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本性便天生就有抗争性,并不是那么轻易能被压垮的,不过等看了所有的剧情之后,江妙才忍不住心头剧痛。
她不敢想象在没有自己所在的那一世,小孩该生活的有多苦。
江妙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就好像还有最后一口气不曾散去一样。
亏她一向以为自己有多牛逼,可是等到小孩儿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即便闯入了地府,也没有找到小孩的一缕芳魂。
就好像这个人是突然之间消失在了天地之间里的。
江妙最后嗅了一口淡淡的血腥气,意识彻底陷入混沌,原来死亡的感觉竟然是这样。
在闭眼的那一刻,生前的所有都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所有的意难平,所有的遗憾足以将任何一个人的心志压垮。
心灰意冷。
毫无生机。
在临闭眼前,江妙听到3344小小声的说道:
“既然宿主在这个世界找不到女主的灵魂,那有没有想过女主的灵魂去了别的地方?”
江妙还没有说什么,便听到3344压抑着的吸气声,就连耳边的电流声都滋滋滋作响起来。
只是,这会儿的江妙并无暇顾及这些,她终于彻底的失去了意识,她终于彻底的死掉了。
……
凉州城距离京都足足隔了三山五城,还要跨过一条长河。
虽然这一路山明水秀,皆是好景色,可是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的。
在一队风尘仆仆,可是身穿大红色喜庆衣上的人群中一顶红色的小角,分外惹眼。
这会儿正在经过第二座山,名唤雨微山。
这山的名字听起来雅致,山间的风景也不遑多让。
这会儿正下着绵绵细雨,打在树叶上听起来声音颇为安逸美好,让人忍不住升起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许是因此让抬轿的轿夫在这一刻也忍不住犯了懒,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后面跟着护送的队伍也因为细雨朦胧了眼睛,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小轿的轿帘被撩起了一条小缝,里面是一个穿着嫁衣头戴凤冠的女娘。
她露出了小半张脸来,隐隐可以看到她白皙精致的下巴,红若菱角的唇瓣以及高挺的鼻骨。
在往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双明媚的眼睛,微弯的长眉似不远处的群山。
轿夫并没有回头,所以错过了这一抹雨中丽色。
可是,他们不注意并不代表没有旁人注意到。
那藏在灌木丛中的山匪其实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一队的人,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曾在雨薇山的附近歇了脚。
那红轿里的小娇娘并没有出来,就连吃食也是队伍里唯一的一个婆子从脚下递进去的。
但就是那轿帘微动时的一瞬间,即使美人只是一晃而过,可依然惹眼。
“三当家您可瞧好了,您一向眼光高,真的准备将这么个不知面目的小娘子抢回山寨去?”
“你们懂什么?别看她连轿子都没下,可是爷我什么女人没见过?那身子,那手,看着就不是个丑的!
更何况看见没,这可是喜轿,这小娘子竟然还是个雏儿,便是长得丑了些爷我也不吃亏!”
“嘿嘿!三当家喜欢那都好说,即便是带回去不喜欢的可不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吗?!”
“呸!这小娘子是我看上的,你们谁再敢打她的主意,可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哎哟喂,三当家这还没成你的女人呢,这就护上了?”
“不然呢,要不然带上山被你们这群猴急的占尽了便宜,爷我可不就吃亏了吗?
一个个都给我记得管好你们那对爪子,那双招子也不准乱看,否则哪个不规矩的就别怪我给你挖出来!”
“不敢不敢,三当家,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在轿夫又一次打了一个哈欠后,三当家一挥手,山匪们蜂拥到山下,而立刻团团将一队人马围了起来。
轿边的婆子被吓得踉跄了一下,直接趴倒在地上,泥水溅进了嘴里,和她连呸都不敢呸一口。
就这么混着泥沙直接咽进肚子,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哎呦,老婆子给几位爷磕头了!
您们也看到了,咱这是接新娘子的队伍,人道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是老婆子的孝敬,您们就行个方便吧!”
今天下山的人是三当家带队,这会儿三当家狰狞一笑,抬脚便将那婆子踹到了一旁,看了一眼已经被兄弟们用刀架在脖子上的轿夫以及后面护送的队伍。
“呸!既然想要娶娇娘,又不愿意自己亲来的孬种也想和小娘子成婚?”
老婆子被一脚重又踩进了泥里,也不敢言,但也只是诺诺的磕起了头:
“爷您有所不知,我们家少爷打小身子骨就不好,这要让他亲自来迎亲,这是在要他的命啊!”
“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既然他不愿意,那这好处只能让爷我来享了!”
三当家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朝花轿走去,那婆子连忙惊声尖叫:
“求求您了!这姑娘是和我们少爷八字最合的姑娘了,我们少爷还等着她冲喜救命呢!
这样只要您愿意放我们一马,这些嫁妆聘礼您都可尽数带走!”
三大家看了一眼,护送的队伍压着的几个满满当当的马车车轴很深,一看里面的东西便不轻。
老婆子看到三当家停下了脚步,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到花轿里传出了一声娇斥:
“不可。聘礼你们可以继续带走,可是嫁妆还是我阿爹给我留下来的,谁也不许拿!”
“哎哟喂,什么是出谷黄莺,今日我可是见着了!小娘子,你也别急,什么聘礼嫁妆的,今日全称作你嫁给我的嫁妆可好?到时候还归你管!”
三当家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怕唐突了美人似的,可是朝花轿走去的脚步却丝毫没停,然后站在花轿前大手一撩,将轿帘扯去。
轿帘一去,里面端坐着的美人便暴露在人前。
那婆子也没想到里面的新娘子竟然叫盖头也没有盖,当即翻了一个白眼,差点晕过去,颤抖着手指着里面的女子:
“天老爷啊!好好要嫁给人家的新娘子,竟然连盖头都不盖!这真是不检点极了!”
温笑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本就坐在轿子里面,旁人又轻易见我不着,要是还盖着盖头,这一晃十天半个月的,别说是活人了,谁都受不了啊!”
可那老婆子还不依不饶,跌坐在原地,还是口中喃喃自语:
“新娘子太不检点了,新娘子太不检点了……”
可此刻除了老婆子的声音之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呆了。
他们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简直冰为骨,水做肌,玉为神,只端坐在那里,就像是不可高攀的神仙妃子。
有因那眼中的一丝无辜带出了几分青涩的稚气,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三当家有些猥琐的搓了搓手,抬手示意了一下:
“把这群没用的软蛋都压到一边跪着,来几个闲着的帮爷把小美人抬到山上去!记着了,别把你们三夫人的嫁妆给忘了!”
“哈哈,三当家您就瞧好了,兄弟们一定把事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哎,没想到三当家一出来就捡了这么一个大美人,这下子咱们寨子里的兄弟都有眼福了!”
不少人酸溜溜的说着,若是这小娘子姿色差这些,他们说不定还能等三当家玩腻了再赏给他们。
可是现在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别说三当家了,估计大当家都宁愿顶着夫人的狮吼功过来瞧两眼,他们这些人可就不用想了!
不过心里酸归酸,该干的活他们一点也没少干,这些轿夫和护送的队伍们本就没有功夫在身,再加上山匪手中都拿着兵器,一个个都怂了吧唧的被赶到了路边,毫无气概的跪了下来。
温笑紧咬着下唇,将自己手中的帕子攥得紧紧的。
这些人带了阿爹的信物来找自己,说要让自己履行多年前的婚约,还说不介意自己现在低微的身份。
她以为自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可是没想到在这路上竟然又遇到了这么一桩事。
难道,她就像那些人所说的天生不吉吗?
多年以来吃尽了苦的温笑,即使面对再艰难困苦的局面,也都能认认真真的活下去,可知道此时此刻,她心里生起了茫然。
纵使她跟着阿爹长大,身边没有娘亲教导,可她依然知道这女子嫁人就相当于第二次投胎,她本以为自己有了重获新生的机会,可命运将她高高抛起后,又打入泥潭。
温笑低垂的眼睛一语不发,甚至看不清她究竟是什么表情,但三当家并不放在心上。
对他来说女人只不过是取悦他的工具,即便这个工具美艳一点那又怎么样?
最多不过让他升起几分兴趣,而现在他只需要将自己的猎物带回山上。
只不过就在那些人准备赶着马车抬着轿子朝山上走去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一声疾而重的马蹄声。
“糟了!是军队!”
民间寻常没有人有实力豢养大批的马匹,这马蹄声这般的急促且沉重,定是上面都载了人,那定是骑兵!
话音未落,所有的山匪都慌了,纷纷想要逃跑,可三当家人不死心,想要让他们将温笑带上山。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马蹄声已经愈发近了,又见识不好的山匪直接撂手朝山上跑去,但也只有小猫三两只,更多的则是被骑着马的士兵团团围了起来。
“将军!这些人是山匪无疑。”
骑着白马,穿着银色盔甲的将军骑着马朝前走了两步便到了花轿前,她抬眸淡淡的瞥了一眼花轿内的小娇娘便将眼睛移到了旁边的三当家身上。
“你是他们的首领?”
三当家嘴里发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寸就遇上了一队骑兵。
偏偏自己刚才被美色迷昏了头,否则要是早早逃脱,又怎会被人制住。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才在路上借些银钱使!”
“借?”
江妙又是淡淡一撇,那些山匪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刀枪,而后一抖,齐齐落在了地上。
“那我也借你们的命,赚点银子花花,可好?”
江妙话音未落,便有长剑出鞘,而后溅起一阵血花,三当家的人头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滚到了老婆子的面前。
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的看着老婆子,老婆子先是一愣,然后被吓得直接转坐为跳,以一种惊人的弧度跳了起来,一脚又将三当家的脑袋踢到了不远处。
“啊!新娘子不检点!死人了!!”
老婆子一边尖叫,一边朝远处跑去。
江妙看了一眼没有去管,然后抬起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山匪:
“看来雨山城的城主这些日子过的真是太舒坦了,竟然能让这么多的山匪当街拦路抢劫普通百姓!
你去提着这颗头替本将军好好问问他到底能不能管好雨山城,要是不能,本将军自会表明圣上换一个人来,坐到他这个位置!
对了,这些山匪动作这么熟练,想必不是第一次拦路劫道,官府那里应该有他们的通缉令,就当废物利用,拿他们换些银子使使。”
江妙有条不紊的下达了命令,随后便有士兵上前将山匪如同捆猪猡一样,捆成了一长排。
然后另有一人□□一指将那三当家的头颅挑在枪头,又扛在肩上。
温笑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发生却是面无表情,倒是刚才那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婆子被吓了个好歹。
江妙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都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样胆子大的女娇娘。
当然,她自己除外。
刚才砍了三当家头颅溅起的血花,将温笑的凤冠也脏污了一块,血顺着她的额前发丝滑到了眼角,到像是生了一颗血痣一样。
温笑淡淡的将眼角的血滴抹去,手指缠了一下帕子,才期期艾艾,小声问道:
“恩公要去雨山城吗?不知可否带我一程?”
江妙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后面穿成一串长粽子的山匪,她这对骑兵带着这些人,只怕也跑不快了。
“你若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
为将者本就该护佑万民,眼前的小娇娘也是万民之一啊。
温笑听了娇娇的回答,才露出了见面后的第一个笑容。
江妙看了一眼周围被血水染红了一片的大地,又看了看坐在花轿中的小娇娘,没有想到在这样惨烈的场景之下,竟也有女子笑起来这样娇美。
她一愣神,竟忍不住觉得眼前的女子只怕有什么蛊惑心神的本事吧?
幸而温笑只是这么淡淡一笑,然后江妙带着的士兵便将轿夫和其他队伍中的人放了过来。
温笑就这么坐着没有轿帘的花轿,摇摇晃晃的跟在这一队骑兵身后,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最前头那骑着白马的身影。
玉面威严,且是第一个见了自己眼神中毫无异色的人。
可真是难得。
温笑这样想着,不知过了多久,这他们跟在骑兵队后,缓缓进入了雨山城中。
江妙让自己手下的骑兵带着山飞去找雨山城的城主问责了,而她自己却随便找了一个客栈,准备洗漱一下。
驿站里不是没有住处,可是他们对武将大多有些偏颇,所以基本都是大通铺,可她并不适合和自己的手下住在一起。
江妙刚沐浴完,乌黑的长发被半束着,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她坐在烛火前拿出一封信,正要展开,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吱呀——”
门开了,是温笑那张巧笑倩兮的脸。
不过这一次不知是不是没有老婆子跟着,温笑脱下了很隆重的嫁衣,反而换上一身浅碧色的衣裳,越发显得的少女灵动可人。
“恩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您能收下。”
温笑双手递过一枚浅碧色的香囊,上面并没有绣什么,而江妙看了一眼正欲拒绝却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随后,江妙脸色顿时一变,看着眼前人的眼神都复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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