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早就编好了借口,道:“是我的导师。我本是来这里做考察的,和导师分散了,后来约好在目的地和导师汇合,但没想到遇上沙尘暴,我们只好回来了。哦,就是在这途中,我们遇上他的。”
在陆衍和老板交谈的过程中,阿努比斯的名字一直用“他”这个代词代替,不知道老板是不敢说出他的名字,还是和陆衍一样,觉得这名字太奇怪说不出口。
“好,”陆衍掏出钱包,说,“多少钱?”
老板回头看了看,报了一个明显虚高的价格。陆衍听了,想了想,没说什么,痛快给了钱。
83老人家也想拯救世界(小彩蛋)
村里人朴实善良,但生计所迫,也普遍计较,爱占便宜,陆衍心里有数,对此表示理解。总归他在村里待不了多久,不到半个月而已,用钱解决一些人际问题是再好不过了。
那老板见了钱,果然高兴起来,言语之间也多了些亲昵。他热情地请陆衍一定要多来光顾,并和他交换了名字,又说如果陆衍在巫师的房子中待不下去了,随时欢迎他来到自己家里住,他家里的女儿很漂亮等等有的没的,最后在陆衍表示要离开的时候,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衣服给陆衍做的漂漂亮亮的。
在那么随便的描述下,衣服能做成多漂亮的啊。陆衍心里没有多少期待。奥兰多那身行头不可能出现在大众眼前,他本人也不愿意见到这么多人,要不是这些原因,陆衍一定要拉着他出来量身定做。
还有语言问题,奥兰多听不懂现在的埃及语。也幸好他听不懂,否则刚刚裁缝店老板说起他家女儿时,奥兰多就要炸起来了。
村庄里一片寂静,一层薄薄的黄沙卷起落叶,打着旋飞上天空,这里还是一样的荒凉,刚才热情的老板仿佛是错觉。
但是陆衍知道,在每个建筑的窗户里,黑漆漆的孔洞中,有数不清的眼睛,惊惧而警惕地看着他,猜想他是如何从沙尘暴中活下来的,又与村子西边的邪恶巫师有什么关系,担心他会给村子造成大变革,又希望他能够给村子带来一些改变。
陆衍只觉得烦躁,他现在只想和奥兰多说说话。但是在这么多双眼睛下,他不可能自言自语,也不可能掏出兜里的小蛇,和对方交谈。如果现在拐回去,回到阿努比斯家里的话,大概会让村里人更加肯定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陆衍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向裁缝店老板指引的村里长老家里走去。
现在的埃及和过去一点也不一样了,信仰改变了,魔法的传承也断裂了,村里人把阿努比斯称为巫师,深深忌惮他,那么村里人敬重的长老又是什么人物呢?无论如何,就算她真的会魔法,那魔法的体系也应该与他们现在遇到的问题不同,陆衍心里没抱希望,他之所以选择去拜访,是想要向对方要一些药品。
他出国很赶,来的很急,没拿上药品,受了伤只能靠自己的身体扛过去,奥兰多那天受伤给陆衍提了个醒,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像样的急救包,而阿努比斯家徒四壁,每天能够提供伙食就让人不可思议了,不过奥兰多很快就痊愈了,没给陆衍伤春悲秋的时间。
很快指的是几分钟。
有点过于快了,快到陆衍甚至觉得其实并不需要什么药物。
村庄不大,长老的家不远,陆衍快走几步,很快就找到了标志性的小径,小径连通着村庄外面,在路的尽头是沙漠,几间茅草屋子松松垮垮立在那里,那就是长老的住所。
看着真有点像鬼屋,尤其是挂在门口的牛头骨随风轻摇的时候,下面一串晒干的草药相互碰撞,簌簌作响。陆衍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细微的声音能够在风声中这么明显,就此而言,这位长老一定不简单。
他屏住呼吸,踮起脚尖悄悄靠近沙漠中的草房子,房子毫无防备地被他靠近,在萧萧热风中瑟瑟发抖。
“外地人,你好啊。”
哇,房子说话啦!好可怕啊!长老一定不简单!
“外地人,你在看什么?”那房子又说。
陆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茅草屋门口坐着一位老太太。
这老太太黑瘦干瘪,身穿麻黄色的宽大衣服,头上带着麻黄色的纱巾,整个人都要和身后的茅草屋融为一体了,但是鼻梁上架着一副夸张的,色彩斑斓的蛤蟆墨镜,陆衍把那个墨镜错认为草房的装饰,见“装饰”动了一下,更是吓一跳。
“呃,您好?”陆衍慢慢走过去,试探着说,“我想来买点草药?”
老太太用拐杖拄了拄地,说:“买什么哦,想要草药我送你一些就是了,这东西还至于买吗?”
“再说,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草药,对吧?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谁都瞒不了我。”
陆衍说:“我真是为了草药来的。”
老太太拒绝接受这句话,她自顾自走进房子里,大声嚷嚷:“没有人能够瞒过我,当然你也不可以,让我把你的谎言揭穿吧!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预言吗?——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点进来!”
陆衍跑过去,说:“哦,哦!”
兜里的小蛇不安分地扭扭身子,他被老太太的态度激怒了,想要冲出来重新教她做人,陆衍感受到奥兰多的躁动,赶快安抚他,低声说:“她知道预言,好像有两把刷子,我来会会她。”
屋内的陈设简单,正中央摆了张正方形的小桌子,桌两边放着两把正对的椅子,老太太进屋就坐在里面的椅子上,把拐杖靠在桌沿,摘下蛤蟆墨镜,神情严肃。
“外地人,你的状况很危险,月之女神的马车驶来我的家,但它并非让我帮助你,而是警告我不要插手。”老太太眉头蹙起,她的眉毛都掉光了,只能皱起两块小包,嘴唇凹陷,包裹住没有牙齿的牙龈。
陆衍看着那副花里胡哨的蛤蟆墨镜,说:“嗯......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老太太发火了,“我是那么庸俗的人吗?我不是!你真的遇见了很危险的事情!”
陆衍说:“哦哦哦,是我误会了,那请问我该怎么办呢?”
老太太还不算满意,但是哼哼唧唧没有挑理,说:“办法很简单,我送你一个法宝,你把它带在身边,就没有问题了。”
她说完,颤颤巍巍地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从红色丝绒布中拿出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石块。
“这是什么?”陆衍问,没有伸手去接。
老太太嘟囔道:“没礼貌的外地人。”
“这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她还是解释道,“我家很久以前就住在这片沙漠中了,那时我的家族显赫,历代都从事祭司行业,家族的起源人告诉后人,要把这东西交给对的人。到了我这一代,当我觉醒了祭司之力,看到门前的月神马车时,我就知道,那个人将会在我的时代降临。”
听上去像是魔幻现实主义小说。
陆衍摸摸兜里的小蛇,奥兰多已经安静下来了,于是他放下心,问:“那个人是我吗?”
老太太说:“是你,应该是你。你是我一生中遇见的唯一一个变故,所以应该是你。”
陆衍心说:你也不太确定啊。
他还想继续问什么,但是老太太没给他机会,说:“我的父母得知了这个消息,十分开心,他们告诫我一定要把东西交给那个人,否则世界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为了拯救世界,我毅然接受了使命,扛着月之女神的威胁,把这东西交给了你。”
陆衍说:“您这么大年纪,还想拯救世界呀。”
“拯救世界还要分年纪吗?”老太太一脸正气,“人们想要人们生活的更好,还需要理由吗?这和年纪无关。”
“好好好,”陆衍投降,说,“我还想问个问题......您这蛤蟆镜是在哪里买的啊?这么时髦?”
老太太一听乐了,说:“是我镇上孙女的,她不要了,我就拿来带,要不然也浪费了。”
说完,她又带起墨镜来,变着角度给陆衍展示了一下,说:“好看吧?我觉得挺好看。”
陆衍说:“好看。”
他这才接过东西来,放在另一个兜里,又说:“我是来要点草药的。”
“你真是来要草药的?”老太太问。
“我真是来要草药的。”陆衍回答。
老太太骂骂咧咧地拄起拐杖来,从窗户旁边揪了两把草,转身递给陆衍,道:“都是止血的,没事就走吧。”
“好。”陆衍点头答应了,走到门口,抿了抿嘴,犹豫地问,“那您帮了我,不怕月亮女神的警告吗?”
老太太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家族的事业也完成了,月亮女神能把我怎么样呢?”
她看得开,反而安慰陆衍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才是拯救世界的主力,我在后面帮帮你们就行了。再者说,我活这么大年纪,就是为了把那个石头送出去,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以后怎么样,都不愧对良心了。”
她说完,就挥挥拐杖,意思是送客了。陆衍看对方洒脱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只好拖拖拉拉地走出门去了。
草门在他身后合上。
屋檐上挂着许多草药,都和陆衍手中的一样,这地方本来草木稀少,能够找到止血药已经很不容易了,村里人都仰赖老太太的草药生活着,如果她去世,对村庄应该会产生很大影响。
“月之女神......”陆衍念叨着,“是贝斯特吗?”
奥兰多缩在他衣兜里,说:“嘶。”
【作家想说的话:】
今天第二更!有个小彩蛋,超小,是上个彩蛋的后续。
也就是平行世界啦,他们相遇时候的故事。
彩蛋内容:
事后一看,那个男人果然没安好心。
他给陆衍的卡里是赃款,多亏陆衍长了个心眼,把银行卡交给另一个同学了,对方严肃的通知他差点被陷害,还要求陆衍尽快说清楚卡主人的身份,陆衍张口结舌了半天,带着这些人去调取监控。
从那以后,过了几天,陆衍没在继续关注这事,回归了日常的生活。
没想到又在咖啡店里遇上了那个男人。
对方还穿着那身衣服,这回摘了墨镜,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上去比以前还惬意。要不是陆衍心知这人有问题,他可能会以为是哪家上市公司的老板闲情雅致,来到咖啡店里放松心情。
他的名字,陆衍暗想,没记错的话,是叫奥兰多吧。
看来要换一家店了。
陆衍不想和他多牵扯,转身就要走,但那人动作太快,陆衍刚要走出店门,他就在身后大喊:“陆衍。”
周围投来异样的眼光,但身处风暴中心的奥兰多丝毫不在意,他眨眨眼,笑着看向陆衍。
骑虎难下,陆衍只好认命走过去,低声说:“你怎么在这里?你还好意思叫我?”
“一杯冰美式。”奥兰多没理会陆衍的针锋相对,向走来的服务员点单。
“你不会以为我喜欢这种吧?”陆衍不甘心,又说。
奥兰多说:“不,我认为你什么都不喜欢。”
“咦?”陆衍没想到对方猜对了,表情一瞬间没有调整过来。
“所以我为你点了和我一样的。”奥兰多慢悠悠接口。
他把方糖块向陆衍的方向推了推,指尖像是不经意一般,蹭到陆衍的掌心。
“觉得苦的话,可以放点方糖。不过我认为你无所谓,和我一样。”奥兰多说。不知是否是阳光太刺眼,让陆衍产生了错觉,他一瞬间以为对方的眼睛是金色的。
“你手怎么这么凉?”陆衍问。
他总觉得对方好像对他有点意思,但是陆衍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自恋了。他平日对追求者总是反应慢半拍,过了好久才能意识到,因此也不敢妄下定论。
但是对方手凉是真的,陆衍看了看他手里的冰美式,觉得不太妙。
于是他去前台重新点了一杯温热的拿铁,和自己的冰美式一起拿回来了。
“你喝这个,”陆衍把拿铁推过去,把奥兰多的冰美式拿到这边来,说,“你手太凉了,不好。”
这回换奥兰多不知所措了。
他看了看手中冒着热气的拿铁,不确定地问:“你用了那张银行卡了吗?”
陆衍说:“没有。你以为我傻吗?”
奥兰多来了兴趣,说:“那你还对我这样热情,嗯......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陆衍正在搅拌咖啡里的冰块,闻言一顿,抬头看了看奥兰多,说:“没什么原因。抓你是他们的事,和你手凉有什么关系。”
“在我找到的资料中,你不是一个老好人。”奥兰多轻轻抿了一口拿铁,牛奶的甜香在他嘴中回荡,他抬起头,看上去有了些计较,“所以说,我可以认为,你对我比较特殊,对不对?”
陆衍没说话,他在咬着吸管喝咖啡。
奥兰多忽然说:“我可以追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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