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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光明正大地看，到底是尴尬，还不如偷偷去听……反正偷听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于是凌耿虽然口头上说着要在一楼，却在邵淮之和时冬上楼后，趁着服务员走开的间隙，转眼就溜上了二楼楼梯间。
凌耿侧着头贴在楼道的菱格上，不远处传来清晰的声响。
时冬给邵淮之端来了一杯咖啡，“尝尝，特地为你准备的。”
时冬记得，邵淮之以前不太喜欢喝咖啡，只是偶尔会尝试一次。邵淮之不喜欢苦味，她一直都记得，所以连咖啡都是特意调的。
邵淮之指尖按着杯侧，触手的温热，他却一口都没有喝，“时冬，听说这些年你过得不太好，是因为我吗？”
“听说？是方淇跟你说的吗？”时冬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其实也全不是她说的那样，她看到的东西太片面，大概是不准确的。”
“抱歉啊淮之，是我没有把那些东西收好，让方淇误会了。她那么冲动地跑去找你，打扰到你了吧？”
时冬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优雅得体，像是披了一层假面，邵淮之摇了摇头，“看来你真的过得不太好，是我的错。”
一句话，时冬笑容僵了僵。
她掩饰般放下咖啡，说：“淮之，6年的时间，你好像变了，以前的你，不会这么不留情面。”
至少不会当面戳穿她的谎言。
“嗯，人总是会变的。”邵淮之收回了手，往后靠着椅背，说：“但是无论如何，有一件事不会变，你跟我，再也不会有任何可能，你明白吗？”
“明白。”时冬放在桌面下的手有些不自在，她勉强抬起一只手，用力握了握另一只手，佯装镇定，“6年前，你和我分手的时候，说的很清楚。”
是性取向的问题。
时冬记得，那个时候是邵淮之最后一次眼神柔和地看向她，对她说：“不怪你，是我的错。”
那么温柔的语气呢，一转眼过了很多年，还是记忆犹新。
“既然你很清楚，那就应该学会善待自己，放下这段感情。一段没有意义的爱，不值得困守你6年。”邵淮之视线落在时冬的脸上。
时冬下意识地看过去，刚刚在门口的时候约莫是没有看清，现在看来，邵淮之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她都快有些不认识了。
“是啊，6年的时间，确实不值得。”时冬这时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凌耿的样子，郁闷而又烦躁的小朋友，时冬笑了笑，也像邵淮之那样靠着椅背，难得放松下来，端着咖啡喝了一口，说：“是那个小朋友吗？”
邵淮之大方地承认，“嗯，是男朋友。”
“哈哈。”时冬笑得有些失了形象，有那么一瞬间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她笑了几秒再转回原先的模样，说：“那小朋友是挺讨人喜欢的，不过，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会是那种温文尔雅的成熟男性，没想到是他。”
“是吗？那大概是你对我的错误认知。”谈到凌耿，邵淮之眼神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温柔里染着情意，时冬是第一次见，这跟很多年前邵淮之对自己的温柔是不一样的，她兀的就有些笑不出来，“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老实说，我很羡慕他。”
“如果当年，我和你能够走到最后，那该……”
“时冬。”邵淮之打断她，“没有如果。”
“当年我跟你分手的时候说得很清楚，我浪费了你大学2年的时光，我很抱歉，如果能够补偿你，我会尽力补偿，可爱情这个东西，我给不了，你也不用再留着那些回忆，该忘就忘了吧。”
“忘？”时冬突然自嘲地笑了笑，“邵淮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把忘记这个词说得这么简单？我曾经有多喜欢你，你根本就不知道！大学四年，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上你了！”
“那个时候，先表白的人是我，先认输的人也是我！最后，一无所得的人，还是我……”时冬握着那咖啡，再抬眼的时候很是落寞，“如果不喜欢，大三那年，你就拒绝我该多好，为什么要答应呢？”
给了希望又亲手掐灭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以至于很多年过去，时冬都不能忘记那天夜里，她听见邵淮之答应做她男朋友的时候有多开心。
一段单向奔赴的爱，永远是付出真心的那个人，记得最久，最清晰。
“抱歉。”邵淮之皱了皱眉，“那个时候是我考虑不周。”
大三的时候，邵淮之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取向，时冬向他表白，也就答应了。年少轻狂，总想着去尝试些什么，爱情也是一样的。
邵淮之尽力地在保护时冬，恋爱那2年，他给了时冬自己能给的全部，除了爱。
如果不是开始接触写文，如果不是成为了作者，邵淮之恐怕很多年之后也不明白什么是爱。他那个时候已经清楚地认知到自己不喜欢女生，为了不耽误时冬，只能提出分手。
他本来以为时冬那个时候云淡风轻，答应分手的时候连哭闹都没有。他以为她放下了，这段原本不可能产生的爱，他以为时冬会厌弃，最后彻底忘记，没想到是这么多年的……
不可磨灭。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需要补偿，我可以……”
“补偿？”时冬摇了摇头打断他，“淮之，你还是不懂我。我答应分手，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知道我跟你不可能，也没办法去强迫你。”
“但忘记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那2年的时光对我来说很重要，哪怕时间过去更久，也不一定能忘。我是个长情的人，跟你不一样，如果不是方淇擅作主张，我更希望不再打扰你。”
“今天之所以见你一面，是因为，我想知道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没话说，今天是高冷的我，嘿嘿嘿，偷偷笑一下
第30章 不然饿死作者
时冬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邵淮之， 像是在凝视一场雨后芬芳的消退，连那语气都带上了些别的气息，混杂着咖啡的香味， 醇厚而又不失新意， 她说：“淮之， 我希望你幸福。”
不爱你的人，再怎么变也不会爱你， 可你爱过的人呢？
时冬放开了那咖啡，看着邵淮之的眼神很温柔。
她的一言一行，都像极了当年的邵淮之。
邵淮之迎着她的视线，说：“所以， 你现在看到了。”
这种堂而皇之的宣告，丝毫不顾及时冬的感受，时冬不在意地笑了笑， 掩饰的皮相之下情绪涌动，云淡风轻，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她说：“那位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凌耿。”
“凌……耿……”时冬细细地说着这两个字， “这名字跟他的人一样，很讨人喜欢。”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坐在空调底下， 一杯咖啡喝了3个小时，那个时候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难处，毕竟惆怅到连告示牌都不看就走进这家咖啡馆的人很少。现在想想， 要是早知道你喜欢他，那个时候我就应该……”
应该什么？时冬没有再说下去，她想， 她可能也没有那个资格去为邵淮之做些什么。
邵淮之没有追问，他指尖触了触咖啡的杯侧，说：“咖啡凉了。”
“是吗？那多可惜，这是为你特制的咖啡，凉了，就连续杯都做不到。”时冬看着那咖啡的杯沿，再往里的咖啡像是静态，一口都没有喝。
最后的一点心意，邵淮之却推拒得完全，当真是一点希望都不给。
她又不是什么甩不掉的标识，从来没必要这么绝情。
所以说，最后是连朋友都当不成。时冬笑容里有些苦涩。
“嗯，谢谢。”邵淮之将咖啡往时冬那个方向推了推，偏离了桌面中央。
邵淮之看了看墙面上挂着的时钟，“一个小时，已经聊了很久了，我想是时候……”
再不下楼，小朋友该等急了。
时冬收了笑容，开口打断他，“淮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邵淮之靠回椅背里，“什么？”
“大三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向你告白，又或者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那些日子，你有没有……有没有一刻喜欢过我？哪怕一刻？”时冬眼底浸了些泪光，明晃地映在眼角，却倔强地，声音微颤地问着这个问题。
这问题6年前她不敢问，装作云淡风轻地过了很多年，现在再见邵淮之，多年前那个疑问竟像是藤蔓钻入般揪得心疼。
她突然很想知道答案，哪怕这个答案足以毁去她这么多年来自认为甜蜜的往昔回忆。
“一定要知道吗？”邵淮之犹豫了。
他看向时冬的神情带有一丝悲悯，这一瞬间的犹豫，时冬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轻轻地笑了笑，刚开始笑的时候是优雅的，慢慢地，笑不出来了，搭在扶手上的手动了动，站起来的时候，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邵淮之。
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时冬躬身将那两杯咖啡端走，再回来的时候，看着邵淮之的眼神有些难过。
“这是最后一次。”时冬这么说。
最后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回忆，此后她什么样子，变成怎样的人，都不劳邵淮之费心。
邵淮之也站了起来，“好，希望你说到做到，照顾好自己。”
像是例行寒暄的温柔，时冬觉得，这二楼似乎有些冷。
“当然。”时冬勉强维持着得体的表情，刚想说些什么，楼梯间却传来了一丝细微的响动。
凌耿维持着一个姿势太久，动了动僵硬的四肢。
手麻了……
时冬余光收了回来，她突然改变主意了，心情好了很多，说：“不过，既然都是最后一次见面，那淮之是不是要履行你刚刚的承诺，给我一点补偿？”
时冬很少这样直白地开口，邵淮之疑惑地抬着视线，“什么补偿？”
“抱抱我吧，淮之，最后一次，抱抱我。”
这要求在情侣之间并不过分，何况是分手之后最后一次重逢，如果是别人，或许就答应了，可是邵淮之……
邵淮之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摇了摇头，说：“时冬，算了……”
声音有些低，大概是不想太伤时冬的心。
但猝不及防地，那话音还没落下，时冬主动靠了过来，双手拥着邵淮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楼梯间的凌耿透过菱格看到这一幕，双眼微微睁大了些，一脸的不可思议。
邵淮之皱着眉想推开。
时冬的话恰如其分地响起，她说：“一个拥抱而已，我知道你是在顾及着谁。可是没关系，我不在意。大学那2年的时光，这个拥抱就当做是你给我的补偿。”
“还有一件事。”时冬侧过了脸，说：“你家的小朋友好像不太听话，不过正好，在补偿我的同时，也顺带可以做点别的事。”
听到凌耿，邵淮之脸色有些不太好，时冬趁着邵淮之还没动作时自己先主动撤离了去。
短暂的温度抽离，她在离开二楼的时候，兀的红了眼眶。
说到底毕竟是爱过的人，怎么可能一两句就放得下，她只是觉得可惜，可惜她输得很彻底。
从来没有赢过。
时冬越过凌耿走下楼时，凌耿再也忍不住，跑了上去。
“邵淮之！”小朋友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开什么玩笑，从他刚刚在楼梯间看到的那个画面，时冬跟邵淮之都快亲上去了好吗？
虽然是人家女孩子主动贴上来的，但你不知道推开吗？你还停个什么劲！
“凌。”邵淮之按着凌耿的肩膀，跑得有些急，凌耿脸色淡红。
“放开！”凌耿推开邵淮之的手，“邵淮之，你可真行，这一个小时，你都要跟人家旧情复燃了吧？我再不上来，你俩是不是都可以在这追忆往事一个晚上？”
明明凌耿全程都看着，邵淮之确实没有过不轨的举动，可最后时冬那个动作……
不行！凌耿越想越气，这气性就全都发泄在了邵淮之身上。
好你个邵淮之，伪君子！臭流氓！
“凌，别闹，我跟她没有关系。”邵淮之想将人揽过来，凌耿却不肯，生气地瞪着邵淮之。
那眼神里有些委屈，紧抿着唇就这么不说话了，邵淮之看着不太好受。
“算了。”邵淮之叹了口气。这咖啡馆虽然偏远，但这个时候来喝咖啡的人不能说没有，又是在这种视野开阔的二楼，一举一动，底下的人只要路过就能看得很清楚……
这句话的意味不明，凌耿更加怒气冲冲。
而下一刻，邵淮之向前一步，揽着凌耿的腰将人搂了过来。
唇贴上来的那一刻，凌耿费力地挣扎了一下，没推开。
舌尖渡入，温柔地抚慰，一点一点汲取着。漫长而又温和的攻势，像是平静的湖面被微风拂过，掀起波澜的同时却又久久不能平静。
呼吸凌乱，连近在咫尺的脸都看不清，凌耿睫毛微颤，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些画面，他从迷茫中回过神，咬了邵淮之一口。
“嘶……”咬得有些重，邵淮之嘴角溢出血丝。
他本想拿张纸巾擦一擦，还没动作，凌耿却心疼地看了过来。
“这……”凌耿皱着眉头，“都出血了啊，我……疼不疼啊？”
小朋友确实是下意识的，无所谓控制力道，邵淮之本来也没觉得有多疼，但凌耿这么一说，他微微扭曲了一张脸，说：“疼。”
“啊，我不是故意的，这下怎么办？去买点药吧？”凌耿有些着急，“早知道就不闹了，原谅你好了，不就是个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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