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视线,紧绷的情绪一松:“烧糊涂了,脑子不太好使,不用管他。”
经纪人似有遗憾地“啊”了一声,道:“这样啊,要是他能一直这么含情脉脉就好了。”
“好?”津行止不解,“轻浪浮薄,哪里好?”
“比起他平时那种恨不得‘杀人’的神情,这种多情眼才真的能把小姑娘们‘杀’疯。”
经纪人鄙夷地看了眼津行止:“我和你讨论这个干什么,差不多了就赶紧出来彩排。”
·
暮色缓缓压下,舞台的灯光还在测试。
化妆间里,四人并排坐开,化妆师们开始了工作。
津行止给了殷染一个眼神,示意他安静。
所幸,殷染的造型师和化妆师都是Beta,即使有皮肤接触也不会暴露什么。
津行止轻闭双眼,刚想缓和一下心神,身边的殷染却突然叫了停。
他睁开眼睛,只见殷染也叫停了他的化妆师,转而对他淡声道:“出来一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两人不和的事,是圈内圈外都知道的事。但在演唱会前搞幺蛾子,产生的后果,怕是任谁都承担不起。
池驰立刻拿出手机,给经纪人打了一个电话。
跟着殷染停在一个不惹人注目的角落,津行止双手环胸,防备道:“又想说什么?”
整个化妆过程中,殷染都在忍耐。
刻在骨子里的危机意识,令他不容许任何尖锐靠近他半尺之内。刚才要出来,也是因为忍耐到达了极限。
不过走出来的这一会儿,积压在心头的紧绷已经散了大半,自然也就没什么说的必要了。
“没事就赶紧回去,我们再在外面停留一会儿,他们一定会以为我们打起来了。”
“这么夸张吗?”说着,殷染后颈一阵刺痛,令他不自觉伸手按了上去。
那动作被津行止捕捉到,让他直接联想到了今早的临时标记。
他有点担心是自己咬他的那口出了什么问题,忧心道:“疼?”
殷染放下手,故作轻松地一笑:“你这是在关心我?”
津行止轻嗤一声,偏开头的同时,把手递给了他:“握着,会好一点。”
殷染视线下移,盯着他伸过来的手,一时有些困惑。
下午的时候还不让碰,晚上就能牵着了,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就在他犹豫间,津行止不耐烦地回过头,直接拉住了殷染的手。
双手交叠时,津行止手间一顿。
他没想到,那看上去修长骨感的手,竟不似它的主人那般强硬,反而拥有如此细腻柔软的触感。
他的手不自觉动了一下。
殷染目光慵懒地扫过津行止的手,又轻轻地抬起:“手感好吗?”
被戳中心事,津行止蓦地一慌,迅速放开手:“不识好歹。”
不远处,舞台的灯光变换,打下一道惨白。
殷染收回手,双手插兜,逐渐用冷漠覆盖住笑意。
那中双手交握间产生的舒适感,究竟是什么?
·
晚7点,整个会场准时陷入黑暗。
低语声被人山人海消弭,那是狂欢前的宁静。
“咔——”
聚光灯开启的声音格外清脆,点在每个激动等待的粉丝的神经上。
前奏响起,四个光柱停在了升降台上。
随着升降台的升起,场上光影变幻,推进的特写被转播在大屏幕上,引得台下一片尖叫。
“津津!津津眼镜杀我!”
“温引!看这里!”
“池池,看看妈妈!”
当特写离开其他三人,台下开始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姓殷的怎么来了?下午不是还有营销号说他生病了吗?装什么带病上台,不就是卖可怜继续赖在——”
说话的人抬起头,正对上大屏幕上殷染的特写,一时哑然。
那是从未在殷染脸上出现过的笑容,配上他那张斯文败类的脸,居然刚好卡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卧槽,他今天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因为人气问题,虽然整场表演殷染都在,但出现在大屏幕上的镜头却少之又少。
刚才因为他一个笑容而心动的女孩们再次回归本命。
中场串场词后,台下一片骚动。
“走走走,正好趁这个时候上个厕所,下面是那个谁的个人节目,全程尿点。”
一片哄笑声中,台上响起了沉重的钢琴音。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那是一段没有背景音乐的钢琴曲。
倾泻而下的乐声带着浓重的中世纪风格,仿佛能将人顷刻间拉入幽森的古堡。
昏沉的天空下,枯死的藤蔓扒在灰色的墙壁间,紧锁着鲜红的玫瑰。
仅有的一丝光线穿过狭窄的长廊,拨动着烛影摇曳轻舞。
良久,迷雾才随风散逝,透出一个孤独的背影。
人影刚欲转身,琴声却戛然而止,猛地将画面从所有人脑海中撤离,只留下意犹未尽的遗憾。
台下一片寂静。
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曾对殷染的营业能力表示质疑,也参与过两个月前让殷染滚出SA4的行动。
而现在,却无一例外地折服在那段琴曲的魅力里,以至于之后的几十分钟里,她们的疯狂都减损了一半。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演唱会很快进入了尾声。
SA4全体成员站在舞台中央,轮流说着感谢和道别的话。
轮到殷染时,主持人却超出台本地插了一嘴:“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不知道这次,你有什么心愿。”
殷染姿态从容地接过话筒。
他未语先笑,用长睫将耀眼的灯光抬起,神情专注地望向津行止。
在数万人的注视下,他微弯嘴角。
“我,想要,他。”
第4章 翻盘式逆转
当舞台的灯光渐次暗下,会场里的灯牌开始闪耀。
这大概是最安静的一次结束,无论是对SA4,还是对粉丝们来说。
几人刚一下台,经纪人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她扫视一圈,焦急道:“殷染人呢?”
津行止猛地转过身,才发现殷染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消失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他很清楚刚才台上殷染的话会引起怎样的骚动,但眼下最棘手的事情,还是殷染诡异的言行和容易暴露的性别。
他从助理手里取过手机,对经纪人道:“姐,去找机位录像,看能不能看到他去了哪。我去找他,要是有消息,务必第一时间联系我。”
见津行止要出去,经纪人立时拦下了他:“你先别随意走动,我让其他人去找他,你——”
津行止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的提议:“他那么怪异的脾气,别人怕是带不回。20分钟,就等我20分钟。”
经纪人提了一口气,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再次咽下。
她还是松开了手:“都不是省油的灯。”
津行止快速脱掉身上的设备,离开人群。
此时,被疯狂寻找的殷染正在艰难前行着。
就在刚刚灯光全熄的一瞬,他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异常。
他全身的血液先是不安地翻滚,又很快开始逆流。
躁动卷起的疼痛如同刀剖,毫不留情地沿着脉络回溯,终于在心口迸发。
他不由自主地咳了一下,某种咸腥从喉口涌出。
作为对血液最敏感的物种,他不用看也知道,他吐血了。
在黑暗的掩蔽下,他抬起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舞台。
这里的场地他完全不了解,所以他只能漫无目的地找出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凭借着卓越的听力,他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但上升的体温却没有丝毫偃旗息鼓的意思,仍旧沿着血液一路烧灼。
殷染单手扒在墙面上,指甲和戒指同时划刻下难以忽视的痕迹。
“滴答。”
焦灼间,那声水滴落池的清脆声响落入殷染的耳中。
他蓄力起身,直冲着声源而去。
虽然和殷染认识已有一年,但津行止根本不了解他,所以也无法猜得他的偏好。
他只能戴着口罩从会场的一个角落,寻到另一个角落。
挂在胸前的眼镜被磕碰得丁零作响,将他的情绪催化得更加烦躁。
津行止心焦地扶上墙面,却偶然在墙面的凹凸处隐约感受到了一丝属于殷染气息。
他抚过墙上左浅右深的痕迹,确定了殷染的前进方向。
顺着唯一的路一直前行,津行止终于在靠近卫生间时,闻到了一阵从门缝里传来的寡淡气味。
Alpha的本能告诉他,被他标记过的Omega,就在里面。
他推开门,叫了一声殷染的名字。
话音未落,一抹力道落在他的手臂上,令他整个人被迫踏进去。
那力道并不温柔地把他甩在门板上,扣住他手背的同时,将潮湿感送到他的颈间。
感受到殷染的牙尖靠近,津行止本能地将人推了出去。
那力道直接把殷染推离了两三步,令他被迫靠在洗手池边。
殷染也不起身,只是用手慵懒地撑了一下,就眼神涣散地轻笑了起来。
“又发什么疯。”津行止理好身上的礼服,不耐烦地抬起头,却正对上殷染惨白的脸。
此刻,殷染的大半头发都是湿的,水珠顺着他略显病态的面颊滑下,给人一种他下一秒就会顺着台子滑下来的错觉。
津行止上前几步,对上他缠布血丝的眼眸:“你又怎么了?”
“能怎么,”殷染嘴唇微动,“太闷了,出来吹吹风。”
看着睁眼说瞎话的殷染,津行止上前搀了他一把:“卫生间里吹风,真是好雅兴。”
与此同时,#殷染我想要他#的词条已经越过#SA4演唱会#,成为热搜榜第一。
紧随其后的,还有#SA4殷染出柜##津行止殷染#等等。
而在他们没做回应的这段时间,粉丝和其他网友们的争辩也愈演愈烈。
经纪人的电话就没断过,正当她准备先打电话让津行止回来的时候,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
她点开彩信,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联系方式。
照片里,津行止正和殷染牵着手,两相对视。
经纪人的脑子嗡地炸开。
在这种节骨眼上,这张照片要是传出去,必然会再次引起翻天动荡。
届时,她若是再想颠覆舆论,只会难上加难。
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开门见山地谈起价格。
可对方却狮子大开口,显然是想狠敲一笔竹杠。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先行稳住他后,打算同照片的主人公通通气。
津行止刚扶起殷染,手机就振动了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接起电话。
电话里,胡姐的声音响起:“我不管你和殷染之前针锋相对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你现在最好老实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津行止加了一些力道,稳住重心不稳的殷染,道:“没有关系。”
“好,”经纪人换了一口气,“那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在舞台上说那句话,又为什么会有人拍到你们两个的牵手照片?”
“怎么可——”津行止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他把手借给殷染,用信息素帮他缓和的那一幕。
他换了口气,重新说道:“这件事一会儿再解释,我已经找到他人了,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津行止再次严肃起来。
“怎么了?”殷染低声道。
津行止瞪了他一眼:“拜你所赐。”
不过是片刻的接触,殷染已经觉得周身的疼痛被削减了大半。
他有些兴致地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津行止:“你倒是真的,很有趣。”
但津行止却并无反应:“可惜我对你毫无兴趣。”
殷染加深了笑意,视线停留下他的脖颈间。
那就,更有意思了。
?
休息室内,秒针的转动犹如割在神经上的钝刀,每一下都磨得人格外煎熬。
经纪人已经等得几近抓狂,正要再打个电话过去催的时候,津行止和殷染同时推开了大门。
不待两人落座,经纪人的质问已经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公众人物,什么能说、什么能做到底还要我强调几遍?20分钟,微博服务器崩了两次,拍到一张你们俩牵手照的狗仔都敢问我要出天价,你们还想干什么?”
“让他发。”津行止道,“那件事本来就没什么好澄清的。”
殷染缓缓坐下,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话:“不必生气,美丽的女士不应该为这样的事情忧心。”
说着,殷染拿起插在花瓶里的一枝玫瑰,递到她面前:“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我还是留有分寸的。”
见经纪人不说话,他又把花枝转递到津行止面前:“如果你们可以回看的话,就能知道,当时我说的是‘他们’。只是传声筒坏了,没有把最后一个字散出去而已。”
闻言,经纪人立刻翻出了演唱会的录屏,将进度条拉到最后。
她这才发现,镜头将要从殷染切换到津行止身上时,他的嘴唇的确动了一下,看起来,真的像是说了“他们”。
惊喜之余,她立刻站直:“我马上安排辟谣。”
“等等,”津行止顿了一下,“小范围地安抚一下粉丝,然后让事件再发酵一会儿。这样一来,也能降低媒体们对我们俩捕风捉影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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