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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渊(近代现代)——你爸爸

时间:2021-12-02 14:52:33  作者:你爸爸
  白年长到十岁,家庭算是和睦,母亲是哨塔的研究员,父亲是一位地质勘察人员。
  一家三口住在他现在住的老式房子内,院内养得杜鹃花还是二十多年前他妈亲手栽下的。
  他的母亲亲手挑选了新培育的杜鹃品种,能让他们家院子里一年四季都有鲜艳的色彩。
  白年的记性相对而言算是不错,但儿童的记忆是不包括理解成分的,可能他的家庭中确实有少儿时期他忽视的细枝末节。
  他才能在二十年后,再回想也只觉得自己家庭跟其他家庭没什么不同。
  一个普通的女性嫁给了一位做地质勘察的哨兵。
  哨兵需要经常出差,出差带来的后果可能是精神稳定类药物的供给不足。
  经常缺少稳定精神类药物的哨兵,在某一天精神暴动、彻底崩溃后带来了一场骇人听闻的恶性事件。
  伤害人的哨兵被关进了黑塔,而女人则被送进了墓地。
  这算不上是多复杂的案件。
  白年三十二年的记忆中,发生过好几起雷同的案件。
  这几年倒没有了。
  虽然哨塔的新闻部每天都在推送人人平等的这一准则,但事实上哨兵的社会地位一直在随年降低。
  从现在逐年赠大的向导哨兵的比例、采样调查的二者受最高教育的程度、以及民政局新婚夫妻属性登记,都在显示哨兵正在减少,在不被接纳。
  白年曾偶尔看过一条数据,上面写着里尔市去年一整年登记结婚的哨兵数量甚至没有超过一千个。
  而去年年底统计的里尔市长住人口为一千七百多万人。
  今年中旬哨塔出台的精神稳定类药物管理新规,更是让这群或多或少都已经药物成瘾的哨兵想要去各个哨塔门口静坐。
  他们当然不可能真的去静坐,一个稍微被判断有些危害倾向的哨兵都会被带到治疗组进行全套精神检查。
  哨兵又或多或少都沾有一些药物成瘾,被检查发现后会被带去强制戒瘾。
  那几乎是生不如死的体验。
  白年小的时候好像有些孤僻,开口说话也较寻常小孩要晚些。
  他妈还因次焦虑过他发育迟缓、有自闭症或者是个哑巴。
  他会默不作声地坐在家里地毯上摆弄些奇怪的玩具,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会为来自家拜访的人所动。
  白年是不太记得自己作为小孩时,想的到底是些什么。
  后来双亲死的死进黑塔的进黑塔,他被母亲家人养大。
  因为一点天赋,以及实在不想跟老人住在一起太长时间,他十四随就考上了大学,住进学校宿舍,十六岁之后就自己一个人搬到了现在的房子里。
  他的父亲头几年被关进黑塔显得有些浑浑噩噩,白年十六岁之后每年十一月份都要去探望一次。
  头几年,对方都认不清他是谁。
  这几年稍微好了些,他会跟白年两个人沉默地坐在探监室冰凉的长椅上。
  白年是不太爱说话的,也懒得用一些治疗手段去询问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发疯杀了自己的妻子。
  ——因为精神失控,无法自控。
  当然是这个原因,不然还他妈能因为是什么原因。
  他还能听到些什么特殊到能让他眼前一亮的原因吗?所有哨兵的最终归宿都是精神失控。
  通常情况下,一年一度的半个小时探望完成,白年会整整衣服,礼貌地跟这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道别。
  “再见,明年这个时候再来看您。”
  白年在这些古怪的时候,会显出一些讽刺的礼貌来。
  男人总是临到最后一刻,随意问起些看似关心的话:“你外婆还好吗?”白年听见外婆这个称呼,总没忍住脸上带上讥讽:“放心,仍旧恨死您了。
  连带着恨死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哨兵。”
  白年礼貌又文质彬彬地从探监室走出来。
  今年的十一月十八日,白年还是准备独自驾车去往几十公里外的黑塔,探望他的亲生父亲。
 
 
第55章 
  他收拾的文质彬彬准备出门,迟等在他脚后跟跟着走来走去,见白年换衣服,立刻伸手当白年的人体衣架,让白年把衣服架在自己身上。
  “白老师,出门啊?”迟等意有所指地开口。
  “嗯。”
  白年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今天也是去艾文大学吗?”迟等继续提问,“王院长有了什么新发现要提供给您?”“不去。”
  白年言简意赅地回复。
  “那今天是去拜访聂平给您发来的那几个名单和地址吗?“迟等孜孜不倦地提问。
  “不去。”
  白年表情冷淡,说话的方式显得十分不礼貌。
  迟等有些不爽:“白老师,您讲话很没礼貌。”
  他学着白年说话的语气,槽道,“一个、两个、字的、往外、冒。”
  白年把扔在他胳膊上的衣服拿起来,直接往迟等的头上甩:“想跟我出去玩?”迟等的不爽立刻消失了,他兴奋地拽下盖到自己脸上十分不礼貌的衣服,目光灼灼地盯着白年。
  白年撇了下嘴:“不行。”
  迟等骂了一声,想把自己手中的衣服直接甩到地上去。
  白年瞥了他一眼。
  他把衣服默默地抱到了胸前,试探地询问:“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白年转身就走,迟等捧着衣服跟在他身后,在白年在玄关换鞋时,眼神晦涩地盯着白年,在白年推开家门时还定定地站着看白年。
  白年几乎要被他幽怨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起来,开门走出去后立刻抖了抖自己身上的不适感,再回头看了眼可怜兮兮的迟等,没忍住哈哈两声笑了出来。
  迟等情绪激动,以为白年被自己的真心所感化了,想要带自己出去玩,他今天在院子里浇花时,打开院门,发现他们这个住宅区的路边绿植上都挂了些好看的彩带,甚至天上都飘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彩带和气球。
  迟等觉得今天是个好节日,他应该跟白年出去玩。
  没想到开心笑完了的白年,只是对他说:“好好看家。”
  随后白年便把房门直接关上,迟等在原地揪了下头发,低声狠狠地骂了句。
  他把白年的衣服扔在地上,但是还是没忍住长腿一迈直接迅速跑到了落地窗前站着,他手掌贴在落地窗上,盯着穿得风流倜傥的白年不急不缓地往院大门走去,再不急不缓地打开院口大铁门。
  迟等贴着玻璃盯着白年离开的背影,恨不得能用眼神凿穿这扇玻璃。
  白年推开铁门后,站在院门口转回身看了看。
  就看见迟等眼巴巴地贴在玻璃窗后面,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他手指还往天上飘着的彩带戳了戳。
  白年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他对于自己的心软也有些诧异。
  白年很小的时候,他妈怀疑他有自闭症,送给过他一只小狗,他小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爱心,看见跟自己不同的生物,第一反应对方的身体构造是否跟自己有差别。
  后来因为作为陪伴宠物的小狗并不多被白年喜欢,白年的母亲决定要把小狗送去一个更加有爱的家庭,那只小狗被送走的当天,看向白年的眼神跟现在的迟等有些相似。
  白年被自己古怪的记忆逗笑,他平时不会无缘无故回忆起这些有的没的往事,可能因为今天是个阖家欢乐的节日,也是他一年一度需要跟父亲过亲子时光的日子。
  白年站在大院铁门口对着迟等懒洋洋地招了下手,他甚至还没张嘴说话,树在玻璃后的迟等几乎立刻跳了起来,他迅速地从玻璃前消失了。
  才不过一两秒的时间,迟等“铛”得一声大力推开了屋门,他手上还攥着白年刚刚换下,又被他扔到地上的衣服。
  白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迟等站在门口把衣服抻了抻,随后小心翼翼地像是挂在了门边的架子上,而且他全程开着门,视线都没离开过白年。
  白年故意不耐烦地啧道:“好了没有,我走了。”
  迟等立刻从鞋柜里拿出了鞋子,甚至都没往脚上穿,他迅速关上门,赤着脚朝跑了过来。
  “好了,白老师。”
  迟等欢欣雀跃地回复道。
  -------------------周末愉快嘻嘻~
 
 
第56章 
  白年从自己家开车到黑塔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沿途不会经过市区。
  所以车开着开着街边系着的节日彩带越来越少。
  迟等兴致勃勃地贴着车窗往外面看:“白老师,今天什么节日啊?”白年双手把这方向盘,因为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脸上表情严肃,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解释道:“据说今天是迈向新世界的第一天,所以叫诞生日。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放假休息一天,主要还是因为下半年没什么假期。”
  迟等又问:“假期一般要做什么?”白年言简意赅地回道:“睡觉。”
  迟等噗嗤笑:“您生活好没趣啊。”
  白年没有搭理他,迟等就继续贴着车窗看外面,眼见外面越走越偏,车子开上了一座跨河大桥,迟等目之所及皆是波光粼粼的水。
  他的手指戳在玻璃窗上:“白老师,我可以打开窗户吗?”白老师看也没看他就拒绝道:“不行,冷。”
  迟等啧啧嘴,张嘴就来:“您可以到我的怀抱里来取暖。”
  白年还没骂人,迟等又说:“我没有看过这个。”
  迟等想了想,补充解释道,“海。”
  本来一路上脸色严肃、心不在焉地白年闻言瞥了迟等一眼,纠正起来:“河。”
  迟等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因为白年纠正他的没见识而有些恼怒,他沉着嗓子哼唧道:“反正都差不多。”
  白年又瞥了他一眼,这会儿才想起了要关心迟等:“记忆恢复的怎么样了?”迟等盯着眼前几乎望不到头的河水,回忆着说道:“被严蕊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待了两年。”
  白年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说过了。”
  他提醒。
  “之前在精神图景中告诉过我说,被艾文困在里尔市精神病院的时候还不算很惨。”
  白年说道。
  迟等心情非常好,聊起这种童年情绪都不算低沉,像是在聊其他人的事情。
  “因为她还愿意骗我嘛。”
  迟等说道,“我都不恨她。”
  白年嗯了一声,他的视线望向桥的尽头,尽头是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高塔,还没走进就已经能够让人感受到压抑。
  迟等的视线也明显从波光粼粼的水面移到高塔上:“那是什么?”他问。
  “黑塔。”
  白年说。
  迟等对这个词语有些印象,他疑惑:“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白年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探亲日。”
  迟等迟钝地眨了下眼睛。
  白年唤醒他:“继续之前的话题,车开到那下面还要二十分钟。”
  迟等哦了一声,非常听话:“被严蕊带走后在一个小镇上待了两年。
  我记不太清楚那两年具体怎么过的了,总之我没有一直被关在实验室里,也没看见过那条该死的蛇,也没东西电我。”
  白年嗯了声。
  迟等想了想,又道:“其实我觉得严蕊如果不把我从精神病院带走的话,我可能意识不到正常人的生活是自由轻松的。”
  白年点了下头,分析:“所以可能不是不恨艾文,是当时连恨是什么都不清楚。”
  白年笑,“还得怪严蕊带你过上了两年正常生活。”
  迟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后冲着白年眨巴眼睛:“怎么可能?没有她我怎么会遇到白老师嘛——”他说话故意拉长了每个字的尾音,如同一个幼儿园口齿不清的小女孩在撒娇。
  白年眉头一皱,一张嫌弃的臭脸才刚摆出来。
  迟等咕咚咽了声口水,立马把自己脸上表情摆严肃起来,声音也严肃了起来:“不说了。”
  他认真表态。
  白年嗤笑:“最近对你太好了。”
  迟等嘿嘿笑了两声,换个白年喜欢听的话题:“后来艾文找到严蕊跟我,他们在屋外大声吵架,我觉得很烦又很吵。
  那条恶心的大蛇就乘虚而入了,”迟等突然伸手比了比,“我那个时候也就这么大,非常怕这条蛇。”
  白年想说你现在这么大了,前段时间不也怕得要死。
  他“一切尽在不言中”地瞥了迟等一眼。
  迟等并没有理解到这个眼神的意思,他突然有些烦躁地揉了下自己的头发:“我控制不了它,并且害怕它。
  它知道我怕他,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我因为害怕愤怒烦躁很多情绪涌上来,就眼睁睁看着这条蛇绞死了艾文跟严蕊,让一直在争吵的她们一直闭了嘴。”
  迟等轻轻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慢腾腾地说道:“严蕊对我,”他顿了顿,“很好。
  会给我做小蛋糕,给我念睡前故事。
  邀请镇上其他小朋友到家里来做客,让他们成为我的朋友。”
  白年平静的声音飘过来:“不是说太小了,记不太清楚了吗?”迟等转头,盯着白年看了好片刻,他啧了声:“白老师,好无情啊。”
  白老师冷笑了一声,不做表态。
  迟等坐在副驾驶上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他往白年身边凑过去,压着嗓子说:“这两位我的亲人被我杀了之后,第二天有一群人进了房间,直接把我给抱走了。”
  “什么人?”白年问。
  迟等想了想,因为他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就没回答白年这个问题,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之后的日子,才叫真正的暗无天日,白老师。”
  白老师挑了下眉。
  迟等的眼角因为零星闪现出的一点回忆而戾气满满:“相对于艾文来说,我或许更恨这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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