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雁辞好看的眉头蹙起,不明白路拾为何突然发脾气。
这也沉雁辞印象当中,路拾第一次对他发脾气。
“你那算什么表明心意?我是什么问心蛊吗?能听懂你那半句话的意思?”路拾表达不出心里憋屈又无奈的感觉,“在我气消之前,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路拾气鼓鼓地摔门而去,沉雁辞安静地坐了良久,忽然以手遮面笑了起来。
让阮枫林说中了,他家小杂役终于开窍了。
终于……终于。
沉雁辞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贪恋小杂役,也许是从伏在单薄的背上那天,也许是热泪烫满掌心的那片黑暗中,也许是两年朝朝暮暮的相伴,也许是每次碰上就躲闪开的羞怯的眼神,总之,当沉雁辞察觉到时,这个人已经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然而小杂役如蝴蝶般脆弱且难以捕获,沉雁辞不知该如何得到他。
但凡主动靠近,小杂役总会被吓坏。
若一个人心中有你,却总也不肯靠近你,该怎么办?沉雁辞恨自己的愚笨,想不出更巧妙的方法亲近他,只能先把人拴在身边,等待他习惯的那一刻到来。
今天,这一刻终于来了……
第34章 你的老相好找来了
目睹屏幕中路拾与沉雁辞两人的互动, 大殿当中开始弥漫起诡异的气氛,特别是像白芷几个这样般,对前尘往事毫不知情的年轻修者, 十个有九个都在偷偷地瞧司政官的反应。
路拾选手实在大胆, 竟敢当众与圣主打情骂俏!
一定惹怒了司政官大人, 还不知道以后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别的不说, 起码穿小鞋儿是跑不了……
沉啸锋目不转睛地盯着巨幕, 圣主正命悬一线,他才懒得去管别人怎么看他。
想办法唤醒圣主的意识,才是重中之重!
这次进入决赛的选手, 四方域加起来一共不到二百人,光是因迟迟进入不了第二天被淘汰的选手, 就已经有一百多个了。
当然,有主人在, 圣主清醒的几率大大增加,但沉啸峰不敢盲目乐观, 毕竟那两位在万年前闹成那样……
不过看到主人一改往日的做派,愿意主动亲近圣主,沉啸锋还是不由自主跟着勾起唇角。
只可惜他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真,气急败坏的路拾跑出去散心没多久,时间重置了。!
路拾本人也十分的懵。
眼前一黑一亮,再看清就已经回到了熙熙攘攘的城门前, 被人拍着肩膀, 从前线被替换下来。
耳边又是熟悉的对话, 有人问他要不要回去。
路拾茫然四顾, 很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不得同人打招呼,他飞奔回了城主府。
“您回来啦?”护卫迎接道。
路拾抓着护卫问:“我什么时候出去的?”
护卫被吓了一跳,但看到路拾急切的表情,还是如实回答道:“您一早出去的,每日都是这个时间回来,您这是……”
不,不对!
路拾很确定自己刚刚还在房间里,忽然间就出现在城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对他施了幻术吗?
路拾立刻冲进府里找人,沉雁辞一定知道些什么。
一阵狂奔之后,看到沉雁辞从游廊尽头走来,路拾赶紧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襟,“你记得吧,刚才我还在跟你吵嘴,结果一转眼我就回到了城门口,不知道谁在搞鬼,中间这段时间我完全没有记忆……”
沉雁辞扶住他,先是确认他安然无恙,才安抚道:“别着急,慢慢说。”
路拾正想从两人吵嘴的内容开始说,抬头却看见了沉雁辞身后的众多修者,其中阮枫林的脸上,是和昨日一模一样的坏笑。
路拾怔住。
这好像不是有人在搞鬼,而是整个世界的时间倒流了。
他又回到了刚刚进入游戏的那个时间点。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想要验证这一点,却也十分简单。
“今天我都跟你说过什么?”路拾仰脸问道。
沉雁辞表情未变,眸色却黯淡一分。“今日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在刚刚。”
路拾惊得松开手,果真如他想象的那样!
沉雁辞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忧,先让身后的人各自去忙,带着路拾回到休息的院子,打算仔细询问。
一路上,路拾任由他拉着,脑子里却在想,第六关的玄机所在。
司政官将大家叫在一起所暗示的,大概就是眼下这种状况了。很可能,第六关一旦哪里做得不对,就会反复回到第一天。
若真是这样的话,契机会是什么呢?
路拾开始仔细回想,自己进入游戏来的一切举动。
当众抱了沉雁辞一下,当天晚上并没有出现时间回溯。找到沉雁辞说话,吵了几句嘴,紧接着就回到了开头。
那么,无疑就是这次吵嘴造成了时间回溯。
难道吵嘴的事让沉雁辞很生气,从而导致了某个不良后果?
路拾暂且搞不明白时间回溯的根本原因,在沉雁辞问起来的时候也不好直说。总不能告诉他,你只是个游戏人物,游戏里的时间倒回去了,你们毫无察觉……
因此,路拾回答说自己入定时间长,弄错了时间。
沉雁辞定定地望了他一会儿,似乎能通过眼睛直接看尽他的心底,路拾不由的心虚了。
“……真的只是晕头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沉雁辞黯然收回目光,“任何事都可以对我讲,别……跟我见外。”
路拾:“……”
路拾被沉雁辞那不知所谓的“表明心意”气出来的火还没消,又被眼前这个还不知道自己错哪儿的沉雁辞气了一下。
“……真狡猾!”
“什么?”沉雁辞没有听清。
“我说你真够狡猾的。”路拾气不过,用怀疑的眼光上下看,“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是由你控制的,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沉雁辞疑惑以对,是完全不懂路拾在说些什么。
路拾只好偃旗息鼓,但为了防止世界又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回到原点,所以他决定把之前的想法实行下去——要一天十二个时辰跟沉雁辞待在一起。
“你……不怕我了?”听到他的决定,沉雁辞声音发紧的问道。
又问一遍?
这下子,路拾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了,“到底哪里让你觉得很怕你?”
“很多时候。”
路拾耐心等着,房内沉寂良久,他终于发现,可能等不来答案了,难以置信道:“没了?”
沉雁辞点头,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
路拾感到无语且好笑,仰头长长叹息一声。他决定不再在游戏里白费力气了,要解释也是要向真正的沉雁辞去说。
况且,他也还没弄清楚,是不是这些解释造成了时间回溯。
“从今天起,我会试着不再‘怕’你。”
路拾不知道自己最后的这句话,在沉雁辞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只是忙着找人搬来一张榻,放在沉雁辞房间的窗下。
当年这段时间,沉雁辞白日里忙着处理城中事务,晚上就专心修炼,从未有一刻松懈。
所以路拾也没想太多,一个房间也不会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晚上大家各练各的嘛。
到了晚间,路拾早早盘膝入定,完全没注意到沉雁辞整夜都在房中来回踱步。
翌日,路拾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日期,门口的护卫回答他,今日初九。
“昨日初八,今日初九,就看今日能不能顺利过完。”
路拾心里盘算着,跑到沉雁辞书房外,一刻钟一刻钟数着时辰过。
沉雁辞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便也放下手中的事务,站在一旁陪他。
两人无声相伴,颇有些像相互扶持的艰难往日,一时之间,路时拾因游戏规则不明而焦躁的心,跟着沉静下来。
两人在庭中傻站着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城主府,阮枫林赶来嘲笑。
“远远我就听说天上要掉宝贝,引得城主大人和他师弟伸长了脖子等,跟我们也说说到底是什么宝贝?”
油滑的语调打破了庭中的静谧,沉雁辞眉心微微隆起,“你很闲?”
“别这么大火气嘛……”阮枫林自袖中拿出一柄短刃,“我是来给你送定情信物的,喏,你的老相好找来啦……”
“荒谬!”沉雁辞望了路拾一眼。
啊……原来是这时候。
路拾想起来了。羲和城的名声远播之后,当年山门的旧友一听就知道,此城与羲和山脱不了关联。
世道乱起来,很多人就想着来投奔,其中就有一家的女儿,当年差点与少主定下婚约。
万年之前,没少因为这个女人生闷气,现在对方又来了,路拾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婚约一事,只是当年父亲与朋友的戏言。”沉雁辞解释道。
路拾哪会不知道?
在羲和山的时候,掌门在筵席上与朋友笑谈结儿女亲家,当天晚上就传遍了整个羲和山,杂役们纷纷讨论未来的少主夫人脾气如何,好不好伺候之类的。
路拾听得真真的,怕是比少主自己还要清楚这件事。
阮枫林摊手,“那你也得拿个主意,这人怎么安排?”
毕竟是老掌门的朋友,沉雁辞总不能置之不理,传出去会被人骂。
“给他们安排个住处,之后我当面与他们说清楚。”沉雁辞道。
路拾不太开心的用脚尖踮着地,没有开口干涉沉雁辞的决定,只是也不愿理会这些糟心事,便道:“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闻言,沉雁辞面露痛苦之色,路拾刚看见,正想要问,不料眼前一黑。
再睁眼又回到了城门口。
“……”路拾这下能确定了,时间回溯绝对与沉雁辞的状态有关。
但中间究竟有什么关联呢?为什么那个女人的到来会刺激到沉雁辞?
目睹路拾第二次回到游戏起始点,沉啸锋不由得紧张起来,本就严肃的神色更显僵硬,大殿中充斥着他不小心泄露出的威压。
当年那时他正在化形的关键时期,才没有陪在主人身边,以至于主人因为所谓的婚约者伤透了心,最后走到负气离开的地步。
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恶果,后来圣主每次提起都无比后悔,因父辈情面收留了那个女人……
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不由得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沉啸锋在心中默念:主人啊主人,请你务必要相信圣主,帮他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啊!
第35章 我才是沉雁辞的道侣
路拾憋着气, 往城主府赶。
说心里话,他是万万不想跟那个女人见面的。
人家是千娇万宠培养出来的当家主母,路拾这杂役出身的人都没法拿到一块去比, 他当然不会凑上去自取其辱。
是以, 即便当年路拾跟那个女人也只见了少少几面, 大多数时候路拾都是躲着她走的。
沉雁辞现在这是几个意思,非逼着他跟那个女人见面才开心吗?
回到城主府, 路拾第三次跑去找沉雁辞, 要求整天待在一起。
连他都迟迟过不了这一道坎,更不用提别的选手们,尚未淘汰的人个个都在艰难的挣扎。
这种时候, 无论是容貌过人还是实力超群,都无济于事, 只能乖乖的一遍一遍试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游戏当中选手们艰难求存, 大殿当中的观众却有的已经看出端倪。
白芷超小声的抱怨:“路长老的魅惑大法不灵了,可怎么办?圣主明明很吃他这一套, 这回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了呀?”
黎巧道:“多少有迹可循。”
“什么情况?”
“你没发现吗?路长老三次重启时间线,都是因为他试图远离圣主。”
白芷想了想后恍然大悟,“你说的对。那他干嘛总想跑啊?”
“这个不清楚,总归跟他的习惯有关。”黎巧道。
之前黎巧就发现,路拾这个人行事颇为被动,像个需要法诀驱动的木偶, 给个指令动一下, 没人管就不动了。
从他有这么强大的修为, 却甘心当个看田工就可见一斑。当然也可以说他是淡泊名利, 喜欢当看田工的生活。那游戏的事又该怎么解释呢?若不是白芷偶然通过掌门将他带向了这条路, 怎么看路拾也不像主动去玩游戏的人!
往日里这个不算大的缺点,并不影响什么,但现在不同了,如果这场游戏里路拾不能克服的话,想要通关,势必要费一番功夫。
时间好不容易来到第二天,路拾这回学乖了。
当阮枫林过来说,沉雁辞的老相好找来了,路拾不说离开,反倒主动要求跟着一起去见对方。
沉雁辞显得非常意外,但并没有不悦之色,而是道:“当然可以。”
路时安静等待良久,周围什么都没有变。
猜对了!
路拾半是喜悦,半是生气,喜的是终于找对了进入下一天的方法,生气的是,沉雁辞非要让他去见这个女人做什么呢?
难不成这人还隐藏着喜欢看两个人为他打架的恶趣味?
所谓沉雁辞的老相好,也就是羲和山老掌门的朋友,是举家前来投奔,所以沉雁辞去见的主要对象也非那个女人,而是她的父亲,李载观。
李载观是位剑修,金丹巅峰,与其夫人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徒弟若干,浩浩荡荡一个大家庭。
沉雁辞给他们安排了一幅宽绰的住处,这使得李载观来迎客的时候,笑容满面,显然甚是满意。
路拾跟在沉雁辞身后,与阮枫林并肩前行,看上去都像是沉雁辞的下属。
因此李载观只是着重与沉雁辞交流,并未注意身后的路拾和阮枫林等人,刚叙了几句旧,他就迫不及待的提起当年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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