你。我要你求我。”
陆嘉意被激怒,刚要回喊一句「你做梦」,却感觉到身体被信息素撕碎一般的疼痛!
这人怕不是没少用信息素逞过凶,竟熟练到这种地步,一皱眉一碾指,都快要了他的命。
疼得反躬起腰身,陆嘉意的身体像被掏空的风洞,贪婪地吸收着外界所有的信息素,哪怕要把身体撑坏,也无法停下。
但一个响指之后,周鹤庭又瞬间收回了身边弥散的激素。
陆嘉意弹回毯子上。
他只喘息两口,下一瞬间,空气中又布满那令他癫狂的气息……
周鹤庭就这样,用信息素反复碾压着他,逼得他时而沉沦,又时而清醒。
屋内的信息素浓郁到快要爆炸,屋外木头只是经过,都因此感到极度不适。
永标的AO像是多了屏障,对他人的信息素不再敏感。但失去配偶,就如同失去了屏障,木头就是无屏障的A,任何他人的信息素他都能感知,但不再如标记之前一般喜恶由身。
对木头而言,任何信息素都会伤到他。
因此,他很担心,屋内那个才刚刚分化的Omega。
那孩子对信息素的接受状态,和当下的自己其实没什么分别。
木头想为这孩子做点什么,但他知道,他无能为力。
只能暗自祈祷,屋里那位逞凶的,手上有点数吧……
往后的几日,寨中的土匪很少看到大哥或二哥出来活动。在二人的屋子里,只时不时听见一个雌雄莫辨的,时而婉转时而凄厉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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