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莫词竹撑着下巴看着老者，眼眸微眯。
老者重新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小娃娃，或者说创世神？”
“汝并非此界之人，世道多变，不该死之人终究不会死，天道终将重布。”
闻言莫词竹神色严肃了许多，坐的也端正了，对老者恭敬行礼。
这一句话，说了她的来历，也说了莫词晚的来历。
“请前辈赐教。”莫词竹恭敬的说道。
“这会态度倒是不错了？”
“比我有能力者自然都值得敬佩，前辈无需试探晚辈。”莫词竹淡定的说道。
老者眼中闪过赞赏，此等心境，不愧是创世神。
“我为何会来此？”这是莫词竹百思不得其解的。
“魔神出世，天道大乱，血流成河，怨气冲天，天崩地陷，你是创造者，天道想挽救世间，自然将你带了过来，气运之子饱受苦难，心有不甘，想问个所以然。”
莫词竹听完沉默了下来，随后又笑了笑，此话倒也不算错，莫词晚想问个所以然也不算错。
“既来之则安之，我自会尽力。”莫词竹坚定的说道。
老者似乎松了口气，要的就是她这句话。
“阿晚的半本书，是您给的吧？”莫词晚再次问答。
“是，她曾来过此界。”
“这不是秘境之中？”莫词竹不记得莫词晚有说过她的书是从这秘境之中得到的。
“此处乃芥子须弥界，存于世间任何地方，你刚好打开了通道罢了。”
“哦。”
莫词竹起身向他鞠躬行礼：“望前辈赐教。”
“甚好甚好。”
说完一道白光进入莫词竹的识海。
随后莫词竹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识海中的她置身于宇宙星辰之间，看着万物运行，云起云涌，潮起潮落，万物生死轮回，甚至隐隐的感受到了老者所言的天道，它对自己很友好。
莫词竹置身于这种神秘的状态之中，无字书在她面前展开，书中闪过一幅幅画像。
不知过了多久，无字书翻过最后一页，随后合上。
她自无字书中看到的是属于莫词晚前世的景象，有剧情之中，也有脱离剧情的。
莫家被灭门，莫词晚拜入天启宗，与祁兴言相识，随后渣男脚踏两只船，莫词晚独自去历练，吃了不少苦，也见了不少的人间疾苦，后来遇到魔族，又被同行之人陷害，经脉尽废修为尽失，落入悬崖之下取得了天问冥书，重塑经脉。
此后回归，继续追查莫家之事，查到了靖安商会的头上，得知人族有人与魔族勾结。
本想回天启宗的莫词晚，再一次遇到了祁兴言，这一次祁兴言说她是魔修，曾经的师兄师姐对她满眼厌恶，整个修真界的人族都默认那些令人发指的魔族恶性是她所为。
莫词晚自此心冷，一把天玄剑找上天启宗，以剑证道，洗清自己。
她去鬼市与鬼王做了一次交易，莫词竹不知晓交易的内容，只知道她出来的时候，失了双目，随后莫词晚又去了白鹿族，无字书上只有画面，并无内容，莫词竹不知道她去问了什么。
游星是此时唯一站在她身边的人，原本莫词晚对他并无好感。
只是人心再冷终究不是寒冰，若有一人在你最危难之际陪着你，在你最困难只是援助你，到底还是会交付信任。
莫词晚重建莫家，率莫家弟子抵御魔族，天问冥书修行极快，只是需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痛楚，不过千年时间她便踏上大乘巅峰，菁梦仙子也不过与她平手。
踏着尸山血海成为人族公认的领袖，随后便是这虚弥秘境开启。
游星骗她调走梼杌，取走魂灯，在山谷外释放了神女的神魂，神女魂飞魄散。
却又在无意中得知，游星想突破至半神，拿她当鼎炉罢了，皆是算计。
可之后，人族那些因为莫词晚而利益受到损害的伪君子百般算计于她，加上魔族引诱，一步步将莫词晚推入寒潭。
寒潭之下是那上古蛟龙，修为堪比半神，又有魔气护体。
莫词晚纵使杀了它，却也自寒潭落入了南海，南海之境处处杀戮，唯有她一人尚有神智。
却终究寡不敌众，死于南海。
莫词晚死后，魔神出世天下大乱，而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游星不仅仅是拿她当鼎炉，更是魔神之子，原本只是想让莫词晚重创蛟龙，好夺取蛟龙之身，却不想莫词晚将之毁灭。
而后游星取得玄冥地狱的玉牌，统领人族，指责妖族与魔族为伍，白鹿族与问枫本是守住玄门地狱，以防魔神出世，游星欺骗人族杀害屠白鹿，斩问枫。
水火二神与魔神皆出世。
水火二神为诛灭魔神而与之缠斗，且二神与魔神相处万年，皆受其影响，时而不受控制。
游星成为魔族圣尊，反杀人族，世间怨气冲天，天道觉醒，为挽救世间，扭转了时间也将莫词竹拉入此世界。
自无字书上看完那一切，莫词竹心情沉重，自那玄妙之境出来。
“自当倾尽所能，让一切不再重演。”
不仅为莫词晚，更为这天下苍生，只是自无字书中所见的尸山血海，怨气冲天，便已经令莫词竹窒息。
寻常修士与凡人，更是无错。
老者看向莫词竹：“如此老朽便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莫词竹看向他，郑重的承诺：“定不负老祖宗一片苦心。”
此人不是旁人，乃是白鹿族始祖。
“只是晚辈尚有一事不明，我侵占了这副身体，那原本的她去了何处？”莫词竹询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老者说完，身形渐渐的消散，与那云雾化为了一体：“去吧。”
待莫词竹再睁眼，已经是在外界，寒潭边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可翻阅下一章
注[1] 选自战国 孟子《孟子·告子下-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第91章
莫词晚看着突然出现的莫词竹一行人，在莫词竹刚刚落地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搂住她。
鼻尖淡淡的清香，将莫词竹的思绪拉回了。
她就着莫词晚的袖子：“阿晚，终于见到你了。”
在那片空间中的时候莫词竹还是挺怕自己出不来的，毕竟那地方以前没听过。
感觉是死后才能去的地方一样。
莫词晚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没事了。”
蹭了蹭她：“姐姐，这是哪？”
“寒潭之上。”莫词竹闻言抓紧了她的衣服，身子微微颤抖。
莫词晚掉下去过，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莫词晚重蹈覆辙的，绝对。
“可有受伤？”莫词晚问她。
“没有，遇到了阿晚说的那位拥有无字书的前辈。”莫词竹轻声道。
莫词晚听着她的声音，觉得莫词竹情绪有些许的不对：“怎么了。”
“阿晚不是想知道我的事吗？我可以告诉阿晚的。”莫词竹说道。
“竹儿，你。”莫词晚看向她。
莫词竹垂眸：“嗯，我都告诉你。”
“先让他们好好休整吧，阿晚你们遇到的不简单吧。”莫词竹看了下莫家那些人。
“确实挺棘手，一会说吧。”两人也不能一直站着不搭理其他人。
莫词竹带着妖族的人去找了莫家的人，莫家弟子们已经找好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地方了。
妖族等人虽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在那片空间沉睡了那么久，也是昏昏沉沉的，那地方能让神识和肉身逐渐剥离，这点莫词竹也感觉到了，所以也让他们去调息了。
和莫家等人寒暄过后，莫词竹和莫词晚才到了角落里。
“阿晚，你们遇到了什么？”莫词竹好奇的问了句。
“遇到了巫族的神女。”莫词晚将她们遇到的事说了一遍，还将梼杌和魂灯放出来了，魂灯给了莫词竹：“此物于你更有用处。”
莫词竹没有推辞，接下了：“好，辛苦阿晚。”
“只是既然魔族也进来了，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魔族如何能进来这也是个谜团，难道除了东海上空还有其他地方有通道？”莫词晚猜测道。
莫词竹摇头，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游星是魔神之子，双生子之中的一个，但他明显比那个圣女更加的弱，可能是他们内部有些什么问题。”
“游星？”莫词晚有些诧异，她前世接触过游星，但他所用的功法确确实实不是魔气啊？
“我爹能将我的妖气封印，他为何不能隐瞒自己魔族的身份？魔神能欺骗神女，魔神之子也能欺骗世人，这并不奇怪。”莫词竹说道。
“也是。”
“阿晚，你觉得创世神应该是怎样的？”莫词竹转头看向她，目光灼灼。
莫词晚动了动喉咙，她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测，在看着竹儿知晓那么多事的时候，便想过当初那位白鹿族的前辈所言的创世神，到底是不是竹儿，即便心中有了猜测，可她依旧不敢确定。
“我，不知道。”莫词晚的目光有些迷茫，她曾经憎恨过这天道，既让她来到这个世上，却又为何让她经受那么多的苦难？
但如果这天道便是竹儿，莫词晚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至今为止，她也未曾原谅过天道，即便是重来一次，有些苦难也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莫词竹也看着她：“若我就是你口中的创世神呢？一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极其平凡的普通人。”
“竹儿...”莫词晚有些急切的唤她的名字。
“若我是呢？”莫词竹再次询问。
“别说了。”莫词晚眼睛有些红。
她说过永远不会恨竹儿，也不会讨厌她，可不等于对于那些苦难能毫不在意，那是切切实实的发生在她身上过的。
家破人亡，为人背叛，无人信任，一步步踏着血海满身伤痕走过的路，如何能毫不在意。
莫词竹对上她的目光，那双对着她的时候永远都是脉脉温情的眼眸此刻透着无限的冷意，令人仿佛置身万里冰川之下，冰寒刺骨。
“好。”莫词竹低下头，没有再说。
她不想逼迫莫词晚，不想再欺骗她了，可也怕自己被她丢下。
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言不语，沉默了许久之后莫词竹平复下心情再次开口：“我看到了你死了之后的情形。”
莫词竹的声音很低，缓慢的诉说着自己在无字书上看到的一切，听着她的话，莫词晚都能知道那是怎样的人间惨境。
“我不会让这一切重演的。”莫词竹无比坚定的说道。
“阿晚，让游星永远留在这里吧。”莫词竹抬眸看向她。
浅蓝色的眼眸染了丝丝的红色，看得莫词晚心疼，一口气堵在心口复杂至极。
“他不会有机会走出去的。”莫词晚说到。
“好。”莫词竹再次低下头。
一切再次沉寂，莫词晚和她并肩坐着，却没有主动将她揽入怀中，她此刻只觉得冷，刺骨的冷。
因为莫词竹的一句话，她不禁回想起前世的重重，想起了坠入寒潭的时候，想起莫家灭亡的时候，也想起为天启宗上下唾弃的时候，以为游星是值得信任的人时，却又得知，对方将她当作鼎炉，一个玩弄的对象。
她从未对不起天下人，却还是被迫落入南海，那里的空气中都是血腥味。
莫词晚脸色苍白如纸，握着天玄剑的手青筋毕露。
低着头的莫词竹看到了她的白皙的手背上的青筋，一样的心疼得不行。
犹豫了许久，还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阿晚，即便你恨我，我也不会离开的。”
闻言莫词晚侧过头看着她，眼眸沉沉，良久才吐出两个字：“你敢。”
莫词竹闻言却对她展颜一笑：“不敢。”
“对不起。”莫词竹凑过去轻轻的亲了下她的唇角。
“不管曾经如何，阿晚，自我遇到你开始，便从未希望你过的不好，我想你一世无虞，平安喜乐。”莫词竹低声道。
莫词晚手上的天玄剑消失，陡然将她搂入怀中，猝不及防的吻上去。
不太温柔的吻，带着些惩罚的意味，莫词竹被她扣在怀里，只能紧紧搂着她的腰肢，或许是太过用力了些，莫词竹的唇瓣被磕破，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
莫词竹不敢推开她，也未想过推开她，任由她吻着自己，温顺乖巧。
等莫词晚惩罚够了，才放开她，目光落在她尚在渗着血的唇瓣上。
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舐过上面的血迹。
灵气流转而过，伤口被治愈，终究舍不得伤了她。
莫词竹抱着她的腰肢，靠在她怀里，再次闷闷的说了句：“对不起。”
怀里的人儿声音有些沉闷，甚至带着些鼻音，刚刚看到了眼睛更红了。
莫词晚动了动唇，想像以前一样哄她，却终究还是被心口的郁气堵回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莫词竹才抬起头，看向莫词晚：“有人来了。”
“起来吧，去看看。”莫词晚语气微凉，但与莫词竹十指相扣的手，却始终不曾松开。
莫词竹松了口气也好，只要阿晚不让她离开就好，她理解阿晚的生气，换她她也生气的，甚至会恨的吧。
两人走了出去，来人是穆商和羽卿两拨人。
只是穆商被羽卿抱在怀里浑身是血，而他们两拨人和出去的时候也少了几个，回来的也都有些伤。
顾不上刚刚的事，两人迅速的走了上去。
“怎么了？师姐，穆商师姐怎么伤的这么重？”莫词竹担忧的问道。
羽卿原本浑身纯白干净的白羽也占满了血污。
“遇到了魔族的埋伏，这次魔族来的人不少。”羽卿声音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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