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听着他呱呱呱在耳边叫唤,凉凉的扫过去一眼,凉凉的道:“这么担心你八哥,那你去牢里陪他好了。”
“这……”老九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不太好罢。”
胤禛凉飕飕的又道:“既知不好,现在立刻回房,歇息。”
“可是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外面一阵嘈杂,有人大喊着:“请大夫来!快请大夫来!”
“四爷!”
砰砰砰……
有人在外面叩门,胤禛看了一眼老九,道:“去应门。”
“哦……”老九老老实实的答应,前去开门,便见一个豹尾班侍卫在外面,道:“四爷,杨河台之女突然不好了,说是腹痛难忍,想请太医前去医看,然圣上与太子均已歇息,所以奴才们前来请示四爷,是否叫太医前去看诊?”
胤禛等的就是这事儿,杨氏之女果然食了蟹黄豆腐,不腹痛都困难。
胤禛当即道:“人命关天,上天有好生之德,便让太医前去诊看罢。”
老九则是不同意,不满的嘟囔:“那毒妇构陷八哥,罪有应得,四哥怎么的突然变成了信男善女,还好生之德呢……”
胤禛早就按照云禩的法子,提前找到了太医,告诉太医该怎么做,该怎么说。太医院的御医,也都是不容易的,他们除了每日里给皇亲贵胄诊看,这宫中的争斗多多少少也要接触一些的,太医听了四爷胤禛的话,虽然肚子里一堆的疑问,但是他知道甚么该说,甚么该问,若是问了不该问的,是要命的!
太医战战兢兢的前去给杨氏之女看诊,因着杨氏之女这边动静很大,康熙和太子胤礽还是被吵醒了,听说杨氏之女好似要流产,腹痛难忍,左右也都吵醒了,便前去看看。
这大晚上的,河台宅邸里灯火通明,康熙黑着脸走进院落,道:“到底甚么事?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有流产的征兆?”
太子胤礽不忘了给云禩穿小鞋,道:“怕不是有人害怕杨氏多说,想要杀人灭口罢?”
“太医!”太子道:“杨氏如何了?”
太医连忙跪下来作礼,道:“回……回圣上和太子殿下的话,这……这杨氏她……她的确有流产的征兆,灾区药材贫乏,正好缺了几位药。”
杨氏看起来疼的很,在屋子里,隔着门板都能听到她的通呼声,大喊着:“疼啊,好疼……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疼、疼啊……”
康熙被她嚷得心烦意乱,道:“那该如何?”
太医擦了擦冷汗,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四爷胤禛,战战兢兢的回答:“卑臣有……有一偏方,可不需要太多药材,只是……只是需要胎儿父亲的一滴热血。”
血?
胎儿父亲的血?
杨氏之女指证了云禩,那八爷岂不就是胎儿的父亲,要的岂不就是八爷的一滴热血?
太医又道:“这……这热血是药引,杨氏应是体寒引起的流产,热血性热,尤其是与胎儿有直系血脉的热血。但这法子亦有弊端,若是用错了血,别说是胎……胎儿了,就连杨氏也保不住。”
“还有这等偏方?”太子胤礽咋舌。
古代人都是迷信的,各种各样的偏方数不胜数,比这更离谱的比比皆是。
四爷胤禛当即站出来,拱手道:“皇阿玛,人命关天,况且杨氏还是贪赃之案的关键,唯恐伤及性命,令贪赃之案变成悬案,不若便按照太医所说,将八贝勒从牢狱提审出来,取一滴热血,也没有甚么妨碍。”
康熙一听,觉得也对,便道:“去,把八贝勒提审出来。”
“是!”豹尾班的侍卫立刻前去提审,不一会子,云禩便被侍卫押解而来。
大黑日的,灯火通明,康熙与诸位皇子阿哥全都在场,云禩一看到这场面,十足了然,不着痕迹的与四爷胤禛对视一眼,随即对康熙作礼,一抖箭袖,恭恭敬敬的道:“儿臣戴罪圣驾御前。”
康熙摆摆手,道:“不必拜了,你就取一滴血给杨氏罢。”
云禩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分明是他一手自导自演的,云禩却很惊讶,随即大方的道:“即是如此,若用儿子的血能救人一命,儿子自然愿意,只不过……”
他说到这里,杨氏的舍门突然打开了,杨氏虚弱无比,脸色惨白,被两个丫鬟扶着,踉踉跄跄的走出来,焦急急促的道:“不、不能用他的血!”
云禩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为何不能用我的血?”
“这……这……”杨氏之女忍着疼痛,道:“这偏方,不知管不管用……”
云禩道:“手边药材短缺,偏方虽偏,却可一试,万勿用自己的性命与胎儿开顽笑啊。”
他说着,一脸正色的对太医道:“太医,取血罢。”
“不!不能!”杨氏之女惊恐的摇头:“不能用,不能用他的血!不能!”
云禩眯着眼目,语气十足了然,却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质问杨氏,那气势大有咄咄逼人之势头。
“你不是说,孩子是我的么?你不是说,与我有私情么?那为何不能用我的血?难道……”胤禩一笑,道:“你是构陷于本爵么?”
第29章
“我……我……”
面对云禩咄咄逼人的质问, 杨氏一时间乱了方寸,根本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又因着她腹痛难忍,疼痛最是消耗精神, 更是无法应对云禩的逼问, 额角上浸出冷汗, 一半子是疼的,一半子是紧张的。
杨氏方寸大乱, 相对比起杨氏, 云禩镇定自若,他慢慢往前走了两步,闲庭信步,悠然自得,面容上甚至挂着胸有成竹的笑意, 抬起手来,道:“麻烦取匕首来, 我这就取血。”
豹尾班的侍卫立刻上前, 恭敬的递了一把匕首给云禩,云禩虽然下狱, 但皇上没有削掉他的爵位,他仍然是贝勒,就算不是贝勒,也还是皇子阿哥, 这一点子是无法改变的,因此豹尾班的侍卫仍旧毕恭毕敬,云禩的请求,他们不敢懈怠一分一毫。
云禩手中握着匕首,“嗤——”一声扒开鞘子, “哐当”一声随手将鞘子扔在地上,那轻微的响动都让杨氏犹如惊弓之鸟,吓得“啊!”惨叫出来。
云禩的食指轻轻的摩挲着匕首锋利的刃端,匕首锋利无比,瞬间见血,黑夜显得云禩的肤色更加偏白,鲜红的血液扎眼十足。
“不!不能要你的血!不能要你的血!”杨氏眼看着云禩取血,吓得连连后退,“咕咚”竟然直接坐在地上,使劲挥舞着双手:“不能……不能……啊——好疼、疼死我了……”
“为何不能?”云禩再次质问,道:“杨氏之女,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为何要构陷于我?”
“我……好疼,疼死我了,疼啊……”杨氏跌在地上便起不来了,疼痛让她无暇去估计云禩的质问,她也无从回答。
众目睽睽之下,谁都看出来了,杨氏必然是心虚,因此才不敢要云禩的血做偏方药引。
太子一看这场面,皇上让自己纠察案件,他分明知道云禩是被冤枉的,但是为了达到整治异己的目的,因而故意冤枉云禩。现在好了,杨氏不打自招,但凡长了一对儿招子的人都看得出来,云禩是被冤枉的,又是在皇阿玛面前,太子自然要表现表现,以免被旁人置喙。
太子胤礽当即上前一步,道:“毒妇!你竟敢诬陷皇亲贝勒,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圣上面前,还不从实招来?”
杨氏满头的冷汗,她捂着肚子,忍着剧痛,眼珠子不停地滚动着,一反常态的道:“我招!我招……疼死我了,我招供之后,便让太医给我诊治!疼死我了……好疼啊……”
太子冷笑道:“你这毒妇还想讨价还价?说!”
“我说……我说……”杨氏双目凝视着太子,突然开口道:“太子殿下,这腹中的孩儿……不就是、就是您的吗!”
“甚么!?”继云禩喜当爹之后,太子又开始喜当爹了,太子自己个儿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转了一圈儿,反而落在了自己头上。
太子生怕皇上觉得自己不检点,对自己失去了信任,当即愤怒的道:“你血口喷人!本宫在此之前,根本不识得你,也从未来过浑河,怎的可能与你有私情?你这是在构陷本宫!”
“孩子就是你的啊!”杨氏一口咬定,还膝行向前,爬到太子面前,抱住他的腿,哭着道:“太子!你怎么能不认我们的孩子呐?孩子就是你的啊!你还许诺我,事成之后让我做太子妃,你说会保住我和孩儿的,你说过的……呜呜呜太子,你不能辜负妾身啊,太子……”
“你!你胡说!胡言乱语!”太子气的想要将杨氏一脚踹开,但是杨氏抱得紧,仿佛狗皮膏药一般,根本甩不开。
云禩此时便滋滋润润的,悠悠闲闲的看热闹了,这会子好了,接盘侠换成了太子,也让太子体会体会自己被冤枉的滋味儿。
太子焦急的道:“皇、皇阿玛,您可千万不能轻信了这个毒妇啊,他满口谎言,儿臣是冤枉的,冤枉死了!”
康熙好歹也是雄才大略的一代君主,怎么可能相信了杨氏的诬陷呢?杨氏先是指认云禩,现在又开始诬陷太子,空口白牙一句话,这会子连地契这等子证据也没有了,康熙自然不会相信他。
再者说了,之前也说过,康熙偏爱太子不是一星半点子的,怎么可能相信太子会做这种事儿呢?
还有便是,康熙一贯偏爱太子,太子想要甚么没有?贪赃赈灾银,无非便是冲着钱去的,六十万两十足银,换成了六成银,拢共可以贪赃二十四万两,虽然二十四万辆不是小数目,但对太子来说,也还太小了。
太子还不若仗着自己的宠信,对老爹撒个娇,也比这战战兢兢的贪钱要来得快,亦来得方便。
康熙冷声道:“杨氏口吐狂言,先是构陷八贝勒,如今又构陷太子,来人,把杨氏拘押起来!”
豹尾班侍卫冲上去,将杨氏拘押起来,给她扣上枷锁,送入大牢。
混乱的夜晚便这样谢幕了,太子眼看着杨氏之女被送走,狠狠松了一口气,一转头,便看到云禩笑眯眯的目光,太子气愤难当,“哼!”冷哼一声,康熙离开之后,太子也离开了。
其他兄弟见到老八无事,欢喜的全都凑过来,尤其是老九和十三,因着他们二人对云禩的好感度特别高,所以都是真心关切云禩的,不掺半点子假。
十四胤禵则是碍于面子,也随大溜儿走过来,对云禩关心了几句话,客客气气的。
唯独出力最多的四爷胤禛没有走过来,远远的站在旁边看了一眼,都没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八哥!你没事儿罢?牢狱那么阴凉,你身子还好罢?”
“是啊,八哥还是快些去歇息才对。”
“八哥八哥,你看见刚才太子那模样儿了么,险些笑死我去……”
云禩听着兄弟们叽叽喳喳,转头一看,正好看到胤禛离开的背影,相对比自己身边的热闹,四爷真真儿是“形单影只”……
胤禛往自己的屋舍走,刚走进院落,还没入门,便听到背后有人道:“四哥。”
胤禛停住脚步,都不需要回头,这温润的嗓音,岂不是京城“第一老好人”八爷么?
胤禛道:“何事?”
云禩慢悠悠走过来,道:“今日我能解除牢狱之灾,还要多谢四哥的鼎力相助。”
胤禛淡淡的道:“不必谢我,我也没帮甚么忙。”
云禩笑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四哥帮忙找豆腐,便是最大的帮忙了。”
豆腐……
胤禛听他这么说,突然想起了南豆腐和北豆腐,至今他都分辨不出哪个才是南豆腐,哪个才是北豆腐,南豆腐和北豆腐又有甚么区别,当真是……博大精深、博大精深啊。
胤禛咳嗽了一声,道:“举手之劳。”
云禩道:“我这会子要去一趟牢狱,探看探看杨氏之女,打蛇随棒上,四爷有兴趣一同走一遭么?”
胤禛终于回过神来,的确,他有这个兴趣儿。并不是他对杨氏感兴趣,而是胤禛手头里还有空间任务,杨氏后背的人贪赃赈灾银,和这次的灾祸有关系,况且四爷胤禛这个人,眼睛里也容不得半点子沙子。
胤禛点头道:“走罢。”
两个人从院落出来,径直往牢狱而去。
杨氏之女蜷缩在牢狱的地上,看来太医已经给她诊治过了,没有之前那般疼痛难忍。
杨氏之女见到他们,一点子也没有反应,牢卒怒喝:“罪妇!还不向四爷与八爷请安?!”
杨氏之女还是没反应,甚至冷笑了一声。
云禩并不介意,抬起手来,阻止了牢卒的呵斥,道:“退下罢。”
“是是!”牢狱卑躬屈膝的道:“二位爷,有事儿您吩咐,奴才先退下去了。”
云禩慢慢踱了两步,走到栅栏之前,仿佛在聊天儿一般,漫不经心的道:“日前我还身处这牢狱之中,如今却站在牢狱之外,你说有趣儿不有趣儿?这么一看,这牢狱之内,和牢狱之外,还真真儿是不一样的。”
杨氏之女冷冷的道:“不管你说甚么,我都不会招供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罢!”
云禩挑眉:“爷这次来,是打算叫你招供么?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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