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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耿认命地拿出U盘，把U盘里的PPT拷贝到电脑上。PPT里承载着他上周的劳动成果，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凌耿甚至还把每一页PPT都一一播放了过去，确认无误之后才走下了讲台。
由于这次实验课是单人一组，凌耿和邵淮之没办法同组，只得占了个同排的位置。
邵淮之上周没有上课，并不知道这次实验课制作PPT的要求，问：“凌，你刚刚拷贝的PPT，是实验课布置的作业吗？”
凌耿这才想起来，“是。可是学长你上周还没进入班级呢，并不知道制作PPT的要求，应该不需要像我们一样提交作业。”
凌耿颇为霸气地拍了拍邵淮之的肩，说：“没关系的，如果老师问起，我帮你解释。”
对于小朋友的盲目自信，邵淮之不置可否。而当老师踏入实验室的那一刻，事实证明，盲目还就真的是盲目。
那个时候，同学们已经差不多来齐了。赵老师打开电脑，开始核对PPT。核对到最后一份PPT的时候，赵老师看了看实验室里的同学，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邵淮之身上。
他习惯性地扶了扶镜框，“这位同学，上次实验课没有看见你，你是新来的，没有抽过选题吗？你做的PPT呢？”
明明是陌生面孔，赵老师这么问仿佛PPT是邵淮之非做不可的事一样，凌耿有些不能认同，顶着赵老师的视线开口，说：“老师，他确实是新来的，PPT来不及做也是正常，要不我跟他共用一份PPT吧？”
说得折中，其实是个可行的办法。但可惜赵老师这人，教学十余年，非常固执，连带着凌耿的话也不想听，说：“PPT制作是上周布置的作业，所有人都要做无一例外。有新同学加入，班长应该在上课前告知我，而不是现在说来不及提交作业。”
赵老师看着凌耿的眼神有些严肃，接着说：“更不应该，由你跳出来替他开脱。”
开脱这个词说得比较重，令实验室里的气氛凝固了几秒。
邵淮之握了握凌耿的手，站了起来，说：“老师，是我忘记提交作业了，下周补上，可以吗？”
赵老师神情依旧严肃。
邵淮之皱了皱眉，“不可以的话，那我……”
邵淮之话还没说完，实验室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跟在最后一位同学的后面，露出半张侧脸。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站着？”9班的班主任郑荇露扫了一眼实验室。
“郑老师。”赵老师不情不愿地打招呼。老实说，他对郑荇露此人不太感冒，年纪轻轻，就一心扑在协会上，对于学术的尊重敬畏之心在他看来不过寥寥，总之当不起大学老师这个称号。
“赵老师。”郑荇露换了一副柔和的模样，“我冒昧地问一句，淮之才加入班级不到一个星期，他是犯了什么错，要当着同学们的面责怪啊？”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做得不对，赵老师有些下不来台，脸色不太好，说：“郑老师，你好像走错地方了吧？10班在隔壁。”
“哦……没有。”郑荇露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碰巧路过。不过赵老师，教学生可不能这样教。”
她说着压低了声音，由于靠近讲台，那声音只有她和赵老师两个人听见，“淮之他可是李教授的学生，在咱们班也就待一个月。赵老师你好好想想，他要是没什么大错，能放过就放过吧，我们也不好给李教授添堵不是？”
一听见“李教授”三个字，赵老师神色有些动摇，郑荇露冲他点了点头，算是无声的示意。
“同学们都坐下吧。”郑荇露很是大方，“我就是路过这里，也没什么话对你们说的，好好上课就行，记得听赵老师的话。”
郑荇露作为班主任面面俱到，最后一句话到底是挽救了赵老师的面子，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得眼睁睁看着郑荇露走出实验室。
凌耿和邵淮之在郑荇露走之前已经坐下，前者原本都已经在准备PPT的汇报了，不经意抬眼却看见郑荇露在实验室门口回望了一眼。
眼神是朝着邵淮之的方向，像是某种信号。
凌耿怪异地收回视线，再看向邵淮之，后者脸色亦是高深，看得眼晕。
“学长。”趁着其他同学汇报PPT的间隙，凌耿悄声问：“班主任最后离开的时候那样看你，是什么意思啊？”
邵淮之扶正凌耿的肩，看着小朋友脸上写满好奇，突然就起了调笑的心思，说：“那样是哪样？”
“那样……”凌耿假装一本正经地躲过赵老师的目光，“就是那样啊，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在凌耿下一句话砸过来之前，邵淮之接着说：“但是，大概是有所求。”
至于求的是什么，邵淮之眸光深邃，那就……仁者见仁了。
如邵淮之所料，下了实验课后，郑荇露就在实验室过道中等着他。
“凌，在这里等我一下。”邵淮之揉了揉凌耿的头，而后朝郑荇露走过去。
“老师。”邵淮之喊了一声。
“哦……是淮之啊。”明明是刻意在这里等他，郑荇露却说得跟偶遇一样，滴水不漏。
她看了看来往的学生，笑容很是和蔼，“淮之，有空去我办公室一趟吗？”
看来是有什么不太方便说的事。邵淮之转过头看了凌耿一眼，无声地说：“等我。”
小朋友看懂了邵淮之的口型，乖巧地站在原地。
像是猫儿在等主人归巢。
邵淮之笑了笑。
在进入办公室之前，邵淮之还因凌耿的一举一动心情愉悦，但在进了办公室之后却不那么轻松了。
“淮之，你帮帮我吧。”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郑荇露立刻换了神色。她表情凄楚，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在学生面前不顾老师的形象，想来这事应该是迫在眉睫，而她又实在没办法解决的。
“老师，你先冷静点。”对于邵淮之来说，他不过加入班级一个月，一个月过后就与学校没什么联系了，其实犯不着管别的事，所以他在周日那晚班会结束后也只是与郑荇露遥遥相望，并未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郑荇露摆明了要找他帮忙，刚刚在实验室里主动解围，邵淮之也不好拒绝，只得开口，“你说需要我帮忙，是什么事？”
见邵淮之有松口的迹象，郑荇露这才将事情原委告知，“这件事说来话长，是关于研讨会的事。”
郑荇露前些年加入了一个协会，这个协会比较看重学术研究，经常举办一些学术会议。在协会里待的时间长了，郑荇露也渐渐有了些名声，开始协助协会准备会议的召开。
而她口中的研讨会，是今年协会重点关注的会议，会议主题较为新颖，关系到某疾病的新型疗法。这种疗法与李教授的研究领域不谋而合，于是协会就想着邀请李教授作为主讲人，来为这场研讨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原本邀请行业泰斗作为主讲人，是研讨会再正常不过的流程，但郑荇露那个时候头脑不清晰，干了件糊涂事。
她本来想着这议题跟李教授的研究领域相关，又是新型疗法，李教授那么注重学术研究的人，肯定不会拒绝这次会议邀请，所以为了能办好这场研讨会，她提前将李教授的名字写进了会议邀请函中。
岂料她这厢信心满满，却在联系上李教授之后彻底被打回原型。
李教授拒绝了这次会议邀请，不同意参会。
拒绝的理由没有明说，但听语气似乎是对议题不太满意。
邀请不来行业泰斗，等同于让研讨会的价值打了个折，毕竟如果连李教授都不认同这种新型疗法，那其他的专家谁还会愿意参会？到头来可能连参会人员都邀请不来，那会议再举办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偏偏这个时候，郑荇露新招的助手还出了问题，误将她电脑中的邀请函初稿当作终稿文件发了出去，那上面“李教授”三个字尤为醒目，邀请函发出后不到两天就吸引了很多人。
一时间，郑荇露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找李教授面谈。
可李教授实在是太忙了，别说面谈，哪怕是电话沟通都不一定有时间，何况先前的电话沟通已然是失败了。
不得已，郑荇露才找上了邵淮之。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简单也就这么简单，至于这个忙邵同学会不会帮呢？看天意了，哈哈哈
第20章 学长说的要开会
“淮之，我不求你别的，你就帮我约一下李教授的时间，让我今天或者明天能跟他见一面就行，可以吗？”郑荇露神情恳切，完全没有什么老师的风度。
“这……”邵淮之有些犹豫。毕竟是被李教授拒绝过的会议，由他这个曾经的学生出面，到底是不太好。
“淮之，我求你了。”郑荇露实在走投无路，这一次会议如果邀请不来李教授，等到会议召开，专家都来齐了才发现主讲人只是个噱头，只怕会骂声一片，那她在这个协会也待不下去了。
郑荇露将会议议题递到邵淮之手边，视线明晃晃地看向他，示意他仔细看一看议题。
“老师……”邵淮之最初并没有接那份议题。但郑荇露神色哀求，就差给他跪下了。想到她先前的解围，邵淮之思绪争斗了一分钟，还是接过了会议议题。
“靶向治疗”四个大字映入眼帘，邵淮之皱了皱眉。他在本科的时候曾经接受过李教授的亲自指导，靶向治疗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虽然这个会议议题目前看来不够严谨，但也不失为一种大胆的尝试。
邵淮之终是答应了，“好吧，我试试。不过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郑荇露十分感激。
邵淮之拿出手机拨号，电话在响了接近半分钟后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淮之。”
沧桑却又不失亲切的声音。
“老师，您现在忙吗？”对于李同泽教授此等人物，即便是自己曾经的导师，邵淮之也仍是对他保有尊敬的态度。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了几秒，像是在挪动位置，“啊，不忙，淮之你有什么事要问吗？”
面对邵淮之的时候，哪怕是在电话里，李同泽也是慈祥温和的，从来没有摆过架子。
“也没什么，就是我今天听说了一场会议，会议议题是XX疾病的新型疗法，不知道老师对这个会议可还有印象？”
“你说这个啊，有印象的，怎么，淮之对这场会议感兴趣？”李同泽语气中带着笑意。
邵淮之否认，“不是的老师。事情是这样的，这个会议的负责人想见一下您，您今天或者明天有时间吗？”
“郑荇露？”李同泽记得此人的名字。
“是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淮之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参会吗？”
邵淮之顺着问：“为什么？”
“因为靶向治疗。”李同泽语气沉重。
“老师是觉得，这议题中靶向治疗选择的靶点不够严谨吗？”邵淮之看到议题时也跟李同泽是一样的想法。这次会议议题的创新之处，就是在于靶点的选择与传统观念格格不入。
尝试纵然大胆，可一旦脱离传统观念的束缚，其中利害究竟如何没有人能预料。
“不仅是这个原因，这种疾病因为病因复杂，在治疗之初就已经将靶向治疗排除在外了。现在再提起，还是以如此不够严谨的形式发起，你觉得这会议里学术研究的成分能占多少？淮之啊，你还是太年轻。”
李同泽语气感慨，邵淮之手中握着议题，微微收紧，那四个大字刺目，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老师，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创造与想象，延伸科学的无限可能。这次议题虽然不够严谨，但敢于突破传统观念的束缚，未尝不是一种可能性。”
邵淮之顿了顿，又说：“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些客观因素错过了此次会议，那新型一词被彻底埋没，假设以后这种可能性成真，老师您不会觉得遗憾吗？”
隔着遥远的距离，邵淮之坚定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一如当年本科时期，李同泽闲暇时候在实验室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那个时候的邵淮之也是这么坚定，说的话大同小异，时隔数年，竟还是记忆犹新。
“老师，研发与创造力并行，错过这一次，您不会觉得遗憾吗？”
不会觉得遗憾吗？
那声音踏着无数个日夜轮转而来，隔去山海光阴，李同泽有些恍惚。
“李教授？”旁边的助手提醒。
李同泽从回忆中脱离开来，这才想起回复，“哦……淮之啊，你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那会议什么时候召开啊？”
故步自封哪怕一丝一毫也绝不应该，如邵淮之所说的，他确实应该去看一看了。
“老师同意参会了？”邵淮之只是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李同泽竟然同意了。
郑荇露在一旁，激动地看着邵淮之。
“是，我同意参会。不过……”李同泽停了几秒钟，又说：“淮之，你让小郑接电话。”
也不知道李同泽跟郑荇露说了什么，她神情越来越古怪，时不时还看邵淮之一眼，直让后者好一番莫名其妙。
“是，李教授您确定要增设名额吗？但是他……”郑荇露的声音小了下去。
最终将手机还给邵淮之的时候已经是10分钟后了，而拿到手机的邵淮之，除了收获郑荇露诚挚的感谢之外，还得到了一个临时通知。
“什么？你要去S市开会？还是订的明天的机票？”凌耿差点没把口中的饭喷出来。
幸好他忍住了，不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喷邵淮之一脸的饭，那画面可不太美观。
“慢点吃。”邵淮之拿纸巾擦了擦凌耿无意蹭到嘴边的饭粒。其实邵淮之也没想到，李同泽居然会在同意参会的前提下，跟郑荇露提出增加参会名额，目的就是想把邵淮之带去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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