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去看壁画还来的及吗?陆衍琢磨。
“睡吗?你。”陆衍问奥兰多。
他的语序一直不对,奥兰多竟然也不提醒他。听明白陆衍的意思,他高兴的点点头。
哇,小朋友学会规律作息了!好开心哦。
陆衍点点头,又说:“那你睡,我,出去,壁画,看看。”
咦?怎么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奥兰多抓住陆衍的手,说:“你不睡觉吗?”
“壁画看我。”
我去看壁画。奥兰多马上反应过来。
“那我跟你去吧,”他不情愿的站起来,“你不是说要我和你在一起吗。”
“嗯?”陆衍疑惑。
奥兰多想了想,说:“不会突然消嘶的。”
用的中文,这还是陆衍教他的。
陆衍有点感动,抿抿嘴,手腕一转,挣开奥兰多,又拉起他的手。
“那,走吧。”陆衍说。
唉。又要刷夜了。在陆衍转过头后,奥兰多脸上的笑容马上垮了下来。虽然喜欢和陆衍待在一起,但是心里也是苦恼极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要好好教育教育了。奥兰多生气的想,晚上不睡觉,这是怎么个活法儿?
陆衍的父母也是,怎么不好好教孩子,陆衍的朋友也有毛病,肯定是他们这群坏孩子把陆衍带坏的。
要是陆衍知道奥兰多想的什么,肯定大呼冤枉。
天知道现代社会为什么发明出电灯泡,大大延长了人类的清醒时间啦!
爱迪生的眼泪都要从棺材里溢出来了!
奥兰多抓来一根火把,叫陆衍拿着。
“等一下天黑,你肯定什么都看不见,又要烦心。放心,遇到易燃物我会提醒你的。”奥兰多说。
现在只是下午,天色有些昏暗,但还没黑下来。陆衍没多说什么,顺手拿过火把来。
举着火把移动确实很有感觉。尤其是深夜的时候,所有感觉器官的敏锐度都被放大,所能依赖的只有火把带来的一小片光明,而更深处的黑暗才是令人恐惧的东西。
老师让三位学生找来一样东西,填满空屋,第三位学生买了一根蜡烛,老师高兴地夸奖他。
其实老师错了,光线总有找不到的地方。没有东西能够填满巨大的黑暗。
所以宇宙才令人恐惧吧。陆衍边走边胡思乱想。
他确实有这么个毛病,喜欢胡思乱想。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转移注意力,以维持自己冷静的心态。换句话说,每当他胡思乱想,就说明有什么事情,乱他思绪。
是什么事情呢?连猜都不用猜。
陆衍瞥一眼走路从不东张西望的奥兰多,被发现了,又把眼睛转回来。
“易燃物哦。”奥兰多出言,拉了陆衍一把。
“哦?哦......”陆衍才看见面前一根倒下的木桩。
胡思乱想的坏处马上来了,差点撞上去。
“这里怎么会有木桩啊?”陆衍纳闷道,走上前去仔细查看。
木桩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陆衍摸摸身上,没找到手绢或卫生纸,他只好抽出小刀割下一片衣服垫着手,去擦那根木头。
越擦,越感觉不对。
这木头表面也太顺滑了,而且还刻着铭文......陆衍终于反应过来。
这哪里是什么木桩,这分明是块棺材!
但是只有棺材盖,没有下半部分。陆衍回头看看奥兰多——好好的站在身边,深吸一口气。
硬着头皮,陆衍擦擦手心的汗,捏着那块布,仔细将整篇铭文都擦干净。
“这......写的什么啊?”陆衍发晕,满篇铭文,竟然没有一个词是他认识的。
他只好把奥兰多找来,请他翻译一下。
奥兰多懒懒的瞅一眼,说:“是个老头。”
“你,又,你,不可能的。”
陆衍想说的是,你咋又开始骗我,这么多字让你念出来咋就成了这么短的话,怎么可能啊!
但是表达出来的语言太抽象了,饶是奥兰多也实在听不懂了。
他谦虚地说:“不懂。”
陆衍捂着额头哀嚎。
老祖宗留下来的箴言: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靠自己永远不倒。
奥兰多这明显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陆衍只能靠自己找出这个人的身份了。
他仔细辨别一个个字符。古埃及文说是象形文字,但是又像是字母文字一样。每个字符都是按照图画的样子写出来的,但是表示的却是类似于字母一样的符号,需要一个个字母拼出来,才能知道这个词语说的是什么。
这种工作陆衍做不熟练,他首先确定了棺材主人的身份,名字上没用圈画起来,那么绝对不是法老。
不是法老,却在法老的墓里,那身份大概是祭司或者宫廷众人,贵族之类的。
不论这个墓的真实功用到底是什么,墓主人一定是希望别人将它看做是一个墓的,要不然,也不会建造起金字塔这种具有代表性的,专门用于死后长眠之所的建筑。
所以,按照一个墓来揣测它,这里放置的应该是法老的近臣。奥兰多说过,“是个老人”,所以,会不会是祭司这种,多以老年人担任的职业的呢?
有戏。陆衍决定问问奥兰多,他知道奥兰多虽然不会主动说,但是一定有问必答。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祭司这个词语怎么说?
爷爷啊,求您从地府回来救救你的乖孙子吧。
陆衍蹲在棺材盖前面半天,腿有点麻了,他只能暂时先站起来。
到处转转,找一找这位兄弟的尸体在哪里吧。或许从随葬品中能看出线索来。
陆衍拉着无聊到已经发起呆来的奥兰多,举着火把到处查看。
“在找什么呀?”奥兰多回过神,问陆衍
“身体,他。”陆衍挑着关键词回答了。
“哎呀,这个,这可有点困难了。”奥兰多说,“你来晚了。”
什么意思?晚了?
陆衍问:“那,他的身体,哪里?”
“化成粉末,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奥兰多很不在意地说。
“怎么会?”
事实如此。奥兰多耸耸肩告诉陆衍。
那意思就是这位老人留在世上唯一的痕迹,只有棺上的铭文了。陆衍突然产生了一股使命感。
“那......他的身体,怎么粉末的?”陆衍又问。
奥兰多又把嘴巴闭紧了
什么毛病啊,陆衍推他一下,说:“还要条件?”
奥兰多摇摇头,陆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光晃的,看他模样竟然有点羞涩。
把干扰项火光移开呢,就看不清脸了。
这动作有点傻,陆衍干咳一声,问:“那怎么不能说?”
奥兰多说:“倒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说出来怕你......”这句话里又涉及到一些陆衍不懂的新鲜词。
“我,怎么?”陆衍追问。
奥兰多又是摇头,这回学精了,主动走到新的壁画面前,去引开陆衍的注意力。
来学习吧。他说。陆衍无奈极了,问不出来正经事,只好挠着头跟过去了。
接下来的壁画画了一些比较古怪的东西,像是战争场景,一个人站在上面,云层围绕在他的腰间,手中提着一个头颅。下面是一地尸体与哀嚎着的人类。像是宗教中神罚一般的场景。
站在最高处的人皮肤是褐色的,头部被后天修改过,画成了一个正面的蛇头。陆衍确信这里是被人后天涂改的,因为这里被磨损的很厉害,而其他地方的颜色都十分鲜艳。这意味着作画所用的颜料质量低劣,与壁画一般所用的名贵颜料不同。
作为人类的领袖,法老,看上去像是战败了。他的头颅被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拎在手上。精神领袖倒塌,人类也随之鸟聚兽散,乱作一团。
这副壁画占了一整面墙,让人十分震撼,这是一个大浩劫一般的场景。
但是在陆衍的记忆中,从未听说过古埃及有这样的一段历史。
他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如果这个场景是真的,那么,那么就说明,他发现了一段历史!
他激动的手有些抖,想要伸出去摸摸这副壁画,但是回过神来,马上缩回手。
遗迹中的任何东西都十分脆弱,还可能带有一些古老的病菌和霉,不管是出于保护遗迹,还是保护自己的需要,都不要用手去碰。
陆衍只好有些神经质的捻手指。
“在看什么呀?那张画上没有字的。”奥兰多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看到陆衍站在原地,疑惑地去拉他。
“壁画,上,什么的?”陆衍动也不动,呆呆地站在那里。
奥兰多看了一眼,说:“塞西萨斯一世王朝的灭亡。”
“塞西萨斯?”陆衍问道。
“就是昨天看到的画上那个人。”
“昨天?不是,阿斯卡夫?”陆衍很惊讶地问。他以为昨天看到的就是这个地下宫殿的主人呢。
【作家想说的话:】
我好想挖了太多坑了,其实大纲里都写好了,谜团都会解开,但是我怕我写着写着,就把一些挖好的坑忘记了......
18蛇头神
奥兰多摇摇头,说:“不是的。”
你再多说点啦!
如果视线有形体,陆衍现在能从奥兰多身上戳出无数个洞来。
顶不住陆衍的杀人视线,奥兰多再次开口:“昨天壁画上的人叫塞西萨斯,是阿斯卡夫以前的法老。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于是他被神......他的人民也背离他。”
陆衍半懂不懂的,听不出来里面隐藏的信息,以为奥兰多在说人民被杀这些事,就说:“这个神是谁?为什么是蛇的头?我记得古埃及没有这样的神。”
“......”
奥兰多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怎么总是?”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奥兰多经常性的不配合让陆衍心烦意乱的。现在情况已经焦头烂额了,唯一的知情人还要隐瞒信息。
沉默是奥兰多的权利,说不清楚情况的严峻性是因为客观的语言不通。陆衍知道这些矛盾,不愿意也没办法过多苛责,但是奥兰多这样处处瞒着真的让他很着急,也很伤心。
明明什么事都做过了,日常相处的时候却好像还是看不到未来。
陆衍是个很坚强的人,父母去世后,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扛过来的,但是他遇到喜欢的人时还是患得患失的,离远了不甘心,接近又怕冒犯。
初恋都是这样的吗?陆衍也不知道。
一开始看到书房里的秘密时,驱动他来到埃及救出奥兰多的是责任心,看到这个人的时候,驱动力或许是被称为同情和爱的东西。他没有完全的信心,但是也有走到最后的决心与勇气,只是偶尔他累了,也会灰心丧气。
气愤的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一地余烬。
陆衍举着火把,感到有点疲惫。
“不可以,说吗?是,这个原因,你?”你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吗?
奥兰多沉默着,他确实有。
拉米奥斯特拉跨越千年的灵魂一直在沙漠中游荡,这片地宫是奥兰多唯一的藏身之处。可是,一旦他提起当年发生过的事情,那场涉及到整片沙漠生灵的灾难,拉米奥斯特拉的灵魂就会马上定位到他的位置,届时,这片地宫也不再安全。
奥兰多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是他的真名被那个女人掌握了。
埃及众神都有两个名字,一个是给外界的称呼,一个是自己的真名。真名是神的弱点,掌握了神的真名,就掌握了这个神的全部能力。奥兰多的真名被掌握,意味着不管他面对其他人时有多么强大,面对着拉米奥斯特拉时还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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