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烬感觉别别扭扭的，秦思颖好像在教育他？他被盯着回了个“可以”。
“那我几点到？七点行吗？”江泊衍不再独自忧伤。
“不用那么早，九点左右吧，你提前给我打电话。”
第74章 车祸
周六如约而至，快冬天了，早上空气都是凉的。
“提前在等我啊？”江泊衍刚下车就又坐了回去，贺烬说已经走到小镇最前面的路口了，真是完美错过。他顾不上重新系安全带，就把车倒了回去，生怕贺烬冻着。
十字路口周围没有一户人家，两边都是稻田，远远望过去，一览无余。贺烬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看到你了！你怎么还带了行李箱？”距离越来越近，贺烬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江泊衍的声音带着笑意，他的余光看到路西有辆黑色轿车突然变道了，从右变成了左，真是奇怪。
“想买点东西，行李箱比较方便。”
“我开车送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不会是想自己回来吧……”
也许轿车上是个新手司机，江泊衍怕在拐弯处撞到，一直注意着右边，然后发现那辆车不仅没减速，反而加速了？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反应过来心里一惊，那是…贺烬的方向！
“往我这边走！阿烬！快！”江泊衍的声音猛地高了好几度。贺烬被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往前迈了一步。与此同时，黑色小轿车和江泊衍的保时捷发生剧烈碰撞，轿车无限接近贺烬的那一刻，它的轨迹被强行改变了！
贺烬眼看着江泊衍的车从自己身旁飞过，没有停下，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跟爆炸一样，他呆滞地转过头，然后看到了横在马路中央的保时捷以及一辆翻倒在地的黑色轿车。
那一瞬间心跳好像都停了，贺烬用了所有力气跑过去。
保时捷的挡风玻璃被撞出密密麻麻的蛛网状裂痕，好像马上就要碎了。江泊衍半张脸上都是鲜红的血，顺着脑门流下。刚刚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因为惯性甩了出去，安全气囊弹出来也无法阻止。于是身体就像遭遇了碾压，痛得厉害，具体是哪受伤了江泊衍自己也不清楚，这不是他现在关心的事情，他只想知道贺烬有没有受伤。
“江泊衍！”贺烬用力打开车门，成功了，可看到里面的情况他变得更加慌乱，身体都开始发抖。
江泊衍费力地转头，看到完完整整的贺烬，他松了口气，“没事吧？”
“你流了好多血……”贺烬用力摇头。
“我感觉还行，没事。”江泊衍的声音给了贺烬一丝安慰。贺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竭力稳住自己，打出了报警电话。电话立马就接通了，贺烬颤着声说出地址，和对面描述江泊衍的情况。他很认真，认真到屏蔽了外界所有声音。江泊衍没再出声打扰，他需要缓一口气。
电话挂断后，贺烬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说错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江泊衍默默看着贺烬，和他对视后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并不愉快，惨兮兮的。因为他失血过多，脸色惨白。
贺烬感觉冷，浑身发冷。江泊衍却完全放松下来了，他确定那辆车是冲着贺烬去的，所以万分庆幸自己赶上了，贺烬没事，他们的宝宝也没事。
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腔，贺烬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吓傻了？还是不想理我？”江泊衍还在开玩笑，他想伸手出去，结果一抬胳膊，疼得倒吸一口气。
贺烬快要崩溃了，他流着泪说：“你别动！别动！医生马上就来！”因为疼痛江泊衍气息不稳，他怕贺烬着急，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动了，你别哭，我没事，真的。”可是他声音虚弱无力，轻飘飘的。
江泊衍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有些吓人，便试着转移贺烬的注意力，“阿烬，你还生我气吗？”
什么？生什么气？贺烬实在想不起来。
“不生气，我没生气……”他擦了一把泪，然后轻轻握住了江泊衍的左手，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
江泊衍像没什么事一样和贺烬聊天，可他能清晰感到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脑袋可能是撞坏了，痛到极致反而慢慢失去了感觉，他晕晕乎乎地想起了许多陌生画面，像是梦，又像是真切发生过的现实。
“我好像想起来了。”
“什么？”
江泊衍嘴唇发白，失忆时和贺烬相处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明明那样美好，他却感到心碎，绝望。“你以前说喜欢我，我没信，对不起，阿烬。如果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就算，游艇上的事是你做的，就算你，不是好人，我也会喜欢你，只要你是为我来的……”
贺烬一边点头一边说：“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别喜欢，那个姓沈的行不行？我会对你更好，能不能不离婚？”江泊衍咳了下，一口腥甜涌上喉咙，他咽了下去。
“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我爱你，我们不离婚！”昨天晚上贺烬就下定了决心，只是还没来得及说，然而现在这个场合，江泊衍却怎么都不信了。
“小骗子，骗我。我现在说什么，你都答应，等我没事了，你就要反悔。”江泊衍深深吸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晕，怕是要撑不住了。
“我没有骗你……”贺烬又泪流不止。
“我，我有点头晕，阿烬，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宝宝……”江泊衍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完全消失，再没有一点动静了。
“江泊衍！阿衍！”贺烬有些站不住，他一手扶着车，另一只手不肯松开。
离车祸发生过去了十分钟，有人发现了，消息在整个小镇传开的同时，警察到了，再然后是救护车。
秦思颖慌忙从家里跑过来，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事故现场拉起了警卫带，可仍能看到路上那两辆车的情况，一辆翻倒在地，另一辆从后面看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车旁边围了好几个人，除了穿着制服的警察还有一个她无比熟悉的人，那是贺烬！
“哥哥！”
贺烬没有听到，他眼睛通红却没有再流泪，正一句一句回答着警察的问题。秦思颖一眼看到了他身后浑身是血、已经晕过去的江泊衍。
贺烬很快跟着上了救护车，只留秦思颖一个人在这里，她想进去，却被拦下了。
现场一片混乱，另一辆车上的人也被抬了出来。
秦思颖想去找贺烬，可是救护车已经走了，她急得直哭。
“警察叔叔！那是我哥哥，他怀孕了！他一个人肯定不行的，求求你了，我想陪着他……”
“妹妹，你别急……”
20:18:19
第75章 家人
“阿烬？”江泊霖接到电话十分惊喜，然而他听到贺烬说：“哥，泊衍出车祸了，我们在去新县医院的路上……”
江泊衍直接被推进了急救室，贺烬坐在外面，像灵魂出窍了一样，目光呆滞。在车上他十分详细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条理清晰到连医生都佩服他的冷静，而事实上，贺烬已经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了。
他签了病危通知书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要相信医生，相信江泊衍，可是只要有一秒松懈，铺天盖地的绝望就会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脑子里。
贺烬一边告诉自己不会有事，一边感到害怕、绝望。
江家母子在接到电话的一个小时后到达，江泊霖看到大着肚子、独自坐在走廊的贺烬时， 庆幸自己把程雪漫带来了。
他们是彼此的倚偎。
“小烬？”
贺烬对这熟悉的声音有了些反应，他抬起头，看到程雪漫以及她身后的江泊霖，一下又流出了泪。
他哭着道歉，为自己曾经辜负程雪漫的好意，更为这次江泊衍受伤。“妈，对不起，对不起……”贺烬的状态实在太糟了，程雪漫心里难受，又被这一声妈叫得眼圈一红，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
“不会有事的。”程雪漫顾不得伤心，江喆不在家，她作为孩子们的母亲，是精神支柱。“泊衍以前没少进医院，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
秦思颖很快也到了，她还带了一个行李箱，贺烬需要用到的东西几乎都在里面。
“哥哥！”
现在只有程雪漫和贺烬一起在手术室外面等，江泊霖接到一通电话后就出去了，还没回来。秦思颖看到人直接跑了过去，行李箱被丢在电梯旁，好心的警察帮她拉了过来，然后默默离开了。
“你是小烬的妹妹？你姓贺？”程雪漫问。
秦思颖摇了下头，“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我们是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福利院？程雪漫感到心酸，想到刚才贺烬叫的是妈，不再是阿姨，她忍不住问：“小烬，你和泊衍没离婚吧？”
“没有，我们……”贺烬想解释，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有就好。”程雪漫看出了他的窘迫。
三人相对无言，秦思颖打破了这份安静，“泊衍哥哥一定会没事的。”她握着贺烬的手，然后又安慰程雪漫，程雪漫喜欢这个可爱又懂事的女孩儿，就和她聊了几句。
只是时间漫长，话语贫瘠，几个人很快就又沉默了。
这时江泊霖回来了，“妈，阿烬，我要出去一下。”
贺烬喊住他，“哥，那辆车是不是冲我来的？”他心里其实有答案。
“是，司机醒了，我要去趟警局。”江泊霖离开了。
贺烬自言自语：“他是为了我才……”
“小烬，我们一起等泊衍出来，好吗？”
贺烬愣愣地看着程雪漫，然后轻声说好。
已经十一点了。
秦思颖把行李箱打开，拿了一袋面包出来，“哥哥，你饿不饿，我带了面包……”
“我不饿。”贺烬回答。结果那面包被程雪漫接到了手里，她解开袋子，不容拒绝地说：“先吃点填填肚子！你还怀着孩子呢！我一会儿让陈嫂炖点汤送过来。”
“妈。”贺烬忐忑不安，他想到自己还没坦白，怀孕的事情就以这种方式被程雪漫知道了。
“嗯？”
“我怀孕的事瞒着您，也没让阿衍告诉您，对不起。”
程雪漫叹了口气，怀孕是好事，可是被瞒着她确实很难受，“我知道你们不告诉我一定是有自己的考虑，但我还是生气，等泊衍醒了我也要教育他！怀孕这么大的事瞒着长辈？你们有经验吗？小烬，这几个月你是怎么过的？有没有人照顾你？”
贺烬无地自容。
“阿姨，我和泊衍哥哥把哥哥照顾的很好，你放心吧，以后我们一起照顾他。”
程雪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淡淡的，带着点忧伤。
“六个月了吧？”
“嗯……”果然是有经验，贺烬都不怎么需要开口，她全知道。
孩子的事情稍微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贺烬吃起了面包，他食不知味，秦思颖跑去接了杯热水。
两个小时手术还没结束，那个醉驾且蓄意谋杀贺烬的中年男人却已经招了。江泊霖和周所长带着警察先是去了沈家，然后找上贺家。
贺家别墅里所有人都是懵的，他们从未见过这阵仗。贺远山感到不妙，果然，这群人是奔着沈欣来的。
“你们凭什么抓我！远山！”沈欣喊。
江泊霖走在最后，连人都不叫了。周所长还算客气，对贺远山解释：“贺董，您夫人涉嫌买凶杀人，需要和我们走一趟。”
“买凶杀人？”贺远山脸色剧变，他怒吼：“沈欣！你到底干什么了！你要杀谁！”
江泊霖在这时冷冷开口，“杀你大儿子，贺烬。”贺然惊呆了，他看到贺远山脸色不对，立马冲过去拿药给他吃。“爸，你别急！”贺然扭头问江泊霖，“我哥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贺远山也盯着江泊霖看。
“他没事，但我弟弟还在抢救。”
沈欣狼狈极了，她被两个警察架着，披头散发，毫无尊严。
“你们放开我！我只是想找人教训教训他！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贺然精神恍惚，明天贺烬就回来了，他等了好几天，等到了自己母亲买凶杀他哥的消息。
“妈，你知不知道我哥怀孕了！”
“小烬怀孕了？”贺远山又一惊。
沈欣胡乱摇头，“我没有想杀他，我没有……”
贺家闹得鸡飞狗跳，周所长朝手下摆了摆手，沈欣哭喊着被带走了。
江泊霖回了医院。
四个人在走廊等结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程雪漫告诉贺烬，江泊衍以前玩赛车经常把自己弄进医院，这两次受伤又都和车有关，说以后再也不让他碰车了，连秦思颖都表示支持。
话题始终围绕着江泊衍，江泊霖这个做哥哥的也说了两句，故意对贺烬说的，“上上个月吧，他易感期，哭着让我给你打电话，他在那头听着，听到你的声音立马不哭了。”末了评价，“跟个小孩儿一样，我都嫌他丢人！”
贺烬被他们看紧张了，秦思颖插话，“不丢人，我觉得泊衍哥哥很帅，我哥哥也不嫌他丢人！”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他们默契地对视，彼此坚信江泊衍会醒来。
20:18:21
第76章 和好
江泊衍先是被转到了市医院，半个月后，他又从重症监护室转进了普通病房，贺烬几乎一直守在他身边。
比起来来回回地跑，直接住在医院显然要方便许多，贺烬也是这样想的，然而由于怀孕的原因，程雪漫不肯答应。现在江泊衍醒了，他想再争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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