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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小迟正在愣神，没大听清张明阳的话，只听见‘瓶子’两个字，他这两天对这俩个字格外敏感，朝张明阳看去。
张明阳推了一下眼镜，以一种古怪莫测的目光直视着卫小迟，“昨天放学我看见你们俩了，在小卖部门口。”
他古板地补充一句，“还靠得很近。”
卫小迟一瞬明白张明阳话里的意思，昨天姜湛疑似要吻他的画面，被张明阳给看见了。
omega眼睛顿时鼓涨起来像只妙妙蛙，脑袋也仿佛被一万只妙妙蛙咕呱咕呱地跳过。
卫小迟了解张明阳，这家伙就是群众的叛徒，老班的走狗，告状精本精。
“你要是被姜湛骚扰威胁了，我劝你告诉老师跟家长。你要是自甘堕落，我给你三天时间分手，否则就别怪我大义灭亲。”
张明阳这番话说的很快，像是在心里演练了上千遍。
说完他不再理卫小迟继续刷数学题。
卫小迟怔怔地看着张明阳的侧脸，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吓得他后背浮了一层虚汗。
姜湛：在。
姜湛：怎么了？
看着姜湛发过来的两条微信，卫小迟下意识瞥了一眼张明阳，侧身背对着张明阳打字。
卫小迟：没什么，你没事吧？
姜湛：我有什么事？
卫小迟不知道该怎么说，犹犹豫豫删减好几遍，发过去一句：教导主任没训你吗？
姜湛飞快回了两个字：没有。
姜湛：谁跟你说了什么？别听他们瞎胡说，什么事都没有。
卫小迟：我自己看见了。
姜湛：我又没错，他干什么要训我。
卫小迟盯着姜湛这行字看了好一会儿，甚至能脑补出alpha说这句话的神态，肯定是先冷哼一声，然后倨傲地挑起眉，语气一定是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张明阳已经开始朝这边看了，卫小迟不敢跟姜湛多说，匆匆结束了聊天，将手机收进桌兜。
至此张明阳算是盯上他了，只要卫小迟拿手机就会收到对方一记眼神。
每个人在学生时代都会遇到这样一类人，他们将检举揭发当做自己的一项事业，尽职尽责的完成着自己的kpi。
张明阳就是这样的人，卫小迟以前也是。
不过他们俩唯一不同是，张明阳是自发自主的检举揭发，卫小迟是作为好孩子被老师主动询问，老师问什么他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因为以前扮演过张明阳这样的角色，卫小迟既能理解，又苦不堪言。
哎，小学时候告过的状得到现世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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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姜湛这样一闹，那两个绿色垃圾桶的热度直线上升。
之前准备踹翻垃圾桶，并且要在姜湛名字下面加‘煞笔’的人，统统萎了。
要知道一个垃圾桶按了八个摄像头，他们真要这么干了，分分钟被校霸揪出搞掉小命。
而那个自称小Q的机器人也一跃成为二中吉祥物，不少同学排队来调戏它。
解锁密码只有姜湛知道，他们无法操作机器人，但不解锁状态的小Q也可以聊天。
不过只能聊三十秒，三十秒后它就会自动黑屏进入待机状态。
这个机器人卫小迟曾在姜湛家看见过，据说这是他姐夫的公司研发出来的，市场价过万。
不得不说姜湛收废品的成本真高，用一个上万的机器人看着一堆几块钱的矿泉水瓶。
也只有他能干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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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形成的风气，每个跟小Q对聊三十秒的人，都会自觉往旁边垃圾桶里放一个空瓶子。
这导致垃圾桶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迅速被填满，瓶子堆得高高的，顶部形成一个小尖塔。
看着今天的‘收成’，姜湛颇为满意，扭头问卫小迟，“现在可以卖了吗？”
卫小迟咽了一下唾沫，“可，可以。”
姜湛将机器人搬回七班教室，然后跟卫小迟一人推着一个垃圾桶去附近的废品站。
这个附近附的非常不近，卫小迟和姜湛走了近三公里，36分钟才到废品站。
满满两大垃圾桶的矿泉水瓶，上称一称连四公斤都不到，废品站老板给他俩结了八块五。
对于这个寒碜的报酬，alpha没有任何抱怨，反而拿手机算了算，“这样的话，一个月可以赚255.”
见姜湛要算一年的，卫小迟拦住了他，“不一定每天都有这么多。”
姜湛没说什么，将手机收回去，推着垃圾桶跟卫小迟走出废品站。
路过一家小门脸凉饮店，卫小迟脚步慢慢缓下来，盯着LED显示屏上柠檬水的单价看了两秒。
“你喝不喝柠檬水？”卫小迟指了指凉饮店，“这里买的柠檬水便宜，正好八块五。”
姜湛诧异地看向卫小迟，“你不是要攒钱？”
卫小迟挠了挠头，“是要攒钱，但赚这个零花钱……可以花。”
他拿出钱买了一杯柠檬水给了姜湛。
姜湛接过来将吸管插上放到卫小迟嘴边。
卫小迟抬头看着他。
姜湛：“喝。”
卫小迟抿了一下干燥的唇，不大自在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迟疑几秒，还是凑过去低头吸了一口。
凉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身体的燥热都驱散了一些。
姜湛拿过来，看着湿润的吸管含住喝了一口，然后再次塞到卫小迟嘴边。
两个人一块把饮料喝完了。
姜湛将杯盖的塑料撕下来，取出里面还未完全化掉的两个小冰块，跟卫小迟说了句‘等我一下’，然后走进一家酸辣粉的店铺。
卫小迟守着两个垃圾桶，在门口等着姜湛。
姜湛很快从里面出来，将那两块用水冲过的冰放到卫小迟手心，“握着它还凉快些。”
卫小迟看着手里的小冰块微微一愣，木讷地拿起一个分给姜湛。
姜湛抓过两块冰握住了卫小迟的手。
卫小迟被他牵着朝前走，冰块在他们手中间慢慢融化，凉意沿着掌纹渗入肌理，在四肢百骸扩散开来，心脏一下一下鼓动着。
直到很久卫小迟才明白，那种感觉叫怦然心动。
*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狗子终于掌握跟迟迟正确约会的方式。
对了，狗子拿冰块去酸辣粉店是去借人家的水冲冰，因为冰块之前泡在柠檬水里，我觉得会有点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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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有没有二更，应该是没有，因为今天实在不想写了。
第76章
姜湛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收废纸要比矿泉水瓶赚钱，因此又买了三个垃圾桶。
周三一大早，各班还在上早读，讲台旁的扩音器传来姜湛的声音——
“收废报纸，用完的练习册、练习本、课外书、卷子，还有纸箱。”
“总之就是各类纸，我在学校又放了三个垃圾桶，不要的纸、本子就放进去。”
“每个垃圾桶上都写着分类，放之前一定要看清，不要随便乱扔。”
“纸类垃圾桶要保持干净整洁……”
“水瓶的瓶盖一定要拧紧……”
“瓶子里不能用水，倒干净再往垃圾桶里放……”
“每个垃圾桶上都有摄像头，你要放就给我好好放，不要被我揪住是谁故意捣乱……”
一班教室所有人仰着头，张着嘴，呆若木鸡地看着扩音器。
这其中也包括卫小迟。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硬核的收废品，
“姜湛！”扩音器响起魏民征气急败坏的吼声，“你没完没了是吧，给我出来！”
音响发出刺啦的尖锐噪音，大家全都给魏民征的魔音震得耳朵疼。
卫小迟捂住耳朵，皱眉往后缩了一下。
姜湛无论干什么都带着一贯的张扬跋扈，收个废品都要惊天动地，搅得全校不安生，跟一向低调平凡、毫无存在感的卫小迟完全是两个极端。
以往要是发生这么社死的场面，卫小迟一定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现在却是又无奈又好笑。
卫小迟嘴角刚扬起一点，张明阳的眼神犀利扫过来，吓得他立刻收敛。
张明阳仿佛一个经验老道狡猾的猎手，仔细观察着猎物的表情。
卫小迟被张明阳X射线似的目光搞得心里发虚，他佯装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翻了一页物理书看。
张明阳一寸寸扫过卫小迟面部，审犯人一样冰冷道：“说，跟他分手没？”
卫小迟看着物理书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地说，“不关你的事。”
张明阳面露讥诮，言辞充满嘲讽，“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要不是Omega，他那样的人会看上你？”
卫小迟仍旧老僧坐禅般淡然，“可我就是个omega。”
见卫小迟执迷不悟，张明阳激情喷麦。
“你早上洗脸的时候都不照镜子吗？还是被眼屎糊住看不清自己个长什么样儿。”
“人家玩的就是你这样的Omega，胆小怕事，还好骗，一哄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我跟你说卫小迟，我长这么大就没遇见过比你长的丑，性格比你讨人嫌的。”
“长相、家世、性格没一样能打的，连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你说说你哪点配得上别人？”
“别说姜湛了，放眼整个二中学校，随便拉出一个配你不绰绰有余？”
“所以你觉得姜湛真的喜欢你，他不过是图你便宜，上了你不用付代价！”
张明阳把卫小迟骂了个狗血淋头，虽然不带一句脏字，伤害性却很高。
卫小迟给他骂的一愣，恼火道：“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卫小迟拽上书，背过身不搭理张明阳。
越想越生气，啪地一声合上书，卫小迟扭过脸原话奉还给张明阳。
“我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比你长的丑，性格讨人嫌的。”
“管好自己，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乐意，我高兴，不用你管！”
张明阳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卫小迟会这么说，继而哈地冷笑出声，“我还懒得管你。”
卫小迟不甘示弱，“那最好。”
班上其他人都在讨论姜湛各种诡异行径，谁都没注意到这对小四眼同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执。
张明阳磨了磨牙，语气森然，“我管不了你，有人管早恋，我告老师去。”
卫小迟急了，“那，那我还告姜湛去。”
张明阳瞪着卫小迟，“你威胁我？”
卫小迟喉咙一咽，外强中干，“你先威胁我的，反正你告诉老师，我就告诉姜湛说你打小报告。”
张明阳脸色铁青，腾地站起来。
见他站了起来，卫小迟跟着起身。
张明阳面色更差，胸口上下起伏着，狠狠瞪了一眼卫小迟，压低声音道：“我现在就去告诉班主任，你就等着瞧吧。”
卫小迟心脏乱跳，小腿没出息地打颤，嘴上却很硬气，“我现在也去找姜湛。”
张明阳磕巴了一下，“有，有本事你就去。”
卫小迟：“你只要你去，我就马上去。”
张明阳：“你以为我不敢？”
卫小迟：“敢你就去！”
张明阳迈出了一步，卫小迟见状连忙也迈出一步。
张明阳抬起另条腿，卫小迟跟着抬腿。
张明阳脚落地，卫小迟脚一样落地。
双方梗着脖看着彼此，各自脸上写着‘你敢我也敢’，谁都不服谁，然而都迟迟没下一步。
走进教室的李随林笑吟吟看向他们，“你们俩站着干什么呢？”
有了李随林这话做台阶，卫小迟跟张明阳忙老老实实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各自松一口气。
一个担心另一个跟老师告状，另一个同样担心对方向校霸告状。
李随林看了眼卫小迟跟张明阳，尔后目光向后排掠过，最终放在许扬的座位，那里空荡荡没有人。
许扬昨天下午突然进入易感期，后两节课没上就回家了，一直到今天都没来。
李随林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卫小迟身上，不知道想起什么，无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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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林一回来，班里气氛明显有所不同，大家敛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勤奋读书。
卫小迟自然不可能为这件事去找姜湛，他不过是吓唬吓唬张明阳。
见张明阳没再告老师，卫小迟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张明阳盘算着什么，一整天阴着张脸一句话都没和卫小迟说，就连随堂课成绩比卫小迟高出两分，他也没像之前那么嘚瑟。
卫小迟时刻保持警惕，以防对方背刺偷袭。
晚上放学铃一打，张明阳拎上书包，看都不看卫小迟直接走了。
卫小迟悄悄跟上，眼看着张明阳朝校外走去，他那颗动荡不安的心总算放回去了。
今天的矿泉水瓶仍旧‘收成’颇丰。
大家对机器人小Q的热情还没过去，形成投一个矿泉水瓶聊三十秒的风气，第二节 大课间能排八、九十人的大长队。
比起矿泉水瓶，姜湛新开发的废纸区就不那么乐观，但二中庞大的基数摆在这里，一天下来也有七、八斤重。
废纸9毛一斤，这些纸卖了7块钱，空瓶子9块，今天净收入16块钱。
买完废品，卫小迟花两块钱买了两根冰棍，跟姜湛坐在一家商场前的喷泉池嗦冰棍。
夏天的暑热并没有因为傍晚而减退，空气浮动着热量。
卫小迟鼻尖覆了一层细密的薄汗，脸被烤得绯红，他却毫不在意，甚至是乐在其中。
omega神情放松，低头专注地咬着冰棍，唇沾了一点湿意，被他狠狠一抿，终于有了鲜活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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